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學生農村基層擇業意向調查及因素分析
——基于甘肅省的調查

李秀霞 袁 濤 邢 新 張靜蕓 顧文靜 殷 敏,3 程治遠,3 馬 彬 楊克虎

1.蘭州大學循證醫學中心 蘭州大學基礎醫學院 甘肅蘭州 730000 2.甘肅省循證醫學與臨床轉化重點實驗室 甘肅蘭州 730000 3.蘭州大學公共衛生學院 甘肅蘭州 730000

醫學生農村基層擇業意向調查及因素分析
——基于甘肅省的調查

李秀霞1,2*袁 濤1,2邢 新1，2，3張靜蕓1,2顧文靜1,2殷 敏1,2,3程治遠1,2,3馬 彬1,2楊克虎1,2

1.蘭州大學循證醫學中心 蘭州大學基礎醫學院 甘肅蘭州 730000 2.甘肅省循證醫學與臨床轉化重點實驗室 甘肅蘭州 730000 3.蘭州大學公共衛生學院 甘肅蘭州 730000

目的：基于甘肅省數據，調查醫學院校畢業生農村基層擇業意向，分析其影響因素，為農村衛生人力資源決策提供參考依據。方法：問卷調查甘肅省六所醫學高校臨床及護理專業臨近畢業的學生(本科生五年級、專科生三年級，不包括甘肅省訂單定向醫學生)，采用卡方檢驗和二元Logistic 回歸對統計資料進行分析。結果：具有農村基層擇業意向的醫學生占55.6%，其中，專科生是本科生的2.3倍；“非常愿意”去基層工作的醫學生占比為13.8%；家庭人均收入低、月薪期望值不高、農村戶籍、了解農村基層就業政策的醫學生更容易選擇去基層就業。結論：醫學生農村基層擇業意向受自身因素(學歷、戶籍等)、衛生人力干預政策、學校就業指導、社會環境等諸多因素影響。衛生決策及管理部門需要綜合考慮上述因素，通過推行合理的招募政策，加強農村基層醫療技術設備及基礎設施建設，改善農村基層就業環境和職業發展機會，強化醫學生就業指導工作等策略，增強醫學生農村基層擇業意向。

農村衛生； 醫學生； 擇業意向； 因素分析

衛生人力資源是衛生服務及衛生發展過程中的決定性資源，反映著一個國家、地區的衛生服務水平。[1]然而，衛生人力資源分配不均衡、農村及偏遠地區衛生人才缺乏的問題卻一直困擾著各國衛生事業的發展。[2]統計顯示，我國城市地區醫生與護士的密度均在農村地區的兩倍以上，這種情況在我國西部更為嚴重。[3]甘肅省是我國西部欠發達省份之一，地域遼闊，農業人口居多，衛生人才流失較為嚴重，農村衛生人力資源不足的現象更加突出。與全國和西部平均水平相比，甘肅省在醫護比例、每千人口衛生技術人員數、每千人口醫生數、每千人口護士數等方面普遍較低。[4]據調查，2012年甘肅省農村地區每千人口醫生數僅為1.1，每千人口護士數為0.75，且80%以上的農村衛生技術人員配置于縣(區)級醫療機構；低學歷、低職稱仍是這些基層衛生工作人員的特點。[5]為改善農村邊遠地區衛生人才缺乏的現狀，調查研究醫學生到農村基層就業的影響因素尤為重要。本研究對甘肅省六所醫學院校臨床及護理專業的臨近畢業的醫學生進行問卷調查，分析醫學生農村基層擇業的相關影響因素，以期為我國西部等欠發達地區衛生人力資源的平衡提供參考。

1 資料與方法

1.1 資料來源

采用分層整群抽樣的方法，先根據辦學層次將甘肅省37所醫學院校(本科4所、大專高職3所、中專中技30所)分為三層，每層抽取2所作為調查單位，分別為蘭州大學醫學院、甘肅中醫學院、平涼醫學高等專科學校、河西學院醫學部(原張掖醫學高等專科學校)、蘭州市衛校和甘肅省衛生學校，每所院校抽取臨床及護理專業高年級(本科生五年級、專科生三年級，不包括甘肅省訂單定向醫學生)學生110名，進行問卷調查，共發放問卷660份。

通過預調查設計調查問卷，調查內容分為三部分：(1)被調查者的基本情況，包括年齡、性別、戶籍、政治面貌、家庭人均月收入、父母文化程度、實習經歷、實習機構及是否找到工作等情況；(2)基層就業意向及影響因素，包括對就業前景的態度，職業規劃，關心的擇業因素，期望月薪，是否愿意去基層就業及其原因，去基層工作的前提和基層就業的期望待遇等；(3)學校就業指導情況以及對基層就業政策的了解和對基層就業政策的不足之處的認知。

