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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圓夢曲

2017-01-17 09:21:02李陽
地火 2017年1期

■李陽

青春圓夢曲

■李陽

千姿百態(tài) 版畫/王洪峰作

蓮城某職業(yè)學校的畢業(yè)生離校在即,一般來說,畢業(yè)就意味著失業(yè),對于蓮城這個中等職業(yè)學校來說,狀況稍好一些。畢業(yè)前夕,很多專業(yè)對口的公司和企業(yè)都來招過工,雙方都滿意的,就可以當場簽訂合同,畢業(yè)后直接就業(yè)。有些學生想自主擇業(yè)或是家里有了安排的,就沒有參與。

現(xiàn)在,校園里滿是忙著拍照留念或是準備離校的學生。

集體的畢業(yè)照已經(jīng)拍過了,每個畢業(yè)生的行李里都有一個紙筒,里面卷著的大幅照片就是全體畢業(yè)生合拍的畢業(yè)照了。

有戀戀不舍、不愿意離開學校的學生,三三兩兩四處拍照,恨不得把校園的角角落落都留在手機或是照相機里。性急的同學已經(jīng)開始離校,有的同學更甚,居然是開著私家車與同學們揮手告別。讓校園里不少的學生駐足觀看,有羨慕的,也有嫉妒的,更有不屑一顧的,不一而足。

宿舍樓里同樣有不少正在拍照或是舉著自拍桿擺造型的同學,樓道里擺著一些大大小小的行李箱和旅行包。

還有一些平時關(guān)系就不錯的同學互相招呼著,相約外出去飯店搞“畢業(yè)聚會”。

宿管大媽挪著肥胖的身軀,正在打掃衛(wèi)生,不時地彎腰去撿拾被丟棄在地的各種電器和林林總總的物品。大媽滿臉油汗,嘴角一直帶著笑,望著手里琳瑯滿目的戰(zhàn)利品,瞅啥都是好東西。

與校園里和室外的熱鬧不同,女生宿舍的三樓310室卻很安靜,三個女孩子端坐在各自的床鋪前。

蔣珊珊一如平時,衣著很樸素,她在認真翻看堆在床上的一摞子報紙,專門找刊登在上面的各種招聘啟事,細細地看,一只手拿著一支筆,不時在報紙上勾勾畫畫。

夏小雨拿著一個新款手機,瞪著大眼睛在游覽網(wǎng)上的各種八卦新聞或是玩里面下載的游戲,似乎校園里的熱鬧和樓道里的喧囂跟她沒啥關(guān)系似的。

成鳳呢,更是滿不在乎,正在鏡子前精心地給自己的臉上涂抹著,一絲不茍地勾畫眼線,往面頰上刷淡粉色的胭脂,左端詳右端詳,挑剔地審視著鏡子里的自己,似乎對口紅的鮮艷顏色并不滿意。她從盒子里抽出一根棉簽小心地擦掉口紅,再咬一咬上下嘴唇,立即變得紅潤起來,比口紅的顏色鮮艷,顯得青春自然,好看很多。

宿舍里的氣氛倒是很安詳和諧。她們?nèi)齻€屬于想自主擇業(yè)的那部分學生,校園里的留念照片早就拍過了,窗外的喧鬧沒有打擾到她們。

這三個女孩子都是蓮城本地的,同是一個油田采油廠的子弟,都是獨生子女。她們的父母是采油廠的同事,三家住在家屬區(qū)里,離得不遠,幾乎是一起長大的。

她們在采油廠大院里一起上的廠辦子弟小學、廠辦子弟中學。

高中畢業(yè)后,三個人成績不佳,高考紛紛落榜,又不想分開,于是相約著一起上了蓮城職業(yè)學校。

朝夕相處了三年,三個人更加親如姊妹了,還按照年齡大小排出了大姐、二姐和三妹,同進同出,十分友愛。

三個人在一起時,經(jīng)常聊起未來的打算。

大姐蔣珊珊是很有想法的,她早就念叨著說了無數(shù)遍,她想去北京。因為她的父母是北京人,下鄉(xiāng)到北大荒,后來被油田招工后留在了蓮城,在蓮城工作生活了半輩子,一直想回到北京去生活。有時父母到北京玩,住在親戚家里,心里就開始不平衡,總想著以前要是不下鄉(xiāng)就好了,就跟所有親戚一樣留在北京,多好啊。

每次聽父母這樣嘮叨,蔣珊珊就下決心一定想辦法去北京,在那里落腳,然后把他們都接到北京去,實現(xiàn)父母一輩子的夢想。長此以往,“實現(xiàn)父母的夢想”也就成了蔣珊珊的夢想。

夏小雨雖然平時咋咋呼呼,好像很有主意的樣子,對將來如何就業(yè)和生活則沒那么明確的目標。她表過態(tài),說去哪里都行,就是不要讓她回家。她父親安排去他的廠子幫忙,夏小雨回絕了。說她才不去呢,一看見她后媽的那副嘴臉就夠了。

多年前,夏小雨的母親是油田職工,父親在部隊工作。后來母親病逝,父親轉(zhuǎn)業(yè)后沒去油田安排好的單位工作,卻和幾個同樣一起轉(zhuǎn)業(yè)的戰(zhàn)友開起了家具廠。生意做得不錯,油田所有中小學和幼兒園的家具,幾乎都是她父親廠子生產(chǎn)的,供不應(yīng)求,發(fā)了大財。父親單身沒幾年,就娶了廠子里的年輕會計做老婆,婚后很快就生了一個同父異母的弟弟。

父親有了新家,雖然對夏小雨依舊關(guān)愛有加,但有了后媽就不一樣了,后媽總是挑夏小雨的毛病。

夏小雨和她發(fā)生幾次沖突后,父親不分青紅皂白,總說夏小雨不懂事,袒護后媽。后媽比夏小雨大十歲,父親有時也把后媽當做小孩子哄。

這讓夏小雨很傷心,漸漸地就不愿意回家了。

上了職業(yè)學校后,除了過年回去看一眼外,更是幾乎不回家了。平時放假就去蔣珊珊或是成鳳家住。

蔣珊珊的父母和成鳳的媽媽知道夏小雨的情況,都歡迎她到家里玩。

輪到成鳳表態(tài),她先嘆口氣,道,我媽為了我,犧牲得太多了。就算是為了我媽,我也得干出點樣兒來。要不,怎么安慰和回報我媽啊。

成鳳的家里也有些特殊。成鳳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時候就離異了,之后成鳳的父親調(diào)到另一個油田工作,幾乎不跟成鳳的母親聯(lián)系。據(jù)成鳳的母親說,他們的婚姻是家里包辦的,成鳳的父親在認識成鳳的母親之前,有一個戀人,硬被成鳳的爺爺和奶奶拆散了,說那個女人八字和成鳳父親的八字不合。

按照父母之命,和成鳳的母親結(jié)了婚,生了成鳳,但成鳳的父親還是念念不忘以前的戀人。得知那個女人一直未婚后,成鳳的父親毅然和成鳳的母親離了婚。

這么多年以來,成鳳的母親很要強,雖然她只是一個普通的采油工,但長得很漂亮,賢淑本分,很多單身或是喪偶的男人都青睞于她。擔心自己再婚后,繼父不待見成鳳,讓孩子受委屈,她拒絕了很多向她求婚的男人,獨自將成鳳拉扯大。

三個家庭都有各自的煩惱,這些也可能是三個女孩子走到一起的原因,她們相互關(guān)心,相互愛護,也相互依賴。

三個女孩子很有特點,各有各的優(yōu)勢。

大姐蔣珊珊本分善良,老實持重,別看她是獨生女,卻最不懼做家務(wù),經(jīng)常給兩個妹妹洗衣服和餐具,包括收拾床鋪等等,很有做大姐的風范。

作為二姐的夏小雨呢,屬于精明能干類型的,別看她理著短短的頭發(fā)像個假小子,雖然有時沖動但心很細的,她總是知道怎么才能買到又便宜又實用的物品,比如文具、衣服或是零食、打折的電影票等等。

夏小雨生日那天,請蔣珊珊和成鳳外出到飯店改善伙食,一頓火鍋吃下來,每人平均花費了不到三十元錢,加上一個用禮券換的生日蛋糕,總共才花了一百元。

這令蔣珊珊和成鳳對夏小雨心悅誠服,特別刮目相看了。

夏小雨得意地說,她早就在網(wǎng)上查到這家火鍋店有個吸引顧客的條件,就是對當天過生日來店消費就餐的顧客有五折優(yōu)惠。

至于說蛋糕店的禮券嘛,得來的更神奇。一天,夏小雨路過蛋糕店,正巧有一個客人拎著蛋糕出門,手里拿著禮券自言自語說,這張蛋糕店送的生日禮券以后未必用得著。說著,就要往旁邊的垃圾桶里扔。

被夏小雨看見了,立即上前要了過來,說自己很快就要過生日了,請人家給她用。

聽了夏小雨的一番講述,蔣珊珊和成鳳對她佩服得五體投地。再看看夏小雨的衣著,好看又不貴,都是換季打折時買的。同樣是花錢辦事,夏小雨可能只需要花費一半就能辦好。

三妹成鳳長得小巧玲瓏,像個洋娃娃,可能是從小在單親家庭長大的,母親對她呵護備至,總是教她學會如何保護自己。成鳳逐漸變得特別會察言觀色,雖伶牙俐齒又不傷人,有啥事兒需要公關(guān)或是協(xié)調(diào),往往由成鳳出面,保證辦得漂漂亮亮、妥妥帖帖。

一次,饞嘴的夏小雨在宿舍里偷著用電熱杯煮新玉米吃,被宿管大媽發(fā)現(xiàn),沒收了電熱杯。夏小雨跟宿管大媽吵得一塌糊涂也沒能解決問題。

無奈之下,蔣珊珊讓成鳳出面。

成鳳拍著胸脯說,保證完成任務(wù)。她用自己手編的一個手機套加上甜言蜜語,以柔克剛,很快就獲取了宿管大媽的芳心。最后的結(jié)局是,成鳳不但要回來了電熱杯,那宿管大媽還給了她幾個雞蛋!

瞧瞧這公關(guān)水平,蔣珊珊樂得笑出了眼淚。

而夏小雨看著那幾個紅撲撲、胖乎乎的大雞蛋,還有完璧歸趙的電熱杯,有些傻眼。

成鳳呢,則在加班加點學習如何編織杯子套。她說,這些東西肯定都能用上,價格不在貴賤,主要是親手編織的,里面含有情誼,這是無價的啊。

生活中和學習上,三個人可以互相取長補短,彼此更不愿意分離了。

宿舍樓外的墻上貼著限期搬出宿舍的布告,離校的時間還有三天。

三姐妹徜徉在校園的樹林里,發(fā)誓永遠互相幫助,永遠在一起不分離。為了顯示決心,還穿上了一模一樣的白色T恤、牛仔短裙和運動鞋。這是三個人集資,由夏小雨在淘寶上買來的。

按照蔣珊珊的規(guī)劃,為了不分離,干脆三個人一起去闖京城。

她們分析過,蓮城太小,沒有太多的就業(yè)機會,即使是很多石油院校畢業(yè)的學生,想上崗就業(yè)都很難,都得根據(jù)崗位需要重新考試。還未必能有一個滿意的崗位。

按照她們?nèi)齻€人所學的專業(yè)來看,前景更不樂觀。

關(guān)于這一點,蔣珊珊是做過市場調(diào)查的。蓮城的飲食業(yè)幾乎已經(jīng)飽和,即使如此,各種各樣的飯店還在不斷涌現(xiàn),又不斷倒閉,被市場淘汰的速度很快。

蓮城是個位于冀中腹地的三四線的小城市,消費者數(shù)量幾乎是固定不變的,飯店再多,吃飯的人也不會增加多少。況且蓮城因為有油田這個大企業(yè)存在,主要消費者還是來自油田的職工和家屬。這些走南闖北的石油人見識多,久而久之,在吃的方面是十分講究和刁鉆的,很多人都自詡為美食家。

一個飯店,若無絕活,是不會吸引這些美食家們第二次踏入的,所以蓮城的餐飲業(yè)并不好做。

現(xiàn)在國家倡導發(fā)展京津冀一體化,多了很多就業(yè)機會,況且去北京工作一直是蔣珊珊的夢想,何不去闖一闖?

蔣珊珊特別有信心地說,如果到了北京,衣食住行都得精打細算,三個人租住在一起,各自去找工作,只要半年挺下來,就證明三個人是可以在北京扎下根,繼續(xù)發(fā)展的。幾年之后,大家的夢想肯定都能實現(xiàn)了呢。

一番話說得夏小雨和成鳳對未來充滿希望。說干就干,三個人掏出各自手里所有的錢,堆在床鋪上,數(shù)一數(shù),連大票加上鋼,總共有2017塊。

蔣珊珊說,錢都放在夏小雨的手里,作為進京的啟動資金。

蔣珊珊要求夏小雨盡快在北京五環(huán)內(nèi)找到一個最便宜的地下室,租一間能住三個人的房子。安居了,才能樂業(yè)。有了立足之處,三個人趕緊各自再去找工作,偌大的北京城肯定有屬于她們姐妹仨的工作等著呢。

計劃之后,立即實施。三個人收拾好行李,由夏小雨留校看著,她不想回家,有事時就給父親發(fā)個微信。

蔣珊珊和成鳳一起回到各自家里,分別和自己的家長商量,說她們?nèi)齻€人要一起去北京闖闖,找工作,如果覺得不行,就立即回蓮城。

蔣珊珊的父母對她的決定是支持的,把親戚家的地址寫給了她,給了蔣珊珊兩千元錢。

成鳳的母親沒有反對她去北京,孩子大了總是要出去見見世面,只說讓成鳳出門在外注意安全,有事和蔣珊珊、夏小雨多商量,不要自作主張,每天都要跟家里聯(lián)系等等。

臨出門,母親要給她錢時成鳳說手里還有,需要時再向母親要。

到京后,三姐妹租住在靠近南五環(huán)的一個小區(qū)的地下室里,里面有很多和她們一樣帶著夢想的北漂。好在小區(qū)周邊有各種小吃店鋪,豐儉由人。

吃住問題全部解決了,剩下的事情就是找工作了。

蔣珊珊有先見之明,她讓大家都通過網(wǎng)上和報紙上的招聘啟事,找到適合自己的崗位,記在筆記本上,再前去應(yīng)聘。

三個人一早外出,一天要跑好幾家,晚上才能先后回到出租屋,聊聊各自的應(yīng)聘情況。

在蓮城職業(yè)學校學習時,蔣珊珊選擇的是她喜歡的烹飪專業(yè)。這也基于小時候父母經(jīng)常上夜班,時常顧不上給她做飯。等不到家長回來,蔣珊珊就自己按照菜譜學做菜,味道還不錯,久而久之,她喜歡上了烹飪,特別樂于買菜做菜,過年時家里請朋友聚餐,也由蔣珊珊下廚,大家都夸贊她的廚藝不錯。

畢業(yè)成績也是不錯的,雖然這樣,蔣珊珊求職時,很多飯店都不要女廚師。說女人生理期時,會耽誤飯店生意,如果以后再結(jié)婚懷孕生孩子,更會耽誤飯店的生意,所以他們不招女廚師。

夏小雨是學酒店管理的。一開始報專業(yè)時,夏小雨有些和父親賭氣,父親讓她學金融專業(yè),她非要選擇酒店管理。因為父親原先說過,他的家具廠將來要讓夏小雨管理,夏小雨不喜歡。她選擇酒店管理,以為酒店可以方便自己一日三餐和住宿,就不用回家了呢。

學后,她又不愿意干了,覺得那是伺候人的活兒。

求職時,她把自己打扮成一副白領(lǐng)的樣子,拿著打印好的簡歷,到高級寫字樓面試文員。

面試官看上去笑瞇瞇的,好像很好打交道,沒想到張嘴就用英文詢問她一些問題。夏小雨答不上來,面試官立即變臉,冷冰冰的不近人情的樣子,夏小雨知道多說無益,只好灰溜溜走了。

無奈之下,還得做老本行。夏小雨到高級酒店應(yīng)聘前臺,沒想到還是遇到英文障礙,北京的大酒店對前臺人員的文化水平要求很高的,說酒店幾乎天天都要接待外賓,不會說英語絕對不行。看到夏小雨的簡歷上寫著是蓮城職業(yè)學校畢業(yè)的,有些瞧不起她。

備受打擊的夏小雨,仍舊失敗而歸,后悔當初沒有好好學習,光顧著玩了,即使是父親多次提醒,全當成耳旁風。

一次,夏小雨按照一家公司的招聘文員啟事,從南五環(huán)換乘了好幾次公交車來到西北五環(huán)的小營,卻找不到那家公司。只好打電話問詢,方知她找錯了地方,那家招聘文員的公司是在東北四環(huán)外的小營。等到她好不容易倒換公交車趕到那里時,公司已經(jīng)下班了。再換乘公交車回到南五環(huán)的出租屋時,已是傍晚。

忙碌了一天都在路上,等于沿著五環(huán)繞了一圈,累倒在床的夏小雨都說不出來話了。

成鳳從小身體較弱,不適宜太勞累的工作。她母親由于早早離異,一朝遭蛇咬十年怕井繩,總說社會太復雜,擔心成鳳應(yīng)付不來復雜的人際關(guān)系,就讓她學幼師,說跟孩子打交道簡單,起碼孩子是不會傷害成鳳的,加之成鳳也喜歡小孩子,所以她學的專業(yè)是幼師。

但成鳳后來發(fā)現(xiàn),自己對美容美發(fā)比對小孩子更感興趣,打扮自己或是打扮他人,就是美化生活啊,這讓成鳳很有成就感和樂趣。現(xiàn)在的人生活條件好了,都喜歡打扮自己,舍得花錢和投資,還有不少人到韓國整容,都是為了追求美。這個領(lǐng)域肯定大有作為,成鳳很有信心。

成鳳去影樓應(yīng)聘化妝師,當場就被要求給一個拍婚紗照的準新娘化妝,結(jié)果沒有受過專業(yè)訓練的成鳳做得并不理想。

成鳳趕緊解釋說,自己可以先當學徒,因為特別喜歡,肯定很快就能學會的。

那個打扮精致的影樓負責人冷著臉說,他們只招成熟的化妝師,不要學徒。把她拒之門外了。

成鳳降低標準和要求,找到一些美容美發(fā)店前去應(yīng)聘,卻都被要求入股或是加盟。成鳳手里哪有錢入股?屢戰(zhàn)屢敗,有些灰心喪氣。

三姐妹的求職經(jīng)歷幾乎可以寫一本書了,紛紛失敗。

霧霾突襲華北平原,這時房租到期。夏小雨手里掌管的錢數(shù)每天都在減少,盡管三個人已經(jīng)很節(jié)省,但沒有找到工作,就沒有收入,等于是在坐吃山空。

蔣珊珊聽夏小雨報賬說,手里的錢所剩無幾了,她想起離開蓮城時父母給她的兩千元錢,掏出來給了夏小雨。這點錢還能撐到什么時候都不知道。

至于下一步怎么辦,三個人躺在各自的床上,各想各的心事。

更鬧心的是每天不定時就響起來的敲門聲。三個人明白敲門的是誰,不是別人,正是房東。每到此時,蔣珊珊都豎起手指放在嘴唇邊,提醒大家不要出聲。

房東長得很像職業(yè)學校里那個兇巴巴的宿管大媽,她幾乎每天都來敲門催繳房租。成鳳拿出編織好的杯子套和手機套,去找房東公關(guān)。似乎不見成效,小禮物雖被房東收下了,每天照樣不誤來敲門,催房租。

蔣珊珊默不做聲,繼續(xù)翻看攤在床上的一大摞子報紙,看到報紙上宣傳海南的美景和就業(yè)良機。

夏小雨看著手機里父親帶著后媽和弟弟在海南游玩、發(fā)在朋友圈里的照片,氣憤不已。

去北京之前,夏小雨給父親發(fā)微信說,她要和好姐妹蔣珊珊、成鳳一起去北京打工。父親立即打電話說讓她留下來,可以馬上到他的家具廠上班,學著參與管理,以后就把廠子交給她打理了。

父親說得很懇切,但是一想到后媽的犀利眼神和妖冶打扮,夏小雨打起了寒戰(zhàn)。

她不相信父親能說了算,家具廠里的各種崗位已經(jīng)安排了很多后媽家的七大姑八大姨,還能有她的位置?夏小雨想象著,她若要是陷入了家具廠里后媽那堆親戚的“汪洋大海”之中,就像羊入虎口,早晚得被撕扯得七零八落。

與其等到那個可以想見的下場,被搞得身心俱創(chuàng),還不如趁早遠離父親的家具廠,遠離蓮城呢。

想到此,夏小雨立即拒絕了父親對她的工作安排,說自己去闖天下。

父親一氣之下,掛斷了電話。隨后不知道是不是后媽挑唆,父親也不再給她的銀行卡里匯生活費了。

離開蓮城半月有余,這時候在父親的微信朋友圈里,看見父親曬出幾張領(lǐng)著全家去海南度假,在海邊嬉戲,吃海鮮大餐的照片。地址顯示的是海南著名的旅游勝地,父親說,他們要待上一個月呢。

夏小雨在心里算了一筆賬,父親帶著后媽和弟弟去海南一趟,這一來一去加上吃住,不算購物,三個人至少要花費五六萬元錢啊。

算到這里,想起父親不再給自己銀行卡里匯生活費,再看看眼下自己的窘迫狀態(tài),夏小雨的心里特別不平衡起來。

成鳳愛美,因為空氣污染,每天外出都特別小心,即使是戴著口罩還是生出了滿臉的青春痘。不時地對兩個姐姐抱怨北京的氣候和物價,不敢買也沒錢買看上的化妝品和漂亮的衣服。每次走過商場的化妝品專柜,只能迅速地游覽一下,就走開了。她不喜歡那些畫著精致妝容的導購小姐,個個漂亮精明,更不喜歡那些化妝品價牌上讓她眼暈的數(shù)字。

這時郝龍潛給成鳳發(fā)微信,讓她回蓮城。郝龍潛是成鳳的男朋友,在蓮城開出租車,讀高中時比成鳳高兩個年級,兩家是一個單元的鄰居,從小就算是青梅竹馬。郝龍潛的父母很喜歡成鳳,打小就說成鳳是他們家的兒媳婦。

倆孩子長大后,老是在一起進進出出,經(jīng)常一起外出看電影、游玩,郝龍潛一直充當成鳳的小哥哥,保護著她,好像真成了一對兒小戀人。

......

