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柏坡時期黨的工作紀律建設及其當代啟示

賈麗云+李彥青

摘要：西柏坡時期中國共產黨制定了一系列紀律，其中工作紀律的制定與執行，不僅為解放戰爭的勝利和實現歷史性轉變提供了堅強保障，而且對于今天仍有重大現實指導意義。具體來講：一是保證黨的各項工作順利進行離不開嚴明的工作紀律；二是制定工作紀律要從小處著手；三是工作紀律要抓在經常，嚴在日常。

關鍵詞：西柏坡時期；工作紀律；保密；城市；經濟；黨內監督；中國共產黨

中圖分類號：D262.1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3-1573（2016）04-0019-04

古人云：“欲知平直，則必準繩；欲知方圓，則必規矩。”中國共產黨自成立以來就非常重視紀律建設，并把黨的紀律放在突出地位，中共“一大”通過的《中國共產黨綱領》中就明確了對黨員的紀律要求和黨內的監督，從而奠定了“紀律立黨”的基礎。西柏坡時期，隨著解放戰爭的順利推進，進一步加強黨的紀律建設顯得尤為重要，而加強工作紀律則是重中之重。西柏坡時期黨的工作紀律成為取得解放戰爭勝利并能實現歷史性轉變的重要保障。

一、西柏坡時期黨的工作紀律的主要內容

習近平同志指出，西柏坡是立規矩的地方。據不完全統計，在西柏坡時期，比較成熟的、具有可操作性的黨的紀律就有50余項，僅黨的工作紀律就有20余項。西柏坡時期黨的工作紀律主要包括保密工作紀律、城市工作紀律、經濟工作紀律。除此之外，還有一些群眾工作、宣傳工作、外事工作、軍事工作、保衛工作等方面的紀律要求。

（一）保密工作紀律

保密工作歷來是黨和國家的一項重要工作。革命戰爭年代，保密就是保生命，保勝利；和平建設時期，保密就是保安全保發展。西柏坡時期正是黨的工作重心由農村向城市轉移的特殊歷史階段，一些人認為革命即將勝利，和平環境下保密工作不再那么重要，因此思想上不再像以往那樣重視，工作中出現了麻痹大意，導致泄密、機密文件遺失、丟失事件時有發生。為了增強保密意識，提高保密工作能力，西柏坡時期，中國共產黨一方面對全黨加強保密教育，一方面，加緊制定出臺相關工作紀律。

西柏坡時期，黨的保密工作紀律主要包括毛澤東為中共中央起草的《關于保密問題的指示》《中共中央關于中央各部委處理機密文件的制度》《按重要性與機密性處理文件的規定》。

一是密電的處理。為加強保密工作，規定凡印發中央密電均需中央許可。1947年6月，毛澤東為中共中央起草的《關于保密問題的指示》強調“以后凡中央密電所發出之任何文件，凡未得中央許可者禁止印發。”“私人不得記錄黨政軍機密事件及不得攜帶此種筆記本，中央迭有通知，特重申禁令。”[1]

二是機密文件的處理。1948年6月4日，中央稅局處材料科出臺《中央秘書處材料科工作細則》，明確了對各類文件的處理原則、整理歸檔、保管出借等制度，規定秘密文件按文件性質分類保管，而且“各類文件之放置均應判明重要性與機密性”并歸類裝箱。在其附件《按重要性與機密性處理文件規定》中，則將文件分為極重要的秘密文件、次重要的秘密文件、不重要的秘密文件、重要的公開文件、不重要的公開材料五大類，根據不同類別，采取不同的處理方式。[2]這樣不僅便于保密、查找，而且便于情況緊急時作不同處置。為進一步加大保密紀律工作力度，1948年7月5日，中央又頒布了《中共中央關于中央各部委處理機密文件的制度》并作出了十條規定，包括機密文件由各部委負責人親自負責處理、不得轉送他人傳閱、需要抄錄全部原文的要登記存檔、由機要通訊員專門投遞、專人負責檢查等。為了防止機密文件外泄、丟失，規定“一切密電及機密文件，不得隨便置于案上。機要秘書應有專門的箱、柜保存機要文件，并應加鎖”，“各部委負責同志與機要秘書，不得隨便將電報及機密文件裝入衣袋內。外出時，亦不得在路上或別處接收密電及機密文件。”[3]

（二）城市工作紀律

西柏坡時期黨的城市工作紀律主要有《中央工委關于收復石家莊的城市工作經驗》《中央軍委批轉東北野戰軍人入城紀律守則》《中共中央關于批轉東北局關于保護新收復城市的指示》。