1.2 統計方法

使用Excel軟件進行數據錄入，應用統計軟件Spss22.0進行統計分析。對分類變量采取頻數和構成比進行描述性分析；運用卡方檢驗分析不同因素與基層就業意向的相關性，采用Logistic二元回歸法分析影響醫學生農村基層就業意向的主要因素。

2 結果

2.1 調查對象基本情況

本次調查發放問卷660份，回收有效問卷600份。在被調查學生中，本科、大專、中專各200人；女生459人(76.5%)，男生141人 (23.5%)；農村戶籍478人(79.7%)，城鎮戶籍 122人(20.3%)；家庭人均月收入2 000元以下的占84.7%(508人)，5 000元以上的僅占4.0%；有實習經歷者256人(42.3%)；未簽訂就業協議者569人(94.8%)。

2.2 醫學生農村基層就業意愿

此次調查的600名學生中，共有334人(55.67%)表示愿意去農村基層工作，其中83人(13.83%)表示“非常愿意”；“不愿意”和“非常不愿意”去農村基層工作的學生分別為156人(26.00%)和38人(6.33%)；另有72人(12.00%)尚不能做出決定(表1)。

表1 醫學生農村基層就業意愿

2.3 醫學生農村基層就業的前提條件

調查顯示，醫學生選擇農村基層就業的前提條件排在前三位的是：“能夠獲得優先的晉升和培訓機會”(409人次)，“服務期滿后按比例推薦到縣市級以上醫療單位”(408人次)和“獲得與城市工作同等的工資待遇”(373人次)(表2)。

表2 醫學生選擇農村基層就業的前提條件

2.4 醫學生農村選擇基層就業原因

2.4.1 選擇農村基層就業的原因

醫學生選擇到農村基層工作的原因排在前五位的依次是“去農村鍛煉能力，積累經驗”(177人，29.5%)，“國家有優惠政策”(113人，18.8%)，“為衛生事業做貢獻有意義”(89人，14.8%)，“離家近，工作方便”(74人，12.3%)“和“工作強度和競爭壓力小”(39人，6.5%)(表3)。

表3 醫學生選擇農村基層就業的原因

2.4.2 不選擇農村基層就業的原因

醫學生不愿意去農村基層就業的原因排在前五位的依次是“技術難提高，個人價值得不到體現”(136人，22.7%)”，“工資待遇低”(135人，22.5%)，“偏僻，交通不便”(127人，21.2% )，“工作環境差，設備簡陋”(105人，17.5%)和“社會地位低”(33人，5.5%)(表4)。

表4 醫學生不選擇農村基層就業的原因

2.5 影響醫學生農村基層就業意愿的因素分析

2.5.1 農村基層就業影響因素卡方檢驗分析

卡方檢驗統計分析顯示：大專畢業生較中專中職畢業生和本科生更愿意去農村基層醫療衛生機構就業，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P=0.000)。女生(P=0.015)、生源地為農村(P=0.008)、接受過就業指導(P=0.011)、對基層就業政策了解(P=0.000)的學生更愿意去基層工作。而父母的文化程度(P=0.001/0.000)及家庭收入(P=0.000)對醫學生是否愿意去農村基層工作的影響，差異也具有統計學意義(表5)。

表5 甘肅省醫學生農村基層就業影響因素卡方檢驗(n,%)

(續)

2.5.2 農村基層就業意向的多因素分析

以是否愿意農村基層就業作為因變量(將非常愿意和比較愿意賦值為1，不太愿意、很不愿意和不好說賦值為0)，以性別、學歷、戶籍、就業指導、了解政府政策、實習經歷、父母親文化程度、家庭人均月收入、期望月薪為自變量，進行二分類Logistic回歸分析。結果顯示，在甘肅省影響醫學生農村基層就業的主要因素是學歷、對基層就業政策的了解和期望月薪，學歷越高、期望月薪越高，越不愿意去基層工作，對政策了解的更愿意去基層工作(表6)。

3 討論

近年來，甘肅省醫學院校畢業生總量呈現逐年增長趨勢，而省內就業的高等學歷畢業生數量卻逐年減少。[6]高學歷衛生人才的不斷流失，中等專業衛生學校辦學層次和培養專業的局限性，進一步限制了甘肅省衛生人力資源數量及質量的發展。了解醫學生基層就業的影響因素，可以為制定基層醫療人才引進策略提供向導。本研究發現醫學生基層就業，不僅是個人意愿，更受到諸多社會環境因素的影響。

