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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人的隱居時代

2016-12-26 12:20:08王曉漁
揚子江評論 2016年6期
關鍵詞:上海

王曉漁

從“春秋戰國”到“海市蜃樓”

中國大陸的20世紀80年代,是一個詩歌的年代。尤其是1986年,從寫作和閱讀的廣泛程度來說,只有1958年可以相提并論。但1958年全民寫詩的盛況,是政治運動在詩歌領域的表現,是“大躍進”的一部分。詩歌千篇一律,不越雷池一步,在詩歌史上只是一個空前絕后的“負面案例”,幾乎沒有詩學的價值。1986年前后的詩歌運動,則與“文化熱”有關,是公眾在數十年精神饑荒之后的文化饕餮。各種寫作實驗前仆后繼,呈現出開放的氣象。

1986年,《深圳青年報》和安徽《詩歌報》聯合主辦“中國詩壇1986現代詩群體大展”,共有100多位詩人、60余家“詩派”參展,成為詩歌史上的一次重要事件。徐敬亞是這次活動的策劃者,他曾列舉這么一組數據:

1986——在這個被稱為“無法拒絕的年代”,全國2000多家詩社和十倍百倍于此數字的自謂詩人,以成千上百的詩集、詩報、詩刊與傳統實行著斷裂,將八十年代中期的新詩推向了彌漫的新空間,也將藝術探索和公眾準則的反差推向了一個新的潮頭。至1986年7月,全國已出的非正式打印詩集達905種,不定期的打印詩刊70種,非正式發行的鉛印詩刊和詩報22種。a

這組數據只會低估而不會高估當時的詩歌狀況。當時,也有詩人對這一活動持保留意見。在安徽蕪湖,三位詩人周墻、北魏、丁翔產生分歧,北魏認為應該參加這次活動,周墻和丁翔則認為沒有必要,后來周墻將報名表格撕碎,以示抵制此次大展。他們后來在詩歌史上“失蹤”,除了當年的朋友,幾乎無人知曉這段經歷。20年后,已經成為實業家的周墻出資贊助了“中國第三代詩歌20周年紀念會”,紀念“中國詩壇1986現代詩群體大展”,這段往事才被公之于眾。一家媒體報道紀念會時,這樣寫道:“當年的詩歌大展就像一艘臨時拼湊的船,上了船的和因為各種原因沒有上船的詩人們,在文學史上產生了不同的地位。上船者成為文學史上的‘第三代詩人,沒上船的詩人則成為默默無聞的另類,在詩界的名氣和影響看起來別如天壤。” b

在80年代,詩歌本身就是一種文化資本。默默在《我們就是海市蜃樓——一個人的詩歌史》里回憶,他居住的新村有一個有名的大流氓,聽說默默會寫詩,不僅表示佩服,還主動提出幫他打印一本詩集。c但是,詩歌的“奇里斯瑪”(charisma)在面對公眾時有效,在同行之間卻需要借助詩歌以外的力量。詩人的聲名不僅取決于詩歌的品質,還取決于詩人是否參加某次文化行動、是否擁有某種文化資本,這種評判標準一直貫穿于當代中國詩歌史,并且產生了相應的壓抑和激勵機制。

1987年,歐陽江河在《星星》詩刊召開的詩人座談會上把身處的時代稱作“詩壇的春秋戰國”d。這種命名呈現了當時的詩歌景觀,詩人們“自由組合”或者“拉幫結派”為各種詩歌流派,形成諸侯林立的格局,不同流派之間經常展開“合縱”或者“連橫”,流派內部也會產生“政變”。詩歌流派的劃分不僅取決于藝術趣味,還取決于詩人的地緣、學緣乃至慣習,有時則取決于一些偶然因素。“中國詩壇1986現代詩群體大展”要求以“群體”的方式展現詩歌,一些詩人化零為整,臨時組合為詩歌群體,擬寫宣言,參加大展。西川孤身參展,只能以“西川體”的名義撰寫藝術自釋,以符合“群體”的要求。

“春秋戰國”的命名,既說明了詩歌熱火朝天的景象,也說明詩人們對文化資本的爭奪。翻看當時的詩派宣言,首先表述的往往不是自己的詩歌理念,而是如何與既有的詩歌理念劃清界限。“打倒北島”、“PASS北島”是流行一時的詩歌口號,但是,這種句式又說明詩人們不但沒有超越北島,甚至又回到前北島時代的革命話語。

