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工業應用及效益看浙江省“兩化”融合的推進

錢雪亞、胡瓊

（浙江大學公共管理學院，浙江杭州 310058）

本刊專稿

從工業應用及效益看浙江省“兩化”融合的推進

錢雪亞、胡瓊

（浙江大學公共管理學院，浙江杭州 310058）

2014年浙江“兩化”融合指數全國排名第3位，顯示出浙江在這一領域整體領先優勢，但從“工業應用”和“應用效益”兩個維度觀察，優勢并非同樣顯著。“信息化指數”、“信息經濟指數”等數據，也均反映出相似結構特征。未來“兩化”融合的推進中，要著力關注信息技術在工業企業的集成應用，以此為突破提升應用效益水平。

“兩化”融合；人力資本；集成應用

《2014年中國信息化與工業化融合發展水平評估報告》顯示，浙江省“兩化”融合指數86.26，已經超過工信部《信息化和工業化深度融合專項行動計劃（2013-2018年）》所設計的全國2018年“82”的目標水平。這應該代表著《行動計劃》所描述的“信息化條件下的企業競爭能力普遍增強，信息技術應用和商業模式創新有力促進產業結構調整升級，工業發展質量和效益全面提升”總體上已經實現。

然而，浙江目前工業勞動者的人力資本水平等，與“兩化”融合指數數據所展示的“高層次”現象，似乎并不一致。根據浙江統計信息網發布的《浙江人口發展與沿海省份的比較研究》報告，2010年浙江非農產業就業平均受教育年限只有9.57年，比全國平均水平低0.9年。根據《浙江統計年鑒》，2010-2014年全省制造業年末專業技術人員占從業人員總數的比重分別為2.7978%、2.9469%、3.1630%、2.9873%、2.9939%，據此可以推斷《浙江人口發展與沿海省份的比較研究》報告所展示的浙江從業者人力資本素質水平在最近的五年間不會有顯著的提升。而《中國區域“兩化”融合發展水平評估報告》顯示浙江2010年“兩化”融合指數比全國平均水平高10個百分點，2014年比全國平均水平高20個百分點。

那么，浙江工業相對較高的信息化程度如何與浙江相對于全國顯著更低的勞動力素質相匹配？產業結構的升級本質上是要素結構的升級，而人（人力資本）是生產要素中最活躍的部分，我們很難想象，相對低人力資本的勞動者能在一個高度信息化的工業體系中運行。“兩化”融合指數數據所展示的浙江工業化與信息化的“高度融合”現象，似乎與來自從業者人力資本水平的相關信息存在偏離。

對照中國電子信息產業發展研究院發布的“區域“兩化”融合發展水平評估指標體系”，“兩化”融合指數由“基礎環境”、“工業應用”、“應用效益”三類23個指標構成，本文試圖解剖這一指數，從結構維度觀察研究浙江省“兩化”融合政策推進中的優勢和短板，為提高未來“兩化融合”效率提供基礎決策信息。

1．“兩化”融合水平位居前列，整體優勢源于“基礎環境”維度的領先水平①本文“兩化”融合分析的基礎數據取自中國電子信息產業發展研究院（賽迪研究院）2013年1月發布的《中國區域“兩化”融合發展水平評估報告（摘要）》、2013年12月發布的《2013年度中國信息化與工業化融合發展水平評估報告》、2015年1月發布的《2014年中國信息化與工業化融合發展水平評估報告》；以及《中國信息化與工業化融合發展水平評估藍皮書（2012）》和《中國信息化與工業化融合發展水平評估藍皮書（2014）》。

浙江“兩化”融合從開始即走在全國前列。2010年浙江“兩化”融合總指數63.51，比全國52.73高出10個百分點，在各省市中排名第7位，這一相對高水平的優勢持續保持并提升，到2014年浙江“兩化”融合總指數86.26，比全國66.14高出20個百分點，在各省市中排名第3位。

這種整體優勢主要來源于“基礎環境指數”的貢獻，如表1。2010年浙江省基礎環境指數高于全國平均水平13個百分點，2014年這一領先優勢擴大到21個百分點，浙江基礎環境指數在全國各省市中的排序2010年就列于第5名，到2014年更上升為第1名。上升22.39個百分點，而同期基礎環境指數上升了27.11個百分點。與“基礎環境”維度比較，“工業應用”相對滯后。