表6 甘肅省醫學生農村基層就業影響因素Logistic二元回歸分析

(續)

3.1 專科生比本科生更愿意去農村基層工作

調查顯示，專科生比本科生更愿意去農村基層工作。這恰與目前農村地區衛生工作人員的學歷結構相一致，即農村地區衛生工作人員學歷以大專(48.64%)及中專/中技(30.03%)為主。[7]由于培養費用高，歷時長，自我定位不準確，對當前就業形勢不了解，城市大醫院的實習經歷等，本科生對農村基層工作存有一定的排斥心理。[8]隨著醫學高校擴大招生規模，醫學本科畢業生大幅度增加，醫學專科畢業生在沒有學歷競爭優勢的情況下，可能更容易選擇基層工作。[9]然而，由于學習年限、課程設置、專業設置、實習基地等方面的局限性，專科醫學教育并不能很好的滿足農村醫療衛生服務的需求。[10,11]

3.2 農村戶籍、家庭收入水平低的醫學生更傾向于基層就業

農村生活經歷使這些醫學生更容易接受農村經濟落后、基礎設施較差的現狀，而且離家較近。同時，農村背景醫學生家庭的社會資源不及城鎮學生廣泛，限制了其就業渠道及范圍。[12]相反，家庭收入高、家庭社會關系網廣泛、就業渠道多的城市戶籍學生很難接受農村基層落后的工作和生活條件。甘肅省自2010年實施農村訂單定向免費醫學生政策以來，已招錄培養農村生源學生2 500余人，首批招生的200名醫學生已順利返回基層就業。只是，如何保證免費醫學生安心基層就業、能否“留得住”、怎樣完成專業使命等仍是衛生決策與管理部門需要長期考慮的“瓶頸”問題。[13,14]

3.3 了解基層政策的醫學生更易于接受農村基層工作

調查顯示，醫學生對基層政策的認知程度可以顯著影響其基層就業意愿，即醫學生越了解基層政策，則越容易接受基層工作。高校畢業生基層就業通常受個人、家庭環境、學校環境、戶籍、政策或制度(包括收入分配、社會保障、職業晉升制度等)等的綜合影響[15,16]，其中，政策因素與其它因素具有諸多交互效應。[17]然而，大部分被調查學生表示并不了解基層政策。個人興趣淡漠和政策宣傳薄弱是學生對基層政策缺乏認知的重要原因。[17]

4 建議

4.1 加大基層就業優惠力度，并加強宣傳，吸引醫學生基層就業

政府優惠政策的實施及宣傳到位能夠更好的吸引醫學生去基層工作。目前，甘肅省在國家衛生人力資源政策的基礎上，已實施“免費醫學生”、“三支一扶”、“招錄醫學類普通高校畢業生下基層”、“百萬醫師支農”等農村衛生人力資源干預政策。其中，財政激勵政策極少。[18]財政激勵政策是基層衛生工作者呼聲最高的政策措施。[19]在農村和偏遠地區工作可以獲得較高的薪酬、基本工資外的財政補貼、職業發展或晉升機會、設施完善的工作環境和生活便利條件(諸如住房、交通、子女教育等)是基層衛生工作人員的期望[20]，也是醫學生考慮到農村和偏遠地區工作的主要因素。因此，增加農村基層衛生服務人員的工資待遇，使其與城市地區無太大差別，是吸引優秀衛生人才到基層工作的重要條件。建議盡快建立基層衛生工作人員的績效工資制度，使其工資收入得到保障；對于素質較高，并且愿意扎根農村衛生事業的衛生技術人員或者大學畢業生可以給予一次性補償、優先晉升職稱等激勵政策[21]，從根本上解決基層人員后顧之憂；同時要引導社會輿論，營造有利于醫學生基層就業的社會氛圍，使回基層就業的學生得到家人的理解和支持，獲得公眾認可。

4.2 完善培養和就業體系，使醫學生所學更能適應基層

甘肅省醫學教育存在人才培養模式與農村實際需求錯位，人才培養體系不完善，缺乏引導醫學生服務農村基層的長效機制等諸多缺陷。[5]因而，醫學院校有必要積極探索教育模式改革，加強就業指導與職業生涯課程建設，提高醫學生培養質量和社會適應性[22]，使醫學生對基層就業有正確的認識，不僅“下得去”，還要“留得住”。[23]建議通過優化課程設置，開展基層就業必備技能培訓、基層就業講座、基層社會實踐活動，醫學院校和住院實習安排在大城市之外，建立基層實習制度，使各類醫學生有在農村地區臨床實習的經歷，將農村衛生問題納入醫學教育大綱等系列措施，使醫學生對基層衛生服務工作有更多接觸[24]，保證專科醫學生在有限的學習年限能夠掌握適用于基層醫療服務的知識技術，促進本科醫學生對基層現狀和未來發展的了解和基層擇業。