郝龍潛對成鳳說,他完全可以養(yǎng)活成鳳,讓成鳳趕緊回蓮城,別在北京漂著了。

成鳳不甘心失敗,回信問,你能養(yǎng)活我,還能養(yǎng)活我媽嗎?也讓苦了一輩子的我媽,過上好日子?

郝龍潛自然是早就知道成鳳的家庭情況的,但也無能為力啊。畢竟他才22歲而已,年輕的他連自己的未來是什么樣子還沒有看到,怎么敢保證自己單薄的肩膀擔當起成鳳的美好夢想呢?況且作為獨生子的他,想到當了一輩子采油工的父親和母親,日益衰老,且臨近退休,他還不知怎么應(yīng)對呢,哪里能考慮到如何讓成鳳的母親過上幸福日子?

郝龍潛只好沉默著,不接成鳳的問話。

他只是默默地用手機支付寶給成鳳轉(zhuǎn)了五千塊錢,那是他辛辛苦苦跑了一個月的出租掙的錢,沒舍得花一分呢。

成鳳看著手機支付寶里多出來的錢,又委屈又有些小欣慰。

委屈的是,自己雖然一直暗下決心要讓母親過上好日子,可是至今還是看不到一絲一毫的希望。欣慰的是,郝龍潛盡管沒有拍著胸脯給她明確答復,實際行動還是讓她感動的。

但她還是不想回蓮城去。她把郝龍潛匯給她的五千塊錢,轉(zhuǎn)給了夏小雨說,有錢了,咱們還能支撐一陣子。

夏小雨看著手機銀行賬戶里多出來的錢,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看著眼前兩個跟著自己一起闖京城的好妹妹,蔣珊珊心里愈發(fā)焦急。她對自己的選擇有些懷疑起來,希望在哪兒?未來是什么樣兒的?夢想何時才能實現(xiàn)?這些巨大的問號縈繞在蔣珊珊的腦海里,揮之不去。

四處求職不順利,就業(yè)遙遙無期,三個姑娘的心情特別不好,剛開始闖京城的信心備受打擊,大家的情緒都有些低落了。

看到網(wǎng)上有人辭職的理由是“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時,夏小雨被這句話打動,很有興趣,而眾多的網(wǎng)友熱議、跟帖,都是對這位很有浪漫情懷的辭職者的贊譽和擁戴。

是啊!世界這么大,她們幾乎還沒有看到世界是什么樣兒的呢,就拘泥于一隅,愁眉不展,被夢想、被生存搞得身心疲憊不堪,何不換一個思路?

夏小雨突然萌發(fā)出一個想法,她對蔣珊珊和成鳳說,眼下找工作這么難,要不咱們先去海邊玩玩?面對遼闊的大海,散散心,沒準心情一愉快,思路就打開了,還能想出什么更好的主意和辦法呢。

之所以選擇海邊,潛意識里,夏小雨實在見不得父親曬的后母泳裝照片和海南美景了,她也想去玩玩呢。雖然秦皇島北戴河、山東青島都是海濱旅游城市,但她就想去海南。這個念頭一旦滋生,立即不可遏制地長滿了全身心,她要去海南!

一開始,聽了夏小雨的想法,蔣珊珊不言語,她的心思全在怎么找工作上面,哪有空兒想著去玩?再說了,她們哪里還有這閑錢呢?

成鳳對夏小雨的提議不置可否,她也很焦慮,面對現(xiàn)實,距離她的理想似乎遙遙無期。

夏小雨繼續(xù)鼓動她倆說,老話說“樹挪死、人挪活”,也就是說人要是挪動一下,或許就能找到新的生存方式。不能只盯著眼前的一片天空,而不放眼全世界啊。

“那么我們共同的夢想呢?”蔣珊珊問道。

“有啊!夢想必須要有啊,它在我們的心里,在我們的腦子里。只要我們一直是在去夢想的路上,一直走一直走,說不定哪天就實現(xiàn)了呢。”夏小雨樂觀地說。

聽到夏小雨這么說,愁眉不展的蔣珊珊笑起來,道:“嗯,也許改變一下思路,換一換腦筋,會有新的發(fā)現(xiàn)。‘生活不僅是眼前的茍且,還有詩和遠方’,小雨,這是誰說的?”

“嘿!這句話我也看到過,一直沒太明白它的涵義,現(xiàn)在被珊珊姐用上了,太符合眼前的情景了。我不記得是誰說的,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即將踏上去遠方的旅程!”夏小雨很興奮。

“對啊,我也看過一句很有道理的話,說人生就是一場旅行,每一個人都永遠在路上。想一想是那么回事,無非有的人是原地踏步,有的人是兩點一線,有的人是勇往直前。反正除非是癱瘓了,都得在路上。”成鳳跟上了她倆的思路,腦子開始活泛起來。“癱瘓了,也可以借助輪椅和其他交通工具繼續(xù)前行。”

“別說,成鳳很有頭腦呢。”蔣珊珊夸贊道,夏小雨也笑著點點頭。

蔣珊珊是行動派,她記得以前在報紙上看到過宣傳海南美景和就業(yè)良機的廣告,立即打開電腦上網(wǎng)查看海南的氣候和招聘啟事,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大量的就業(yè)機會撲面而來,海南很多地方在搞旅游和開發(fā),需要各種各樣的人才。

蔣珊珊心里開始盤算起來:無論在哪里做什么行業(yè)的人,每天都是要吃飯的,而像自己所學的專業(yè),絕對有用武之地。

她想了半晌,對夏小雨和成鳳說,睜眼看看,現(xiàn)在正千軍萬馬擠北京,整得北京房租貴、工資低、交通擠、人心煩,再加上霧霾,喘口清新空氣都成了奢侈愿望,要不咱們?nèi)ズD吓雠鲞\氣?

一看蔣珊珊動心了,夏小雨十分高興,覺得自己有了同盟軍,立即接口道,對啊,咱們可以連玩帶考察,若能在海南創(chuàng)業(yè),掙了大錢,我就給父親和后媽看看,離開他們、離開蓮城,靠自己活得更好,給我自己爭口氣,咱們一起揚眉吐氣。

看著兩個姐姐對海南的渲染,讓頗感郁悶的成鳳也活了心,想到可以暫時離開一下眼前的困境,放松放松或許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于是成鳳對兩個姐姐說,既然在哪兒都是創(chuàng)業(yè),為啥不去空氣清新、景色優(yōu)美的海南?看啥啥舒心,喘口氣都舒坦!二姐的這個提議,我舉雙手同意。

討論到最后,大家統(tǒng)一了意見,一致同意到海南去!

既然想好了要去的目的地,三姐妹立即行動起來。

夏小雨一算,手里有成鳳給她的五千元錢,再加上剩下的錢,除去買三張去海南的打折機票后,還略有剩余。但她實在不甘心手里有數(shù)的幾個錢,幾乎全部都要花在了路費上。想一想,有沒有更經(jīng)濟更省錢的方式?她靈機一動,想起了在網(wǎng)上看到很多背包客搭順風車周游世界的故事。她立即上網(wǎng)找順風車,看能否花最少的錢,搭車到海南!

這樣的信息還真被執(zhí)著的夏小雨找到了,雖然不是直接到海南的,但已經(jīng)離得不遠了。一個北京的網(wǎng)友在網(wǎng)上征友去廣西桂林,說是去給朋友送一輛車,一個人一路開車寂寞,想找網(wǎng)友同去,可以免費搭車,但是吃飯和住宿的費用需要自理。

夏小雨立即按照網(wǎng)上留的電話打過去,問清楚對方的情況。

對方是個四十歲左右的男人,姓韓。韓師傅說他自己在一家私企給老板當司機,老板出國考察去了,臨走時讓他把公司的一輛八成新的奔馳車給在桂林的朋友送去。由于路途遙遠,他不想一個人去送車,就在網(wǎng)上找同路人,不要路費的。

現(xiàn)在夏小雨說要去,他很高興有伴兒一起去廣西,答應(yīng)帶夏小雨她們?nèi)齻€人到桂林,余下的路她們自己再找順風車好了。

夏小雨趕緊表態(tài)說,她們?nèi)齻€人可以出油錢的。

韓師傅回答說,可以的。

第一步的成功,極大地鼓舞了夏小雨。她立即行動,繼續(xù)在網(wǎng)上發(fā)布信息,尋找從桂林到廣東徐聞縣的免費順風車。若是能到廣東徐聞縣,離海南的海口就很近了,到時估計有的是車和船,花不了多少錢了。

說走就走的旅行一下子就掉在了眼前,蔣珊珊和成鳳還有些不相信呢。蔣珊珊有些擔心路上的安全。

夏小雨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說,見面之后讓成鳳悄悄把韓師傅車子的牌照拍下來,傳給郝龍潛。她們?nèi)齻€主動把自己的身份證給韓師傅看,再要求看看韓師傅的身份證,到時蔣珊珊看身份證的前幾位數(shù)字,成鳳看中間的生日數(shù)字,她負責看最后幾位數(shù)字,不就把韓師傅的身份證數(shù)字整個記下來了嗎?也由成鳳發(fā)給郝龍潛,姓名,身份證,車牌照,都掌握了,萬無一失了。

快遞員送來一個包裹,那是夏小雨在網(wǎng)上購置的防狼辣椒水和棒球棒,她告訴蔣珊珊和成鳳,都是防身用的。

蔣珊珊和成鳳對夏小雨的準備工作十分贊賞。三個姑娘的信心重新鼓了起來,她們收拾好行李,退掉出租屋,交了房租,在約定的時間和地點坐上韓師傅的車,向新目標進發(fā)。

一路上大家聊得很開心。

韓師傅是老北京人,很喜歡聊天。說他有一個兒子,大學畢業(yè)了找一圈工作沒有合適的,成天在家待著,還在啃老。這次本來是想讓兒子和他一起去桂林送車,兒子卻嫌太辛苦,沒有答應(yīng)。

他說家在京郊,修地鐵被拆遷后,給了三套房子,兩口子和兒子各住一套,另一套出租。就是這房子把兒子害了,兒子說父母都有工資夠他們生活,那套出租房子的租金夠他自己的生活費了,多好,也不用工作。

韓師傅說,這哪行啊?這才哪到哪兒?以后還得娶媳婦生孩子,都需要錢。不趁現(xiàn)在年輕努力工作,掙錢為將來做準備,到時候就該抓瞎了。

可是兒子還是振振有詞,說,到時候找個有錢的老婆,問題就全解決了。

這把韓師傅急得夠嗆!

“我兒子要是有你們幾個女孩子的魄力就好了。”韓師傅嘆口氣道。

蔣珊珊羨慕地說:“我的夢想就是在北京給父母買套房子住。我要是有您家的條件,多好啊。”

“我也是!我也是!”成鳳附和道。

“也別急著羨慕我。你們沒看出來?我們這也煩著呢。”韓師傅慨嘆道。

“您那是甜蜜的煩惱。”成鳳笑著說,惹得一車人都笑起來。

三個人私下里背著韓師傅悄悄議論,看來這個韓師傅肯定不是壞人。

成鳳呼出一口氣,說她還沒有把奔馳車的牌照和韓師傅的身份證發(fā)給郝龍潛呢,主要是煩郝龍潛的刨根問底,現(xiàn)在看來的確沒有必要告訴郝龍潛了,韓師傅是個可靠的旅伴。

路上停車休息吃飯,夏小雨每次搶著付賬,都被韓師傅攔住了,說他一個月的工資好幾千,怎么好意思讓這些不掙錢的孩子付賬。

到了桂林,夏小雨掏出錢包來要付給韓師傅一路花費的汽油錢,韓師傅還是沒有接受,說公司可以報銷的,不要她們的錢。

韓師傅說,經(jīng)過一路聊天,很喜歡幾個獨自闖世界創(chuàng)業(yè)的姑娘,看出她們也并不寬裕。再說了,從一開始也沒想要她們的錢,就是想找個搭車的伴兒,一路不寂寞罷了。三個姑娘的故事,回家后他一定要給兒子講講,鼓勵兒子向她們?nèi)齻€人學習,一定外出去找工作。

蔣珊珊說可以把韓師傅兒子的微信號給她們,有時間可以聊聊天,年輕人之間或許好溝通一些。

韓師傅愉快地答應(yīng)了。

韓師傅請她們吃了一頓桂林米粉,揮手道別,趕去火車站乘車回北京了。

來的路上夏小雨一直沒有閑著。她關(guān)注網(wǎng)友回復的信息,看是否有廣西桂林到廣東徐聞縣的順風車。

一個桂林的網(wǎng)友回復了她發(fā)布的信息,說要開一輛卡車從桂林去廣東湛江送貨,可以把她們?nèi)齻€人一起帶到湛江的,湛江離徐聞縣就不遠了。

通過這第一步的成功,蔣珊珊和成鳳非常信任夏小雨的能力了。她們顧不上欣賞桂林的美景,只在漓江邊上合了一張影,就很快搭上網(wǎng)友的大卡車,去了廣州的湛江。

一路周折,總算到了廣東湛江,那個桂林的網(wǎng)友被三個姑娘的創(chuàng)業(yè)精神感動了,他請在湛江的朋友,找到便車把她們?nèi)齻€人送到了廣東省的最南端徐聞縣,那里與海南的海口只有三十多公里寬的海峽相隔了!

海風撲面而來,三個姑娘幾乎陶醉了。她們抱在一起又笑又蹦,與北方截然不同的風景和氣候包裹著她們,她們簡直不相信自己已經(jīng)到了廣東的最南端!

這一路花費不多,省下來不少錢呢,夏小雨成了有功之臣。她平時總說“夢想要變成實際行動,萬一哪天就實現(xiàn)了呢”,這句話成了三個姑娘的口頭禪。

通過免費搭順風車,只用了三天的時間,就從二千多公里外的北京安全順利地到達廣東徐聞縣,這件事大大鼓舞了大家的信心。蔣珊珊和成鳳,對夏小雨從頭至尾設(shè)計的搭車方法和路線,贊賞有加。

夏小雨自己總結(jié)一番,她說若不是因為想省錢,她哪里會動這個腦筋啊。不過,通過在網(wǎng)上尋找和發(fā)布搭車信息,她發(fā)現(xiàn)這樣做的窮游者大有人在,很多人還在不斷刷新紀錄,花最少的錢走最遠的路,看最美的風景,已經(jīng)成為很多年輕人的生活方式。甚至有些人在旅行的過程中,因為喜歡某個地方,就會停留下來,打工掙生活費,居住一段時間后,再繼續(xù)前行觀賞美景,充分享受大自然的饋贈。

夏小雨把在網(wǎng)上看到的這些好玩有趣的事情,講給蔣珊珊和成鳳聽,她們都很羨慕和感興趣。走向社會,走向大千世界,才發(fā)覺需要學習的東西和知識更多,蓮城職業(yè)學校未能教給她們的社會經(jīng)驗,在游歷中,生活都會教給她們的。

三個人帶著感嘆,帶著滿滿的自信,在徐聞縣的海安港買了船票,登上輪渡,越過瓊州海峽,最終到達海口。

她們一起站在船舷上,一起揮舞著胳膊對著大海喊道:“海南,我來了!”

還是按照老辦法,三個姑娘搭順風車穿過整個海南島,來到了最南端的三亞,這里才是她們的目的地。

夏小雨的心臟怦怦亂跳著,因為她知道,父親帶著后媽和弟弟就在三亞度假,所以她歷經(jīng)千辛萬苦就是要到這個美麗的海濱城市。不坐飛機、沒有巨額開銷,她也來了,還帶著兩個親如姐妹的朋友,她就是想證明自己,行!事實證明,的確行!

找到夏小雨事先在網(wǎng)上預訂的最便宜的客棧,滿面笑容的服務(wù)員為她們打開一間寬敞明亮的房子,整潔安靜,里面安放著三張床。

三個人擺放好各自的行李物品,稍事休息,顧不上旅途勞頓,立即換上泳裝來到海邊,仰躺在沙灘上,看著蔚藍的天空,呼吸著新鮮的空氣,蔣珊珊和成鳳特別高興。回味著這一路的奇異之旅,給了她們極大的信心。

一旁的夏小雨沒空欣賞風景,她忙著自拍,把自己的泳裝照往朋友圈里發(fā)。

沒過多久,夏小雨的目的就達到了。她父親看到那些海邊的照片,有些疑惑,問她是不是P的圖?夏小雨沒有答復。父親又問她是不是在海南,夏小雨還是沒有回答。

海風溫柔,空氣濕潤。更神奇的是,兩天后的早上起來,成鳳驚訝地發(fā)現(xiàn),她原本長了許多紅痘的臉,已經(jīng)變得平整和光滑起來。只知海南氣候宜人,沒想到還有這個功效。

成鳳喜不自禁,學起夏小雨,自拍了很多自己在海邊的照片,發(fā)給母親。

原本以為成鳳在北京,忽然看到成鳳居然跑到了海南,母親很擔憂,連忙問怎么跑海南去了,立即就說要來找她。成鳳趕緊解釋到海南來的原因。

得知成鳳是跟蔣珊珊和夏小雨在一起,母親這才放心很多。

母親對成鳳千叮嚀萬囑咐,要她們在外注意安全和飲食衛(wèi)生,讓成鳳每天都要匯報三個人的行蹤,保持聯(lián)系。

成鳳想起蔣珊珊有話在先,說先不要告訴家里她們仨到了海南,等安定下來再向家長匯報,免得讓家長擔憂,海南畢竟離蓮城太遙遠了。

若是她們還在北京找工作,距離蓮城只有一百多公里,坐一個多小時的火車就能到,家長會安心很多。

想到這里,成鳳囑咐母親,若是見到蔣珊珊的父母或是夏小雨的父親,千萬不要把她們仨在海南的信息透露出去,等合適的機會,再由她們自己告訴家長。

母親答應(yīng)下來。

成鳳又問候了家里的小京巴狗,母親一一告知現(xiàn)狀。

母親發(fā)來視頻通話請求,成鳳接受了。再看手機屏幕上,出現(xiàn)了一只小狗乖巧好奇的樣子,仰著脖子、搖尾巴,成鳳十分開心。

蔣珊珊心里裝著事兒,她不像夏小雨和成鳳那樣,忙著拍照或是關(guān)注自己的皮膚,在觀賞海南風光的同時,她最關(guān)注的還是能不能找到工作。

在海邊的一家小飯店里,姐仨一人手捧一個剛在海邊買的大椰子,用吸管喝著椰汁,各自忙乎著。

夏小雨和成鳳倆人舉著手機,一邊互相拍照,一邊忙著給對方發(fā)照片。

成鳳把照片發(fā)送給母親看。

夏小雨忙著在微信朋友里曬圖,她身后的那桌是幾個當?shù)啬星嗄暝谟貌停瑖\里咕嚕不知在說什么。

出門兩天,夏小雨和成鳳說,有些想吃家鄉(xiāng)菜。蔣珊珊翻看著菜單和價格,點了三碗海南粉和一份椰絲糯米粑,還有一個最普通的酸辣土豆絲。

海南粉和椰絲糯米粑的味道很不錯,反而是酸辣土豆絲做得不好吃,這道菜在北方的菜桌上最簡單常見。

蔣珊珊嘴里嚼著土豆絲,忽然有了新想法。

餐畢,準備付賬的夏小雨一掏背包,忽然呆住了,裝在里面的錢包不見了!