這種“春秋戰國”的繁盛景象,在20世紀90年代看來如同南柯一夢,直至1999年的“盤峰詩會”才再次回歸,同時回歸的依然是曾經熟悉的話語,諸如民間和知識分子的詩歌立場之爭。無論如何回歸,1958年和1986年的詩歌盛世都是非常年代的產物,不再可能重現。默默回顧自己的詩歌生涯時,使用了“海市蜃樓”一詞,這準確地描述出時代精神的演變,詩歌是光榮與夢想,又是虛構與幻覺。

“遺老”和“遺少”

在20世紀80年代,北京、成都、南京、上海是當代詩歌的四座重鎮。北京見證了朦朧詩以降的當代詩歌史,政治中心和文化中心的位置,使得詩歌在那里仿佛擁有了一個擴音器,能夠獲得更大的影響。這座城市有點像20世紀上半葉的上海,是冒險家的樂園,也是文學青年的發跡之地。進入90年代,當體制開始松動,各地詩人紛紛進行文化遷徙,成為“北漂”的重要組成部分。

波西米亞式的生活在北京成為可能,“錦城”成都和“六朝古都”南京的氛圍適合古典文人式的生活。相對緩慢的生活節奏、相對低廉的生活成本,使得詩人們在成都和南京較為便捷地擁有基本的閑暇和生存條件。

上海一度是波西米亞式文人的聚集地,在20世紀上半葉,相對獨立的租界和繁榮的出版業提供了寬松而且豐富的文化空間,但這些要素在90年代的上海都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高效的行政體系和式微的媒體出版。相比之下,北京一方面是政治中心,另一方面又存在大量的行政縫隙,可以見縫插針,廣州偏安于嶺南,又臨近香港,媒體得風氣之先,這兩座城市部分繼承了上海昔日的傳統。不僅波西米亞式的生活在上海不再可能,緊張的生活節奏、高昂的生活成本,使得古典文人式的生活只是一種夢想。作為一座誕生于近代的都市,上海只有不足200年的歷史(歷史綿長的松江府位于上海郊區),不適合發思古之幽情,也缺乏古典文人必需的山水。

80年代詩壇“春秋戰國”的中堅力量是大學生,上海眾多的大學成為詩人生長的空間。“城市人”的四位成員宋琳、孫曉剛、李彬勇、張小波,在參加“中國詩壇1986現代詩群體大展”時的藝術自釋里表示“我們中的每個人都是所謂的‘大學才子”e。當時參加詩歌寫作的大學生有華東師范大學的宋琳(中文系79級)、劉漫流、周澤雄(筆名天游)、張遠山(筆名海客)、徐芳(均為中文系80級)、張小波(教育系80級),上海師范大學的陳東東、王寅、陸憶敏、成茂朝(均為中文系80級)、京不特(數學系82級),復旦大學的孫曉剛(中文系78級)、許德民(經濟系79級)、李彬勇(國政系79級)、張真(新聞系80級),上海機械學院(即上海理工大學)的孟浪(精密儀器工程系f78級),復旦大學分校(即上海大學)的張燁(文獻信息系78級)等。他們的詩歌理念不盡相同,一部分以高校文學社團和刊物為陣地,一部分則是自己印刷詩歌刊物,后者在當時需要承擔很大的風險g。

即使不在大學的郁郁(上海糧食局技校78級)、默默(上海冶金工業學校81級)等,也與大學生詩人有著密切的交流,并把大學校園作為活動空間。冰釋之的經歷稍微特殊,他于1978年進入上海摩托車廠技校,1983年進入上海大學。在80年代前后,不僅大學是詩人生長的空間,很多詩人從中學開始寫作,孟浪、郁郁、冰釋之是中學同班同學,他們的文學認同從初中二年級開始,詩歌寫作從高中開始h。80年代初期,王小龍在上海青年宮文藝科主管中學生詩歌培訓工作,開了兩期半年一期的詩歌講座,學生由上海各個中學的校長推薦,第一期學員有沈宏菲(即沈宏非,暨南大學新聞系80級)、卓松盛(復旦大學中文系80級)、王依群(筆名胖山,上海師范大學中文系80級)、張真等,默默是第二期學員。