西柏坡時期，對于如何收復城市、收復后如何管理城市等諸如此類的問題，由于城市工作經驗的不足，黨內沒有完全解決，因此在收復城市和管理城市工作中出現了一些偏差。比如，收復石家莊后，進城的士兵仍按照過去的做法，隨便拿東西、鼓動城市貧民搬運物資甚至搶劫私人財物、清算一些商店及工廠監工頭與保長，有的還打死了人，一度在全市引起恐慌。為了扭轉這種局面，糾正工作中出現的偏差，1948年2月19日《中央工委關于收復石家莊的城市經驗》中深刻剖析了出現上述問題的原因，提出一是要設立統一的物資委員會；二是要嚴明入城紀律，規定所有繳獲物資一律歸公；三是要成立人民法院和臨時參議會。1948年6月4日，《中央軍委批轉東北野戰軍入城紀律守則》又專門規定了八條入城紀律，包括保護人民生命財產、工廠商店、學校、醫院、科學文化機關及城市公共設備、名勝古跡和建筑物；實行繳獲歸公，提出“四個不”，即不爭奪、不破壞、不自由動用、不打埋伏。

關于如何保護新收復城市，中央也曾作出重要指示。一是文物古跡保護。1947年7月10日，《中央工委關于禁止毀壞古書、古籍的指示》中明確規定：“對于現有書籍及古物，如已分散的，應當盡可能設法收集湊攏。還沒有分散的，務必指定專人妥當管理。”[4]古廟古跡必須保存，禁止拆毀，已經開始破壞的必須停止。二是城市及城市工商業保護。隨著東北戰局的變化，我黨為切實保護新收復城市，1948年6月10日，中央批準了《中共東北局關于保護新收復城市的指示》，要求在新占領城市實行短期的軍事管理制度，并對攻城、入城部隊以及后方黨政軍民機關提出嚴格要求。比如，要普遍進行城市政策、工商業政策教育，“攻城部隊只有保護城市工商業之責，無沒收處理之權”，凡發現有“破壞工商業政策及城市政策者，當地市政府得隨時取消其在該市留住之權，并給以處分”。對遵守工商業政策及城市政策有功者“給予精神的物質的獎勵。違反城市政策及工商業政策者，必須徹底追究，并依據情節輕重，依法處辦。”[5]

（三）經濟工作紀律

經濟工作紀律是黨的各級組織和黨員尤其是黨的干部在經濟工作中必須遵守的規矩。西柏坡時期，中國共產黨作為一個即將走向全面執政的黨，為防止重蹈李自成的覆轍，汲取國民黨敗亡的教訓，制定了黨的經濟工作紀律，對從事經濟工作的人員提出了明確要求。這些要求主要體現在《財經部關于財經方案初步意見》《外貿人員工作守則》《中共中央財經部關于各地定期向中央作經濟報告事項的規定》之中。

一是保護民族工商業。中國共產黨成立后的20多年一直活動在農村，因此，全黨如何管理城市，特別是如何對待民族工商業被提到了重要議事日程。1947年底解放了第一座大城市——石家莊，但因為缺乏經驗而出現了許多偏差。為了及時糾正這些偏差，穩定城市秩序，盡快恢復生產，通過建立人民法院、召開各界座談會、成立臨時參議會等方式，很快實現了依法、依規、民主管理城市。

二是工資暫不增加。長期以來，國民黨為了實現其獨裁統治，長期搞內戰，國統區的經濟日益凋敝，人民長期在死亡線上掙扎，特別是城市工人生活更加困苦。城市剛剛解放，中國共產黨也無力大幅增加工資，最主要的是解決工人的饑餓問題。因此，在《中央工委關于收復石家莊的城市工作經驗》中規定：“工資依照國民黨時期原來工資加以調整，一般不能增加工資，只保證實際工資不繼續降低并發給大部實物。”[6]這個過度政策實施之后，工人們滿意，工廠也很快復工，城市經濟工作逐漸步入正軌。石家莊的經驗證明，如何收復城市，收復城市后如何去管理，是擺在我黨面前一個亟需解決的重大課題。石家莊的經驗為其他解放城市樹立了樣板，成為新中國成立后經濟快速發展的重要前提和基礎。

三是外資政策。1948年2月7日，中央頒布的《中共中央對待在華外國人的指示》明確規定，在新老解放區，對于外國僑民設立的教堂、學校、醫院、育嬰堂、養老院，“均不得加以沒收和破壞”；對于外資開辦的工廠、礦山和其他企業，“暫不得沒收，亦不許加以破壞”；對于外資開設的商店，則“只要他們承認遵守我民主政府及人民解放軍的法令條例，即容許他們繼續居留于我解放區，進行業務或其他正當活動，并受到我民主政府之保護。”也就是說，只要他們能夠遵紀守法，符合條件，即可正常營業。但由外國人開辦的銀行或代辦所，一般則應先停業，待訂立臨時營業合同后，方可重行開業。[7]