她急得尖叫起來!已經(jīng)站起身正準備往外走的蔣珊珊和成鳳,停下腳步,不解地看著夏小雨慘白的臉,不明所以。

這時,一個坐在她們一旁另一桌吃飯的矮個子男青年忽然起身,往飯店外面跑去。

“是他!他就是小偷!咱們的錢都被他偷走了!”夏小雨尖叫著,指著那個男青年的背影喊道。

三姐妹和飯店老板一起擁到飯店門口前的小街上,四處張望,哪里還有那個男青年的身影啊!

大家不知所措時,蔣珊珊鎮(zhèn)靜地說:“報警!咱們?nèi)ヅ沙鏊鶊缶。 ?/p>

剛要抬腳走,卻被飯店老板,一個三十多歲粗壯的胖子攔住了,說:“飯錢不給就想走,白吃啊?錢拿來!還有剛才那個小伙子的飯錢,一起算!”

成鳳辯解道:“你沒看見嗎?我們的錢都被剛才那個小偷偷走了!”

老板不依不饒道:“小偷?你怎么確定人家是小偷!我還懷疑你們是一伙的,想在我這里吃霸王餐嗎?沒錢就走,沒門!”

“啊?你冤枉好人!”成鳳嚷嚷起來。

看老板不講理,蔣珊珊說:“大家靜一靜,別急!老板,你這里有監(jiān)控錄像嗎?可以調(diào)出來看看。看我們是不是真被偷了!”

老板卻回答說:“我這里沒有監(jiān)控錄像,你們不要狡辯。”

大家亂作一團。

這時,只見從飯店門口跑進了一個人,就是剛才跑出去的那個矮個子男青年又氣喘吁吁地跑了進來。

夏小雨撲上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領(lǐng),喊道:“就是你!偷了我們的錢!”說完就去包里掏防狼辣椒水要往他的臉上噴!

那男青年抬起頭,大家看到他一副鼻青臉腫的模樣,眼角淤青,衣服領(lǐng)子也撕破了,樣子很狼狽。他用手抵擋夏小雨的撕扯,大聲說:“我不是小偷!我不是小偷!我要是小偷還能跑回來嗎?你們聽我說。”

聽男青年這么一說,夏小雨覺得有道理,一手松開了他,一手放下了那瓶舉著的防狼辣椒水。

男青年坐下來,定定神,道出了原委。

原來男青年是當?shù)氐谋0玻埠昧曃洌馓栃∥渌桑苣┬菁僖驳竭@家飯店吃飯。他早就覺得坐在夏小雨后面吃飯的那兩個男青年鬼鬼祟祟不懷好意,但沒有看到他們動手偷東西(那倆男青年假裝筷子落地,夏小雨在忙著拍菜品照片,發(fā)朋友圈,他倆借此機會掏包得手錢包的,隨后結(jié)賬走人)。后見夏小雨嚷嚷錢包被偷,忽然聯(lián)想到那倆結(jié)賬后走了的男青年,他立即追了出去,追出兩條街后抓住了他們,并扭送到了附近的派出所。

現(xiàn)在他跑回來,請她們?nèi)ヅ沙鏊嬲J小偷,并取回被偷的錢包。

說完,他掏出自己的錢包,要先替姐妹仨和自己付了賬。知道了前因后果,老板覺得有些抱歉,說免單,沒多少錢的東西,這次就算了。

三姐妹不答應(yīng),老板只好收下小武松一半的錢,說在飯店出的事,她們和小武松的飯錢都打五折。

夏小雨嘀咕說,早知這樣,剛才點一只大龍蝦就好了。米飯那么難吃,打五折飯店也不虧的。

老板笑瞇瞇地把他們送出飯店,歡迎大家再光臨。

隨后,小武松領(lǐng)著她們一起往派出所走去。

在派出所,成鳳認出了那兩個坐在夏小雨身后的男青年。

夏小雨火冒三丈,一見之下,立即掏出背包里防狼辣椒水就要往那兩個小偷的臉上噴!被一個年輕的男警察攔住了,緊緊抓住了她舉著辣椒水的手腕,鎮(zhèn)定下來的夏小雨講述了發(fā)現(xiàn)被偷的經(jīng)過和錢包里都裝有什么。

那個年輕的男警察給她們做了筆錄。在筆錄上簽名后,夏小雨拿回了自己的錢包,看到裝在內(nèi)側(cè)的一張老照片,心里踏實下來,再去數(shù)錢,數(shù)字也對。

年輕的男警察問夏小雨,那張照片上的人都是誰?

夏小雨看著照片上的一家三口人,忽然流出了眼淚,她沒有回答年輕男警察的問話,快速走出派出所大門。靠站在一棵巨大的椰子樹下,默不做聲。

蔣珊珊走過去,攬住夏小雨的肩膀,安慰她。

成鳳沒去追趕兩個姐姐,她掏出自己的錢包,拿出幾張紙幣,要把小武松幫她們付的飯錢還給他。

小武松連忙擺手,說不要了,沒多少錢的。就算是他請她們吃的飯,替那兩個不爭氣的小偷道歉。海南不僅風景優(yōu)美,民風也是很淳樸的,那兩個小偷是特例,千萬不要給她們留下不好的印象。

成鳳卻不依,說那是兩回事,哪里沒有幾個蒼蠅“嗡嗡嗡”地叫喚啊。

小武松撓撓頭,不好意思地接過成鳳遞給他的錢,跑到不遠處的飲料店,買了幾個大椰子,請店家在椰子上鑿開一個窟窿,插上一根吸管,給她們仨送過來,然后揮揮手走了。

那個年輕的男警察從派出所走出來,遞給成鳳一張寫有他手機號碼和姓名的警民聯(lián)系卡,跟她說,在海南期間有什么事情需要幫忙的,可以打電話找他。

成鳳看了一眼警民聯(lián)系卡上的照片,得知年輕的警察叫馬波濤。

“謝謝你!”成鳳對馬波濤說。

“不用謝。看好你的那個小姐妹,太沖動了,情緒有些不對勁啊。”馬波濤指著遠處的夏小雨,叮囑成鳳道。說完,他搖搖腦袋,轉(zhuǎn)身回了派出所。

海南處處皆是美景,三個人有時徜徉在海岸線,有時躺在海灘上,有時下海撲騰幾下,有時在夜幕下的海灘篝火旁,有時在椰林里漫步,到處都是如織的游人。

三天之后,在客棧的小房間里,蔣珊珊給夏小雨和成鳳開會,說出自己的想法。

蔣珊珊說,想起在北京的遭遇,她反復思考過了,與其給別的飯店老板打工,不如三姐妹一起聯(lián)合起來做事,比如開家小飯店,能發(fā)揮蔣珊珊的特長,把地道的北方菜帶到海南來。

那天在海邊飯店吃的酸辣土豆絲,根本就不是那個味。

如果真能把飯店開起來,會有很多益處,首先不用看老板臉色行事,她們?nèi)齻€人自己說了算,沒有時時找不到工作和被解雇的危機;其次是三個人齊心去做一件事,團結(jié)起來,不用各自為戰(zhàn),有事好商量,“三個臭皮匠就能賽過一個諸葛亮”,何樂而不為呢;最后呢,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如果三個人能成事,那么早晚她們還是要回到北京去的,最終實現(xiàn)各自的夢想。

夏小雨有些猶豫,她問道,如果真這么干,蔣珊珊自不必憂慮,有一技之長會烹飪。可最重要的是,啟動資金從哪里籌集?還有一點,自己和成鳳的專業(yè)均不在此,她們在飯店里能做什么?

蔣珊珊雄心勃勃,說,萬事開頭難,可是事在人為。準備先從小吃店做起,啟動資金不會太高,她和夏小雨可以先向各自的家里借,成鳳呢,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就不必向她母親開口了。等籌到了錢,三個人再一起干。

至于夏小雨和成鳳能干什么,她也想好了。夏小雨的專業(yè)是酒店管理,那就先從管理小飯店開始,而且夏小雨的特長是會算計,可以負責買菜、管賬。成鳳呢,雖然學的是幼師,是和孩子打交道的專業(yè),那么稍微拓展一下,與消費者打交道也是一個道理,尤其是成鳳懂得一些心理學,更能很好地和消費者溝通,由她來負責招呼客人,肯定綽綽有余。

夏小雨和成鳳聽蔣珊珊講得頭頭是道,為她倆分析了每個人的優(yōu)勢和能干些什么。倆人稍事思考,覺得蔣珊珊說得很有道理,也很高興,于是一起問蔣珊珊,具體的想法和做法是什么。

“考察市場,籌集資金!”蔣珊珊很有信心,堅定地說。

有了具體的目標就好辦了。三個姑娘收起游玩的心態(tài),在報紙和網(wǎng)上尋找相關(guān)信息。當?shù)氐膱蠹埳峡且恍╋埖晖鈨兜膹V告,去看過之后,有些店面巨大,需要資金和人手頗多;有些飯店經(jīng)營的是高檔餐飲,三個人覺得無力承擔。

夏小雨有些泄氣,她說不如新開一個小飯店,按照大家的心意和能力去裝修、開張。

蔣珊珊分析說,若是開一個新店,會有很多的手續(xù)需要辦理,投入的資金肯定高,假如能從外兌的小飯店做起,能省下很多時間和資金。大家應(yīng)該把目光和精力,放在尋找這樣的小飯店上。

隨后,蔣珊珊給父母打電話,說了到海南的經(jīng)過和想在海南創(chuàng)業(yè)的想法,請求父母借五萬塊錢給她。她的父母不同意,說海南離家太遠,不贊同。讓她們玩完,還是回蓮城創(chuàng)業(yè)。

蔣珊珊掛掉電話,半天不做聲,沒有資金說什么都是紙上談兵,再美好的藍圖也要落到實處啊。

夏小雨勸慰說,先別著急,等找到合適的飯店,資金由她想辦法。

三個姑娘開始專門尋找外兌的小飯店。

功夫不負有心人。終于被姐仨找到一家比較符合要求的小飯店,剛剛貼出外兌的廣告。

經(jīng)了解,得知店主袁姓夫婦急于到澳大利亞探望和照顧懷孕的女兒,大約一年的時間,所以外兌條件十分優(yōu)厚,如果接手租下來,就能立即開張營業(yè)。

蔣珊珊舉目一看,這家小飯店離上次報案的派出所不遠,是在一條小吃街上,周圍的環(huán)境和位置都不錯。

蔣珊珊與夏小雨、成鳳商量,覺得這個小飯店符合她們的要求,大家都很贊成。

但袁姓夫婦說,租給她們可以,但需要她們在一個星期內(nèi)一次性付清十萬塊錢年租金。

看她們有些猶豫,袁姓夫婦說,這十萬塊錢的年租金,在這條小吃街上已經(jīng)很便宜了。

這錢要得太急,可難倒了大家。她們請袁姓夫婦收起飯店要外兌的廣告,給她們幾天時間考慮。

袁姓夫婦答應(yīng)只給她們一天的時間,因為他們也需要趕緊安排好諸多的事情,要趕時間預訂機票去澳大利亞呢。

回到出租屋,三個人有些犯愁。

蔣珊珊先表態(tài)說,前些天雖然向父母借錢碰壁,她還是打算再找父母試一試,從小到大她得到的壓歲錢和生日紅包說起來也有好幾萬了,那筆錢一直都由母親存著。她要跟父母提出要求說,她只要這筆錢就行,不用父母另外出錢了,或許能打動父母呢。

成鳳說,她還是有些不敢向母親提出這個要求,母親每月就那點固定的工資,倆人相依為命,就靠母親的工資生活,沒有任何外援。母親節(jié)衣縮食,按月會存一些錢,雖然她不知道母親的存款有多少,但估計也不多。所以,她張不開口向母親要錢。

蔣珊珊勸慰道,她家的情況都知道,也沒指望成鳳向她母親要錢,不必在這個問題上內(nèi)疚。辦法由她和夏小雨來想。

成鳳囁嚅道,其實她有一個好東西,關(guān)鍵時刻是可以變賣的。說完,她從行李箱里掏出一個綢布小包,拿出一枚翡翠戒指來。

蔣珊珊和夏小雨圍攏過來,問成鳳,這東西是從哪里來的?

成鳳說,當年父親和母親離婚,氣壞了爺爺和奶奶。尤其是奶奶,說是不認兒子了,年年給成鳳郵錢寄東西,對她們娘倆很好。奶奶臨去世前,把這枚翡翠戒指給了成鳳,說送給她做嫁妝的。

大家默不做聲,定睛看著那枚放在綢布上發(fā)著綠色幽光的戒指,只見一個小拇指肚大小的翡翠戒面,鑲嵌在黃金托上,看上去簡潔古樸,卻又透出一股子高貴和雅致,不知經(jīng)歷了多少年的歲月,依舊端莊大氣。

“這戒指值多少錢,知道嗎?”夏小雨輕聲問道。

“不知道。反正我奶奶說是原先宮里的東西,我奶奶的奶奶是繡花女,在宮里待過,這戒指是得的賞賜。原本在家里收著呢,前一陣子從蓮城去北京之前,離家時我媽就讓我?guī)г谏砩狭耍f是奶奶留給我的,可以保佑我平安。”成鳳說。

“快收起來吧。說什么也不能打這個戒指的主意,這是你家傳下來的寶貝,太珍貴了。況且你媽說能保佑你平安呢。保佑了你,也能保佑咱們仨。”蔣珊珊說著,用那綢布包起戒指塞到成鳳的手里。

夏小雨也說道:“是啊,不能賣,多少錢也不賣。咱們再想想別的辦法。”

資金問題成了阻擋在大家面前的大山,似乎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

蔣珊珊不甘心啊,歷經(jīng)千辛萬苦總算到了海南,經(jīng)過這段時間的思考和分析,三個人已經(jīng)達成共識,不僅思想統(tǒng)一了,現(xiàn)在連理想中的小飯店都找到了,簡直就猶如天助一般,怎么能因最后這資金問題,讓夢想半途而廢呢?

眼睛眨巴不停的夏小雨,在心里盤算著。

她對蔣珊珊和成鳳說,她有辦法!

夏小雨的父親再次結(jié)婚后,就在蓮城新開發(fā)的高檔小區(qū)里新買了一套復式房住。

原先夏小雨她家住在采油廠家屬區(qū)的舊房子,是采油廠給母親分的房子。住房改革后,花不太多的錢就將房子自購了。房子雖然老舊,面積不足六十平方米,但畢竟屬于個人私產(chǎn)了,可以買賣,市價大約二十萬元左右。

原先夏小雨的父親想把那套舊房子賣掉。遭到夏小雨的激烈反對,說那房子里留下自己太多的美好回憶,那些回憶都是無價的,堅決不能賣。

后媽參與說,舊的不去新的不來,舊房子不值錢。如果賣掉,再添點錢就可以買套帶電梯的新房子,將來給夏小雨,結(jié)婚時可以做新房,即使不住,再出租也比舊房子的租金高。

看著后媽翻著眼皮,兩張涂著口紅的嘴唇上下碰撞,喋喋不休地算著經(jīng)濟賬,夏小雨急得夠嗆。

而面對后媽的那副嘴臉,父親的眼光和態(tài)度顯然是欣賞的。

夏小雨據(jù)理力爭,她說不要什么新房,就要留下這套舊房子,誰也別想打這套房子的主意!

后媽沒有達到目的,甩給夏小雨一個后腦勺子,再也不理她了。

這也是后來夏小雨不愿意去父親新家的原因之一。

夏小雨的想法是,把那套舊房子賣掉救急,將來有一天,等她有錢了,再買回來。

蔣珊珊疑惑地問:“你爸能同意嗎?”

“同不同意,我先試一試,再說了,那套房子本來就是我的。我不過是變相地提前使用一下。”夏小雨回答道。

她立即打電話跟父親聯(lián)系,說有要緊事商量。

父親回話說,沒時間跟她聊天,他們正在退房,一會兒就要去機場,帶著后媽和弟弟一起回蓮城了。

夏小雨一聽,馬上打車追到機場,在機場入口處守候,等到父親前來,她把父親拉到一邊,請求父親把那套舊房產(chǎn)賣掉。

因為當初父親只是口頭上說把那套舊房子給夏小雨,實際上房產(chǎn)證寫的是父親的名字,若想賣掉房子,必須由父親答應(yīng)并親自經(jīng)手才行。

夏父很驚訝,沒想到夏小雨居然真的在海南,在她朋友圈里看到的那些照片真是在海南拍的。

夏小雨簡單地把來海南的原因和過程給父親講了一遍。

父親問明白夏小雨要錢的目的,得知夏小雨著急籌集資金,是為了在海南開飯店。他并不支持,說即使是答應(yīng)賣房子,一時半會也不可能變現(xiàn),還是不要打那套房子的主意了。

夏小雨一聽,傻了眼。她把問題想得太簡單了,還以為一說就行得通呢。

看著夏小雨絕望的樣子,夏父動了惻隱之心,眼看著就要到過安檢的時間了,他對夏小雨說,可以答應(yīng)先給她八萬元錢的啟動資金。

聽到事情有了轉(zhuǎn)機,夏小雨立即高興了,從沮喪中振作起來,很久沒有和父親親昵的夏小雨不知道怎樣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只好抱著父親的胳膊搖了搖。

夏父慈愛地看著眼前這個失去母親疼愛的女兒,心里也是百感交集。

不遠處等候的后媽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走過來問怎么回事兒。

不等夏小雨阻止,父親還是告訴了后媽原委。

妖嬈美麗的后媽,對夏小雨說,即使是一家人,也要遵守財務(wù)制度。既然是借錢,那就先寫一張借款單吧,這可是你爸爸立下的規(guī)矩呢,對不對?說完,她嫵媚地望著丈夫,送出一個迷人的微笑。

夏父知道繞不過去年輕妻子的這道坎兒,家里、廠子里的財政大權(quán)全在妻子的手里掌握著,無奈,只好不吭氣了。

當初,還沒有成為夏小雨后媽時,作為家具廠的會計,年輕漂亮,主動追求夏父,雖然遭到家里人反對,還是義無反顧。作為中年喪妻的鰥夫,夏父并沒有把比自己小二十歲的女孩子的追求放在心上,以為過一陣子新鮮勁過了,溫度就會降下來。沒料到的是,年輕漂亮的會計很執(zhí)著,夏父慢慢地開始動心,最終抱得美人歸,開始了人生又一春,投入到全新的生活里了。

看到丈夫默不做聲,后媽認為得到了丈夫的默許,于是得意地望著夏小雨不再做聲。

夏小雨不愿意讓父親為難,二話沒說,從機場服務(wù)臺借來紙筆,寫下借款條,按照后媽的要求,又寫下還款日期,交到父親手里。

后媽伸出涂著鮮紅指甲油的雪白小手,把借款條從夏父手里抽出來,小心翼翼地收到自己的高級皮包里。笑盈盈地解釋說,你爸馬虎,還是由我保管,保證丟不了。

“錢呢?”夏小雨問。

“晚上回家再給你打到卡里。在這兒的柜員機轉(zhuǎn)賬屬于異地異行,手續(xù)費太高,不合算。”后媽輕啟朱唇,吐出一串話來。

大約是看到夏小雨有些著急,她又補充一句道:“耽擱不了的。”

看著后媽身上背著的名牌包包,上面是世人皆知的醒目logo,夏小雨雖然不甚清楚價格,也知道大約在十萬元上下。

但這沒法比,后媽在父親心里的地位至高無上,平時她總說是她給父親帶來了財運,還生了傳宗接代的兒子,她是捏住父親的軟肋了,誰都沒辦法。夏小雨在心里告誡自己:忍!