80年代的“遺老”通常于80年代前中期就讀于大學,發起或參與當時的各種詩歌運動,并且分享詩歌帶來的光榮與夢想。80年代的“遺少”屬于被遺忘的一代,他們往往在80年代中后期就讀于大學并開始詩歌寫作,秉承了80年代的精神氣質,尚未充分在當時的文化空間中展現,就倉促進入90年代,隨后成為蟄伏的一代,如古岡(深圳大學經濟系83級)、陳先發(復旦大學國際政治系85級)、丁麗英(上海財經大學會計系85級)、韓國強(筆名天驕,復旦大學哲學系86級)、葉青(上海師范大學中文系87級)等。“遺老”與“遺少”年齡相差甚微,但是由于時代的斗轉直下,個人際遇出現巨大的差異。

當“春秋戰國”成為“海市蜃樓”,“天之驕子”也成為沒有精神家園的“喪家犬”。90年代,上海的詩歌處于一個全面蟄伏的時期。除了“遺老”和“遺少”,詩人很難構成一個代際。在這個時期出現的數量有限的詩人中,韓博、馬驊(復旦大學國際政治系91級)具有一定影響力。韓博大學畢業之后繼續于復旦大學新聞學院攻讀碩士學位,畢業之后輾轉于上海的媒體。馬驊大學畢業之后在上海短暫停留,然后赴廈門、北京等地,2003年赴云南省德欽縣做鄉村教師,2004年于一場車禍中墜江失蹤。

沒有場域的詩歌場域

“場域”(field)是法國社會學家布迪厄(Pierre Bourdieu,1930-2002)的概念,他將場域稱作“在各種位置之間存在的客觀關系的一個網絡”,同時又表示不太喜歡專業定義i。

80年代的詩人,通常在校園或者單位之中。大學實行畢業分配制度,大學生的工作不取決于個人,而是取決于學校。由于大學生是“天之驕子”,畢業分配的工作單位大都差強人意。當時的單位制度缺乏流動性,自由職業尚未成型,計劃經濟依然具有主導作用,詩人們基本寄身于工作單位之中,很少“跳槽”和“下海”,卻也擁有基本的經濟保障。加之當時濃厚的文化氛圍和較為寬松的政治管制,使得80年代的上海形成較為正式的詩歌場域,諸如“實驗詩社”、“海上詩群”、“撒嬌派”、“城市人”等。

但是在90年代,詩人的聚會和詩集的非正式出版都面臨種種困境,同時詩人們紛紛脫離校園或者單位,為解決生存問題而不再擁有閑暇,很多詩人干脆放棄了詩歌寫作。劉葦如此描述當時的情景:“至90年代初期,突然之間,許多詩人放棄了詩歌寫作,轉入各行各業。……詩歌的銷聲匿跡就顯得順理成章。因而在表面上,整個90年代,上海詩壇屬于相對沉寂的年代。”j在冰釋之的簡歷里,90年代是詩歌空白,沒有寫詩。默默曾經回憶,1991年創作完史詩《在中國長大》第五章節“爭取未來”以后就封筆,1998年夏天應邀赴漳州參加一個詩歌筆會,由于岑寂多年,除神交已久的舒婷和呂德安外,與會的來自全國各地的詩人一個都不(原文沒有“不”字,根據上下文,補上——引者按)認識,頗為尷尬。在這種情況下,上海的詩歌場域幾乎難以形成。不過,沒有場域也是“詩歌場域”的一種特殊存在方式。

劉漫流認為“從未存在過一個詩歌上海”,因為“詩歌從來沒有真正占領過一座城市”。他指出:“多年來,本地值得注意的詩歌作者很少會超過兩位數。即使在流星雨爆發的八十年代詩壇,他們也更像是一些行星或恒星,在各自的生活軌道上自轉或公轉。諸如此類的集合,甚至算不上是一次江湖嘯聚或飛行集會。如果說詩壇已經越來越江湖化,上海詩人從來就不是一伙熱衷于闖蕩詩歌江湖的雜耍藝人或行為藝術家,或一些以詩作為敲門磚的政治市儈與投機分子。”k劉漫流指出了上海詩人的一個特質,即很少以發起詩歌運動的方式進入詩壇。劉葦也認為上海詩人“彼此分散,不交往,也不交流,獨自沉浸于孤獨中”。尤其在90年代,上海詩人普遍具有隱者氣質,很少以詩歌流派或者詩歌行動的方式呈現自我,而是以獨立個體的方式出現,他們堅持詩歌的內在尺度,卻缺乏外在名聲,這是上海詩歌場域的主要特征。

