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連琦
(江南大學 法學院,江蘇 無錫 214122)
論我國反規避法律制度的完善
侯連琦
(江南大學 法學院,江蘇 無錫 214122)
反規避制度的產生有著深刻的政治、經濟原因,是國際貿易發展到一定階段的必然產物。隨著國際經濟一體化步伐的不斷加快,規避與反規避問題將更加突出,已經成為國際貿易救濟法律制度領域中的重要問題之一,因而加強反規避問題的研究和立法實踐是大勢所趨。本文對我國反規避法律制度的構建進行探討,并提出一些合理建議。
反規避;WTO;規避行為
我國加入WTO,在更寬更廣的領域中參與國際經濟事務,理應順應這一潮流。近幾年,我國反傾銷立法不斷完善,采用反傾銷措施維護本國產業利益的司法實踐也日益增加,不難預料,隨著我國反傾銷實踐的進一步發展,在發達國家愈演愈烈的規避行為必然會在我國出現。
借鑒歐美反規避立法的一些做法,有利于我國構建科學、完善的反規避法律體系。客觀地講,歐美反規避法律制度經過多年的發展很多方面已得到世界各國認可,有些規定被吸收到《鄧克爾草案》中,因此,它們的反規避立法無論在結構上還是在具體條文的規定上都有許多值得我們借鑒的地方。如歐共體反規避制度對規避進行概括的界定、美國的反規避立法具體全面并具有很強的可操作性;另外,歐美反規避立法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即反規避程序要求相對寬松,實體要件更富有彈性。這種立法技術既便利了國內廠商及時提出反規避調查申請,又賦予了當局較大的機動性,可以在合理的程度上為我國反規避立法所借鑒。但是,制定我國反規避立法不能完全移植歐美立法,還有必要考慮我國的具體實際,尤其是我國在CEPA框架下所面臨的反規避法律問題。同時,我們還應注意國內法律規范與WTO相關規則相一致的原則。盡管烏拉圭回合最終協議中未將反規避條款納入,但《鄧克爾草案》中的反規避條款在一定程度上折衷了發達國家與發展中國家的意見,雖然《鄧克爾草案》中的反規避條款與歐美的反規避立法相比仍有一些出入,也未完全體現發展中國家的立場,但毫無疑義,作為國際上第一個對于反規避條款多邊化的立法嘗試,《鄧克爾草案》有可能成為WTO今后就反規避問題進行談判的藍本,可以預計在不久的將來反規避條款必定會納入WTO多邊協定之中。因此,我國在制定反規避立法時應盡可能地深入研究《鄧克爾草案》,在遵循WTO《反傾銷協議》的基礎上,結合《鄧克爾草案》對反規避問題的規定,使我國的反規避立法與現實的WTO《反傾銷協議》一致,并努力與將來的WTO反規避規定相容。
我國反規避法律體系與歐美的反規避法律體系不同,歐美屬于發達資本主義國家,它們的競爭比較優勢體現在電子、汽車、化工等科技密集型產品上,對外出口也主要集中在這些產業的產品,而我國的競爭優勢體現在紡織品、玩具、服裝等勞動力密集型的產業上,我國產品的出口主要是集中在勞動密集型產品。針對這一現象,我國的反規避立法應對規避行為的認定標準、規避的調查程序等問題進行規制。
1、應明確規避行為的概念
歐美在立法中對規避行為進行了界定。現行歐共體反傾銷法關于規避的定義采用的是歸納的方法,并沒有列明各種規避的形式,其目的是為了使定義包括所有形式的規避行為。美國對于規避行為是通過列舉方式進行界定的,明確規定了四種規避行為,即在美國生產或組裝的產品、在第三國(地區)生產或組裝的產品、輕微改變的產品和后期發展的產品。從上文中分析歐共體與美國的不同立法時,我們不難發現4種不同的反規避方式是大不相同的。像我國目前這樣不加區別籠統規定的方法,在具體反規避行動中很難起到及時、有用的效果。而我國反規避法律體系中未規定對規避行為認定的標準,將不利于我國有關部門對規避行為進行規制。我國反規避立法應在借鑒歐美關于規避行為的界定方式的基礎上,對規避行為的認定標準進行量化,盡量體現所有規避反傾銷稅的行為,可采取概括加列舉的方法,這樣做可以較大程度地涵蓋現有的規避行為,尤其是可以囊括今后可能出現的新的規避行為。例如,“規避是指出口商實施的逃避貿易救濟措施的行為”。這種定義有利于我國進行反規避立法及學術界開展對規避與反規避的學術研究。在美國的對外貿易法中有十分完備的貿易救濟法律體系,其中包括反規避、“301條款”、“201條款”等,從理論上講,有貿易救濟的領域,都會有規避行為的發生。這就意味著我們不僅會面臨傾銷的規避問題,也會面臨對其它貿易救濟措施的規避問題。
2、量化“規避”行為的認定標準