四是制定財經議案。1949年1月27日，中共中央財經部發出《關于財經工作統一方案的初步意見》，對財經工作統一的方法、步驟進行了具體安排。比如，國營企業歸中央經營、成立中央財經工作領導機構、財政上中央必須審核各區預算和決算、金融上發行統一的貨幣，并建立中央銀行；對外貿易由中央統一管理，工業上由中央財經委員會逐漸接管，交通事業上郵政、電訊及有關數個省區的公路和航運工作由中央財經機構直接管理等。

五是出臺外貿人員守則。1949年3月5日，我黨專門制定了《外貿人員工作守則》，內容涉及政治紀律、經濟紀律。比如，不得接受外國人的任何禮物；除參加完全公開的正式宴會外，不得參加其他宴會；商業往來中不得收受回扣，一律按實際貨價交易等。

六是定期向中央作經濟報告。1948年10月20日，《中共中央財政部關于各地定期向中央作經濟報告事項的決定》中指出：“各地向中央的經濟報告已開始建立，但尚不夠經常，茲特重行規定必須定期報告事項，望即令財委會或財辦照執行規定。”[8]報告內容包括貨幣發行、物價、財政收入以及報告時間等情況。

二、西柏坡時期黨的工作紀律的現實指導意義

歷史反復證明，加強工作紀律建設是推進各項工作落到實處的保障線，是黨凝聚民心、集中民智、珍惜民力共同戰勝困難取得勝利的重要法寶。因此，任何時候這一光榮傳統都不能丟、這一政治本色都不能變。西柏坡時期，中國共產黨結合當時黨面臨的形勢和任務，制定了一系列工作紀律，這些紀律至今仍有重大現實指導意義。

（一）保證黨的各項工作順利進行離不開嚴明的工作紀律

黨在每一時期制定的工作紀律，都是緊貼當時黨的工作重心、為了完成中心工作而制定出來的。西柏坡時期，黨的地位和面臨的任務發生了根本性轉變，即從戰爭到和平、從農村向城市、從革命向建設的轉變。為了實現這一轉變，保證黨的各項任務的完成，必須破除戰爭年代殘留的山頭主義、游擊主義等習氣；由戰爭轉向和平，必須營造良好的工作環境和工作氛圍，讓大家有紀可依、有紀可循。西柏坡時期，黨制定保密工作紀律、城市工作紀律、經濟工作紀律都是圍繞黨的任務來進行的。比如，保密工作紀律，不僅要求全黨同志樹立保密意識，嚴守黨的秘密，做到不該說的話不說，不該看的不看，不該記的不記，而且對于從事保密工作的人員，除了上述要求，還有一些具體工作要求，如秘密文件的保管、處理，確保秘密文件不流失、不外傳。經驗表明，無論是戰爭年代還是和平時期，保密工作都是黨的工作的重要組成部分，它關系著黨和國家的安全與利益，關系著民族的命運與前途，關系著改革、發展、穩定大局。隨著國際新格局的形成和國家間競爭的不斷加劇，保密工作的重要性更加凸顯。為適應當前國際、國內形勢的發展變化，作為一個長期執政的政黨，作為一個有著8 700多萬黨員的大黨，嚴明黨的工作紀律一定要大力提高對保密工作的重視程度，求真務實地做好保密工作。

再比如城市工作紀律。長期以來，中國共產黨一直在農村領導武裝斗爭，西柏坡時期中國共產黨開始了由農村向城市的轉移，如何領導城市、建設城市，對當時的中國共產黨人來講是個全新的課題。為此，我黨專門制定了城市工作紀律，指出為了維護城市正常生產生活秩序，要遵守入城紀律、保護城市市民、保護文物古跡、保護城市工商業。當前，我國的城鎮化建設速度越來越快，在城市化進程中，如何處理城市建設與文化遺產保護，如何維護城市環境，如何把握城市管理規律等問題，歸根結底，就是既要為人們提供一個工作方便、生活舒適、環境優美、安全穩定的物質環境，又要為人們提供一個安靜和諧、活潑快樂、禮讓互助、精神高尚的文化環境。學習、總結我們黨在西柏坡時期的城市工作經驗和城市工作紀律，對于化解今天城市建設進程中暴露出的種種問題大有裨益。

