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10歲孩子被同學用廁所里的垃圾筐扣頭,隨后被診斷出“急性應激反應”。她的母親氣不過,用飽含深情的文章《每對母子都是生死之交,我要陪他向校園霸凌說NO》,把這件事捅到了輿論場,并引發海量跟帖。
引爆輿論5天后,家長聲音、輿論觀點、校方聲明、教委態度似乎都到齊了,但如何定性?如何面對?不是更清楚,而是更混亂了。
12月13日凌晨,中關村二小校長楊剛接受專訪,表明學校與這位母親根本分歧所在:“我們與家長無法協調的關鍵在于對事件的定性。對方一直要求定性為霸凌,我們無法滿足家長的這個訴求。”
什么叫霸凌?世界上通用的,還是瑞士心理學家在1970年所下的定義:任何侵略性的,反復的,存在不平等力量關系的行為,都是霸凌行為。
在這里,“不平等力量關系”“侵略”“反復”都是關鍵詞。另外,除了身體和語言上的霸凌,還有孤立對方的關系霸凌,以及日益嚴重的網絡霸凌。
就此事而言,事發是11月24日,家長發帖是12月5日,學校回應分別是12月10日和13日。可以說,事件早就過了黃金調查期,每個人都因為卷入輿論場而有了自己的預設立場。而且廁所沒有攝像頭,三個孩子同在廁所那30秒,發生了什么,幾乎沒有還原的可能。至于是反復還是偶發,更難有定論。
因為存在黑洞,爭論也許永遠沒有公論。不過,霸凌仍然值得社會關注。特別是這次事件發生在一所北京名校。中關村二小即使是在全國,也是數得著的優質小學,該校如何處理此事,對全國來說都有標桿效應。如果13日的校長回應算是大結局,那對多方而言,可謂滿盤皆輸。
中關村二小最受詬病的是第一次回應。有網友翻譯了這則聲明的潛臺詞:“第一段,我校很牛×;第二段,我校已處理;第三段,再在網上議論我校,分分鐘給你發律師函;第四段,快散了吧,你們不能把我校怎樣。”
楊剛13日解釋,當時不講事實,也是為了保護孩子,不希望家長矛盾升級。受“人民網”批評后,中關村二小才最終披露了4份由學校出具的調查報告,并舉證說明,4份報告均與《霸凌》文有較大出入。
不過,因為無視吃瓜群眾的“非理性”在先,這些更理性的解釋也成了卸責、推諉和稀泥和反咬一口。雖然家長們依然會擠破校門,但外界已經把幫學校說話的家長看成了受虐狂,說不定還會連累學區房價。
至于那位發帖的媽媽,不但沒有實現自己的四點主張,還被網友抓住了把柄。她在事件中爆料了太多細節,涉嫌違反《教育部等九部門關于防治中小學生欺凌和暴力的指導意見》,自己也成了網絡霸凌者。
受“馬太效應”影響的恐怕還有全國小學生。在家里,他們會被家長要求練習跆拳道,以便在受欺負的時候打回去;在學校,他們八成會被軟禁在教室里,連上廁所都得舉手報批。
當然,受傷最深的還是風暴眼里的三個孩子。受害者因為沒有討到說法,因而更加缺乏力量感和控制感;肇事者因為被人肉曝光,不敢上學。
為什么任何一方,都承受了超出自己過錯的傷害?說到底,我們都參與了一場幾乎是指名道姓的網絡霸凌,和扣紙簍的孩子又有多大區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