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燦興治療痿證經驗擷英*

上海中醫(yī)藥大學附屬龍華醫(yī)院(上海，200032)

葉 青 周 潔 袁曉蕾 何 靜 指 導 袁燦興

袁燦興治療痿證經驗擷英*

上海中醫(yī)藥大學附屬龍華醫(yī)院(上海，200032)

葉 青 周 潔 袁曉蕾 何 靜 指 導 袁燦興

痿證是指肢體筋脈遲緩、手足萎軟無力、運動不利，甚至癱瘓、日久患肢肌肉萎縮的一種病癥。現(xiàn)代醫(yī)學的重癥肌無力、肌營養(yǎng)不良癥、運動神經元病、腦癱、多發(fā)性神經炎以及其他中樞神經系統(tǒng)感染并發(fā)軟癱的后遺癥等可從中醫(yī)“痿證”角度論治。袁燦興教授對痿證的辨證論治具有豐富的經驗，重視脾腎在痿證發(fā)病中的作用，注重補益脾腎，善用蟲類藥，療效較好。

痿證 補益脾腎 蟲類藥應用 袁燦興 名醫(yī)經驗 病案

重視脾腎在痿證發(fā)病中的作用

早在《內經》中就有痿證的記載，并分為“痿躄”、“脈痿”、“肉痿”、“筋痿”、“骨痿”五種類型[1]。此后，歷代醫(yī)家又以各自的臨床經驗，不斷充實痿證辨證論治的內容。袁師認為：痿證雖與五臟六腑功能失調均有關系，但與脾腎關系最為密切。

痿證可因先天稟賦不足所致，如部分患者有家族遺傳史，或出生時即具有痿證表現(xiàn)，或伴有生長發(fā)育異常。腎為先天之本，主藏精，主骨。腎之精氣虧虛，則五臟之經血無以化生，精枯血虛，經脈筋骨失于濡養(yǎng)，形成痿證。如《素問·上古天真論》所說：“腎臟衰，形體皆極。”不過，后天的勞倦、疾病也可造成腎精虧虛。

后天失養(yǎng)亦可致痿，先天腎衰、久病體虛、勞神太過、飲食失調、起居失常以及外感毒邪乘虛入侵，均可損及脾胃。胃為五臟六腑之大源，主潤宗筋。《素問·痿論》提出：“宗筋主束骨而利機關也。”脾主運化，主四肢肌肉。脾胃為后天之本，脾胃健運則水谷精微可傳輸于肺，濡養(yǎng)宗筋及四肢肌肉，使筋骨堅固，肌體壯實，運動自如。脾胃受損則氣血生化乏源，水谷精微無以散精而敷布周身，致皮肉筋骨枯萎，發(fā)為痿證。

治痿著眼于補益脾腎

在痿證治療上，《內經》制定的“治痿獨取陽明”法則，一直是后世所遵循的大法。同時，古人根據因熱致痿的理論，大多忌用溫熱藥物。袁師強調：臨床上必須很據痿證的具體情況來運用古代醫(yī)家制定的法則，不可偏執(zhí)。目前，臨床中所出現(xiàn)的痿證發(fā)病機制與脾腎虧虛密切相關，故需著眼于補益脾腎，但必須辨證后靈活運用。若患者肢體萎軟無力，伴有納少便溏、少氣懶言、面色萎黃等癥狀，則以健脾益氣、和胃助運為主；若伴見膝脛痿弱不能站立，甚至舉步維艱、腰酸遺尿、遺精早泄、月事稀少、發(fā)枯毛脫等癥狀，則以補腎壯骨、填精生髓為主；若伴見脾腎兩虛的癥狀，則健脾補腎并進。此外，要兼顧臟腑之間關系，在出現(xiàn)其他臟腑功能失調癥狀時，也應在健脾補腎的基礎上加以考慮。如腎衰不能制火，火克肺金，出現(xiàn)痿躄不能用、干咳無痰、咽喉不利時，應佐以潤肺。