錢穆先生曾經指出,魏晉南北朝時期的士大夫可以依托門第或寺廟,宋、明以后士大夫已經沒有退守之基業。他總結明末遺民的生活狀況,大致是七種境遇:出家、行醫、務農、處館、苦隱、游幕、經商l。80年代“遺老”和“遺少”們的選擇不比明末遺民更多,只有更少,出家需要有信仰認同,行醫需要專業知識,務農需要擁有土地,處館需要有學校接收,苦隱需要解決衣食住行,游幕需要有開明官員,經商需要有“第一桶金”。錢穆講到“苦隱”時提及亦有“避地海外”者,如朱舜水之至日本。

部分詩人選擇了移民,張真早在1983年就因為跨國婚姻移居瑞典,后赴美國攻讀學位并任教,宋琳1991年因為跨國婚姻移居法國,孟浪1995年應布朗大學之邀赴美國任駐校作家。京不特的經歷最為傳奇,1988年成為佛教沙彌,1989年到達泰國,1990至1992年在老撾身陷囹圄,隨后赴丹麥。還有一些詩人短暫地離開上海,郁郁曾在福州逗留。

留在上海的詩人,一部分詩人開始從“單位人”到“無業游民”的轉換,一部分詩人開始“下海”經商,還有一部分詩人“跳槽”,尋找適合自己的工作。劉漫流在介紹一本詩集里的上海詩人時,這樣概括:“大都是一些忠實地履行納稅義務的溫和市民而非由納稅人供養的組織機構成員,他們或者只是一些職員、大學教師、策展人、廣告文案、電視臺導演、公司經理、高爾夫俱樂部總監、自由職業者或家庭婦女。”m張遠山曾交待部分詩人們的下落:“八十年代以后至今,‘海上詩人的基本情況是(僅就我知道的而言,來必完全也未必準確):我和周澤雄于九十年代中期以后離開教職,成為體制外的職業作家。劉漫流始終供職于上海一所大學。杭葦目前供職于深圳—家報紙。王寅離開教職以后輾轉于各種形式的媒體,現為《南方周末》駐上海站的記者,陸憶敏離開教職以后,目前是上海某區一個街道辦事處的主任。陳東東先供職于上海市工商聯,現成為職業詩人。成茂朝從一名教員變成一位商人。孟浪漫游全國后于90年代中期遠赴美國。默默成為廣告從業人員,近來定期舉辦詩歌朗誦會。郁郁長期閑居,但一如既往地熱心于各種詩歌活動。京不特先出家為僧,還俗后赴丹麥攻讀哲學,目前正從事克爾愷戈爾著作的漢譯。這些人現在有的已經不再寫作,繼續寫作的也未必局限于詩歌,不少人已經把寫作領域擴展到小說、散文和學術。”n

從“單位人”到“無業游民”

大陸作家通常被納入到單位制度里,中國作家協會系統是一個重要的文化單位。作家協會有作協會員和專業作家兩個層面:前者是身份認證,主要看申請者在官方認可的出版物上的創作成果,名額沒有嚴格限制;后者是工作崗位,有固定薪水、福利保障,甚至可以分配住房、調動戶口,名額極為有限。只有極少數作協會員,能夠成為專業作家。80年代,作協會員曾是一種文化資本,但是隨著文學的式微,逐漸失去了魅力。進入21世紀,經常出現作家退出作協的行為,但是退出作協的往往是作協會員,而非專業作家。即使專業作家退出作協,也是有選擇性的,比如小說家李銳,公開宣稱退出中國作家協會,但是中國作家協會主席鐵凝在接受記者采訪時透露,李銳雖然退出了中國作家協會,但是他并沒有退出山西作家協會,他還是山西作家協會的專業作家,繼續享有作家協會分配的房子,拿著專業作家的工資o。退出中國作家協會,以表明反對體制;同時保留地方專業作家身份,享有體制保障,這種行為說明部分作家的兩難困境。

80年代,體制具有一定的開放性和包容性,詩人和作協之間的關系并不緊張,許德民、宋琳、王小龍、張燁、李彬勇、徐芳、孫曉剛、陳東東等都是上海作家協會會員p。但是他們都不是專業作家,相比先鋒小說家和先鋒批評家,先鋒詩人成為專業作家往往需要在文學觀念上做更大讓步。也有詩人拒絕加入作家協會,比如王小龍曾經勸說默默參加上海作協的青年創作講習班,結業之后可以加入作協,從工廠調到事業單位,在工廠圖書館工作的默默婉言謝絕了這個建議q。不過,這并不意味他們和作協是絕緣的,1986年作協詩歌組為他和鄭耀華(上海師范大學中文系80級)、王依群舉辦了一場詩歌演唱會。