表1 浙江省“兩化”融合指數水平與全國的比較

進一步觀察構成“兩化”融合工業應用指數的八項指標，如表2。指數水平快速提升且到2014年指數水平已經相對較高的是“重點行業典型企業采購環節電子商務應用”和“重點行業典型企業銷售環節電子商務應用”，2014的指數水平分別為101.74和110.03。而指數水平持續較低的方面是：①反映工業企業供應鏈信息和協作管理、供應鏈業務執行等功能基本實現程度的“重點行業典型企業SCM普及率”，該指數水平一直徘徊在60左右，而到2014年進一步降低為43.16；②反映工業企業生產裝備信息技術應用水平的“重點行業典型企業裝備數控化率”，2010-2013年基本處在50左右，2014年跳躍式提升但水平也不到67；③PLM作為一種產品全生命周期管理系統，提供信息的創建、管理、分發和應用的系列應用解決方案，用以集成與產品相關的人力資源產品生命周期管理、流程、應用系統和信息，浙江省“重點行業典型企業PLM普及率”指數在2010--2013年分別為38.75、43.58、54.20，2014年大幅度提升后也僅為

然而，在“工業應用指數”和“應用效益指數”所代表的維度，浙江也處于領先水平但擁有的優勢相對較弱，深入解剖則反映出可能存在短板不容忽視。

2．“工業應用”相對滯后，主要表現為集成應用不足

浙江省工業應用指數水平持續低于基礎環境指數水平，且提升速度相對較慢。橫向比較，浙江省2010-2014年工業應用指數水平分別較相應年份的基礎環境指數水平低12.96、16.41、10.78、17.68；縱向比較，工業應用指數2014年比2010年67.52。指數水平較低的方面均是涉及信息技術和管理集成運用的領域，說明浙江工業企業在在信息化進程中尚處在“單項應用”為主的階段，集成應用不足。

表2 浙江省工業應用指數水平

3．“應用效益”維度高指數數值，但關鍵指標效益水平不高

工業應用不足必然延伸到應用效益。雖然浙江“兩化”融合的“應用效益指數”2010年已達82.27，此后持續提升到2014年達到了101.37。但是，從具體指標的表現看，浙江“兩化”融合的“應用效益”值得關注。構成“應用效益指數”的七項指標中，除“工業增加值占GDP比重”這一可能不適合評估浙江工業化貢獻的指標②按《區域“兩化”融合發展水平評估體系及評估方法》，“工業增加值占GDP比重”用來反映當地工業發展對GDP增長的貢獻率。根據《中國統計年鑒》的數據，浙江省2000-2014年第二產業增加值占GDP的比重整體表現為下降的走勢，第三產業增加值占GDP的比重逐年上升，2014年第三產業增加值占GDP的比重超過第二產業增加值占GDP的比重。第三產業增加超過第二產業恰恰是產業結構升級的重要內容，但按現行評估方案卻表現為指數下降，工業增加值作為第二產業增加值中的主要項目，使用工業增加值占GDP比重衡量“兩化”融合的應用效益相對片面。、“單位地區生產總值能耗”指標數據存在異動現象外，其余指標指數穩定地表現為兩類極端，如表3。

指數水平排名領先的是“單位工業增加值工業專利量”、“電子信息制造業業務收入”、“軟件業務收入”，在各省市中分別排名第2、5、7位。然而，以“工礦企業專利申請受理數/工業增加值”計算、作為反映“當地工業企業創新能力”的“單位工業增加值工業專利量”指標，一方面沒有區分發明專利與其他形式的專利數量，同時沒有考慮專利申請與獲得、專利獲得與專利技術轉化之間的不對稱。2016年5月《中共浙江省委關于補短板的若干意見》指出浙江發展中的第一塊短板是“科技創新”，一定程度上折射出我們并沒有足夠的資本竊喜于“單位工業增加值工業專利量”在全國排名第1或第2所顯示的“工業企業創新能力”領先；對于“電子信息制造業”和“軟件業務”，2010-2014年排名穩定靠前，但歷年《浙江統計年鑒》顯示這兩大領域的增長軌跡近十年來并無顯著改變，同時浙江近年來快速增長的是第三產業而非工業，“電子信息制造業業務收入”和“軟件業務收入”所呈現出來的快速增長，是否屬于“‘兩化’融合帶動信息產業發展”的結果，尚需更深入的觀察。