夏小雨給父親和后媽鞠躬行禮,摸摸弟弟的腦袋后,轉(zhuǎn)身往機場大門外走去。

“‘錢難掙,屎難吃’,這可是老話,古人總結(jié)出來的。你創(chuàng)業(yè)時誰給你一下掏出一分錢了?現(xiàn)在的年輕人啊,就知道手心朝上向家長要錢。”

后媽的聲音嗲嗲的,從夏小雨的身后飄到她的耳朵里。不知是故意讓她聽見呢,還是無意的。

夏小雨快走幾步,幾乎要小跑了,她恨不得立即甩掉后媽的聲音。

她沒舍得坐出租車。她找到機場大巴賣票處,坐上大巴,路上迫不及待地打電話,告訴了蔣珊珊和成鳳這個好消息。

三個姑娘一直聚在出租屋里,沒有出去。

按照夏小雨的估算,父親他們的航班中午12點到北京首都機場,父親的車子放在機場的地下停車場了,如果一點兒也不耽擱的話,從那里回到蓮城,至少也得下午三點以后了。到家收拾停當,再給夏小雨匯錢,最快也得是晚上七八點以后了,還得是在后媽沒有忘記的情況下。

手機顯示的時間到晚上八點時,夏小雨給父親打電話,問匯款情況。

父親回話說,后媽太累了,回到家就睡著了,明天一早再匯。

“我就知道!她給我錢絕對沒有那么痛快!”夏小雨幾乎都要哭出來了,她強壓著自己心里的委屈,怒火都快從眼睛里噴射出來了。

蔣珊珊和成鳳早就明白夏小雨的無奈,也理解她的痛苦。她們支持夏小雨向家里要錢,就是覺得她后媽做事太過分,若不用創(chuàng)業(yè)的理由去要錢,更別指望她會主動給夏小雨生活費了。

“所以,咱們一定要干出樣兒來,不僅僅是為了證明咱們自己,還要讓他們看看,咱們是能自食其力的。”蔣珊珊說。

惴惴不安的一夜,三個姑娘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幾乎度過了一個不眠之夜。

早上八點,夏小雨給父親打電話,父親說已經(jīng)催促后媽了,馬上辦理。

又過了兩個小時,父親給夏小雨打電話說,錢已經(jīng)匯到夏小雨的銀行卡里了。

三個姑娘立即一起來到銀行取款,夏小雨對柜臺里的工作人員說取款八萬。

工作人員說,只有五萬。

夏小雨疑惑道,不可能啊。

蔣珊珊說,還是給你爸爸打個電話問一下吧。

“你阿姨說賬上沒有那么多錢了,只有五萬了,全取出來給你匯去了。”父親在電話那一頭對夏小雨說。

“你……”夏小雨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別說了。可以的,五萬可以的。”蔣珊珊在一旁小聲說。

“謝謝爸爸。”夏小雨迅速掛掉電話,沖柜臺里的工作人員說:“取五萬,全取出來。”

包裹好的一捆錢裝到夏小雨的背包里,為了萬無一失,夏小雨不敢再把背包背著了,而是緊緊地包在了胸前。

從銀行出來后,成鳳說:“剩下的五萬我和姍姍姐想想辦法吧。”

夏小雨紅著眼睛說:“你們先不用著急。我有一個好辦法,這是后媽這一早晚教會我的。”

蔣珊珊問是什么好辦法,夏小雨如此這般地說了出來。

三姐妹去找袁姓夫婦商談,說明實際情況。

袁姓夫婦終于同意她們按季度支付租金的方法,收了第一季度的二萬五千元的租金后,把小飯店交給了她們。

余下的二萬五千元,成了姐妹三個人的啟動資金,繼續(xù)由夏小雨管賬。

這就是夏小雨想出來的好辦法,既能緩解資金緊張的現(xiàn)狀,還留出一部分資金,作為下一步的開銷。

在征得袁姓夫婦的同意下,將小飯店更名為“姊妹花”。

袁姓夫婦很不錯,幫助她們處理了很多問題,還把左鄰右舍介紹給她們認識,請鄰居們多關(guān)照三個姑娘,這才離開。

事情進展到目前,三個姑娘簡直不相信自己的好運氣。

拿到小飯店的鑰匙,雖然按照袁姓夫婦的說法是可以立即開張的,蔣珊珊還是決定收拾一下,讓飯店有些新氣象:比如訂做桌布窗簾,重新印制簡易的菜譜,置辦一些必需的廚具碗筷,經(jīng)過一番緊張的收拾和簡單的籌備后,“姊妹花”飯店準備在一個周末開始營業(yè)了。

按照蔣珊珊的分工,由她負責后廚炒菜,夏小雨負責采買、管賬,成鳳則負責前臺的收款、招呼客人等事務(wù)。

飯店的衛(wèi)生,由三個姑娘根據(jù)自己時間安排,隨時利用空閑時間打掃。

為了慶祝這具有劃時代意義的第一步成功,蔣珊珊提議買一些小吃到海邊野餐,放松一下緊張的心情,順便把下一步的規(guī)劃和夏小雨、成鳳她們倆商量商量,展望一下美好的未來。

準備大干一場的三個姑娘,心情很不錯,她們換上各自喜歡的衣裙,拎著一籃子的食物來到海邊。

找到椰子林里的一塊僻靜處停下來,鋪上床單,躺下來,遠望海天一色,遠處是在海邊嬉戲的人群,歡笑聲不時傳到椰樹林里。

蔣珊珊把食物從籃子里取出來,擺放在床單上,隨即拿著一個金黃的芒果,開始削皮。

夏小雨和成鳳依舊忙著互相拍照,修圖,把自己變得更好看一些。這樣往朋友圈發(fā),真是美美噠,非得讓那些留在蓮城的同學和朋友羨慕嫉妒恨。

這時,不知哪里傳來一陣哭聲。

成鳳放下手機,側(cè)耳聆聽一下,說,誰家的嬰兒啊,哭得這么厲害,媽媽也不趕緊哄一哄。

蔣珊珊和夏小雨都說沒有聽到,也不以為然,覺得是成鳳太敏感,肯定與她學幼師專業(yè)有關(guān)系,特別關(guān)注小孩子。

沒一會兒,嬰兒的哭聲又響了起來,成鳳站起來找聲音的來源和方向。

這次,蔣珊珊和夏小雨也聽到了嬰兒的哭聲,她倆跟著成鳳四處觀望。按照哭聲發(fā)出的方向找過去,在一棵高大的椰子樹后看到一個籃子,里面躺著一個小嬰兒,正張大嘴“哇哇哇哇”地哭呢!

再往附近一看,不見大人的蹤影。

“誰這么馬虎,光顧著自己玩,孩子哭鬧都不管。”成鳳自言自語道。

“我看海邊那里人多,說不定孩子的父母在那邊玩呢。這里陰涼,才把孩子放在了這里。”

夏小雨分析說。

蔣珊珊覺得夏小雨說得有道理,于是道:“夏小雨守著這里,萬一孩子的父母來找,就說孩子在咱們手里,請他們放心,順便看著咱們的東西。我和成鳳拎著籃子去海邊找他的父母去。”

說完,她把手里削好的那個芒果遞給了夏小雨。

夏小雨咬了一口芒果,陶醉地說:“真好吃!這水果攤處理的芒果也不差啊,收攤前去買東西最劃算了。你們快去快回,還有很多好吃的等著咱們呢!”

這些吃的東西全是夏小雨置辦的,價格低廉,所以她很得意。

成鳳翻看一下籃子,找出嬰兒旁邊的一個奶瓶,打開蓋兒,喝了一口,溫度還好。遞到嬰兒嘴邊,嬰兒立即“咕咚咕咚”喝起來。

成鳳說,估計這嬰兒哭鬧,不是渴了就是餓了。這家的大人真夠心大的,旁邊也不留個人看守。

海邊戲水的人不少,老老少少有很多人。

蔣珊珊和成鳳見人就拎起籃子問,是不是人家的孩子。看見籃子里的孩子,大家都搖搖頭。沿著海邊走出去很遠,也沒找到孩子的家人。這可真是奇怪了。

倆人回到椰樹林子里,除了等在那里的夏小雨戴著耳機在玩手機,周圍不見一個人影。

走近一聽,夏小雨正哼唱著:“請到天涯海角來,這里花果遍地栽,百種花果百樣甜,隨你甜到千里外,柑橘紅了叫人樂,芒果黃了叫人愛,芭蕉熟了任你摘,菠蘿大了任你采。啦呀啦呀啦呀,啦呀啦呀,啦呀啦……”

一抬頭,看見蔣珊珊和成鳳又拎著裝著小嬰兒的籃子回到樹林子,夏小雨停止哼唱,摘下耳機疑惑地問道:“怎么又拎回來了,沒找到他家大人啊?”

蔣珊珊搖搖頭,說沒有。

“這該不會是被父母遺棄的小嬰兒吧?或是被偷的孩子,沒來得及轉(zhuǎn)移,被丟棄在這里了?”夏小雨懷疑道。

“那咱們還是趕緊把孩子給派出所送去吧。”蔣珊珊看著籃子里已經(jīng)熟睡的嬰兒和那個被喝空的奶瓶,覺得事態(tài)有些嚴重,于是趕緊決定道。

三個姑娘顧不上繼續(xù)野餐了,趕緊把鋪好的床單和食物收拾好,放到拎來的那個籃子里。

那天,走過海邊林蔭道的很多游人都可以看到這樣的景象,三個年輕漂亮的姑娘并排慢慢走著,高個子姑娘走在最中間,另外兩個姑娘走在她的兩側(cè),她們一起小心翼翼地拎著兩個籃子,往街道盡頭一個畫有藍白相間標志的建筑物走去。

那是一個派出所,丟失錢包那天,蔣珊珊、夏小雨和成鳳三個人曾經(jīng)去過的。

巧的是,走進派出所的接警室,迎接蔣珊珊她們?nèi)齻€人的居然又是那個叫馬波濤的年輕男警察。

看到三個姑娘來報案,馬波濤打趣道:“怎么又是你們?nèi)齻€人?這回該不會是又丟錢包了吧?”

“不是丟東西!是我們撿到東西了。”夏小雨急急地說,她還記得那天這個警察問她錢包里照片上的人是誰時,自己卻沒有回答。

“不是東西!是人。”蔣珊珊拽拽夏小雨的胳膊,小聲地說。

成鳳抱起籃子放到接警室的辦公桌上,說:“警察叔叔!我們在海邊的椰樹林里撿到一個小嬰兒,幫他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他的父母。只好給你們送來了。”

“啊?嬰兒!”馬波濤立即站起身來,去看籃子里熟睡的嬰兒。

這時,蔣珊珊看清楚了接警室值班民警的名牌上寫著“馬波濤”三個字,還有一張制服照片印制在名牌上。于是問道:“您叫馬波濤吧?”

馬波濤看一眼蔣珊珊,又看一眼桌子上的名牌,點點頭。

成鳳這才想起那天馬波濤給她的警民聯(lián)系卡,早被她不知道放到哪里去了,本以為再也不會和警察打交道了呢,所以就沒有介意,也沒有告訴蔣珊珊和夏小雨。

馬波濤詳細問了她們發(fā)現(xiàn)嬰兒的地方和經(jīng)過,認真做了記錄,隨后立即打電話告知了派出所領(lǐng)導。

按照領(lǐng)導指示,馬波濤又給電視臺打電話協(xié)調(diào),要求滾動播出尋人啟事。

忙乎完這一切,那個嬰兒又開始哭鬧起來,四個年輕人團團圍著籃子不知所措。

“可能是尿尿了,或者是餓了呢?”成鳳似乎很有經(jīng)驗,她對一旁的夏小雨說:“你去超市買一罐嬰兒奶粉和一包尿不濕,記住,千萬別買便宜貨!”

夏小雨二話沒說,跑了出去。

成鳳小心地打開包著小嬰兒的包裹,幾個人一起圍觀,發(fā)現(xiàn)這是一個四肢健全的男嬰,果不其然,尿不濕已經(jīng)被浸透了。

夏小雨動作真快,她氣喘吁吁地跑回來,手上拎著一袋尿不濕和一罐奶粉。

馬波濤趁成鳳給嬰兒換尿不濕的當口,趕緊去燒水,準備給嬰兒沖奶粉喝。

一陣兒手忙腳亂之后,那個吃飽了的嬰兒被成鳳抱在懷里,居然對大家笑了起來,之后又睡著了。

眼看著快到傍晚了,蔣珊珊的心里很焦慮,她還著急明天飯店開業(yè)的事情,就對馬波濤說:“馬警官,孩子交給你了,請盡快找到他的父母。我們還有事,先走了。”

說完,輕輕示意成鳳把嬰兒放回籃子里。

忽然那個嬰兒被驚醒了,大哭起來!

“天啊!他難道只會吃和哭嗎?”夏小雨看著哭鬧的嬰兒,有些崩潰。

“嗯,他還會拉屎和撒尿呢。”馬波濤接口說道。

“那可怎么辦呢?”蔣珊珊有些焦急,自言自語著。

一直抱著嬰兒的成鳳抬起頭,說:“要不這么著,我們先把嬰兒抱回去,明天一早再給你抱回來。但是,警察叔叔你要保證,明天就把他的父母找到啊。”

“這個主意好!把你們的電話和住址告訴我,沒準今晚就能找到他的父母呢。”馬波濤一看成鳳幫他解決了問題,十分痛快答應(yīng)道。

原本以為把嬰兒交給警察就萬事大吉了,沒想到還要把嬰兒抱回出租屋去,夏小雨著急了:“成鳳你瘋了!這么小的孩子,你自己能照顧的了嗎?”

“你們幫我一起照顧啊!咱們有仨人呢。”成鳳笑著說。

說來奇怪,剛安排好嬰兒的事情,他似乎有感應(yīng)似的,又笑了起來!成鳳越發(fā)喜愛懷里的嬰兒了。

“那就這樣吧。”看著成鳳對嬰兒愛不釋手的樣子,一直未吭聲的蔣珊珊開口說道,“把這么小的嬰兒放在派出所不合適,馬警官還要值班,不方便照顧。咱們先湊合一晚,明天一早再把他送過來好了。”

“警察叔叔再見。”成鳳一聽特別合自己的心意,立即把嬰兒放到籃子里,對站在派出所門口送她們的馬波濤揮手道。

“再見。”馬波濤也揮揮手。

看著三個姑娘的身影走遠了,他轉(zhuǎn)身往派出所里走,路過警容鏡時,歪著脖子仔細看了自己幾眼,心里暗道:“我有那么老嗎?一口一個‘警察叔叔’。”說完,沖鏡子里的自己做個鬼臉。

馬波濤忙了一個通宵,沒有收到丟失嬰兒的報案電話,或是有關(guān)信息,說明沒有找到嬰兒的父母。

這讓他有些焦急起來,趕緊繼續(xù)打電話、發(fā)傳真,把尋找嬰兒父母的范圍向周邊縣市擴散,請求兄弟單位注意丟失嬰兒的報案信息。

忙完后,看看墻上的時鐘,馬波濤趕緊向前來接班的同事交班,然后按照留下來的地址去找成鳳她們。

得知嬰兒的父母沒有找到,三個姑娘有些泄氣。

看著姑娘們失望的樣子,馬波濤感覺十分抱歉,于是說嬰兒由他抱走,如果找到嬰兒的父母會第一時間告訴她們的。

成鳳把奶粉和尿不濕遞給了馬波濤,讓他繼續(xù)給嬰兒用。還說通過一夜的觀察,她發(fā)現(xiàn)這么大的嬰兒,基本上只會喝奶、尿尿、拉屎、哭、笑和睡覺六件事。只要掌握了這個規(guī)律,再學會給他洗澡和換衣服,照顧嬰兒不是什么太難的事兒。

馬波濤硬著頭皮接過裝著嬰兒的籃子,回到派出所去。

三個姑娘興高采烈地來到“姊妹花”飯店,開始她們的異鄉(xiāng)創(chuàng)業(yè)生活。

便民超市的耿哥給她們送來一個花籃,慶祝飯店開業(yè),這是袁姓夫婦介紹給三姐妹的鄰居。

夏小雨拿著一摞宣傳單,站在飯店門口招呼客人。

很多路過的人伸頭探望,有顧客登門進餐,成鳳熱情迎接。蔣珊珊穿著雪白的廚師服,按照顧客點的菜,認真做著。

中午,耿哥拿著兩瓶啤酒來就餐,說原先他的午飯和晚飯就是在這里解決的,以后繼續(xù)。還說如果客人需要酒水飲料,都可以在他的便民超市取用,給她們最低價。

三位姑娘很感激他,說鄰居就餐可以給他打折。耿哥說那倒是不必,沒多少錢的。

一天的工作下來,客流量不是很多。

飯店里,夏小雨算完賬后,對蔣珊珊和成鳳說,若是不算前期投入的租金和一些對飯店的投資,收支幾乎是平衡的。

“那就是說,我們是賠錢了唄?”成鳳問道。

夏小雨沒接話。

忙乎了一天的蔣珊珊還是很樂觀的,她說:“這才是第一天營業(yè),說明不了什么問題。只要我們每天都努力工作,一定會有豐厚回報的。”

說完,轉(zhuǎn)身進了廚房,把一盆做好的西紅柿雞蛋面條端了出來,招呼夏小雨和成鳳說:“趕緊吃飯吧,吃完打掃衛(wèi)生。然后打烊,回去洗澡,早點休息。明天的太陽比今天還要燦爛呢。”

“好啊!回去的路上咱們再拐到派出所去看看,估計那個嬰兒的父母沒有找到,今天那個警察叔叔沒有跟咱們聯(lián)系啊。”成鳳對那個嬰兒還有些念念不忘。

“嗯,行!”夏小雨和蔣珊珊對成鳳的提議都沒有異議,她倆也很惦記嬰兒的去向呢。

這一天過的,可把馬波濤這個從沒照顧過嬰兒的大小伙子忙得焦頭爛額。

嬰兒的父母依舊沒有音信,給小嬰兒換尿不濕、喂奶等幾件事把馬波濤折騰得夠嗆。所里其余同志都各有各的工作,顧不上幫助他,只好一個人親力親為。

三個姑娘走進派出所大門,向值班的警察打聽馬波濤在哪里。問清楚馬波濤的宿舍后,來到派出所的后院,找到門牌號,隔著玻璃窗戶看到一個警察躺在屋子里的床上睡著了,三個人輕輕推開門,伸頭往床上一看,果然是馬波濤,還發(fā)現(xiàn)那個小嬰兒被馬波濤護在床里面,睡得正香。

三個姑娘看到眼前的情景,都被感動了。

成鳳悄悄把蔣珊珊和夏小雨拉到一邊說,要不再去買一些嬰兒的衣服吧,否則這孩子連洗換的衣服都沒有。

蔣珊珊點點頭,夏小雨拍拍自己的錢包,出去了。

也許是三個人的動靜把馬波濤驚醒了,他翻身下床,看到三個姑娘,趕緊整理一下衣服,撓撓后腦勺,十分抱歉地說:“對不起,還是沒找到他的父母。”

“噢,我們猜到了。”蔣珊珊回答說。

“哎呀,警察叔叔,你身上什么味道啊?都餿了吧?”成鳳抽抽鼻子,狐疑地看著馬波濤。

“啊,對不起,沒時間洗澡。”看著成鳳姑娘嫌棄的眼神,馬波濤更不好意思了。

“那你能照顧好嬰兒嗎?”成鳳看著熟睡的嬰兒,有些擔心。

“沒關(guān)系,還行吧。我……”

不等馬波濤說完,夏小雨已經(jīng)買好嬰兒衣服回來了。

“這些新衣服都得用開水燙過之后,消消毒,才能給嬰兒穿。嬰兒的皮膚嬌嫩著呢。”成鳳從夏小雨手里接過來購物袋,看著里面的嬰兒服說。

“沒看出來,你還真懂行。”馬波濤笑著說。

“我看,今晚嬰兒還是咱們照顧吧。讓警察叔叔輕松一下,換換衣服洗洗澡,明早再去接小嬰兒。”成鳳自作主張道。

蔣珊珊和夏小雨也覺得只能如此了,三個姑娘照顧一個小嬰兒,比起一個大男人來照顧要細心很多,也靠譜一些。

“拜托警察同志,你的重要任務(wù)就是盡快找他的父母,求求你了。”蔣珊珊叮囑道。

回到出租屋,三個姑娘忙乎著,照顧嬰兒。成鳳把新買的嬰兒服洗干凈后,還從房東那里借來電吹風,將嬰兒服吹干,給小嬰兒換上新衣服。

“我想起來,成鳳家原來養(yǎng)了一只小狗,就是這么照顧的。”看著成鳳熟練地做著這些事情,夏小雨打趣地說。

“是啊。那年我考到蓮城職業(yè)學校去讀書住校,怕媽媽一個人在家寂寞,就從別人家要來一只新生的小狗,給媽媽養(yǎng),也算是替我陪著媽媽吧。”成鳳說。

蔣珊珊記起來了,的確看到過成鳳的媽媽帶著一只雪白的小京巴狗在采油廠小區(qū)的花園里溜達。

“看來照顧嬰兒和照顧小狗是一個道理。了解他的需要,精心看護就行了吧?”夏小雨還在不停地提問。

“嗯,差不多吧。只要不得病,怎么都好說。”成鳳回答。

“但愿今天就能找到嬰兒的父母。”蔣珊珊說,“不過,你們說奇怪不,嬰兒丟了都不找,這是什么樣的父母啊?”

