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屆金馬獎中,因竇靖童入圍而備受關注的電影原創歌曲獎卻誕生了冷門,原本獲獎呼聲最高的竇靖童與獎項無緣,擊敗她的,是來自馬來西亞的唱作歌手季小薇(Zee Avi)。身材嬌小卻在YouTube上累積了超過150萬網友,季小薇用她的歌聲證明了一句俗諺:音樂無國界。
或許你還沒聽過她的名字,但在城市中一個街角的咖啡館,在洋溢著輕松氛圍的百貨商店,季小薇的歌被當成小野麗莎,或者王若琳,經常被無意播放,或許已曾與你有過相遇。簡單的東西永遠都有力量,就像黑與白永遠是時尚的。季小薇擁有獨特慵懶舒服的嗓音,不為名利所累,隨著生活的引領勇敢前行。

真的非常榮幸,我獲得了第53屆金馬獎最佳原創電影歌曲獎,其實被邀請而來時,我還以為自己是去唱歌而已。我為馬來西亞熱血足球電影《Ola Bola》創作演唱的主題曲《Arena Cahaya》,給這部以男性角色為主導的電影增添了一抹溫暖的色彩。《Arena Cahaya》意為馬來語中的“光輝的舞臺”,這是關于團結、和平的電影。馬來西亞是一個多元化的國家,有各種不同的人種、宗教信仰、來自不同文化的人在同一屋檐下居住。我想這部電影的主題主要表達了一個共同的目標:不要放棄你對夢想的追尋。
將你帶入曼哈頓下城區的繁華夜色
能夠以音樂為職業對我來說太幸運了,做音樂讓我可以一邊做著熱愛的事,一邊到各個地方旅行,比如中國。2016年12月,我在中國六座城市巡演,非常興奮。因為我的曲風輕快明亮,風格也得到中國樂迷的欣賞。在自己的歌曲中,我認為《Honey bee》的亞洲風十足,很多歌迷說很受感動,給困惑在黑暗中的心靈帶來希望。
在中國我也有認識的朋友,2009年我的專輯在臺灣發行后,蘇打綠樂團邀請我造訪寶島并擔任演唱會嘉賓。蘇打綠以清新曲風和創作走紅,與我的音樂理念不謀而合,一直以來我最欣賞的也是像蘇打綠這類擁有創作實力的音樂人們!