不是專業作家的詩人,通常有著自己的工作單位。郁郁是最早一批離開單位的詩人之一,1987年他因為發起各種詩歌活動被單位辭退,雖然他強烈要求單位把他直接開除,卻被告知單位對此并無發言權,是奉命而為r。進入90年代,更多的詩人陸續從“單位人”轉變為“無業游民”。

張遠山和周澤雄1984年同時從華東師范大學畢業,分別于上海體育運動專科學校和上海財經大學執教,1995年張遠山辭職,后來周澤雄也辭職,他們都居家寫作。陳東東1984年從上海師范大學畢業,最初在上海市第十一中學執教,1986年調至上海市工商聯合會史料室,這是一種公務員式的生活,1998年他辭職,成為“無業游民”。關于這次辭職,陳東東多次表示時間沖突是一個主要原因,他習慣于上午寫作,可是上午必須在單位坐班,所以他曾假設如果上班時間是下午1點到8點,自己很有可能不會辭職s。陳東東與上海的關系若即若離,近年來時常于上海附近的江南小鎮居住并且寫作。丁麗英1989年從上海財經大學畢業,在上海城建機械廠財務科任會計,1998年辭職。

在這些“無業游民”之中,只有陳東東、郁郁堅持以詩歌寫作為主,張遠山和周澤雄轉而寫作小說、隨筆,丁麗英轉而寫作小說、劇本,亦曾成為上海作協的短期簽約作家,近年來轉而從事繪畫。“無業游民”必須考慮生存問題,但是詩歌寫作幾乎無法獲得經濟回報。即使陳東東這種在當代中國詩歌史上不可或缺的詩人,依然表示:“靠寫詩是無法養活自己的,為了維持起碼的生活,我得打點零工。”t他在詩歌之外,寫作一些隨筆和專欄文章。

從“單位人”到“無業游民”,詩人們獲得了一定的自由。但是由于稿費制度的低廉、社會福利保障的匱乏,以及駐校作家、文學基金會、詩歌朗誦會這些文化機制的缺失,詩人始終無法擺脫后顧之憂。詩人和藝術家在身份上沒有高下之分,但是進入21世紀之后,兩者命運迥異,詩人依然無法憑借詩歌生活,藝術家卻憑借藝術作品成為“暴發戶”。很多詩人改行從事藝術,許德民則在這個潮流之前,具有前瞻性地一邊寫作抽象詩,一邊創作抽象畫。

“下海”:詩人與商人的分合

在當代大陸的經濟領域,存在一個特殊現象,即很多商人在80年代都是詩人,有的當時廣為人知,有的當時默默無聞。這一方面是因為80年代處于詩壇的“春秋戰國”時代,大學生不分專業,都會參與詩歌運動,另一方面也是因為詩人常常具有商人的冒險精神,這種精神在農業國家是稀缺的。80年代的詩人有云游四方的習慣,即使雙方從不相識,只要有過寫詩的經歷,往往一見如故。這種詩歌交流在無意之中鍛煉了他們的游走和交往能力。

90年代誕生了眾多“詩人書商”,以四川詩人為主,他們去北京從事民營出版。這種轉變有著內在邏輯,因為這些詩人最初幾乎都曾參與過民間詩刊的出版,只是民間詩刊無需刊號,民營出版則需要跟出版社合作,獲得書號。

80年代的上海詩人,在1992年之后紛紛“下海”,但是轉型為書商者并不多見,似乎只有張小波。張小波離開單位的時間比郁郁更早,1984年從華東師范大學畢業,被分配至江蘇鎮江文聯,但只工作半年就回到上海,參與籌備《現代人報》,隨后成為“無業游民”,并因為“生活作風問題”入獄數年。1992年,他通過朱大可獲得溫瑞安武俠小說版權,掘得“第一桶金”,隨后在北京從事民營出版,1996年以出版《中國可以說不》而著稱,2009年又以出版《中國不高興》再次獲得關注,兩本書都主張國家主義和民族主義。反體制的詩人,轉型為商人之后,與體制形成高度默契,這種現象并不鮮見。