“這嬰兒,該不是被遺棄的吧?”夏小雨舊話重提,雖然大家都不愿意那么想,但都兩天兩夜了,還沒有找尋嬰兒的信息,也夠奇怪的了。

“不會吧?一般被遺棄的都是有重病或是殘疾的嬰兒,這是一個健康的男嬰啊,誰舍得丟掉呢?”成鳳灌好一瓶奶,準備給嬰兒喂奶喝。

“那就是被偷的嬰兒?”夏小雨繼續(xù)發(fā)揮想象,“或是有什么隱疾,咱們從表面看不出來的?”

“啊呸呸呸!就你想象力豐富,少說不吉利的話。”成鳳說。

“如果家里的嬰兒被偷,肯定第一時間是要向派出所報案的,也沒聽馬警官說有人報案啊。”蔣珊珊分析說。

大家度過了一個惴惴不安的夜晚,快凌晨時才都昏昏睡去。

一大早,三個人被鬧鐘和敲門聲一起吵醒,蔣珊珊拿起鬧鐘,不讓它繼續(xù)叫喚。從貓眼往外看,警服筆挺的馬波濤拿著早點站在門外。

蔣珊珊沖著門外悄聲說,等大家收拾好后再開門。

馬波濤沒有帶來三個姑娘想知道的消息。

這時再看還在熟睡的嬰兒,成鳳忍不住心酸起來:“這孩子真可憐,當父母的太不負責任了。”

“小點聲,小心吵醒孩子。”蔣珊珊小聲勸成鳳。

“今天白天還是由我來照顧孩子,你們忙去吧。”馬波濤知道三個姑娘正是創(chuàng)業(yè)階段,不想太多耽誤她們的時間。

“那好吧,晚上我們再去派出所看他。”夏小雨趕緊把嬰兒的用品裝在一個購物袋里,交到馬波濤的手里。

看著馬波濤一手拎著籃子,一手拎著購物袋,往遠處走去,夏小雨有些發(fā)呆。

夏小雨先去菜市場采買一天所需的蔬菜、雞鴨魚肉蛋等,蔣珊珊和成鳳趕緊到“姊妹花”飯店開門。門口坐著一個大約十八九歲的姑娘。看見蔣珊珊她們,就站起來問需要服務(wù)員嗎。

蔣珊珊打量一下那個黑瘦的女孩子,說暫時不需要。

那女孩子趕緊說,她不要工資,管飯就行,她可以睡在飯店里,求蔣珊珊留下她。

上午飯店基本上沒啥客人。蔣珊珊不忙著做飯,就讓那個女孩子進飯店了,問她為什么到她們的飯店找工作。

女孩子說,她叫海妹子,就是鄰市小漁村人,父母早亡,她是個孤兒,出來打工見見世面。

海妹子還說,她以前就是做服務(wù)員的,負責端菜、打掃衛(wèi)生、洗碗等工作絕對沒問題。

尤其重要的是,她是海南人,能聽懂當?shù)卦挘挟數(shù)氐念櫩蛠沓燥垼梢援敺g。

原本還在猶豫的蔣珊珊被海妹子的最后一句話打動了。會說當?shù)卦挘@很重要啊。蔣珊珊她們?nèi)齻€人都是北方人,有時聽不懂本地話,是會鬧笑話的。

還有就是聽說海妹子不要工錢,蔣珊珊也很滿意。她跟成鳳商量一下,說要不就先把海妹子留下來吧。成鳳說她沒有意見,用不用問問夏小雨呢?

蔣珊珊說,夏小雨肯定會同意的,飯店多個幫手,是好事。

于是,她對海妹子說,眼下飯店還在創(chuàng)業(yè)階段,她們也很艱難,大家都不拿工資的。等生意見好,盈利之后,絕對不會虧待海妹子的。

夏小雨買菜回來,發(fā)現(xiàn)飯店多了一個正在打掃衛(wèi)生的女孩子,有些不理解。

蔣珊珊解釋后,她才將信將疑地打量著海妹子,指使她幫忙卸東西。通過觀察,發(fā)現(xiàn)海妹子還是很能干的,也能吃苦。

晚上打烊后,門窗都關(guān)好,海妹子說她留在飯店里睡覺,事先講好的。

夏小雨不同意,說,飯店沒有床沒法睡,還是一起回出租屋打地鋪吧。

其實,夏小雨是擔心不知根不知底、來歷不明的海妹子,若是心術(shù)不正,正好趁飯店沒人,把店里的東西都偷著運走了,到時去哪里找人去啊。

海妹子拎著一個包包跟在三個姑娘的后面走,四個姑娘回去的路上先去派出所,找到馬波濤。

馬波濤說,為了慎重起見,白天時他已經(jīng)抱著嬰兒去兒童醫(yī)院做了全面的檢查。醫(yī)生說這是一個剛滿月的健康嬰兒,里里外外都沒有毛病。

“那就是說,這孩子沒有任何隱疾了?”成鳳關(guān)切地問道。她想起夏小雨的分析,心有余悸。

“沒有。”馬波濤肯定地說,“醫(yī)院的兒科醫(yī)生很有經(jīng)驗,檢查做得很詳細,說這孩子包括智力都沒問題。”

“那就太好了。”蔣珊珊和夏小雨一起歡呼起來。

四個人輪流抱著嬰兒,一起走回出租屋。

海妹子大概是為了顯示自己不是白吃飯的,搶著去抱嬰兒。那嬰兒不哭不鬧,很安靜地望著海妹子。

“可能都是當?shù)厝耍勚鴼馕队H切吧。”成鳳說。

日子一天天過去,“姊妹花”飯店的生意時好時壞,小嬰兒的父母依舊杳無音訊。

馬波濤每次看到大家失望的眼神,都很內(nèi)疚,他提議說把嬰兒送到民政局去,或者是收容嬰兒的機構(gòu)去。

夏小雨同意送,蔣珊珊未置可否。

成鳳堅決不同意,說她們幾個已經(jīng)照顧習慣,換了陌生的環(huán)境,對嬰兒成長不利。海妹子也說她喜歡這個小娃娃,舍不得送走了。

“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不是養(yǎng)小貓小狗啊,姑娘們!”馬波濤沒想到她們居然不同意自己的建議。

“我覺得比養(yǎng)小貓小狗有意義的多呢。”成鳳說,養(yǎng)了幾天孩子,成鳳最有感情。

“暫時養(yǎng)養(yǎng)可以,不是長久之計。”馬波濤憂心忡忡地說。

“所以啊,警察叔叔趕緊去破案啊!”成鳳焦急地說。

時間一長,大家都習慣了帶孩子。成鳳提議說,給孩子起個名字吧,不能總叫他寶寶吧,就叫“小海娃”怎么樣?在大海邊撿到的娃娃。

“這名字好。”蔣珊珊首先贊同。

馬波濤聽說后,似乎也很喜歡這個名字,嘴里“小海娃”“小海娃”地叫著,大家都很心疼這個父母不知去向的孩子。

剛到海南時,幫助過三個姑娘抓住小偷的保安小武松,有一天無意中來到“姊妹花”飯店吃飯,第一眼看見成鳳覺得有些眼熟,再看夏小雨,更加奇怪了,他怎么會想到這個飯店是她們仨合伙開的呢?

因為有過一面之交,再次相見就像熟人似的了,一聊之下,小武松方知前因后果。

小武松對三個姑娘很佩服,說原以為她們不過是幾個游客,早就離開海南了呢。真沒想到她們居然會留了下來,還開起了飯店,小武松特別高興。

他說,以后可以把弟兄們都叫到這個飯店就餐,給她們捧捧場。如果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地方,招呼一聲,絕對第一時間趕到。

蔣珊珊高興地說:“熱烈歡迎啊!一回生二回熟,我們跟你小武松就是熟人了。熟人來就餐可以打折的。”

小武松頻頻點頭,海妹子給他茶杯里添水,看到眉清目秀的海妹子時,小武松眼前一亮,小心臟“嘭嘭嘭”亂跳起來。他對海妹子一見鐘情,但不知道怎么表達,弄得面紅耳赤,很有些不好意思了。

從那以后,小武松有事沒事都愛往“姊妹花”飯店跑。為了顯示對海妹子的好感,搶著打掃衛(wèi)生或是端盤子,以此向海妹子獻殷勤。

夏小雨看出了苗頭,打趣地說:“小武松同志,您這可是不請自來,為我們飯店義務(wù)勞動,算是學雷鋒做好事,我們是不給你付報酬的。”

“我這是活動活動筋骨,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小武松憨厚地笑著,干得更歡了。

海妹子似乎并沒有動心,始終是一副冷臉。

熱鬧一段時間后,蔣珊珊發(fā)現(xiàn)客人漸漸減少,讓成鳳向顧客打聽原因。

反饋回來的信息是,外地游客想吃本地飯菜,說她們做得不地道。本地客人吃后,反映說不合胃口,太咸或是太辣,油大,不適合當?shù)厝顺浴?/p>

蔣珊珊請鄰居耿哥幫忙,介紹她去當?shù)匾恍╋埖臧輲煂W藝,試做一些本地菜,改良了一些菜品,這樣一來,顧客逐漸多了起來。

可是,沒過多久,顧客又開始減少。

一次,客人說蔬菜太老,不夠脆嫩。蔣珊珊嘗了嘗,的確是纖維多。按照分工,夏小雨除了買菜,還在后廚幫助配菜。蔣珊珊一直沒覺出蔬菜不夠新鮮。

她這才發(fā)現(xiàn)夏小雨買來的都是便宜菜。怪不得顧客有意見,這樣的菜做出來口感不但不好,還有一些顧客因為吃了不新鮮的海鮮拉肚子,到飯店來吵鬧,引來很多人圍觀。

這樣一來,上門的顧客更加稀少了。

蔣珊珊到菜市場調(diào)查,被賣熟食的余嬸子提醒,說賣菜的江叔每次都把賣剩下的菜給了夏小雨,原本一天五百塊錢的菜金,其實才花了不到三百五十塊錢。

可是每天夏小雨給蔣珊珊報賬時,都沒有退回那一百五十塊錢。

還有海鮮也是,盡買一些快死了的魚蝦,以次充好。這也是引起顧客拉肚子的主要原因。

蔣珊珊調(diào)查清楚以后很生氣,她找到夏小雨,問她為什么那么做。

夏小雨只好坦白說,向父親借的那五萬塊錢,是寫了借款條的,在后媽手里。如果一年后還不上那五萬塊錢,自己名下的房子就很可能被后媽收走了。那是母親留給她的房子,雖然父親說等她結(jié)婚時再把房子給她,但她擔心后媽搗亂,到時把房子賣了,就無法挽回了。

她之所以每天都克扣菜金,是想一年后按時還上那五萬塊錢,免得到時自己的房子歸后媽所有。

知道了原因后,蔣珊珊十分痛苦,飯店開張營業(yè)以來,為了招攬顧客,本著薄利多銷的原則,她們并沒有掙到多少錢。

她明白夏小雨的擔憂不是沒有道理。設(shè)身處地地想,也許她自己也難免會有這樣的私心。

這時,成鳳的男朋友郝龍潛,天天打電話讓成鳳時時跟他視頻,報告自己的行蹤。

成鳳十分反感,微信拉黑了郝龍潛,把郝龍潛的電話設(shè)置到黑名單里,不再接郝龍潛的電話。

這個郝龍潛急了,特意從蓮城跑到海南找成鳳。

郝龍潛找到飯店來,問成鳳玩夠沒有,逼她趕緊回老家成親。還說他的父母已經(jīng)把給他買婚房的錢都準備好了,只要成鳳答應(yīng)和他領(lǐng)結(jié)婚證,父母立即就會出手給他們買房子。而且做生意的堂哥還答應(yīng)送他們一輛二手車,將來可以自己跑運輸,前景十分美好。反正一句話,只要成鳳答應(yīng)嫁給他,房子、車子、票子、兒子就能全到手了。

成鳳聽了很生氣,說:“哪來的兒子?再說了,我怎么聽著都是你父母給你錢,你自己掙不來錢買房子啊?簡直就是一個啃老族。”

郝龍潛被嗆得說不出話了。

“再說了,你看你,也不像個年輕人。才多大年紀啊,手里就拿倆核桃揉啊揉,那聲兒‘嘎啦嘎啦’響,是噪音,我都不愛聽。”

“這倆核桃你可別小瞧,可值錢了……”郝龍潛舉起手里兩個油光錚亮的核桃正要夸贊,忽然看見成鳳手里正在編織的小套,高興地拿起來說,“還是你心細,這是給我的核桃編織的吧?”

“別胡說!”成鳳一把搶過來,說,“想得美!這才不是給你的呢。”

成鳳又說,她不想回蓮城,油田雖然好,但就業(yè)那么難。她想趁年輕,嘗試著在海南發(fā)展。

為此,倆人鬧起矛盾。

這會兒,小海娃忽然醒來了,哭起來。成鳳把他從籃子里抱出來哄,讓海妹子給沖一瓶奶。

郝龍潛一見之下,大吃一驚!他萬萬沒想到吧臺里還會冒出一個貨真價實的孩子來!他緊張地問成鳳道,這是誰的孩子?

成鳳懶得理他,也不想解釋,順口就說是自己的。

郝龍潛嚇一跳!不明白成鳳怎么突然就有了一個孩子!怪不得成鳳不想回蓮城,推三阻四的,原來是懷了不知是誰的孩子,跑到海南生孩子來了啊!

“剛才說到‘兒子’,你還跟我急!現(xiàn)在從哪兒冒出來一個孩子,啊?怪不得你不跟我回蓮城去,還把長頭發(fā)剪掉了!”郝龍潛大聲喊道。

“這事跟你沒關(guān)系。你別在這兒丟人現(xiàn)眼了。”成鳳不想搭理他。

郝龍潛以為自己猜得不錯,氣急敗壞,情急之下動手打了成鳳一巴掌,還想動手時被海妹子死死拉住了,在他胳膊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郝龍潛禁不住疼痛使勁一甩,把海妹子推搡倒了。摔倒在地的海妹子,還是抱著郝龍潛的大腿不放。

郝龍潛嚷嚷著要成鳳把那個使她懷孕的男人交出來,他要和那個男人決斗。

成鳳知道玩笑開大了,趕緊解釋說孩子不是她的,是撿來的。

原來馬波濤外出辦案,白天照看不了小海娃,請姑娘們幫忙。

成鳳說她能照顧,把小海娃放在籃子里,擱在了吧臺下面,沒客人時,把他抱出來玩一會兒,海妹子有時幫著抱一抱。

氣頭上的郝龍潛根本就不相信成鳳說的話,以為在騙他呢,不依不饒,大吵大鬧。原本就不多的幾個吃飯的顧客,急急忙忙結(jié)賬走人。

前廳動靜太大,蔣珊珊從后廚出來查看怎么回事,也向郝龍潛解釋小海娃的來歷。

郝龍潛依舊不相信,認為蔣珊珊肯定是在幫成鳳隱瞞事實。

郝龍潛還威脅成鳳說,要打電話告訴成鳳的母親,成鳳之所以不回蓮城找工作,而是大老遠地跑到海南來,是因為有了私生子。

成鳳冷笑著說:“打吧打吧!你趕緊報信去吧,我才不害怕呢。”成鳳的母親是知道小海娃的來歷的,還視頻過呢,所以成鳳不怕郝龍潛威脅。

成鳳把剛編織好的小套套戴在小海娃的手上,原來她是在給小海娃織手套。小海娃長指甲了,已經(jīng)撓傷自己好幾回了,成鳳這才想出來這辦法。

原先成鳳的長發(fā)很漂亮,自從收養(yǎng)了小海娃后,她發(fā)現(xiàn)小海娃總是抓著她的頭發(fā)玩,有時還往嘴里塞,為此,成鳳毫不猶豫地把長發(fā)剪短了。

郝龍潛在附近租住下來,天天去“姊妹花”飯店找成鳳,逼她跟他回蓮城,一是以此證明小海娃不是成鳳生的,二是和他結(jié)婚。

成鳳覺得,郝龍潛純屬無理取鬧,堅決不答應(yīng)。她對郝龍潛說,不再和他好了,以前答應(yīng)和郝龍潛談戀愛是因為年幼無知,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郝龍潛不是她想要的對象,所以提出分手。請郝龍潛好自為之,趕緊回蓮城去吧。

郝龍潛大受打擊,不想善罷甘休,立即改變了態(tài)度,說自己其實是相信成鳳的,只要成鳳和他回蓮城結(jié)婚就行,絕不再冤枉她了。

成鳳不答應(yīng),郝龍潛就天天到飯店來找成鳳。這樣一來,嚴重干擾她的正常工作,引起顧客的不滿,蔣珊珊提醒很多次,但不管用。夏小雨規(guī)勸幾次,也無用。

成鳳為了躲避郝龍潛的騷擾,只好藏在飯店鄰居耿哥的便民超市里。

耿哥很仗義,想去教訓一下郝龍潛,被成鳳攔住了。成鳳知道耿哥當年就是因為幫朋友打架而被判過刑,再也不能讓他做違法的事了。

翻看日歷,三個月很快就要過去了,第二次給袁姓夫婦支付租金的時間馬上就到了,袁姓夫婦已經(jīng)在微信上提醒了蔣珊珊。

按照夏小雨算出的賬目,她們還沒有掙出這二萬五千元錢。

這一陣子,蔣珊珊吃不下睡不著,焦慮過度。一天早上,她在去飯店的路上暈倒在地。

當時成鳳和夏小雨都不在她身邊。一大早,夏小雨就去菜市場進貨,成鳳和海妹子比蔣珊珊提前走的,先去飯店收拾。

成鳳看見郝龍潛蹲在飯店門口,她就先從后門進了耿哥的便民超市。海妹子自己去開飯店的門。

幸運的是,暈倒在地的蔣珊珊被開車路過的外科醫(yī)生余凱看到,他立即下了車,把蔣珊珊抱上車送到醫(yī)院救治。

余凱在搶救室給蔣珊珊做了檢查,發(fā)現(xiàn)沒有什么大毛病,就先給她輸了一些營養(yǎng)液和安神方面的藥物。隨后,讓護士翻出蔣珊珊的手機,找出第一個打出的電話,是夏小雨的,通知她到醫(yī)院來。

蔣珊珊一倒下,主廚不能上班,沒人炒菜,飯店就不能營業(yè)了。

一看這形勢,夏小雨自作主張歇業(yè)幾天。安排成鳳在醫(yī)院照顧蔣珊珊,海妹子在家?guī)е『M蕖?/p>

郝龍潛一看飯店關(guān)門特別高興,他也跟著去醫(yī)院幫著看護蔣珊珊,還說風涼話,讓她們?nèi)齻€人趕緊都回蓮城去。

前思后想,夏小雨覺得飯店這么開下去前途不看好,掙錢少是一方面,蔣珊珊一病飯店就得關(guān)門,這么下去哪兒行呢?她不再安心繼續(xù)工作。

看到海南到處都在搞開發(fā),她開始心猿意馬,想去房地產(chǎn)公司工作。

看到網(wǎng)上招聘啟事開出的月工資十分優(yōu)厚,夏小雨動了心,覺得如果在房地產(chǎn)公司售樓,業(yè)績好的話,不出半年肯定就能把借款還上。想到這里,她從醫(yī)院看完蔣珊珊,就按照招聘啟事里的地址,偷偷跑去應(yīng)聘。

海妹子在家?guī)Ш⒆樱R波濤來看望小海娃,得知“姊妹花”飯店歇業(yè)了,特別替幾個姑娘著急。

他買了一些水果和營養(yǎng)品,先去醫(yī)院看望了蔣珊珊。

馬波濤把成鳳叫出病房,給她一些錢。成鳳不接,馬波濤說是借給她們的,才搞定。

隨后,他給夏小雨打電話,卻沒有人接,不知道她跑到哪里去了。

郝龍潛又在勸成鳳跟他走,成鳳實在顧不上他。

蔣珊珊住院,需要日夜陪護,她讓郝龍潛幫著海妹子去看護小海娃,郝龍潛答應(yīng)了,他以為成鳳這次肯定能跟他回蓮城了呢。

沒過兩天,郝龍潛的父親給他打來電話,催他趕緊回去跑出租,車子閑著不開,每月的份子錢是要交給出租車公司的,時間耽誤不起。

郝龍潛別無他法,出來一個星期了也沒說動成鳳,無奈之下,只好一個人先回蓮城去了。臨走時跟成鳳說,如果她不回去,他還會再來的。

馬波濤接到報警電話,稱一名女子要跳海。他趕到海邊,發(fā)現(xiàn)要跳海的女子居然是夏小雨!

