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對外投資的稅收服務和管理

陳 展（浙江省國家稅務局 浙江 杭州 310006）王增光（天津市國家稅務局 天津 300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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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國對外投資的稅收服務和管理

陳 展（浙江省國家稅務局 浙江 杭州 310006）
王增光（天津市國家稅務局 天津 300010）

內容提要：法國作為對外投資大國，長期以來形成了完善的對外投資稅收體系，尤其是境外所得免稅、風險準備金制度等稅收政策有效地促進了法國對外投資的發展。同時，法國政府的理念，比如稅務服務與管理并重、重點扶持中小企業、培育并依托中介機構提供專業服務等，對我國實施“一帶一路”戰略具有積極的借鑒意義。

關鍵詞：法國 境外投資 稅收政策 中介服務

一、法國境外投資概況

法國作為對外投資大國，其境外投資活動歷史悠久，經歷過不同的發展階段。早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之前，法國已是“高利貸帝國主義”。雖然第二次世界大戰使法國的對外投資大幅縮減，但隨著法國經濟的復蘇，尤其是1965年法國政府頒布法律規定境外投資所得免稅以后，法國的對外投資得到了較快的恢復和發展。1960年法國輸出資本總額約為100億美元，1970年達到200億美元，到1981年對外直接投資凈額又比1971年增長了近五倍。這期間，法國除繼續對發達國家增加投資外，對第三世界國家的投資力度也在不斷加大。

隨著生產國際化和資本國際化的深入發展，法國政府越發意識到發展境外投資對本國經濟的促進作用。截至二十世紀九十年代中期，法國政府逐步取消了對本國企業對外直接投資的主要限制措施，諸如外匯管制和資本輸出管制，并且推出了一系列鼓勵和刺激本國企業對外直接投資的政策措施，對外投資取得跨越式發展。根據法蘭西銀行的歷年統計數據，法國對外直接投資存量從1994年的1 486億歐元，增加到2005年的7 479億歐元，平均年增幅高達36.4%，遠遠超過同期國內生產總值的增幅。根據聯合國貿發會每年發布的世界投資報告數據顯示，法國對外直接投資額一直保持較高的水平，在2005年曾一度超過美國成為世界對外直接投資流出量最大的國家。截至2013年，法國對外直接投資存量達1.2萬億歐元，位列世界第五。

然而，在全球經濟危機的沖擊下，法國各實體經濟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影響。法國政府對其經濟戰略進行了反思，提出了振興工業發展的目標，實施“法國制造”為主體的“再工業化戰略”，投入10億歐元用于鼓勵環保企業改造、法國境內投資及調整工業結構，意圖通過工業創新和增長促進就業，推動法國企業競爭力提升，使國家競爭力躋身世界最前列。為此，法國政府提出了五大類共二十三項配套政策措施，主旨是通過重振法國工業加快經濟復蘇，側重于鼓勵新興產業的發展。然而，也有評論認為這些措施很可能導致在貿易方面“獎出限入”，在投資方面“寬進嚴出”，其中一些政策措施帶有明顯的貿易和投資保護主義傾向。

二、境外投資相關管理制度

法國政府以提高本國企業的國際競爭力為核心，致力于支持企業開拓國際市場，對于本國企業的境外投資活動制定了一系列高效透明的法律法規。同時，法國與100多個國家簽署了稅收協定，以保護本國及外國投資者，避免國際雙重征稅。

（一）法國境外投資稅收政策

1.免稅法與抵免法相結合。

使用免稅法來消除國際雙重征稅是法國對外投資稅收政策的特色。根據法國政府于1965年頒布的一項法律規定，任何一家法國公司在外國公司持有10%以上的資本，即視為母公司，其持股的公司則被視為子公司，國外子公司分配給母公司的股息不計入母公司應納稅所得范圍。此外，法國對居民公司通過其境外分支機構從境外取得的收入也不予征稅。

在使用免稅法的同時，法國還對部分所得采取抵免法，即允許居民公司來源于境外的利息、特許權使用費等所得已經在境外繳納的企業所得稅稅款在匯總納稅時，從其應納稅所得額中扣除。

2.總部優惠政策。

法國政府對于公司總部提供特殊的稅收優惠待遇。為鼓勵跨國公司將歐洲地區總部設在法國，法國政府給予其稅收便利，即總部型企業可以與法國稅務當局談判，共同擬訂應稅基數，該應稅基數一般為總部日常支出總額的8%。

3.風險準備金制度。

法國國內稅收法典第三十九條規定：進行海外投資的企業每年（一般不超過五年）可在應稅收入中免稅提取準備金，金額原則上不超過企業在此期間對外投資的總額，期滿后將準備金按比例計入每年的利潤中納稅。