指數水平排名相對落后的是“第二產業全員勞動生產率”和“工業成本費用利潤率”。從指數水平看，2010-2014年“第二產業全員勞動生產率”的指數水平分別為40.91、42.68、47.46、45.22，“工業成本費用利潤率”的指數水平分別為42.28、40.25、36.83、37.90。對照工信部《區域“兩化”融合發展水平評估指標體系及評估方法》“第二產業全員勞動生產率”和“工業成本費用利潤率”，說明浙江這兩項指標始終未達到2010年全國各省數據的中值水平（50）。無論用以反映“生產效率”的“全員勞動生產率”還是用以反映“盈利能力”的“成本費用率”，其水平高低取決于產業結構以及技術、裝備、人員素質三大要素，浙江“第二產業全員勞動生產率”和“工業成本費用利潤率”持續低水平，至少反映信息化尚未對工業化進程的效率產生實質性影響。

表3 應用效益指數③應用效益指數構成中的“單位地區生產總值能耗”指標的排名在2010-2013年分別為第4、3、3，但是到2014年突然下降到第22名。浙江省2013-2014年“單位地區生產總值能耗”指數水平分別為78.02、83.36，2014年較上一年上升了5.34，但排名卻下降了。對比全國和其他省市的情況，全國平均水平由2013年的58.04上升到87.16，增加了29.12，遠大于浙江省的增長幅度；其他省市中2013-2014年，只有青海省的增幅（3.11）相對小，其他省市的增幅都遠大于浙江省。值得注意的是“單位地區生產總值能耗”指數水平高，不一定工業能耗指數水平就高，還要取決于浙江（即當地）工業與其他產業的結構、工業及其他產業各自的能耗水平，還取決于其他省市工業與其他產業的結果、其他省市工業及其他產業各自的能耗水平。通常，工業能耗高于其他產業，而浙江工業占比相對低，工業能耗這一指數水平相對落后。

4．信息化指數佐證了“兩化”融合推進中的上述結構特征

信息化指數測量區域的信息化發展水平。根據歷年《中國信息化發展水平評估報告》和《浙江地區信息化發展指數報告》提供的數據進一步觀察浙江“兩化”融合水平，浙江良好的信息化基礎和相對不足的應用水平也得到了佐證。

歷年《浙江地區信息化發展指數報告》顯示④信息化發展指數由五個分指數組成：基礎設施指數、產業技術指數、應用消費指數、知識支撐指數發展效果指數。2006-2015年全省信息化基礎設施、信息產業的技術、信息制造業在工業中的份額、民眾的信息消費水平、反映“人們應用信息通訊技術必要條件”的知識支撐程度等均持續提升，2015年上述四方面的發展指數分別達到0.814、1.029、0.899、0.903、0.934，說明作為“兩化”融合基礎的信息化，浙江已經具備良好的基礎條件。《中國信息化發展水平評估報告》也同樣顯示⑤全國信息化發展指數由網絡就緒度指數、信息通信技術應用指數、應用效益指數三個部分33項指標構成。，2012-2014年浙江信息化發展中網絡就緒指數在全國各省市中的排名分別為第5、3、3位，具有顯著的領先優勢。

與此同時，《中國信息化發展水平評估報告》顯示，信息通信技術應用指數中“企業應用指數”水平，2012-2013年分別為63.22和61.57，在各省市中分別排名第13和16位，如表4。2014年“企業應用指數”水平跳躍上升至90.01，相應地排名躍為第2名。對照該“企業應用指數”的指標與“兩化”融合評估體系的指標構成、對照歷年《中國信息化與工業化融合發展水平評估報告》提供的“電子商務應用”高普及率和2014年全省“中小企業平臺數”激增210家的信息，可推測，構成“企業應用指數”的其中兩大指標“企業ERP普及率”和“生產裝備數控化率”，浙江持續處于相對低水平。