被救下來的夏小雨哭泣了半天,才說清楚是怎么回事。

她按照報紙上的招聘啟事打電話應(yīng)聘房地產(chǎn)公司的售樓工作時,被招聘經(jīng)理要求到酒店見面,一開始就聊得很投機,招聘經(jīng)理給夏小雨描繪了美好藍圖,最后說,為了慶祝夏小雨成功成為他們公司的員工,開瓶紅酒慶賀,說完就倒了兩杯紅酒,讓夏小雨喝。

夏小雨拒絕說,自己不會喝。

招聘經(jīng)理說,不會喝是不行的。公司對售樓人員的要求之一就是必須會喝紅酒,因為他們公司建造的都是高檔樓盤,前來購樓的也都是有身份的高檔客戶,售樓經(jīng)常是在酒會上進行的,若是不會喝酒,怎么能和客戶溝通,怎么能拿到高額的提成?

夏小雨被招聘經(jīng)理說得啞口無言,只好端起酒杯一干而盡。

那個所謂的招聘經(jīng)理,在給她喝的紅酒里放了安眠藥。醒來后,夏小雨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酒店房間的床上,衣衫不整。

馬波濤根據(jù)夏小雨提供的網(wǎng)絡(luò)信息,找到那個假扮招聘經(jīng)理的“色狼”,假裝自己是個應(yīng)聘的女孩子,如約來到酒店,抓獲“色狼”。經(jīng)過審訊,發(fā)現(xiàn)“色狼”是個陽痿患者,妻子跟他離婚后,心理有些變態(tài),以招聘工作為由猥褻一些女孩子。

證據(jù)確鑿,犯罪事實清楚,馬波濤依法對那個猥瑣男進行了處罰。

經(jīng)過這件事的打擊,夏小雨有些萎靡不振。馬波濤怕她想不開,就帶她到海邊散心,寸步不離地跟在她的左右。

剛剛逃離了噩夢的夏小雨,心有余悸。她無聲地躺在海邊的沙灘上,回想著過去的生活。

小的時候多幸福啊!記得那時候母親還沒有去世,父親在部隊服役,雖然不經(jīng)常回家,每次探親,都會把家里里里外外收拾一通,再領(lǐng)著夏小雨和母親到處游玩,一家三口人很幸福的。后來,平靜美好的生活因母親的病逝,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父親為了方便照顧剛上初中的夏小雨,從部隊轉(zhuǎn)業(yè)到油田工作,沒多久又辭職下海開始做生意,直到娶了現(xiàn)在的后媽,生了同父異母的弟弟。

父親關(guān)注的重心不再是夏小雨,漸漸地,夏小雨也不再親近父親。看著父親一家三口和和美美喜笑顏開,她時時感覺自己就像一個孤兒似的。否則,她也不會離家那么遠,跑到海南來,創(chuàng)業(yè)不順利,又險些被欺辱……

想到這里,夏小雨禁不住大哭起來!

馬波濤知道夏小雨心里委屈,但面對痛不欲生的夏小雨,他還是沒有辦法,只能站在一旁束手無策,半晌才想起來什么似的,趕緊掏出紙巾給夏小雨擦眼淚。

慟哭了半天,那些煩惱和不愉快好像都化成了淚水,被排出了體外,夏小雨的心里感覺好受多了。

看到眼前的馬波濤,夏小雨有些不好意思。

不過,看到馬波濤一身筆挺的警服,給了夏小雨極大的安全感,夏小雨特別渴望得到保護。其實,回想起來,打從第一次在派出所看到馬波濤,她就開始喜歡馬波濤了,只是一直不敢表白而已。

這時,夏小雨拿出自己的錢包,把珍藏在里面的那張照片拿出來,遞給馬波濤說:“你看,這就是我的親媽和親爸,我們一家三口。我媽的遺愿是希望我一直幸福,可我現(xiàn)在卻把日子過得一團糟。唉!”

馬波濤接過照片,看了看。其實,他早就看過這張照片了。后來了解到夏小雨目前的家庭情況,也很同情眼前這個看似倔強和精明的姑娘。

他勸慰夏小雨說,人生會有很多意想不到的曲折和變故,就像走在路上總要遇到溝溝坡坡或是巨石、路障,一定要把心態(tài)調(diào)整好,積極面對,沒有過不去的坎兒。爭取把每一天都過好,才不負此生,不辜負你母親的遺愿。

許是馬波濤的勸說起了作用,夏小雨的心情逐漸好轉(zhuǎn),她很感謝馬波濤的陪伴,說她要請馬波濤去吃飯。

馬波濤說,就去“姊妹花”飯店吧,肥水不流外人田。他也會做幾個菜呢,給夏小雨露一手做幾道地道的海南菜給她吃。

忽然想起了什么,夏小雨低頭在包里翻騰起來,馬波濤問她怎么了。

夏小雨懊惱地說:“我有一瓶一直裝在包里的防狼辣椒水,當時怎么沒有想起來噴那個色狼一臉呢?”說完拿出一個瓶子。

“快忘記那件不愉快的事情吧!我們警察就是你的防狼辣椒水。”馬波濤拍拍夏小雨的肩膀說。

夏小雨看著馬波濤年輕英俊的側(cè)臉,充滿崇敬之情。

她把那瓶防狼辣椒水又放回了包里。

休養(yǎng)了幾天,蔣珊珊出院了。回到家的她,看到“姊妹花”停業(yè)了一段時間,很想馬上就營業(yè),督促夏小雨和成鳳跟她一起去“姊妹花”飯店收拾。

經(jīng)歷過應(yīng)聘失敗的夏小雨老實許多,她塌下心來,準備好好在飯店干,不再三心二意了。她勸蔣珊珊再招聘一個廚師,兩個人炒菜就能忙乎開了。否則,再遇到蔣珊珊有病的情況,飯店又得關(guān)門。

蔣珊珊說飯店盈利太少,雇一個廚師花銷太大,目前雇不起。只能先克服困難,等以后有條件了再雇。

“那你教我炒幾個菜,也可以幫幫你。”夏小雨說。

“好啊!這個主意不錯,今天我就可以教你幾個簡單的菜。”蔣珊珊覺得夏小雨的辦法不錯,姐幾個抓緊時間開始收拾。

三個人忙乎半天,隔壁便民超市的耿哥過來了,叫成鳳去接電話,說是那個郝龍潛打來的。

成鳳已經(jīng)把郝龍潛的電話放入黑名單了,估計是臨離開海南時,郝龍潛有心記住了耿哥店里的電話號碼。

想到這里,成鳳就說不想接郝龍潛的電話,估計又是逼婚。

耿哥勸道:“郝龍潛說了,他有很著急的事兒要跟你說,是關(guān)于你母親的。”

聽耿哥這么說,成鳳這才去接電話。果然出了大事,郝龍潛說她母親得了肺癌!眼下她母親沒錢支付巨額的手術(shù)費用,只想保守治療。

還沒放下電話,心急火燎的成鳳就失聲大哭起來。

耿哥趕緊把話筒從成鳳手里接過來,問清楚了原委,這才撂下電話。

他立即從店里的保險柜里取了一萬塊錢給成鳳,讓她趕緊回蓮城看望母親。還說如果是保守治療,與其在蓮城就不如把她母親帶到海南來,這里環(huán)境美好、氣候宜人,心情舒暢了,好細胞增多,沒準病就好了呢。很多腫瘤患者都到海南度假,治愈了不少人,這都是真事。

成鳳頻頻點頭,她趕緊把家里的情況告訴了蔣珊珊和夏小雨。倆人大吃一驚,趕緊勸成鳳先別哭了,回家看看情況再說。

耿哥開車把她送到機場,成鳳一個人回到了蓮城。

看到日益消瘦的母親,成鳳十分心痛。想起耿哥說的那番話,覺得他的建議很對,她想讓母親在有生之年過幾天快樂幸福的日子,決定帶母親去海南休養(yǎng)。

于是,成鳳說服了母親,答應(yīng)跟她一起去海南。

雖然母親有工資,但考慮到帶著母親到海南后花銷會增加,成鳳決定把家里的兩居室鎖上一間,另一間出租,每月大約有一千元的收入。

郝龍潛知道成鳳回來了,又看到成鳳貼出去的出租廣告,明白成鳳是想把母親帶到海南去。知道阻止不了,于是他找到成鳳說,由他來幫助出租,拿到租金就匯給她。

成鳳覺得也行,順便把家里的小京巴狗也托付給郝龍潛養(yǎng)。

郝龍潛看出她現(xiàn)在一心只想著怎么照顧母親,其余的事情一律不會考慮,也不再多說什么。默默地幫成鳳收拾行李箱,開車把成鳳母女送到北京首都機場。

一下飛機,成鳳就看到耿哥來接她們了。耿哥說大家都要來接機,考慮到車里坐不下,就沒來,都在家里等著她們母女呢。

成鳳和母親到海南之前,心細的耿哥為了成鳳方便照顧母親,提前幫著她們另外租了一套物美價廉的房子,離蔣珊珊和夏小雨租住的地方不遠。

從機場直接把她們送到了新租的房子里,蔣珊珊和夏小雨做好了一桌子菜,還有海妹子、海娃、馬波濤、保安小武松,大家一起等著她們母女呢。

看到蔣珊珊和夏小雨,成鳳的母親很開心,對新結(jié)識的幾個年輕人也很喜歡。早就得知了小海娃的來歷,對他尤其喜歡。

成鳳的母親把他從海妹子的手里接過來,小海娃咧嘴剛要哭,忽然又笑了。成鳳的母親連連親了小海娃的臉蛋,說,以后小海娃就由她照看了,年輕人還是以事業(yè)為重。

成鳳擔心母親的身體。母親說,她看見了成鳳,病就好了一大半,再看見蔣珊珊、夏小雨、小海娃他們,她很高興,感覺很好。如果不舒服,是會告訴成鳳的。

成鳳看著母親笑意盈盈的樣子,心里的擔憂稍微放下一些了。

休息兩天后,耿哥開著車帶成鳳和她母親到處觀光游玩,熱情接待。

看著耿哥為她們母女所做的一切,尤其是看到母親開心的樣子,成鳳非常感動,心存對耿哥的感激,卻不知道怎么表達。成鳳找機會跟耿哥說,那一萬塊錢算是跟他借的,以后有錢再還給他。

耿哥連連擺手說,沒事的沒事的,他單身一個人又不急著用,啥時還他都行,讓成鳳別放在心上,照顧好她母親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知道耿哥的屬相后,成鳳抽空編織了一個小狗掛件送給他。

耿哥十分喜歡,愛不釋手,掛在手機上,時不時拿出來把玩一番。

十一

那個年輕的男醫(yī)生余凱,是“和諧”菜市場賣熟食的余嬸子的兒子。他救治了蔣珊珊后,逐漸喜歡上了這個要強的姑娘。

之前,余凱為了大學女同學也是初戀莎莎,來到海南工作,但沒想到莎莎工作一段時間后,不安心在醫(yī)院工作了,要余凱和她一起去國外發(fā)展。

這時的余凱,是不想離開海南的。

他對莎莎說,原本為了愛情遠離故土,在海南工作了,把母親接來團聚,已經(jīng)很滿足了。現(xiàn)在再讓他遠離祖國,母親是不能和他一起去的,母子再次分別他做不到,況且他很喜歡海南,事業(yè)發(fā)展得也不錯,是醫(yī)院的骨干,前途遠大。

莎莎卻說他是小農(nóng)意識,只看眼前利益,國外發(fā)展的空間更大,收入更多。

余凱覺得莎莎和自己的價值觀不同,他說錢是掙不完的,親情更重要。他要和母親在一起。

“真是一個沒有斷奶的孩子!”莎莎一副怒其不爭的樣子,恨恨道。

莎莎向余凱提出分手后,向醫(yī)院遞交了離職手續(xù),得到國外一家醫(yī)院進修的名額,辦理簽證,獨自飛往國外。

救助暈倒在路邊的蔣珊珊那天,就是余凱到機場送莎莎出國后回家的路上遇上的,當時的余凱正沉浸在痛苦之中,聽著收音機里的那首《愛的代價》,車子開得特別緩慢。

后來經(jīng)過與蔣珊珊的接觸,發(fā)現(xiàn)這是一個心靈美、特別善良的姑娘。

為了感謝余凱的救治,蔣珊珊在“姊妹花”飯店請余凱吃飯,做了幾樣可口的家常小菜,特別合余凱的口味。

開車回家的路上,余凱回想和莎莎戀愛多年,幾乎都是他在照顧從不進廚房的莎莎。

莎莎說,她那雙外科大夫的手,只為手術(shù)服務(wù),絕不能因為做家務(wù)活兒,而磨損了她手指的敏感度。

余凱不明白,那么同為外科醫(yī)生的他,做家務(wù)活兒就不會磨損手指的敏感度了嗎?

還有,余凱所有的事兒方方面面都要顧忌她的感受,為她解決各種問題,學業(yè)上的、工作上的、家務(wù)上的等等。

按照余凱母親的話來說,母親是余凱的全職保姆,余凱是莎莎的全職保姆。

母親剛被接到海南時,閑極無聊想繼續(xù)賣熟食,卻遭到莎莎的極力反對,嫌棄她做的事情丟面子,還說在家鹵熟食氣味太大,熏人。

余凱夾在倆人中間,很難偏向某一方。

余凱明白自己之所以有今天,全是靠母親起早貪黑賣熟食供出來的。母親想自食其力,也沒啥不好的,閑呆著沒準還會閑出毛病的。

后來,還是余嬸子自己想出一個好辦法,在菜市場租了一間小房子,每天在那里鹵熟食,再租個攤位賣熟食。

按照莎莎的習慣,每天的早餐都是西式的,簡單容易弄,不用余嬸子管。中午都在醫(yī)院食堂就餐,晚飯才回家吃。那時余嬸子早就賣完熟食回家,不耽誤給他們做晚飯。

余家母子對莎莎有求必應(yīng),處處呵護,即便是如此,還是沒有留住她。

認識蔣珊珊后,余凱發(fā)現(xiàn)蔣珊珊是和莎莎截然不同的女孩子。蔣珊珊積極向上,熱愛生活,尊老愛幼。尤其是得知幾個姑娘還收養(yǎng)了一個棄嬰后,更加有好感了。

余凱發(fā)現(xiàn)自己一天不見蔣珊珊都有些不安心時,明白自己這是愛上了蔣珊珊。

余嬸子是早就認識了蔣珊珊,對她也是有好感的。別看她讀書不多,又是賣熟食的,但是特別喜歡有文化的姑娘。另外,覺得自己含辛茹苦培養(yǎng)了余凱,希望余凱找個學歷高、收入高的媳婦,改換自家門庭。

蔣珊珊的厚道和踏實最后贏得了余嬸子的心。余嬸子和蔣珊珊商量,想把自己的熟食攤位搬到“姊妹花”飯店,這樣一來不但能為飯店增加經(jīng)營品種,還能和蔣珊珊她們互相照應(yīng),飯店多了人手,空閑時還可以幫助做一下其他的事情。

余凱表示大力支持。

經(jīng)過前一段時間的波折,“姊妹花”飯店重新開業(yè)。蔣珊珊找出一直放在行李箱的那張畢業(yè)照,裝在精美的鏡框里,掛在飯店的墻上,十分醒目。旁邊掛著的是三個姑娘相擁著站在桂林漓江邊上的合影,特別溫馨。

光顧飯店的顧客多了起來。

馬波濤跑來給大家?guī)硪粋€好消息,說派出所每天中午給民警們送盒飯的那家公司改做酒樓了,不再做盒飯生意,問蔣珊珊她們可不可以把這單生意接下來,每天為派出所提供五十余份盒飯?

蔣珊珊很高興,夏小雨卻說沒多大利潤。

蔣珊珊提示她說,仔細算算這筆賬。

夏小雨迅速地算了下,每盒飯就算掙兩塊錢,每天可以多收入一百塊錢,一年下來這筆收入大約有三萬多元。

聽了夏小雨報的賬,蔣珊珊說,螞蚱再小也是一口肉,這生意咱們做。

“對了,這做盒飯的大米,必須是買東北出產(chǎn)的,好吃。”蔣珊珊要求道。余嬸子說這事好辦,她馬上就給老家的親戚打電話,多少大米都有,絕對好吃,價格公道,沒有中間商加價,還能保證供應(yīng)。

聽余嬸子這么說,蔣珊珊很高興。

馬波濤帶來的好消息,讓蔣珊珊打開了思路,她覺得,還可以繼續(xù)拓寬一下生意范圍,到一些寫字樓或是工地發(fā)廣告,接盒飯生意做。

“姊妹花”飯店,前所未有地開始忙碌起來。

十二

不甘心和成鳳分手的郝龍潛,又跑到海南找成鳳,當他看到耿哥對成鳳呵護有加,十分嫉妒。這次他不再大鬧,心情極其郁悶。

成鳳問他到海南來,家里的小京巴狗怎么辦?房子租出去沒有?

“小狗托付給我媽了,每天都遛,還洗澡,照顧得很精心,沒問題的,你放心。房子已經(jīng)租出去了。家屬區(qū)附近是采油廠小學,算是學區(qū)房,房子被一戶有孩子上學的人家租下來了,為了孩子上學方便,給了一年的租金,一萬兩千元,我給你送來了。”郝龍潛一一給成鳳匯報。

“網(wǎng)上銀行匯就行了,還跑一趟,機票很貴的。”成鳳似乎并不領(lǐng)情道。

“我買的往返機票,打折的,沒有多少錢。”郝龍潛解釋說。

“那你的出租車不開了?”