袁師在具體治療痿證時，還十分注重選方用藥。用藥不追求矜奇炫異，不主張方大、量重、藥全，而是于平淡中見功夫，使絕大多數患者都能堅持治療，漸進取效。如健脾和胃，多選用黃芪、黨參、白術、茯苓、甘草、山藥、佛手等藥；補腎壯陽填精，多選用淫羊藿、肉蓯蓉、巴戟天、枸杞子、山茱萸、桑寄生、熟地黃、熟附子等藥。對于溫熱藥的運用，袁師強調以臨證所見為依據，不必拘泥。他指出：孤陰不生，獨陽不長。痿證患者往往出現(xiàn)陰陽兩虛、精氣兩虧的現(xiàn)象，因此，要注意陰陽平衡，用藥不宜溫燥太過傷陰，亦不可苦寒滋膩礙陽。此外，由于痿證多病程日久，病情纏綿。袁師認為，脾腎陽衰可致氣血運行不暢，故痿證患者多兼有氣血瘀滯經絡之象，治療時應酌加莪術、丹參、當歸、桃仁、紅花等活血通絡之品。

善用蟲類藥

袁師認為絡病是痿證纏綿難愈的主要機制，認為本病因脾腎兩臟虛損，毒邪內侵，瘀血停滯于絡脈而成絡病，多因久病絡脈瘀滯而引起。因此，通達脈絡之法是治療痿證的關鍵，而蟲類藥物在此方面有其特殊功效。清代醫(yī)家唐容川在《本草問答》中說：“動物之攻利，尤甚于植物,以其動物之本性善行，而又具有攻性。”葉天士提出：“久則邪正混處其間，草木不能見效，當以蟲蟻疏逐，以搜剔絡中混處之邪。”[2]況且痿證雖以肌無力為主，但同時伴有肌肉跳動、肌肉萎縮、筋脈拘攣不得屈伸，即《素問·痿論》中提及“筋急而攣”[3]。此時應在辨證論治的基礎上多用蟲類藥，起搜剔經絡、活血通絡之功效。

臨床應用中袁師認為具有通絡、祛瘀、振痿作用的全蝎、蜈蚣為最佳配伍，活血祛瘀搜風通絡之力最強。然而蟲類藥亦大多有毒，且全蝎、蜈蚣不宜入湯劑，故將兩藥打粉制成膠囊以方便口服，既可使瘀血痰濁緩消漸通，又可減輕毒性損害。

治療調護兩相宜

《內經》概括了導致痿證發(fā)生的主要病因有3：(1)外邪侵襲，(2)勞倦過度，入房太甚，(3)所求不得、悲哀太甚、思想無窮等情志因素。[4]袁師在治療痿證時十分注重調護，他常常叮囑患者要注意保暖，避免受寒，不過于忌口，又不偏食；要注意勞逸結合，不因過于操勞而誘發(fā)或加重痿證；還有十分重要的是調暢情志，因為痿證往往影響患者的工作學習和日常生活，使患者容易產生消極情緒，這對治療十分不利，所以調動患者的主觀能動性，樹立戰(zhàn)勝疾病的信心，有助于改善患者機體的免疫功能和脾腎功能的恢復。

