馮柱+趙靜
【摘要】本文借鑒俄語體貌語義研究相應成果,從體貌語義標記的視角研究謂詞的有界賓語,揭示有界賓語作為體貌標記的語義功能,為漢語體貌語義研究提供借鑒和參考。
【關鍵詞】動詞體;有界賓語;界限性;體貌語義
一、數量短語充當有界賓語
沈家煊把動作的整體性特征稱為“有界性”。(沈家煊1995:367-380)有界性不僅僅只屬于動詞,它同樣適用于名詞短語。動作存在依賴時間維度,物體存在依賴空間維度。動作的有界性體現為其整體性,即包括開始、中間過程和結束三個部分。
俄語完成體動詞支配的直接補語通常具有數量標記,而未完成體動詞表達具體過程意義時,其直接補語不能帶有這樣的標記。(Гловинская,1982:31-33)Падучева把充當直接補語的數量短語分為可數事物數量名詞短語和不可數事物數量名詞短語兩類。(Падучева,1996:184-187)“可數事物數量名詞短語通常只與完成體動詞搭配,不與未完成體具體過程意義動詞搭配的原因是,它們表示的若干個體事物通常不是集合多數,而是分配多數,即不是一個行為的同時對象,而是同一行為在不同時段的先后對象。若干個體事物逐一分配給同一延伸行為的不同時段,把這個延伸行為分割為若干個組成部分。”(張家驊,2011:293)漢語語句表達具體事件、具體事實體貌語義時,有界賓語通常要與完成體動詞形式搭配使用。
例(1)(不久,附近的村子里來了個老頭子,)在墳前挖了個小坑,栽上了一根新刨的橡木樁子,上面釘著一塊兒供牌。(力岡第2冊:703)
例(2)他們洗過臉,吃了點豬油,就從鬧哄哄的村子里往外走。(力岡第3冊:1260)
例(3)吃得太多的葛利高里艱難地站起來,胡里胡涂地畫了個十字,喘著粗氣,躺到床上。(金人第2冊:696)
例(1)到例(3)屬于普遍命題陳述句,句中的謂語動詞表達具體事件體貌意義。具體事件體貌語義謂語體現為不同形式的動詞或動詞短語形式。其中一種形式表現為完成體動詞加有界賓語:“挖了個坑”、“栽上了一根木樁子”、“吃了點豬油”、“畫了個十字”。上述謂語表達具體事件體貌意義時,主要依靠體貌助詞“了1”。有界動詞“挖了”、“栽上了”、“吃了”、“畫了”要求有界賓語,句中的有界賓語主要體現為數量短語或量詞短語。一個語句表達具體事件體貌語義時,至少應蘊含兩方面的內容:第一,其中的謂語動詞是一個體現整體性和界限性特征的表達已然事件的完成體動詞,漢語中主要體現為帶完成體標記助詞“了1”的形式;第二,謂語的直接受事客體隨著動作的完成而體現出整體性特征。因此,表達具體事件、事實體貌語義的語句特征不僅局限在謂語動詞的整體性、界限性常體特征上,如果謂語有直接賓語,那么直接賓語的有界性也可以被視為具體事件、事實體貌意義的特征之一。在沒有體貌助詞“了1”的情況下,有界賓語往往成為動詞具體事件、事實體貌語義表達的重要手段,如例(4)-例(6)。
例(4)“干什么?”“去吃點東西,喝杯酒。”(金人第1冊:308)
例(5)“雅科夫·葉菲梅奇,你是知道的,軍隊不斷從這里過,時局這么緊張……”“是啊,很緊張。老婆子!你給我們拿點黃瓜、白菜和頓河干魚來呀。”(金人第3冊:957)
例(6)“首長同志,遇到這樣高興的事,咱們來好好喝兩盅吧?把米沙喊來?”(力岡第3冊:1351)
在例(4)-例(6)中,我們已經將有界賓語及其前面的支配動詞做出標記,它們所在的語句表達具體事實體貌語義。由于句子的謂語動詞表示將要發生的動作,因此它們不能同體標記助詞“了”連用。謂語動詞“吃”、“喝”、“拿”的詞匯語義本身不具備整體性和界限性特征,就動詞本身而言,它們不能表達具體事實體貌意義。然而,這些動詞后面接有界賓語“點東西,杯酒,點黃瓜、白菜和頓河干魚,兩盅(酒)”,這說明前面支配它們的謂語動詞“吃”、“喝”、“拿”也是有界的,即它們是具有整體性、界限性特征的動作。因此可以將例句中的“吃”、“喝”、“拿”視為完成體動詞,其完成體體標記不是常規的體貌助詞“了”,而是它們支配的有界賓語。可見,有界賓語可以作為具體事件、事實體貌意義表達的重要手段。在特定的語句(如例(4)、(6))中,它們甚至成了語句不可或缺的體貌標記。
二、小句充當有界賓語
漢語表達具體事件次第事件謂語鏈上的動詞經常可以由言語活動動詞充當,這些以光桿動詞形式出現的言語活動動詞一方面受到句法構式的語義牽制,一方面受到其后以小句形式出現的有界賓語的語義牽制,表達具體事件意義。
例(7)阿克西妮亞隔著窗戶看見(V1)了他,急忙跑到(V1)爬滿野葡萄的小陽臺上呼喊(V1)“葛利沙!”。
例(7)中的單純結果動詞“看見”、動結式行為方式短語動詞“爬到”以及光桿動詞形式“呼喊”處在事件謂語鏈式結構上,表示按時間先后順序依次發生的事件,表達具體事件意義。“呼喊”詞匯意義體現出來的常體意義為持續的言語動作過程,然而次第事件鏈式結構要求這個句法位置由表示達到界限意義的動詞形式充當,這是來自整體構式語義的牽制。其次,“呼喊”還受到其后的構式要素賓語小句(“葛利沙!”)的語義牽制,賓語小句本身是一個特殊的有界賓語。
吉林省社會科學基金項目《俄漢體貌意義及表達手段的對比研究》(項目編號:2014WY19)之研究成果,主持人:穆華英;2015年吉林省教育科學“十二五”規劃課題《修辭學理論在民辦院校外語專業教學中授課方式的改革研究》之階段性成果,項目編號:GH150708,主持人:趙靜
【參考文獻】
[1] Гловинская.М. Я. Семантичекие типы видовых противопоставлений русского языка[M]. M.: Наука, 1982:31-33.
[2] ПадучеваЕ. В. Семантические исследования[M]. М.: Языки русской культуры, 1996:184-187.
[3] 沈家煊. “有界”與“無界”[J]. 中國語文, 1995(5):367-380.
[4] 張家驊. 俄羅斯語義學:理論與研究[M]. 北京: 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 2011:293.
【作者簡介】
馮柱(1982—),黑龍江五常人,博士學位,東北師范大學人文學院講師,主要研究方向:語義學。
趙靜(1982—),女,吉林吉林人,碩士研究生學歷,長春大學旅游學院講師,主要研究方向:俄語語言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