“開啊,現(xiàn)在和我表弟輪著開。我不在家時,全歸他開。不耽誤掙錢。”

“錢送到了,你就趕緊回去吧。”成鳳勸道,“以后幫我收了租金,就不要來回跑了。”

說完從郝龍潛給她的租金里拿出五千塊錢給他,說是來回的機票錢由她來出。

郝龍潛自然是不要的,硬塞回了成鳳的手里。成鳳不理他了,去飯店上班。

郝龍潛在家,陪著成鳳的母親,一起照顧小海娃。

成鳳的母親看著郝龍潛蔫頭耷腦的樣子,很心疼郝龍潛,畢竟是在油田家屬區(qū)里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是有感情的。

她暗中勸成鳳說,她不光了解郝龍潛,跟他的父母都熟,知根知底的,把成鳳交給郝龍潛,她就放心了。還說耿哥是南方人,將來一起生活,飲食等各方面肯定不習慣。北方人最好還是找北方人,好磨合。

成鳳心里不同意母親的看法,但看著母親的身體略有好轉(zhuǎn),現(xiàn)在一心一意照顧著小海娃,心情也不錯。

孝順的成鳳不想讓母親不高興,只好假意先答應(yīng)。

郝龍潛不知從哪里得知耿哥是刑滿釋放人員,他把這個消息告訴了成鳳的母親。

成鳳的母親一聽,嚇壞了。立即跟成鳳說,她要搬出耿哥給她們租的房子,而且還要帶著成鳳一起回蓮城去。

成鳳不會讓母親走,她自己也不想走,但她被母親的緊張神情弄得搖擺不定起來,心情有些郁悶。

當天恰好是成鳳的生日,她被郝龍潛拉著一起去酒吧喝酒。

這一幕,被原本準備在成鳳生日向她求婚的耿哥看到,已經(jīng)深深愛上成鳳的耿哥,拿著準備求婚時送給成鳳的戒指,站在酒吧的窗外看到成鳳和郝龍潛面對面坐著喝酒,非常痛苦。

不遠處暗中盯著耿哥的成鳳母親,擔心耿哥進酒吧去搗亂,她悄悄給馬波濤打電話求助。

酒吧里,成鳳問郝龍潛,可以為了她和母親留在海南嗎?

郝龍潛還是不答應(yīng),他說自己全家都在北方蓮城那個油田里,他爺爺奶奶是油田的第一代的創(chuàng)業(yè)者,父母是第二代,他是第三代油田人,離不開蓮城也離不開油田,所以不可能留在海南創(chuàng)業(yè)。

成鳳對郝龍潛說自己是油三代的說法是認同的。他們這代人從小在油田出生,在油田長大,很多人又在油田就業(yè),甚至有的人從來都沒有離開過油田。能源危機已經(jīng)顯現(xiàn),有限的石油最終會被開采枯竭,到時那些只知依靠油田生存的人怎么辦呢?再次就業(yè),還能學會新的技能和專業(yè)嗎?比如郝龍潛,他開出租車謀生,其實已經(jīng)脫離了油田的工作,在哪兒都可以生存的。但他因為沒有走出來,不知道外面天地的廣闊,加之觀念保守,所以還是舍不得離開那片土地。

成鳳對郝龍潛說,經(jīng)過這段時間在海南休養(yǎng),母親的身體逐漸好轉(zhuǎn),說明海南的氣候和飲食非常適宜母親養(yǎng)病和恢復。為了母親的健康和長壽,她不會把母親獨自留在海南而和郝龍潛一起回蓮城的。況且在海南生活的這幾個月,她已經(jīng)愛上了海南,打算留下來長期生活。

郝龍潛見自己說服不了成鳳,只好大口大口地喝酒。

正在派出所值班的馬波濤,接了成鳳母親的電話,成鳳母親說小耿喜歡上成鳳,跟蹤成鳳和郝龍潛,她擔心小耿和郝龍潛打架,請馬波濤出面阻止。

馬波濤知道耿哥的脾氣,也擔心他控制不住自己再出事,立即打電話找他。

耿哥接電話時,說自己已經(jīng)到了派出所,正要找馬波濤聊聊呢。

馬波濤一看他找上門來,心里的擔憂放下了一半,說明耿哥很理智,沒有貿(mào)然行事。

耿哥愁眉苦臉地說:“我喜歡上成鳳了,雖然還沒有說破,但我感覺成鳳對我是不反感的,她很信任我。本來我打算今天向成鳳求婚,結(jié)果成鳳被郝龍潛拉到酒吧去了。她母親阻攔我,說讓我成全成鳳和郝龍潛。”

馬波濤問道:“這事你有把握嗎?你確定人家成鳳不喜歡郝龍潛?”

“這個我確定。他們說是談戀愛,其實要我看就是小孩子鬧著玩的,沒那么認真。我對成鳳可是真格的,要是沒有她,我覺得活著都沒意思了。”耿哥趕緊表態(tài)說,“而且成鳳一心想留在海南,郝龍潛一心在蓮城生活。就這一點,倆人都弄不到一起去。我是這樣想的,愛人在哪里,哪里就是家。只要成鳳需要,她說今天去月球,我馬上就給她搭梯子,一起上天!”

“瞧把你能的,還要上天!”馬波濤笑起來,“不過,看你這架勢,是真喜歡上成鳳了?”

“嗯,不止是喜歡。我想跟她一輩子都在一起過日子,每天每天都在一起。”耿哥認真說道。

馬波濤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明白了耿哥對成鳳的真心實意。

他去找成鳳母親說,耿哥當年是因為不堪忍受小流氓敲詐勒索和欺負,和一群小伙伴還手打傷了那個小流氓,又把責任全部攬到自己身上,因此被判的刑。所以說,耿哥的本質(zhì)是不壞的。而且這些年,耿哥在他的轄區(qū)開超市,童叟無欺,誠信經(jīng)商,年年都被評為社區(qū)的優(yōu)秀商家,大家有目共睹。從人品上說,絕對值得信賴。而且,他對成鳳是真心實意的,動了真感情。如果成鳳不打算再回蓮城了,在海南安居樂業(yè),耿哥是可以考慮做女婿的人選。

成鳳的母親被說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只好表態(tài)她是相信馬波濤的,也相信小耿。但婚戀是一輩子的大事,現(xiàn)在也不興父母包辦,還得看成鳳的態(tài)度,終身伴侶最終由她自己來選擇。

酒吧里,成鳳和郝龍潛不歡而散,郝龍潛獨自留下來喝悶酒。

離開酒吧后,成鳳不想面對母親的質(zhì)問。先去蔣珊珊和夏小雨租住的地方,把自己的苦惱向兩個好姐妹傾訴一番。

蔣珊珊和夏小雨一起勸說成鳳,不能在兩個男人之間搖擺不定,只能選擇一個男人戀愛、結(jié)婚。腳踩兩只船,是極其不負責任的行為。

夏小雨拿出一張紙,對成鳳出主意說,把她對未來丈夫的要求列舉出來,再寫出耿哥和郝龍潛的名字,一一對照,最后誰名字后面的對鉤多,就說明成鳳對那個人更滿意。

這倒是一個好辦法,成鳳立即開始列舉自己希望理想中的未來丈夫是什么樣子的,一下子就寫了二十多條。

蔣珊珊和夏小雨逐條幫著成鳳論證,看耿哥和郝龍潛誰更接近要求。經(jīng)統(tǒng)計,最后由夏小雨宣布,耿哥的名字后面得到的對鉤比郝龍潛多八個,說明耿哥更符合和接近成鳳對未來丈夫的要求。

“看見沒有,這是用科學的方法做出的選擇。”夏小雨很得意地說。

“靠譜嗎?”蔣珊珊有些懷疑道。

“最后的主意由成鳳自己選擇,咱們不過是用數(shù)據(jù)來說明一下傾向。就像我們平時總說天好熱似的,到底多熱?是28℃還是35℃,有了具體的數(shù)據(jù),更能說明熱得程度。”夏小雨解釋說。

“嗯,小雨說得有一定道理。”蔣珊珊禁不住夸獎道。

經(jīng)過一夜的考慮之后,成鳳最后下定決心拒絕郝龍潛,她選擇和耿哥在一起。這和她從小失去父愛也有一定的關(guān)系,耿哥比起郝龍潛經(jīng)歷的事情多,也要成熟很多,懂得珍惜成鳳和成鳳的母親,跟他在一起心里特別的踏實,有能夠白頭到老的感覺。郝龍潛不是不好,或許他倆原本就是不合適的,沒有緣分。

成鳳下了決心之后,把這個決定告訴了母親,還把那張紙拿出來給母親看,用以說明自己的需要,以此來說服母親。

母親對成鳳的選擇沒有提出異議,只說,她希望女兒永遠幸福和快樂。

成鳳特別高興。她跑去跟耿哥商量,說準備請耿哥和她一起在“姊妹花”飯店請郝龍潛吃飯,當著郝龍潛的面,說清楚自己的選擇,讓郝龍潛徹底死心。

耿哥激動地一把抱住成鳳轉(zhuǎn)了幾圈,不由分說,掏出口袋里的戒指就戴在了成鳳的手指上,立正敬禮后,宣誓說:“從今往后,一切行動聽指揮,指揮官就是親愛的成鳳!”

倆人在飯店請郝龍潛吃飯,看著他倆手拉手的樣子,郝龍潛明白了成鳳最后的選擇,他十分痛苦。

成鳳說出了自己的心里話后,特別輕松,她喝了一杯酒后,就去忙著招呼客人就餐,耿哥也回到自己的便民超市營業(yè)。

臨出飯店門時,耿哥把郝龍潛托付給海妹子照看。

郝龍潛獨自一人喝悶酒,他拉著海妹子坐下,和他一起喝酒,被拒絕了。

海妹子說,她滴酒不沾。

郝龍潛獨自一人拿瓶酒走出飯店來到海邊,就著海風不一會兒就把酒喝完了。暈頭轉(zhuǎn)向的他,信步向海里走去,他想去海里游游泳,讓自己清醒清醒,邊走邊脫下衣服,晃晃悠悠走向大海。

不等他開始游泳,就被跟蹤在后的海妹子一把抱住了腰。

原來海妹子以為郝龍潛想不通,要跳海自殺。

知道了真相,郝龍潛笑起來,說海妹子真是一個傻姑娘。生活這么美好,他還沒有好好享受,才不可能自殺呢。

海妹子放下心來,羞怯地對郝龍潛說,她想去北方游玩,看看北京的風景,看看北方的雪花是什么樣子的。

郝龍潛的心情好起來,說,那是小事一樁,如果海妹子愿意,他現(xiàn)在就可以帶著海妹子走,還可以給她當導游呢。

郝龍潛想不能再耽擱了,他帶著海妹子一起離開了海南。

海妹子離開海南,最傷心的是保安小武松。

那天晚上,海妹子跟在郝龍潛身后時,小武松就跟在海妹子身后的不遠處。當他看到海妹子下海把郝龍潛拉上岸時,沒有走上前去,而是轉(zhuǎn)身離去了。

他始終沒有向海妹子表明自己的心意,錯失了機會。眼睜睜看著海妹子跟郝龍潛一起去北方,卻束手無策。

十三

自從那日在海邊宣泄了一番,向馬波濤傾訴了家事之后,夏小雨如釋重負,感覺好像一塊壓在心里的石頭被掀翻似的輕松許多。她重拾自信和勇氣,不再心猿意馬,全身心都投入到好好經(jīng)營“姊妹花”飯店上。

眼看著飯店的生意越來越好,幾個姑娘的心情都好了很多。尤其是成鳳母親到來之后,小海娃一直由她照看,大家感到輕松很多。

有幾日未見馬波濤,夏小雨打電話問他是否在忙著找小海娃的父母。馬波濤說手里有新案子需要辦理,小海娃的父母還是沒有音信。

偶有空閑,夏小雨就把飯店的情況或是自己的心情,發(fā)微信告訴馬波濤。沒多久,夏小雨發(fā)現(xiàn)自己喜歡上了馬波濤,一天不和馬波濤聯(lián)系,就覺得少了些什么。

夏小雨有了心思,每當夜晚躺在床上睡不著時,想起馬波濤穿制服時的模樣,心里就覺得特別踏實和歡喜。

在蓮城職業(yè)學校讀書時,有男生給她發(fā)短信,約她去白洋淀劃船。一開始夏小雨都沒心沒肺地跟著去玩,后來發(fā)現(xiàn)那個男生是在追求她時,夏小雨趕緊拒絕了。她感覺自己還沒長大,心智不那么成熟,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去談戀愛。

那時候夏小雨覺得,愛情是一件十分神圣和莊嚴的事情,她不想還沒做好準備就迎接愛情的來臨。

夏小雨偷偷問蔣珊珊愛上一個人是什么感覺?蔣珊珊說,如果成天想著他,惦記他的冷暖、飲食、心情好壞,想關(guān)心他,為他做些什么,那就是愛上了那個人。

還說,她對余凱就是那種感覺。

夏小雨對照一下,她知道,自己肯定是喜歡上馬波濤了,愛情降臨了。但她不知道馬波濤對自己有沒有同樣的想法。

而且,蔣珊珊和成鳳的目前狀況,也讓夏小雨十分羨慕呢,現(xiàn)在大姐蔣珊珊得到了余凱和余嬸子的關(guān)愛,成天被噓寒問暖,蔣珊珊從早到晚都是在笑,甚至炒菜時都在哼著歌曲呢。

成鳳的狀態(tài)更不用說了,耿哥對成鳳的母親關(guān)心備至,經(jīng)常帶著成鳳的母親、成鳳、小海娃一起在海邊漫步或是野餐,不知道的人一看,肯定以為這是幸福的一家四口人,老少三代其樂融融啊。

回過頭來再看自己,有些形影相吊,盡管大家經(jīng)常聚會,在一起開心地聊天、吃飯,蔣珊珊有余凱照顧,成鳳有耿哥呵護,夏小雨未免落單了。

想到這里,夏小雨的腦海里浮現(xiàn)出馬波濤的身影。怎么才能向馬波濤表明自己的心意,還能保留姑娘的矜持,讓馬波濤主動向自己示好呢?夏小雨有些犯愁,她知道自己要戀愛了。

想到成鳳平日喜歡編織手機套、杯子套什么的,還有她給耿哥編織的手機小掛件,都是很貼心的小禮物。夏小雨覺得若是自己也能編織一個小禮物,送馬波濤多好啊。她偷偷跟成鳳商量,可不可以教教她編織小物件。成鳳倒是很愿意教她,可惜連說帶手把手地教,忙乎半天,夏小雨還是一副笨手笨腳的樣子,領(lǐng)會不了成鳳的意思,編不出東西來。

氣惱的夏小雨看著自己的手指,只好放棄了這個想法。

蔣珊珊看出了夏小雨的心事,知道這個妹妹喜歡上了誰,這是要戀愛了,她的心里特別高興。

于是,蔣珊珊給夏小雨出了一個好主意。

晚上飯店打烊后,蔣珊珊和夏小雨在廚房忙乎起來,蔣珊珊在教夏小雨拌餡和面,做餛飩……

蔣珊珊邊做邊對夏小雨認真地說:“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先要抓住男人的胃。”

這句話羞得夏小雨差點鉆到案板底下去了!

蔣珊珊笑話她說:“快出來吧!這餛飩得是你親手包的才有誠意,事情才能成功。再不出來,我不管你了。”

教了一個晚上,夏小雨終于能包出小元寶形狀的三鮮餛飩了,味道還真是不錯呢。

蔣珊珊品嘗后連說好,還說,這樣夏小雨就算出徒了,至于今后怎么辦,那就是“師父領(lǐng)進門修行在個人了”。

隨后,第二天晚上,夏小雨拎著一個保溫桶,去派出所給馬波濤送自己親手做的雞湯餛飩。

吃過飯的馬波濤吃不下餛飩,對夏小雨的熱情沒法拒絕,只好收下餛飩。等夏小雨走了,馬波濤就把餛飩送給了在派出所旁邊租住房屋的江叔。

江叔就是那個在“和諧”菜市場擺攤賣菜的江叔,他自己開伙,每天收攤后再自己弄吃的,經(jīng)常湊合。

接到馬波濤送的餛飩,江叔很高興。

夏小雨得知真相,也不生氣。她覺得,反正她的心意馬波濤是知道了,也會懂她的。

連續(xù)送了幾次餛飩,馬波濤不是出警就是輪休,滿懷愛意精心調(diào)餡做的餛飩沒有送到,夏小雨只好送給了江叔吃。

夏小雨不明白,馬波濤是真有事兒呢,還是故意在躲她,她的心里有些犯嘀咕。

為了見到馬波濤,夏小雨想出一個餿主意,她假裝自己在下班路上被搶劫了,給馬波濤打報警電話。

帶著幾個民警急忙忙趕到夏小雨面前的馬波濤,得知夏小雨報的是假警,特別生氣,毫不客氣地訓斥了夏小雨一頓。

夏小雨不氣餒,繼續(xù)給馬波濤送餛飩。

一天,夏小雨去江叔的出租屋取保溫桶,忽然發(fā)現(xiàn)有兩個小伙子正在江叔的家里,仔細一看,他倆是初來海南時偷自己錢包的那兩個小偷!

他們怎么出現(xiàn)在江叔的屋子里?哦,肯定是入室盜竊!夏小雨悄悄躲在窗戶下立即掏出手機,小聲給馬波濤打電話報警。同時把包里的防狼辣椒水瓶子掏了出來。

接了電話的馬波濤,還以為夏小雨又是報假警,沒有理會。

結(jié)果夏小雨打電話的聲音被那兩個小伙子聽到了,他們拎起地上的板凳沖出來。夏小雨被他們用板凳打傷腦袋,血流滿面!

其中一個小伙子被夏小雨的防狼辣椒水刺激得睜不開眼睛。

家里亂作一團時,被趕回來的江叔看到,制止住他們,立即把夏小雨送到醫(yī)院處理傷口。

經(jīng)過江叔解釋,夏小雨才知道這里發(fā)生了誤會。

那兩個偷夏小雨錢包的小伙子,自從出了拘留所后,已經(jīng)改過自新,決定自食其力,在村子里包了一片菜地,定期給“和諧”菜市場的攤販們送菜,江叔也是他們的一個客戶。

夏小雨撞上他們時,是到和諧菜市場給江叔送菜的。江叔當時走不開,就把家里的鑰匙給了他們,讓他們直接把菜送到家里。

他倆聽到屋外的聲音,誤以為夏小雨是進門偷東西的小偷,出手誤傷了她。

夏小雨沒想到自己居然被他們誤認為是“小偷”,簡直被氣得啼笑皆非。

得知真相的馬波濤,趕緊趕到醫(yī)院看望夏小雨。而剛剛吃過藥的夏小雨,此時睡著了。

這時,放在床頭柜上的夏小雨的手機響起來,馬波濤拿起來一看,手機屏保是自己執(zhí)勤時的照片,不知夏小雨什么時候拍攝的,儲存在了自己的手機里。

馬波濤看著頭上裹著紗布的夏小雨熟睡著,于是拿著夏小雨的手機走出病房接電話。

電話是夏小雨后媽打來的,說提醒一下夏小雨,借款條上還錢的時間快到了,問她什么時候還錢。

馬波濤很生氣,他對夏小雨的后媽說,很快就會還錢的。

沒想到被手機鈴聲驚醒的夏小雨悄悄起來了,此時就站在馬波濤的身后,聽了馬波濤硬氣的回話,夏小雨一下子撲在了他的懷里。

馬波濤這次沒再躲閃,而是一把抱住了夏小雨。

夏小雨哭得更厲害了,她這是高興的。

經(jīng)過這么多波折,馬波濤看到夏小雨的倔強、不服輸和美好心靈,覺得這是一個可愛的姑娘,他從心里已經(jīng)逐漸接受了夏小雨,只是還沒來得及表達而已。

“你說過要當我的防狼辣椒水,還記得嗎?”夏小雨哭著問。

“記得!當然記得!我要一輩子保護你,讓你再也沒有機會用防狼辣椒水了。”馬波濤發(fā)誓說。

十四

蔣珊珊發(fā)出的廣告,很快就有了反饋。

附近一家工地的后勤負責人到飯店來考察,試吃了給馬波濤他們派出所做的盒飯,對飯菜的質(zhì)量、分量和價格都很滿意。隨后,說他們有三百多工人馬上進入工地工作,工期大約有一年半的時間,現(xiàn)在自己做早晚飯,但午飯需要解決,希望能在“姊妹花”飯店預定。還說不用她們送,盒飯做好后,到時由他們開車來取,每天一結(jié)賬,不用飯店墊付資金。請蔣珊珊她們考慮一下,如果可以的話,給他打電話,明天就能簽訂合同,交預定金,一個禮拜后的中午就來取盒飯。說完,留下了聯(lián)系他的手機號走了。

沒想到盒飯的生意如此火爆,大家都很興奮。夏小雨立即算賬,僅做盒飯這一項就能給飯店帶來豐厚的利潤。

等到大家冷靜下來,發(fā)現(xiàn)了新的問題,這當口海妹子一走,飯店特別缺少人手。這可是一個大問題!而且一旦接了這單生意,勢必影響飯店的日常營業(yè),蔣珊珊一個人炒菜,肯定顧此失彼,分身乏術(shù)啊。

雖然飯店有了余嬸子的加盟,多了幫手,保安小武松時不時過來幫些忙,蔣珊珊她們還是感到有些力不從心。

夏小雨出主意說,那就趕緊招聘人手啊。

成鳳有些疑慮,說馬上就招人,未必那么合適,這得找懂行的人,來了就能上崗干活兒才行。

蔣珊珊一拍巴掌,道:“有了!就在咱們蓮城職業(yè)學校的同學圈里,發(fā)送緊急招聘啟事,肯定會有人來的!”