4.受控外國公司規則。

為了防止法國企業出于避稅目的而到境外投資或將工業制造業務外遷到其他國家，法國政府采取財務合并制，規定對于境外子公司在國外的所得稅低于法國所得稅二分之一的情況，必須將其子公司的財務納入法國母公司之中，即受控外國公司（CFC）規則。

符合以下兩個條件在低稅地區的境外受控外國公司的利潤需并入法國母公司應稅所得繳納公司稅：一是法國母公司直接或間接持有子公司50%以上股份（如果按上述標準某公司已判定為法國公司的CFC，那么，其他直接或間接持有該CFC 5%以上比例的法國公司，也應將該CFC的所得納入合并繳稅）；二是不能證明子公司主要從事工商業經營活動，也不能證明子公司主要與非關聯方進行交易。

為了便于執行，CFC規則還有兩條安全港條款：一是設立在歐盟的子公司不適用，除非其組織架構目的在于繞開法國稅法；二是法國公司證明CFC的經營目的和結果均非出于稅收目的，CFC從事實際經營活動即滿足此條安全港規定。

5.投資地黑名單制度。

從2010年開始，法國政府根據雙邊稅收信息透明度，每年列出一份避稅港黑名單。被列為黑名單中不合作轄區的第一個后果是，與黑名單地區開展業務的法國企業必須證明其交易是真實的交易，如果不能證明這一點，該法國企業就不能在稅前扣減任何利息、欠款、特許權使用費、租金或其他付款。另一個后果是根據對該公司的付款，按照交易額的75%扣稅，稅務機關重點關注該企業，與不合作轄區開展業務的企業必須向稅務機關提交資產負債表和損益表等文件資料。

（二）境外投資管理機構

為促進法國境外投資發展，法國政府明確財政部對外經濟關系總司為政府中負責制定和執行對外經濟關系和政策的主要職能部門。該部門主要依靠其駐外經濟商務機構以及各種官方和民間機構，搜集并向法國企業提供來自世界各地的經濟和貿易信息；促進法國企業對外投資，吸引外國企業投資；通過設立專門機構和向企業提供保證金等方式，為法國的海外企業提供政治風險擔保；向海外派遣在法國企業工作的技術人員等；利用各種統計數據進行宏觀經濟分析，提出分析報告和制定政策。此外，法國對外經濟關系總司還負責部際聯席會議，協調外交部、法蘭西銀行、國庫司和稅收總署等部門的工作。

（三）境外投資統計分析制度

法國還建立起一套較為完備的、以國際收支為基礎的境外投資統計制度，企業在對外投資中取得 10%以上股東投票權或占有企業10%以上股份，就被認定為直接投資，包括股本或資本金投資、未分配利潤再投資以及母子公司之間的借貸、墊款等。法蘭西銀行負責境外投資的流量統計和存量統計。流量統計來源于企業的支付與決算申報，所有企業都要申報任何影響國際收支平衡的交易和行為，每年對外操作總金額超過 1.5 億歐元的法國企業，必須直接向法蘭西銀行申報每一筆投資和貿易（即直接普遍申報制度）；其他企業可歸類集中申報。存量統計的信息來源與流量統計不同，主要通過央行在各地的分支機構對企業進行調查來收集信息。投資流向以法國企業對外投資到達的第一個國家為準，投資的行業則按法國母公司所屬的行業進行歸類。

法國境外投資統計分析制度是其實施科學決策的根本保證。通過深入的統計分析，主管部門能全面掌握法國企業境外投資的發展狀況，及時調整政策，正確引導投資方向。

三、立體服務網絡支持企業“走出去”

法國政府通過預算撥款、人員安排等手段，建立了涵蓋法國企業國際發展署、各類工商會、各類咨詢服務中介在內的多層次立體服務網絡，并以中介服務網絡為依托，與相關政府部門相互補充、相互促進，為企業提供全面信息和技術援助，向境外投資提供便利。

（一）投資目的國（地）信息服務

首先，為了便于有意向從事境外投資活動的法國企業了解投資目的國（地）的經濟、稅收、投資法律法規等，降低這些企業的前期成本，法國財政部對外經濟關系總司利用其派駐國外的常設機構，即遍布世界120多個國家的駐外大使館和領事館的172個經商參贊處以及各個大區政府外貿局，向法國企業提供來自世界各地的經濟貿易信息。

其次，由行政上隸屬于法國財政部對外經濟關系總司的法國企業國際發展署（UbiFrance）提供國外市場動態、產業信息、法律規定、稅收規定、融資條件、國外企業需求以及出口擔保等方面的信息服務，這些服務通常是有償服務。

最后，由各類工商會（目前法國國內共有21個大區工商會、153個省市級工商會、6個海外省工商會、2個領地工商會，其中巴黎工商會是全國最大工商會），通過遍布全球的海外代表機構， 建立各大區國際經貿資料中心， 幫助企業掌握各種境外市場和經濟政策信息。