除了“詩人書商”,“詩人房產商”和“詩人廣告商”也成為一種現象。默默1989年初辭職,1996年從事房地產咨詢顧問工作,將德國哲學家海德格爾(Martin Heidegger,1889-1976)的“人,詩意地棲居”作為房產廣告,成為房地產業的成功案例。王依群、葉青均從事廣告工作。

此外,李彬勇、成茂朝、冰釋之也以不同方式“下海”。李彬勇1983年從復旦大學畢業,先后在上海體育運動技術學院、上海大學任教,隨后辭職,1989年去澳大利亞,1991年回國,后來先后涉足房產和廣告,然后創業。成茂朝1984年從上海師范大學畢業,先是在上海唐山中學任教,隨后辭職,創辦服裝公司。冰釋之1987年從上海大學畢業,先是在上海工程技術大學編輯校刊,隨后辭職,南下從事廣告、印務、展覽等工作,創辦公司,后來返回上海。

錢穆講到明末遺民經商,表示“純粹經商,便與學術文化事業脫離”u。這道出了士人經商的一個困境,雖然明清之際士商漸為一體,但是兩者并重并非易事,需要有所側重。詩人經商同樣如此,張小波、李彬勇、成茂朝基本中止了詩歌寫作,默默和冰釋之也在90年代暫時停止詩歌寫作,在 21世紀前后逐漸恢復,王依群則從詩人轉型為攝影家。更大的困境是,由于市場尚未充分獨立,詩人經商不僅要遵循商業思維,還要遵循體制思維,這就是一個自我規訓的過程,詩人如果缺乏反思,將會走向自己的反面。

進入21世紀,很多“下海”的詩人度過艱難的創業期,擁有了豐厚的經濟資本,開始投資詩歌活動,一圓昔日詩歌夢想。這一方面對詩歌生態具有建設性作用,另一方面也制造了詩歌泡沫,并且存在以經濟資本換取文化資本的現象,同樣走向了詩歌的反面。

“跳槽”:媒體或大學

詩人面臨兩難境遇:成為“無業游民”,有了時間卻為生存所累;成為商人,有了經濟條件卻沒有時間或狀態從事寫作。

一些詩人通過“跳槽”選擇適合自己的工作,在閑暇和經濟之間尋找一個平衡點。曾任工廠團委書記的王小龍后來進入上海電視臺,曾在中學任教的王寅進入《南方周末》,曾在華東師范大學執教的徐芳進入《解放日報》,韓國強進入《青年報》,韓博在90年代系大學在校生,此后進入媒體。

可以提供經濟保障和文化身份的媒體,成為詩人的主要去處。此外,媒體的工作與詩人的寫作具有一定的契合之處。“跳槽”媒體的詩人基本沒有中斷詩歌寫作,同時進行其他藝術創作,如紀錄片之于王小龍、攝影之于王寅、話劇之于韓博,有些創作與工作互相重合。但是,上海的媒體大都擁有單位制度的慣性思維,缺乏足夠的開放性,具有獨立意識的詩人要在媒體安身并非易事。陳先發畢業后回家鄉安徽,后在新華社安徽分社供職。

除了媒體,大學也是詩人的容身之地,劉漫流、張燁分別在上海第二醫科大學(現已并入上海交通大學)、上海大學執教。大學一般可以保證充足的時間,但是薪水較低。從90年代后期開始,大學對學術論文的強調,使得詩人在大學往往處于邊緣位置,年輕的詩人更是限于學歷和科研的要求,幾乎不太可能進入高校。成名詩人“跳槽”大學,是21世紀的后話,而且數量有限。從制度上說,大學設立駐校作家,才有可能緩解詩人和學院之間的沖突。

一些詩人進入政府機構,成為公務員。卓松盛在讀大學期間,就決心放棄詩歌寫作,專心經濟研究,畢業后分配至北京共青團中央研究室。后來,他先后在中共中央辦公廳和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供職。陸憶敏則從街道工作做起,先后在上海市徐匯區多家黨政機構供職。成為公務員的詩人,基本都停止了詩歌寫作或者不再參與詩歌活動。還有一些詩人在公司工作,如古岡供職于某石油公司,后在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六點分社供職。