夏小雨和成鳳舉雙手贊成!說干就干,沒想到,招聘啟事一發(fā),立即就有了回應(yīng),十多個同學要求來工作。

夏小雨說,先別忙招聘,先到工地考察一番,看是不是真有那么多人吃飯,萬一把人招聘來了,沒那么多工作做,豈不是壞事了嗎?

成鳳夸夏小雨聰明!蔣珊珊同意她的說法。倆人立即按照名片上的地址找到工地,看到一大片地已經(jīng)被圈了起來,大門口兩側(cè)的標語是“施工重地,安全第一”。

蔣珊珊打電話把工地后勤負責人叫出來,談了想法,說他們?nèi)绻谩版⒚没ā憋埖甑暮酗垼齻兙鸵斜I馬擴大經(jīng)營了,這樣一來,是有些冒險的。

負責人哈哈大笑起來,說,沒問題,盒飯肯定是要預定的。說完,他領(lǐng)著蔣珊珊和夏小雨進到工地里,指著一張施工圖紙說,這里要入駐一家新企業(yè),很快要建成寫字樓、配樓、花園,將來會有大批的有志青年來到海南就業(yè)呢。

他對蔣珊珊和夏小雨審慎的態(tài)度很欣賞,說希望合作愉快。

吃了定心丸的的蔣珊珊和夏小雨,根據(jù)工作量需要,在符合招聘要求的同學、校友里挑了三男三女六個人,并要求他們?nèi)靸?nèi)到達海南。

隨即召開緊急會議,請耿哥幫忙,給新來的員工們租兩間宿舍,讓他們到了海南就有住的地方,有賓至如歸的感覺。

請江叔每天為“姊妹花”飯店提供新鮮的青菜、水果和雞鴨魚肉。

讓保安小武松聯(lián)系購買環(huán)保飯盒等物品,但不提供一次性筷子,這也是為了環(huán)保和節(jié)能需要。這件事已經(jīng)跟工地后勤負責人溝通過了,得到了對方的支持。

然后就是最重要的一點了,目前的廚房已經(jīng)不能滿足需要了,再找新地方有些來不及,只能借用鄰居耿哥的便民超市一部分,擴大面積經(jīng)營。

這一點立即得到耿哥的支持,說把他的臥室讓出來,和“姊妹花”飯店打通,就能擴大廚房面積了。

“那你去哪兒住啊?”成鳳提出自己的疑慮。

“跟咱們一起住吧!”成鳳的母親立即說,“小耿一直在幫助咱們,關(guān)鍵時候,大家一起共渡難關(guān)。”

“阿姨,那多不好意思。我在哪里都能湊合,飯店的事要緊。”耿哥有些害臊起來。

“這事我說了算。我還想喝小耿煲的湯呢,住一起就更方便了。”成鳳的母親笑著道。

耿哥樂得“嘿嘿”直笑,羞得成鳳埋下頭不吭氣了。

一切安排妥當,大家趕緊按照各自的分工忙乎去了。

三天很快過去了,耿哥租了一輛中巴,帶著“姊妹花”飯店的全體人員,到機場迎接新來的員工。

晚餐,就由新來的員工下廚,展示各自的技藝。

當晚還請來了工地后勤負責人試吃。飯后,他們當場簽訂了合同,交了定金,再做兩天準備工作,就可以做工地的盒飯了.

隨后,蔣珊珊跟大家說了工資待遇等問題,說等第一個月結(jié)束時,根據(jù)收入核算,再給大家定工資標準。

最高興的是保安小武松,看著眼前新來的三個姑娘,他看上了那個胖乎乎的亞楠,開始新的追求。他好像已經(jīng)把海妹子忘記了似的。

這時一個叫韓冬的小伙子,加了蔣珊珊的微信,跟她說,他是學物業(yè)管理專業(yè)的,想到海南來創(chuàng)業(yè)。

蔣珊珊問他怎么知道她的聯(lián)系方式的?為什么跟她聯(lián)系?

韓冬不好意識地說,他就是韓師傅嘴里那個不愛工作在家“啃老”的兒子啊。

“哈哈哈!原來是這樣啊!”蔣珊珊大笑起來,想起從北京搭車到桂林的路上,韓師傅說了一路他那個不愛上班的兒子,看來是被韓師傅做通了思想工作,要到海南創(chuàng)業(yè)來了!

“熱烈歡迎啊!”蔣珊珊熱情地回復道。

如果韓冬來了,肯定不適合在“姊妹花”飯店工作,蔣珊珊想起來在“姊妹花”飯店定盒飯的那家工地的后勤負責人,他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朋友了。記得在一起喝茶聊天時,聽他說過,等到他們的工地將來蓋出一片寫字樓,需要大量引進各種人才,其中也需要物業(yè)管理人員,韓冬的專業(yè)正好能用到。

為從未謀面的韓冬找到了適合他的工作,“姊妹花”飯店的姑娘們都很高興。蔣珊珊立即把這個消息告訴了韓冬,韓師傅親自打來電話感謝蔣珊珊她們。

十五

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運營,“姊妹花”飯店的生意紅紅火火,人氣大增。

看到形勢非常不錯,而且離與袁姓夫婦簽訂的一年合同到期的時間越來越近,蔣珊珊有了新打算。

她組織大家開會,說了自己的想法。眼下飯店人手充足,加之飯店租期快到了,想再找一處飯店,要比目前的飯店面積大兩倍。人員相應(yīng)分成兩個部分,一部分迎接散客,一部分專做盒飯。

這個設(shè)想切合實際,大家一致同意。由蔣珊珊和夏小雨去聯(lián)系,請小武松和馬波濤幫助留意這方面的信息。

沒多久,馬波濤回話說他知道有一家飯店的老板也是因為擴大經(jīng)營,找到了更合適的位置,要轉(zhuǎn)手的舊飯店基本符合蔣珊珊她們的需要。

蔣珊珊和夏小雨前去接洽。飯店是一棟兩層的小樓,一樓大廳可以滿足一百人同時就餐,二樓有十個包間,廚房比“姊妹花”大幾倍,豁亮寬敞,看著很舒服。

通過交流和溝通,那家老板同意以出租的方式租給蔣珊珊她們繼續(xù)開飯店。但租金偏高,夏小雨算了一下賬,說飯店位置好是好,但她們的實力有限,恐怕有些承擔不起。

老板看蔣珊珊她們是誠心想做事業(yè),猶豫一下,提出了更優(yōu)惠的條件,說頭三個月可以讓蔣珊珊她們試營業(yè),若不滿意,再另做打算。

這樣的條件的確很誘人,蔣珊珊和夏小雨說先考慮考慮,盡快回話。

蔣珊珊開會把情況跟大家做了介紹,都說最好能抓住這次機會。

夏小雨說,除了資金緊張,還有客源問題。開飯店是為了大家創(chuàng)業(yè)掙錢,如果入不敷出,還不如不做。

成鳳出主意,別看盒飯利薄,可以繼續(xù)宣傳,多爭取客戶。這部分收入是固定的,不像散客,每天來的人沒準,有時少有時多。

“對啊!”作為特邀嘉賓,馬波濤也參加了會議,他忽然想起一件大事,便道:“成鳳說的固定客源給我一個啟示,我負責的轄區(qū)有不少老人,都是兒女在這里買房,讓老人過來養(yǎng)老度假的。一般情況下兒女只有逢年過節(jié)才能來海南和老人團聚,平時都是老人們自己在此。我的想法是可以把這部分老人的一日三餐負擔起來,這樣可以一舉兩得。既解決了老人們自己做飯麻煩、營養(yǎng)不均的問題,還能給你們飯店開辟一個新的客源群體。”

“哇!要是這樣就更好了!”“馬警官真聰明!”“可以大干一場了!”……大家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

亞楠舉手,站起來急急地說,她的哥哥在旅行社工作,經(jīng)常組團到海南來旅游,可以把那部分旅客的用餐定在“姊妹花”飯店。

經(jīng)過一番集思廣益,打開了思路,拓展了客源,群情激奮。

蔣珊珊把具體工作分解到每個人,大家摩拳擦掌,興奮異常。

馬波濤設(shè)計了一份調(diào)查問卷,很快就把轄區(qū)留守老人的就餐意向摸清楚了,大部分老人是愿意在飯店就餐的,少部分老人喜歡自己做。

小武松也在自己服務(wù)的轄區(qū)發(fā)放同樣的調(diào)查問卷,宣傳了“姊妹花”飯店可以方便留守老人去就餐,也可以上門送餐。

亞楠的哥哥領(lǐng)著一批從北方來的游客,來到“姊妹花”飯店就餐。

一時間,顧客源源不斷迎門,“姊妹花”飯店生意興隆起來。

在新址飯店的頭三個月的試營業(yè)很快過去了,蔣珊珊請了專業(yè)的會計和夏小雨一起算了收支情況,形勢的確不錯。

心里有了把握的蔣珊珊,向大家通報了情況,確定租下新址的飯店,招收了十余名給留守老人送餐的員工。

“姊妹花”飯店名聲大噪,報紙、電臺都進行宣傳。三姐妹到海南創(chuàng)業(yè)的故事被刊登在報紙上,附近的市民們經(jīng)常光顧。

偶有閑暇,三個姑娘喝著椰汁,站在大街上,望著燈火輝煌的“姊妹花”飯店,回憶一年來走過的道路,感慨良多……

蔣珊珊和余凱的戀愛很順利,蔣珊珊沉靜穩(wěn)重的性格,很討余凱和余嬸子的喜歡。

一次,余嬸子病了,蔣珊珊下班后就去家里照顧余嬸子。當晚余凱在醫(yī)院值班,不能回家,蔣珊珊就留在了家里,方便照顧余嬸子。打那以后,余嬸子時不時就叫蔣珊珊到家里去。

有一天,蔣珊珊早起去衛(wèi)生間嘔吐,被余嬸子發(fā)現(xiàn), 懷疑蔣珊珊懷孕了,她告知了余凱。

余凱立即向蔣珊珊求婚,還帶著她去醫(yī)院做檢查,確定是懷孕無疑。蔣珊珊把余凱的情況打電話告訴了蓮城的父母,父母立即請假到海南來,相看女婿。

余凱和蔣珊珊到機場接了蔣珊珊的父母,他們對余凱很滿意。

在海南見到了成鳳的母親和夏小雨,都是相識多年的老鄰居和老朋友了,幾家人聚在一起,都很開心,尤其是看到“姊妹花”飯店經(jīng)營得十分紅火,就更加高興了。

蔣珊珊的父母看見成鳳的母親身體恢復得不錯,覺得海南氣候適宜,表示以后等他們退休了,就到海南來養(yǎng)老,跟成鳳的母親做伴兒呢。

在雙方老人的見證下,蔣珊珊和余凱去民政局領(lǐng)取了結(jié)婚證,隨后搬到余嬸子家去住了。

蔣珊珊的父母又玩了幾天,說等蔣珊珊和余凱的婚禮時再來海南,隨后回到了蓮城。

這時,賣菜的江叔趁機向余嬸子求婚。

江叔和余嬸子都是喪偶,他倆若能結(jié)合,也是不錯的,得到了蔣珊珊和余凱的支持。

誰料當事人余嬸子卻不同意,她提起當初江叔賣給夏小雨不新鮮蔬菜的舊事,說江叔的心術(shù)不正,不是好人。

江叔趕緊表態(tài),說當初自己做得不對。現(xiàn)在將功補過,有機蔬菜種植得良好,絕對是無公害綠色食品。他正打算注冊商標,大力推廣他的品牌蔬菜呢,如果余嬸子能答應(yīng)跟他一起過日子,那絕對是事業(yè)愛情雙豐收!

眼看著成鳳和蔣珊珊分別都從出租屋里搬出去了,海妹子也跟郝龍潛去了北方,只剩下夏小雨自己獨住。

馬波濤趕緊正式向夏小雨求婚。

夏小雨喜極而泣,自己和馬波濤的戀愛終于修成了正果!他倆分別征求了雙方家長的意見,也開始準備張羅結(jié)婚。

成鳳的母親身體逐漸好轉(zhuǎn),她已經(jīng)接受了耿哥這個海南小伙子,覺得把寶貝女兒成鳳交給他可以一百個放心。

她跟成鳳說,想早點看見成鳳結(jié)婚。

得到消息的耿哥樂不可支,迫不及待地張羅要去看房子,用他的話來說就是:“買新房,娶新媳婦。”

蔣珊珊提議,讓耿哥和馬波濤就在余凱家住的小區(qū)里買房子,到時候姐妹三個還可以做鄰居,互相照應(yīng),多好啊。

三個姑娘在各自的朋友圈里發(fā)布了要在海南舉行集體婚禮的消息,得到無數(shù)的點贊和祝福。

郝龍潛帶著海妹子回到海南,說要在這里等著海妹子長到法定結(jié)婚年紀就娶她。

海妹子突然提出,要抱走小海娃,跟她一起生活。

大家不明白為什么,成鳳的母親已經(jīng)跟小海娃很有感情了,更不同意海妹子的要求。

海妹子這才說了真話。原來,她不是什么孤兒,家里還有父母和哥哥。海妹子的父親是漁民,出海打魚,后來身體不好就上岸了,治病花了不少錢,身體稍微好一些后就在魚市做些小本生意,雖然一直不太景氣,維持一家人溫飽還是沒有問題的。

前幾年,比她大兩歲的哥哥考上了重點大學,高額的學費讓家里捉襟見肘。

為了減輕父母的負擔,海妹子高中沒讀完,就輟學外出打工,想多掙些錢養(yǎng)家。

無一技之長的她,找不到專業(yè)性很強的高工資工作,只好到酒吧里做酒類銷售員,相比其他工作,提成多,收入高。

每月發(fā)工資后,海妹子就去郵局給哥哥和家里分別匯錢后,只剩下一點點生活費留給自己日用開銷。

酒吧的銷售員不僅推銷各種酒,有時按照顧客的要求,還得陪著喝幾杯。一次,在酒吧陪客人喝多了以后,海妹子醉倒在地,被不良客人帶到酒店開房,失身后的她懷孕五六個月時才發(fā)現(xiàn)。

那時已經(jīng)沒有辦法做流產(chǎn)了,驚慌失措的海妹子整日躲在小出租屋子里不敢見人,臨盆時居然自己把孩子生了下來。

面對這么一個小嬰兒,海妹子沒有辦法撫養(yǎng),更不敢?guī)Щ丶胰ァ5葷M月后,海妹子把嬰兒放到籃子里,擱在椰樹林子里,等著有好心人收養(yǎng)孩子。

蔣珊珊她們發(fā)現(xiàn)了孩子,在海邊尋找孩子的家長未果之后,把他送到派出所,整個過程中,海妹子一直在她們后面悄悄跟蹤。

后來,看到三個善良的姑娘和那個年輕的男警察對孩子很好,海妹子放心了。

但那畢竟是她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孩子啊!海妹子原本想一走了之,再去酒吧做賣酒女的工作,可是那孩子總是牽扯著她,舍不得離開。

不得已,海妹子到“姊妹花”飯店求職,她想這樣一來既可以每天看到孩子,還能把自己安置下來。

至于哥哥的學費,那時已經(jīng)得到了解決。知道家里困難,哥哥在學校里勤工儉學,自己養(yǎng)活自己沒問題。略有盈余就給家里匯去,還讓海妹子多讀點兒書呢。

大家都聽呆了,沒想到小海娃的母親居然是海妹子!

怪不得海妹子到飯店應(yīng)聘不要工資呢,還干得盡心盡力,對小海娃呵護備至。三個姐妹回想起海妹子照顧小海娃時的那些細節(jié),終于明白了海妹子為什么那么做。

海妹子說,小海娃在大家的手里養(yǎng)育,她很放心,就想去北方開始新生活。原本是想讓郝龍潛做個伴兒兼向?qū)В瑳]想到一路上倆人越談越投機,互生愛慕之情。

海妹子發(fā)現(xiàn)郝龍潛是個值得托付終身的男人,郝龍潛覺得海妹子乖巧伶俐,很喜歡。至于當初的最愛成鳳呢,已經(jīng)成為了過去,他要振作起來,開始自己新的感情生活。而通過這段時間的了解,他對海妹子很有好感,于是就向海妹子表達了愛意。

海妹子說,她對郝龍潛同樣有好感。但最好是聽完她的經(jīng)歷,再讓郝龍潛決定是否開始這段新感情。

隨后,她把自己從小到大所有的經(jīng)歷,包括小海娃的來歷等,都原原本本地告訴了郝龍潛。

“那么后來呢?”夏小雨聽得入迷了,催促海妹子趕緊繼續(xù)講。

“至于后來嘛,你看呢?”海妹子調(diào)皮地一笑,賣起了關(guān)子。

“對,咱們不告訴她,保密。”郝龍潛接著笑瞇瞇地說道。

海妹子說,這次回海南,就是郝龍潛大力支持和鼓勵的結(jié)果,他們是專門來認小海娃的。

郝龍潛的態(tài)度誠懇、大度,比起以前來成熟不少,這讓大家很欣慰。海妹子從成鳳的母親手里接過小海娃,緊緊地抱在自己懷里,幸福地靠在郝龍潛臂彎里,看上去幸福極了。

得知了原委的馬波濤特別感慨。他說,為找到小海娃的家人,他最辛苦,花了多少時間和力氣啊,都快成了心病了。現(xiàn)在小海娃的母親來認他了,就讓他來當小海娃的干爹吧。

成鳳嚷嚷說,那她絕對是小海娃的干媽了!

夏小雨著急道,不對不對,干媽和干爹必須是夫妻才行!按理說,馬波濤既然是小海娃的干爹,那么她才是小海娃的干媽呢。

成鳳不答應(yīng),說小海娃她操心最多,干媽必須是她啊……

余嬸子讓大家安靜下來,說,這是好事這是好事。你們這群年輕人啊,都撫養(yǎng)過小海娃,人人有功。我看這樣得了,姑娘們都是小海娃的干媽,小伙子們都是小海娃的干爹。你們就不用搶了,每個人都給小海娃包一個大紅包吧。

“沒問題!”“我早就準備了!”“別說一個了,十個紅包都行!”……大家七嘴八舌地嚷嚷著。

海妹子抱著小海娃淚流滿面。更讓大家驚異的是,小海娃忽然開口說話了,只聽他口齒不清喃喃地叫著“媽媽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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