（二）項目配對服務

除上述政府部門和組織外，各種類型的中介機構服務機構（投資咨詢公司、投資擔保公司、律師事務所、審計和會計事務所、獵頭公司、專業投資銀行）也是境外投資企業的求助對象。這些中介機構的服務網絡與政府的政策措施相互補充、相互促進，為企業境外投資的項目配對提供便利。此外，法國政府還通過官方機構的出版物、組織研討會和投資洽談會等方式為計劃對外投資的企業提供服務，或組建赴海外投資考察團，為投資行為牽線搭橋，直接幫助跨國公司尋找投資機會。

（三）幫助落實融資、保險等支持服務

法國政府為企業提供了多種融資優惠措施、投資保險服務和財稅優惠。各類中介咨詢機構的一個重要職責就是宣傳這些服務，并幫助企業及時獲得融資、保險優惠。

另外，法國政府還將大量的財政資金，以委托中介機構代管、補貼中介為企業提供咨詢服務等方式，為企業進行市場開拓調研、可行性研究報告擬定，資助企業參與國際性商務活動（展博覽會、洽談會）。這種間接為企業“輸血”的做法充分體現了法國政府利用國際經貿規則的靈活度，不僅符合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等國際經濟組織的規定，同時也提高了財政扶持資金的效率，使有限的財政資金在保證長期收益的同時擴大了對企業的促進效應，促使企業增強風險意識，從而更加謹慎高效地使用扶持資金。

四、境外投資稅收政策評析

（一）實行境外所得免稅，消除雙重征稅

對對外投資企業的境外所得實行免稅法，不僅體現了對所得來源國稅收主權的尊重，而且能使本國居民企業在其境外所得來源國與當地其他企業承擔同等稅負，從而有利于實現企業間的平等競爭，促進境外投資企業的發展。免稅法的采用有效減輕了法國跨國企業的稅負，使得雷諾、雪鐵龍等知名跨國公司更具國際競爭力。另外，許多世界著名跨國公司將研發中心設置在法國，這與法國在對外投資所得稅制上采取以免稅法為基礎的資本輸出中性模式有著不可忽視的關系。

（二）促進投資與反避稅并重，有效維護稅收權益

鼓勵對外投資并不是無原則的，法國在鼓勵對外投資的同時，也對利用國家稅收優惠政策進行國際避稅的現象及時加以防范，以維護國家稅收權益。法國的受控外國公司規則、投資地黑名單制度等均對跨境避稅行為作了限制。

（三）稅收優惠間接為主直接為輔，全過程覆蓋

法國的稅收優惠主要體現在所得稅上，以間接優惠為主，直接優惠為輔，互相補充，共同發揮稅收調控作用。直接優惠方式以減免稅為主，對企業經營成果的優惠，側重于事后優惠；間接優惠方式主要采用減少稅基、延遲納稅等方式，側重于事前優惠。法國更傾向于靈活運用各種間接優惠，包括研發費用加計扣除、研發項目融資直接稅前扣除、加速折舊和提取準備金等，結合初創中小企業定期減免、技術收入再投資免稅等直接優惠政策，覆蓋對外投資、技術創新各階段，以減少稅基、共擔風險的方式直接刺激企業對外投資和技術創新。

（四）重視扶持中小企業，實施特殊稅收優惠

法國中小企業在國民經濟中占據舉足輕重的地位。據統計，法國中小企業數量已達法國企業總數的99.8%，中小企業雇用了法國 80%的雇員，擁有法國55%的企業營業額、57%的產品附加值和 66%的投資，法國中小企業出口、對外投資遍及世界各地。法國中小企業之所以能在國際經濟中具有較強的競爭力，離不開政府為中小企業國際化發展提供的政策支持。法國政府通過制定特殊的稅收優惠政策、為中小企業提供信息服務、實施企業國際志愿者計劃、頒發出口獎勵等措施，鼓勵了中小企業技術創新，促進了中小企業的國際化發展，使法國中小企業在國際經濟中保持著較強的競爭力。

責任編輯：趙薇薇

Tax Service and Administration on Foreign Investment in France

Zhan Chen & Zengguang Wang

Abstract：As a famous country with a large amount of outbound investment， France forms a perfect tax regime of outbound investment. Those tax policies， especially foreign branch income exemption and risk reserve credit， greatly promote the French companies to invest abroad. Meanwhile， the experience from French government including paying equal attention to tax service and administration， supporting the small and medium-sized enterprises， utilizing the intermediary to provide professional service，will help China to better implement "the Belt and Road Initiative" strategy.

Key words：France Outbound investment Tax policy Professional service

中圖分類號：F810.4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5-6126（2016）03-0017-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