90年代的上海詩歌,處在一個低潮期,詩人主要在探索和城市、市場和體制的關系,并且在這三者之間徘徊。限于當時的環境,民刊只能勉強慘淡經營,甚至難以為繼。這段時間,可以稱為詩人的“隱居時代”。但從事各種職業的詩人們,大都沒有中斷與詩歌的關系。等到1999年前后,網絡的出現改變了詩歌的格局,詩人們將陸續浮出水面。

【注釋】

a徐敬亞、孟浪、曹長青、呂貴品編:《中國現代主義詩群大觀1986-1988》,同濟大學出版社1988年版,第560頁。

b此次紀念會頒發了“第三代詩人杰出貢獻獎”:野夫、楊克、遠村、陳朝華、丁翔、周墻、潘維、北魏、王琪博、梁健、海波、何拜倫,十二位獲獎者均為當年沒有參加大展的詩人。還頒發了“第三代詩歌功德獎”:黃怒波、石虎、劉麗安、麥城、胡建雄、萬夏、瀟瀟、柔剛、遠村、聶圣哲、李岱松、默默、歆菊、盧葦,十四位獲獎者曾以不同方式資助詩歌。黃長怡:《已過20年,他們來相會》,《南方都市報》2006年11月26日。

c默默:《我們就是海市蜃樓——一個人的詩歌史:1979-1989》,詩生活網站,詩觀點文庫:http://www.poemlife.com/Wenku/wenku.asp?vNewsId=2189。

d 《本刊編輯與作者交流》,《星星》1987年第10期。

e徐敬亞、孟浪、曹長青、呂貴品編:《中國現代主義詩群大觀1986-1988》,同濟大學出版社1988年版,第390頁。

f此處信息,蒙黃粱先生告知,謹致謝意。亦可參見孟浪:《連朝霞也是陳腐的》,唐山出版社1999年版,第145頁。

g關于這種分歧,詳見郁郁:《廢墟上的瓷——〈大陸〉或與詩有關的人和事》(上篇:1976-1989),《大陸》紀念號,05、06、07期合刊(民刊,2008年6月)。

h冰釋之:《冰釋之郁郁孟浪和〈MN〉》,《門敲李冰:冰釋之詩選》,上海文藝出版社2009年版,第194-195頁。

i[法]皮埃爾·布迪厄、[美]華康德:《實驗與反思——反思社會學導引》,北京:中央編譯出版社2004年版,第132-134頁。

j劉葦:《背對時代的詩意——〈愛洛思詩叢〉總序》,《妙意集》,北岳文藝出版社2009年版。

k劉漫流:《上海詩歌地理:時間在水里的版本》,《星星》 (下半月刊),2008年6月,第94-95頁。

l錢穆:《國史大綱》 (修訂本)下冊,商務印書館1996年版,第850-851頁。1989年春夏之交與明清之際截然不同,但是兩個時代的士人心態亦有可作參照之處,80年代的現代文學研究者趙園,在90年代轉而研究明清之際士大夫,參見趙園:《明清之際士大夫研究》,北京大學出版社1999年版;《制度·言論·心態——〈明清之際士大夫研究〉續編》,北京大學出版社2006年版。

m劉漫流:《上海詩歌地理:時間在水里的版本》,《星星》(下半月刊),2008年6月,第95頁。

n張遠山:《艱難的反叛和漫長的告別:八十年代上海民間詩歌運動一瞥》,《博覽群書》2003年第8期。

o楊舒:《專訪中國作家協會主席鐵凝:我不知道作協有什么權力》,《鳳凰周刊》2006年第34期。

p《上海作協八個會員小組分組名單》,中國作家網:http://www.chinawriter.com.cn/zx/2003/2003-08-02/1139.html。

q默默:《王小龍其人其事》,《星星》(下半月刊)2008年第2期。此文節選自《我們就是海市蜃樓——一個人的詩歌史:1979-1989》,但是王小龍勸說默默加入作協的情節在這一版本中不見蹤影。

r郁郁:《廢墟上的瓷——〈大陸〉或與詩有關的人和事》(上篇:1976-1989),《大陸》紀念號,05、06、07期合刊(民刊,2008年6月),第217頁。

s蔡逍:《陳東東訪談錄:它們只是詩歌,現代漢語的詩歌……》,《新詩》第6輯(民刊,2004年12月)。

t唐騁華:《暗夜獨行 一種存在以詩為名》,《生活周刊》2009年9月17日。

u錢穆:《國史大綱》(修訂本)下冊,商務印書館1996年版,第85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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