規避行為的認定是一個非常復雜的過程,主要是因為對它的認定往往帶有很強的主觀性,為了避免過多地受人的主觀性的影響,歐美對這一問題都作了相應的規定。歐共體采取“60%規則”和“25%規則”兩個標準,而美國反規避制度缺乏明顯的量化標準,采取“個案處理”的方式,使得其判斷具有一定的“彈性”,特別是對進口國組裝和第三國組裝規避行為認定的實質要件中,將重點集中在了兩個標準上:一是在美國或第三國(地區)完成和組裝的生產程序部分是該產品整個生產程序中的一小部分或不重要的部分;二是從被征收反傾銷稅國家進口的零部件價值是該產品總價值的重要組成部分或從被征收反傾銷稅國家出口到該第三國(地區)的零部件價值是組裝完成后出口到美國境內的產品總價值的重要組成部分。如何判斷生產程序的“不重要”以及總價值的“重要”組成部分,立法沒有明確,實踐中往往由商務部根據個案具體裁量,最后的定性判斷隨意性很大。《鄧克爾草案》也采取了“70%規則和25%規則”兩種量化標準,但由于認定規避行為構成的條件過于苛刻而未被WTO成員認可。因此,我國應該確立百分比規則,具體標準可以由有關部門加以確定,但在制定標準時應考慮到對我國吸引外資的影響及和WTO基本原則的協調問題。
3、應明確反規避措施適用的時間
歐共體在3283/96號條例中,將規避行為開始的時間加以提前,但對溯及至調查開始前的具體時間未作規定。我國反規避措施適用的規避行為應發生在反傾銷調查開始之后,即在反傾銷調查發起以后,組裝行為或對產品的改變行為開始或大幅度增加。當然出口商可能在反傾銷調查開始前已經預見到這一情況,而開展組裝業務或對產品加以細小改變,但這是否應作為規避行為,國際上存在爭議。如果反傾銷調查尚未開始就不存在規避反傾銷稅的問題,因此不應將反規避措施適用的時間條件提至反傾銷調查開始前。
1、應明確反規避措施實施的機構及其權限
我國對外貿易法規定卻十分簡單。《對外貿易法》第37條規定:“國務院對外貿易主管部門可以自行或者會同國務院其他有關部門,依照法律、行政法規的規定對規避對外貿易救濟措施的行為進行調查”;《反傾銷條例》第55條規定:“商務部可以采取適當措施,防止規避反傾銷措施的行為。”這一規定一方面為反規避措施的實施及反規避立法的建立提供了依據,但另一方面又缺乏可預見性和可操作性。因此,我國立法應對反規避的實施規則進行細化,對規避行為也應由商務部會同海關總署等國務院有關部門進行調查,由商務部負責采取反規避措施。因為,反傾銷、反規避措施技術性很強。但有必要進一步細化商務部有權進行反規避調查及采取反規避措施的具體部門,商務部負責反傾銷調查的進出口公平貿易局(負責傾銷及幅度的調查)與已經并入商務部的原國家經濟貿易委員會下的產業損害調查局(負責產業損害的調查)的職責應予以明確,避免職責不清可能造成的不必要的工作負擔。在一般情況下,反規避的調查當局仍由反傾銷的主管部門負責,如果一國對反傾銷調查分成傾銷是否存在及幅度和產業損害兩大部分并由不同的部門分別裁定,那么大多數國家往往由負責裁定傾銷是否存在的部門展開調查。據此,我國負責反規避調查的部門應確定為商務部進出口公平貿易局,如果我國反規避立法規定反規避稅的征收以對規避行為重新進行反傾銷調查為前提,則應分別由進出口公平貿易局和產業損害調查局在各自職權范圍內重新進行反傾銷調查。
2、增加司法審查的規定
WTO《反傾銷協議》第13條規定,司法審查機構對有關第11條意義內的最終裁決和審查決定所采取的行政行為迅速進行審查。而WTO《反傾銷協議》第11條主要涉及征收反傾銷稅的終裁和復查決定。按照歐供體有關反傾銷條約規定,對于臨時反傾銷稅、固定反傾銷稅、價格承諾、行政審查的裁決,以及駁回申訴、中止或終止調查等方面的裁決,均可以申請司法審查。而根據美國有關規定,凡是商務部或國際貿易委員會在反傾銷調查過程中作出的裁決,并且作出這些裁決后不再繼續調查的裁決,均可向法院起訴或上訴。《行政訴訟法》、《行政復議法》以及現行《反傾銷條例》構建了我國反傾銷訴訟程序中司法審查制度的基本框架。我國雖然在《反傾銷條例》第53條對反傾銷司法審查作了專門規定,但該規定過于簡單,且受案范圍并沒有涉及對裁定規避行為存在和反規避稅決定不服提起的司法審查。由于反傾銷業務涉及廣、內容龐雜以及專業性較強的特點,現行的《行政訴訟法》已不能有效地解決反規避中出現的所有特殊問題,司法審查這一保障反傾銷措施以及反規避措施合理實施的法律手段應從現行《行政訴訟法》中脫離出來,單獨在反傾銷立法中加以詳細規定,并應增加對裁定規避行為存在以及征收反規避稅的決定不服可以提起司法審查的規定。這也是為了適應WTO關于司法審查的要求以及履行我國入世承諾的規定。就司法審查的機構而言,我國可以借鑒美國的做法,設立專門的國際貿易法院以及國際貿易上訴法院負責反傾銷案件的司法審查工作。此外,還應就訴訟主體資格、受案范圍以及法律適用方面對司法審查做出具體的規定。
總之,我國應加快反規避法律制度建立,以適應新形勢下反規避的需求,更好地保護我國企業,提高它們的競爭力。因此,我國應借鑒歐美反規避立法制度構建反規避法律體系,重點在實體法和程序法兩個方面展開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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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侯連琦:論我國反規避立法缺陷及其解決[J].商場現代化,2007(36).
(責任編輯:徐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