表4 浙江信息通信技術應用指數水平

5．信息經濟指數同樣佐證了“兩化”融合推進中的上述結構特征

依據《浙江省信息經濟綜合評價辦法（試行）》發布的“浙江省信息經濟綜合評價指標體系”，信息經濟發展水平從基礎設施、產業發展、融合應用三方面開展評價。

《2015浙江省信息經濟發展綜合評價報告》顯示：反映基礎設施的6個指標，2013-2014年均有不同程度提高，其中城域網出口寬帶指標和固定寬帶端口平均速率提升幅度最大，2014年分別比2013年增長43.46%和60%，再次展示了浙江省具備“兩化”深度融合的良好信息條件。與此同時，全省信息經濟發展的“產業應用”發展指標106.7，比信息經濟發展總指標低10個百分點，是信息經濟各維度指數水平中最低的。具體指標進一步顯示(如表5)，2014年“工業企業應用信息化進行購銷存管理普及率”56.5%，且比2013年下降2.2個百分點，“工業企業應用信息進行生產制造管理普及率”38.7%且比2013年下降2.3個百分點，“工業企業應用信息化進行物流配送管理普及率”僅為12.5%，也比2013年下降1.4個百分點。工業企業信息化技術應用尚低且沒有快速改善的顯著趨勢。來自《2015浙江省信息經濟發展綜合評價報告》的數據同樣反映出浙江信息經濟發展的結構特征表現為良好的基礎環境條件和相對滯后的融合應用程度。

表5 信息經濟發展中的工業企業融合應用情況

6．基本判斷和建議

浙江是全國第一個“信息化與工業化深度融合國家示范區”，信息化、信息經濟發展全國各省市領先。但在整體領先的進程中，信息技術的工業應用相對滯后。

工業應用相對滯后體現在“重點行業典型企業SCM普及率”、“重點行業典型企業裝備數控化率”、“重點行業典型企業PLM普及率”等指標水平偏低或在全國各省市中的排名比較靠后。同時，應用效益評估顯示，2010-2014年浙江“第二產業全員勞動生產率”指數水平分別為40.91、42.68、47.46、45.22，“工業成本費用利潤率”指數水平分別為42.28、40.25、36.83、37.90，這些反過來說明浙江工業發展中信息化應用尚未發生根本性推動。

企業信息化建設一般經歷基礎建設階段、單項應用階段、綜合集成階段、協同創新階段。目前浙江信息化宏觀基礎條件良好，企業信息化基礎環境也初步具備，且單項應用普及率高，“兩化”融合應開始關注從“量”到“質”的綜合集成環節。

2015年10月在2015年省“兩化”深度融合示范區建設會議上，省領導強調“兩化”深度融合必須進一步明確“一大目標”、豐富“三個內涵”、突出重點，主攻智能制造。其中“三個內涵”之一是互聯集成：通過生產線、工廠、供應商、產品、客戶的互聯互通，實現企業間的橫向集成、企業內部的縱向集成、端到端的集成。互聯集成應該成為“兩化”融合下一階段謀求突破的著力點。

[1]浙江省統計局課題組（2012）：《浙江省地區信息化發展指數報告》，《統計科學與實踐》，第4期。

[2]徐海彪、勞印（2013）：《2013年浙江省信息化發展指數（II）統計監測報告》，《統計科學與實踐》，第12期。

[3]周劍（2015）：《兩化融合管理體系構建》，《計算機集成制造系統》，第7期。

[4]周劍（2013）：《企業兩化融合管理體系構建研究》，《現代產業經濟》，第25期。

[5]周劍，陳杰（2013）：《制造業企業兩化融合評估指標體系構建》，《計算機集成制造系統》，第9期。

[6]王杰：《浙江人口發展與沿海省份的比較研究》，浙江統計信息網。

http://www.zj.stats.gov.cn/ztzl/dxdc/rkcydc/ktxb_2024/ 201409/t20140905_144443.html

[7]中國電子信息產業發展研究院（2012）：《中國信息化與工業化融合發展水平評估藍皮書（2012）》，北京人民出版社。

[8]中國電子信息產業發展研究院（2014）：《中國信息化與工業化融合發展水平評估藍皮書（2014）》，北京人民出版社。

[9]統計科研所信息化統計評價研究組（2010）：《“十一五”時期中國信息化發展指數(IDI)研究報告——中國信息化發展水平的監測與評估》，《中國信息界》，第12期。

[10]中國電子信息產業發展研究院（2013:）：《中國區域“兩化”融合發展水平評估報告（摘要）》。

[11]中國電子信息產業發展研究院（2013）：《2013年度中國信息化與工業化融合發展水平評估報告》。

[12]中國電子信息產業發展研究院（2015）：《2014年中國信息化與工業化融合發展水平評估報告》。

（責任編輯：牛域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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