4.3 綜合施策，改善基層醫療執業環境

農村基層醫療設備及技術條件落后是阻礙農村地區衛生人才招募和保留的又一重要因素。農村經濟及醫療設備落后、技術難以提高、沒有職業發展前景是醫學生不愿意選擇農村基層就業的主要原因。隨著《2009～2011年深化醫藥衛生體制改革實施方案》的落實，基層醫療衛生投入和硬件設施建設已有初步改善，但使其真正能夠滿足基層衛生服務需求仍需持續投入。世界衛生組織提出了“將健康融入所有政策的原則”。[25]聯系我國政策實際，將完善西部農村醫療服務體系基礎設施建設納入到“健康中國”、“精準扶貧”、“城鄉一體化”、“一帶一路”建設之中，也許可以更好地應對這一挑戰。政府可以在適當的范圍內加強農村衛生機構建設，不斷加大對基層醫療單位硬件設施建設的投入力度，在技術上給予支持，使基層醫生也可以接觸到先進的技術設備，以達到醫學生基層工作的需求與期望。[26]

5 結論

農村衛生人力資源是農村基層衛生服務的主力軍，是廣大農村居民健康的守護者，其數量、素質和穩定性，關系到農村居民醫療保健服務需求能否得到滿足，影響著農村衛生事業的發展進程。學歷、戶籍、家庭人均月收入、期望月薪、是否接受就業指導、政策了解程度等是甘肅省醫學生基層就業的重要影響因素。引進與保留農村衛生人力資源，需要政府、基層、學校的通力合作，制定有吸引力的農村基層擇業優惠政策，改善農村基層工作環境和條件，盡可能的為農村衛生工作人員提供職業發展機會，積極疏導醫學生就業思想和價值觀，改變公眾認可程度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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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 薛云)

Investigation and factor analysis of hunting intention for rural grassroots of medical students in Gansu Province

LIXiu-xia1,2,YUANTao1,2,XINGXin1,2,3,ZHANGJing-yun1,2,GUWen-jing1,2,YINMin1,2,3,CHENGZhi-yuan1,2,3,MABin1,2,YANGKe-hu1,2

1.Evidence-BasedMedicineCenter,SchoolofBasicMedicalSciences,LanzhouUniversity,LanzhouGansu730000,China2.KeyLaboratoryofEvidenceBasedMedicineandKnowledgeTranslationofGansuProvince,LanzhouGansu730000,China3.SchoolofPublicHealth,LanzhouUniversity,LanzhouGansu730000,China

The aim of the present research was to investigate and analyze the hunting intentions of medical students for rural grassroots in Gansu and to provide a reference for decision-making on rural health human resource. A questionnaire is the research tool which was used to investigate the views of the senior students from six medical schools, and we studied their employment willingness to rural healthcare institutions．Chi-square test and non-conditional logistic regression analyses were used for data analysis. A sample of 600 medical graduates was involved in this investigation. The results of this study show that more than a half (55.6%) of the students would like to work in rural, but only 13.8% of which were “very willing” to work at the rural healthcare institutions. According to the outcomes of this investigation, the number of junior college students who would like to work at the grassroots was 2.3 times the number of the undergraduate students. Medical students whose monthly salary expectations were not high, with the household registration in rural areas, and having a better understanding of the policy of rural grass-roots employment were more likely to work at the rural healthcare institutions. Based on the findings of this investigation, it can be concluded that the grassroots medical career intention of medical students is not only influenced by its own factors, such as education and household registration, but also the policy of the government, school employment guidance and social atmosphere play an important role. The above-mentioned factors should be considered by decision-making and management departments of public healthcare. The departments should introduce a reasonable recruitment policy and strengthen the construction of grass-roots medical technology, equipment, and infrastructure, improve the grass-roots of employment environment and career development opportunities and strengthen the medical students’ employment guidance work to make medical students more willing to work at rural healthcare institutions.

Rural healthcare; Medical undergraduate; Hunting intention; Influencing factors

美國中華醫學基金會項目(CMB 10-029)

李秀霞，女(1983年—)，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為循證衛生決策與管理。E-mail:148439415@qq.com

楊克虎。E-mail：kehuyangebm2006@126.com

R197

A

10.3969/j.issn.1674-2982.2016.09.013

2016-05-14

2016-09-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