（二）制定工作紀律要從小處著手

西柏坡時期，黨的工作紀律的制定本著分類分款，條款從細、小處著手的原則進行。比如，上班制度、請銷假制度、工作日記制度等，這些制度是一種剛性要求，一旦制定出來，任何人都必須嚴格遵守。1948年12月29日下發的《平建區衛戍司令部關于年假期間保衛工作通知》規定：“嚴格外出請假制度，對可疑來往的客人應進行了解考查，檢查有無暴露秘密之事，來往客人之留宿，應經機關一定手續批準。”[9]1948年12月制定的《研究室行政工作制度》則對出勤、請假作了九條規定，包括填寫出勤條和請假條、相關負責人簽字、填明外出和返部時間、辦公時間一般不得請假、事假時間等，甚至對請假外出時間都作了極為詳細的規定。[10]1949年2月，中共中央機關從西柏坡向北平轉移時，根據過去轉移的經驗以及此次入城面臨的新情況，專門出臺了《機關、部隊轉移前后應該遵守的事項》，其中規定：“請假外出不得超出時間回來（因公外出必須說明何事、何地、何人、需多少時間，必須按時回來，不得擅自外宿）或借故另到別的地方去。”[11]再比如，經濟工作紀律既包括工資制定、外貿人員不能收受外國人禮金、經濟報告內容要涵蓋貨幣發行、物價、財政收入以及報告時間等。這些規定非常明了，大家按程序進行，確保了進城前和進城后黨的工作的順利開展。

西柏坡時期的經驗說明，工作紀律制定得越詳細、具體，越具有可操作性。在現實生活中，有人認為，工作紀律是小事，只要不影響工作，就沒什么大不了的。西柏坡時期的事實證明，工作紀律無小事，“鼠洞毀屋，蟻穴潰堤”，任何問題都是從小事開始的，黨風出現的一系列問題，均是由于一些人對自己要求不嚴，一些基層黨組織教育、監督、管理職能發揮不夠造成的。經驗告訴我們，在改革開放的今天，遵守工作紀律仍然是對廣大黨員干部的一個基本要求。新出臺的《中國共產黨紀律處分條例》列出了六個負面清單，任何人一旦違反了黨的工作紀律，就會按照《中國共產黨紀律處分條例》中工作紀律的相關規定給予相應處分。

（三）工作紀律要抓在經常，嚴在日常

習近平同志在群眾路線教育實踐活動總結大會上強調，作風建設永遠在路上，一些問題“樹倒根存”，賴以存在的土壤并沒有徹底鏟除。這是對我們提出的警示：那些迫于高壓態勢而暫時隱匿的問題，稍有松弛就會顯形、反彈。比如脫崗、溜崗、串崗，在崗不在位、在崗不在狀態等現象在一些部門、一些黨員干部身上仍然存在。西柏坡時期的經驗表明，各級黨組織和黨員領導干部不能當“甩手掌柜”，要敢抓敢管，要“在其位，謀其政，盡其責”，要抓好全面從嚴治黨主體責任這個“牛鼻子”，尤其是作為落實主體責任的第一責任人，黨委書記更要抓好工作紀律的貫徹落實，要敢抓、敢管、敢碰硬，絕不能心慈手軟，更不能放任不管。對于工作紀律要日日抓、時時抓，要抓在經常，嚴在日常，不能抓一陣子，更不能等到問題成堆、問題嚴重了再抓。另外，各級紀檢機關也要落實好監督責任。對于不嚴格履行主體責任和監督責任，或者履行主體責任和監督責任不力的，要追究直接責任者和領導責任者的責任。惟有如此，我們的各項工作才能順利推進，經濟社會的發展才會更好更快，黨和政府的形象才會樹立起來。

綜上所述，西柏坡時期，針對各方面工作制定的工作紀律遵循一個基本原則，就是為了保證中國共產黨完成偉大歷史性轉變，為了建設一個人民當家作主的新中國。歷史告訴我們，遵守工作紀律是黨員干部的基本要求，是保證黨的各項事業順利發展的重要保證，無論從事何種工作，必須嚴守黨的工作紀律。

參考文獻：

[1]王榮麗.西柏坡紀事（上冊）[M].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11：76.

[2][8][9][10][11]中央檔案館.西柏坡檔案（第三卷）[M].北京：中國檔案出版社，2012：1034-1037，1203，1279，1285，1355.

[3]中央檔案館.西柏坡檔案（第一卷）[M].北京：中國檔案出版社，2012：332.

[4]中央檔案館.中共中央文件選集（第16冊）[M].北京：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1992：479.

[5][6][7]中央檔案館.中共中央文件選集（第17冊）[M].北京：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1992：213-214，58，36-37.

責任編輯、校對：李金霞

Abstract：Among the disciplines enacted by CCP in Xibaipo period，the establishment and execution of work discipline not only guaranteed the victory of Liberation War and the historic transformation，but also provided realistic guidance for current work. This paper points out that all kinds of Party work cannot proceed smoothly without strict discipline，the establishment of work discipline should start small and the discipline should be executed strictly and regularly.

Key words：Xibaipoperiod，work discipline，confidentiality，city，economy，inner-party supervision，CC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