就像我寫的每一首歌都各具性格,我覺得這是件好事。對藝術家個體來說,你需要保持變化才可以成長。我對我的音樂類型沒法下一個定論,譬如我到底是爵士、獨立還是民謠歌手,或許我的下一首歌是搖滾也不一定呢?所以我不希望被貼上單一的標簽,藝術和音樂應該是自由的。但是,改變也不是靠一股腦的熱情,人生旅途中思想難免有變化,這種變化和想法都是經歷賦予的。
自從Amy Winehouse的音樂受到世界矚目后,老式jazz和soul的音樂一時間再次成為潮流,隨后就是Adele,王若琳……有網友說我的曲風是小清新,有的說是午后陽光咖啡的伴侶,有的說是治愈心靈的良藥。而我卻對尤克里里(Ukelele)這個樂器特別偏愛,因為它的尺寸方便攜帶,同時很容易就可以彈奏出“爵士和弦”,因為只有4根弦,不像吉他有6根弦,一些我想要的調調實際操作會有點困難。
我不偏愛皮包和高跟鞋,但樂器對我絕對有致命的吸引力。我彈吉他、尤克里里、sape(婆羅洲的傳統樂器)、鋼琴和一些其他我可以上手的樂器。在過去的幾年里我從許多國家收集到了12種美麗的樂器。在樂器的陪伴下,我憑借感覺和聽覺演奏,音樂應該是從心里流淌而出的和諧聲音,而非來自于技巧。
曾紅遍全世界的熱播美劇《Gossip Girl》中的插曲《Concrete Wall》人聲的背景始終貫穿全曲,和歌聲來回拉扯。簡單的樂器配合我個人特色的曲調,立刻將人帶入曼哈頓下城區的繁華夜色。
以旋律講述故事
2007年9月,當時我還是吉隆坡藝術系學生,我在YouTube上傳了一首歌,沒想到卻引發超強網路效應。事實上,最開始我在網絡上的視頻都只有我下半部分的臉部。我走上音樂道路的方式,更像是匿名的。所以我一點也不介意別人不認識我。當然,跟欣賞你的人相遇是件美好的事。我只是一個以旋律講述故事的人,并不以巨星來定位自己。
沒有美女的外型,我曾一度懷疑自己是否真的適合成為一名歌手,一度猶豫不決。得知英國“蘇珊大媽”的故事后,我相信不一定要有多出色的外型,才能得到歌迷支持。其實有很多的音樂人都很優秀,卻因為外型問題而被忽略,我也希望大家能把焦點放在我寫的歌詞與旋律上。
上傳的歌曲收到路過網友們滾雪球般的熱情回應,其中一條來自白線條樂團(The White Stripes)經紀人Ian Montone的聯絡消息,在他的穿針引線下,我成為Jack Johnson自創音樂廠牌 Brushfire Records旗下唯一的創作女歌手。
這真的是全世界最棒的工作了!老板是Jack Johnson,我可以在太陽能錄音室上班錄音,拿著夏威夷四弦琴自彈自唱,找時間手工自制音樂錄影帶,跟白線條團員聊音樂創作,假期和Pete York一起巡回演唱……慵懶、輕松切換于每一個音符之間。我在2009年發行了首張同名專輯《Zee Avi》,在Billboard熱門潛力榜晉升至亞軍,還穿梭美國著名音樂盛會Lilith Fair、SXSW、Bonnaroo,累積著唱作經驗。
生命的每一天都充滿了潛在的挑戰和現存的障礙,對于音樂人來說,如果生活得太一帆風順,反而容易滋養出創作上的惰性。我的想法、感受、欲望,這些都會是人生中的障礙。在困境中心存感激,也讓自己學會成長,我的造物主把我送到了它們面前,卻激發了我繼續學習和創作的動力,不斷成長為更好的自己。
有歌迷第一次聽到我的英語發音時,會誤認為我是名歐美音樂人。其實當Adele唱歌的時候,大家也并不會覺得她是一個英國人。我音樂的大部分靈感來源于上世紀二三十年代爵士樂,比如Billie Holiday,從她身上我學了很多如何去唱歌。
在馬來西亞,人人基本上會說兩三種語言,這得益于馬來西亞多元的民族文化,一定程度上,也影響了我的音樂創作。我喜歡混合不同的語言在音樂里,比如在《Kantoi》里,我將英文和馬來語混合在一起,反而產生了一種意想不到的可愛和調皮氣,這就像是“malaglish”(馬來西亞式英語)。
海邊長大的微風女孩
大學時期我曾在倫敦學習時裝設計,但我后來發現自己并不適合從事時尚。那時我不知道自己擅長什么,我也不知道自己該干嘛。

玩音樂是很自然形成的事情,我經常把自己鎖在房間學彈吉他,一彈就是幾小時。我會在本子上寫一些自己作的小詩歌。我的音樂之路全憑自學,起初甚至不知道自己歌曲里的大部分和弦。我有一把很常見、普通的吉他,但我并不會彈。2006年,那時候家鄉網絡還不像現在這么發達,我就跟著吉他書自學,嘗試把我寫的詩歌譜成曲子,每晚差不多可以寫上七首歌。只要你享受你的創作,完美總會姍姍而來。
在我的家族里,大部分人都是律師、醫生、工程師,大家對我做出事業決定的第一反應都會是:你做藝術怎么賺錢?生命很短暫,我們為什么不做些讓自己開心的事情?這是你的人生,不是你家人的人生。你要過自己要過的生活,你要寫你自己的故事。所以我走到了今天這一步。
我的家鄉在馬來西亞未開發的大自然東馬島嶼上,那里的人與人之間非常友善,像是被人擁抱著的那種溫暖,也帶給我很多美好的靈感。我的歌曲不喜去探討人世間復雜的事,大多輕快而明亮,沒有激烈的煽情和油膩的炫技,不會像許多爵士歌曲那樣使聽者有違和感。樂曲如同遙遠海島上的椰林、海浪、樹影,或許這才是生活最真實舒適的樣子。
在創作過程中,那些歌曲也像是喚醒了自己,讓我看清自己的內心世界,也讓聽到我唱歌的人們,不會覺得自己是孤單一人,從音樂中得到撫慰。
對了,我的原名其實是叫KokoKaina,在我送給自己的藝名里,Zee是我家人給我取的昵稱,Avi就像是連帶在后面的擬聲詞,而Zee Avi喚起來像是一個既短小又自由的優美曲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