病案舉例

程某，女，36歲。初診日期：2013年12月04日。因“復視伴雙上肢無力1年余”就診。患者當年7～8月間，出現(xiàn)復視，雙眼瞼下垂，休息后好轉，漸而雙上肢抬舉時間較長時則無力，外院診斷“重癥肌無力”，已行“胸腺切除術”。檢查提示：胸腺淋巴細胞增生活躍，目前仍服用乙酰膽堿酯酶抑制劑等藥物。仍時有復視、雙上肢無力，無氣急，無腰酸，雙下肢肌力正常。脈弦細，苔薄膩。中醫(yī)診斷：痿證。西醫(yī)診斷：重癥肌無力。辨證：脾腎精血虧虛，不能上榮頭目，溫煦于四肢。治法：補脾腎，益氣血，通絡脈。方藥：巴戟天15g，仙靈脾9g，桑寄生12g，川斷12g，熟地12g，制黃精12g，枸杞20g，黨參15g，炙黃芪15g，楮實子15g，白芍30g；蝎蜈膠囊4粒。一天兩次，口服。二診：復視明顯減少，眼瞼下垂已經好轉，原方加丹參15 g，當歸9 g，仙茅12g，鎖陽12g，28劑續(xù)服。三診時患者復視基本消失，偶有左視時復視，提物、抱小孩均能持久，守方繼進。治療6個月左右，患者病情逐漸康復。

按：痿證多由于皮毛虛弱，肌肉不仁，血脈空虛，筋膜干燥，骨枯髓減，逐步形成。痿證雖與五臟六腑功能失調有關，但以脾腎關系最為密切。此病例為脾腎氣血虧虛，以致肌肉無力，筋脈失養(yǎng)，骨髓空虛，形成痿證，為后天失養(yǎng)所致。在治療上以巴戟天、淫羊藿、桑寄生、川斷、楮實子、熟地填精益髓，補益肝腎強筋骨，治療肢體萎軟；黃芪補氣健脾；制黃精、枸杞子、白芍養(yǎng)陰生津、滋養(yǎng)血脈，濡養(yǎng)肌肉皮毛；全蝎、蜈蚣祛瘀散結，搜風活絡。二診之后均根據原方對癥加減，因痿證日久，病情纏綿見氣虛血瘀之象，加入丹參、當歸活血通絡之品，并用仙茅、鎖陽補腎壯骨。袁師從肝、脾、腎三臟入手，補脾腎，益精血，通絡脈，以達到治療效果。

[1] 周仲瑛.中醫(yī)內科學[M].北京：中國中醫(yī)藥出版社，2003：500- 508.

[2] 殷越，劉玉巖，阿嘎茹.以臟腑辨證治療痿證的臨床經驗整理[J]．中醫(yī)藥信息，2016，33(2)：117- 120.

[3] 王麗慧.《黃帝內經》痿證考[J]．中醫(yī)文獻雜志，2002，4(4)：26- 27.

[4] 王慶其.《內經選讀》素問“痿論”講稿節(jié)選[J].上海中醫(yī)藥大學學報，2012，26(3):4- 6.

Clinical Experience Reviews on Prof YUAN Can-xing′s treatment to Wei Disorders

YE Qing, ZHOU Jie, YUAN Xiao-lei, HE Jing, YUAN Can-xing(Director)

(Longhua Hospital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Affiliated to Shanghai University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Shanghai 200032,China)

Wei Disorders refer to one disease including syndromes such as torpescent limbs with muscles, incapability of hands and feet, abnormal sports movements, even paralysis and long-time amyotrophy. In the modern medicine, the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treatment to Wei Disorders could cover asthenic bulbar paralysis, muscular dystrophy, motor neuron disease, cerebral palsy, polyneuritis and other sequelae from Central nervous system infection complicated with flaccid paralysis etc. Prof. YUAN Can-xing has rich experience on syndrome differentiation diagnosis and treatment to Wei Disorders, emphasizing functions of spleen and kidney in the occurrence by supplementing spleen and kidney and insect herbs with satisfied effects.

wei disorders; supplementing spleen and kidney; application of insect herbs; YUAN Can-xing; renowned doctors′ experience; medical cases

上海市進一步加快中醫(yī)藥事業(yè)發(fā)展三年行動計劃(編號：ZY3-CCCX- 1- 1001)；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面上項目(編號：81673726 )；上海市杏林新星人才計劃(編號：ZY3-RCPY- 2- 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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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6- 4737(2017)04- 0039- 03

2016- 11- 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