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風痰瘀阻論治偏頭痛?

崔應麟，黃 琳，陳亞奇

(1.河南省中醫院黨政辦公室，鄭州 450002;2.河南省中醫院，鄭州 450002)

從風痰瘀阻論治偏頭痛?

崔應麟1，黃 琳2，陳亞奇2

(1.河南省中醫院黨政辦公室，鄭州 450002;2.河南省中醫院，鄭州 450002)

偏頭痛為臨床常見病、多發病，病因復雜，病程纏綿，其確切的發病機制現代醫學至今尚未完全闡明。筆者從“象思維”的角度出發，以“發無定時，來去迅猛，忽作忽止，作止無常”為憑，認為本病的基本特征是風證。內外風邪氣侵擾，頑痰死血蒙竅，日久入血入絡是偏頭痛的發病基礎，治療上尊李東垣“和臟腑，通經絡，便是治風”的原則，臨床治療重視風藥的應用，立祛風舒肝、化痰活血、通絡止痛之大法，組方加味散偏湯臨證化裁，療效顯著。

偏頭痛;風痰瘀阻;內風外風;加味散偏湯

“偏頭痛”屬于中醫學“腦風”“首風”“頭風”“偏頭風”范疇。病性證素多為風、痰、瘀三者，然此三者既可為病因又可為誘因，其中痰、瘀又可作為病理產物出現，相互兼夾所致。病位在腦絡，與肝、脾、腎三臟功能失調密切相關。現代醫學認為，偏頭痛是一種臨床常見、多發的慢性神經血管性疾患。流行病學顯示，年患病率女性為3.3%～32.6%，男性為0.7%～16.1%。偏頭痛可發生于任何年齡，首次發病多于青春期。青春期前兒童患病率約為4%，男女相差不大。青春期后女性患病率增高遠較男性為著，約40歲前后達到高峰。主要臨床表現為頭部一側或雙側搏動性中重度疼痛，發作時常伴隨惡心嘔吐、畏光畏聲等癥狀，具有發病率高、反復發作、病程纏綿的特點［1］。

1 病因病機分析

1.1 內風外風襲擾

《素問·太陰陽明論》記載:“故傷于風者，上先受之。”風為陽邪，其性清揚開泄、易襲陽位。然頭為諸陽之會，位居高顛，易為風邪襲擾。“風為百病之長”，蓋六氣之中惟風能全兼五氣。外感偏頭痛多因起居無節、不避邪風或煩勞妄做等觸冒風邪，然風邪多兼夾寒、熱、濕等邪氣相兼為患，阻遏清陽之氣、凝滯氣血、痹阻絡脈而發為頭風病。內傷偏頭痛由臟腑功能失調引動，如七情所傷，五志過極，肝失條達，氣郁化火生風，風陽上擾清空;肝木犯脾，土運失司，或氣虧血弱，血虛生風，或聚濕成痰，阻滯經絡，郁而生風，上阻腦竅;先天不足，肝腎陰虛，承制失職，龍雷之火僭越于上，妄動為害;煩勞則傷陽氣，損五液，內風時起［2］。《醫碥·頭痛》曰:“頭為清陽之分，外而六淫邪氣相侵，內而六府經脈之邪氣上逆，皆能亂其清氣，相搏擊致痛，須分內外虛實”，而頭風屬于偏頭痛者，臨床以內傷者居多。故《東垣十書》記載:“和臟腑，通經絡，便是治風”，闡明內傷偏頭風治療之精義，發千古之明訓［3］。

1.2 頑痰敗血蒙竅

偏頭痛的病理變化過程中，痰瘀互結是偏頭痛發生發展的重要因素。由于氣血陰陽失調和飲食、情志、藥物濫用等諸多因素，體內痰濁與血瘀相互膠結，二者病性均屬陰。痰為津液不化的病理產物，瘀是人體血運不暢或離經之血著而不去的病理產物。追本溯源，痰來自津，瘀本于血，津液與血同屬陰精，異名同類。《靈樞·邪客》云:“營氣者，泌其津液，注之于脈，化以為血”，闡明了津血同源互化的關系。關于痰瘀相關，在《素問·調經論》中也有記載:“血氣未并，五臟安定，孫絡外溢，則絡有留血”，說明痰瘀相關。一旦外感邪氣傷及肺衛，內傷情志勞傷心肝脾臟，或脾腎之陽虧虛均可導致體內痰濕停聚，或邪熱內擾、灼傷精津、津聚成痰。痰是包括肺部或呼吸道的滲出物或分泌物及停留聚集于經絡臟腑之中，逐步蘊結而成無形之痰，包括痰、飲、水、濕4種形態［4］。大凡外感邪氣、勞傷過度、七情郁滯均可致氣血阻滯傷及經絡，病邪日久深入，直至“血傷入絡”、血行痹阻，故出現敗血留瘀。瘀是指積血即血液運行不暢、停滯、留著郁積于局部以及各種病理產物的綜合性病變。痰濕和瘀血作為精津血液輸布失常而為病的2個不同方面的表現形式，成為一種病理產物和致病因素，二者相互轉化。

1.3 病久侵及絡脈

偏頭痛作為一種時發時止、纏綿難愈的頑固性疼痛疾患，多因久病入絡、痰瘀之邪痹阻腦絡郁滯生風所致。頭為“諸陽之會”，居于人體高顛之位，手足三陽經上會于頭，故頭部網絡交錯于頭竅的絡脈稱為腦絡。《臨證指南醫案》中指出:“經主氣，絡主血”，“初為氣結在經，久則血傷入絡”。久病因何入絡?其理由有三:一者絡脈在生理上為連接表里、運行氣血的通路，在病理狀態下邪氣亦可由表入里、循經入絡傳變;二者絡脈細小且分布廣泛，具有血氣運行緩慢的生理特點，因而病理上易于瘀滯而滲化失常，百病叢生;三者絡主血，為氣血匯聚之處，亦是邪氣極易致病的場所之一。邪氣入絡，肝郁氣滯、痰濁、血瘀之間相互影響往往是通過絡脈實現的。故此久病偏頭痛的病變部位多深達絡脈，臨床癥狀多表現有時間性、空間性、難治性與纏綿性、進展性、局部性與廣泛性、功能失調為主導、復發性等特點［5］。此正為葉天士謂病久則邪正混處，力難速效之因［6］。

2 辨證依據

風邪致病，發無定時，證無定處，發病急驟，變化迅速，易于傳變。偏頭痛的發作特點為反復發作性頭痛，忽作忽止、作止無常，遇風易觸發或加重，疼痛性質呈搏動樣跳動痛、走竄痛，符合風邪善行而數變的特性，故可辨證為風病。實風表現為頭痛劇烈、脹痛、抽掣痛或連及項背、惡風、畏寒、無汗、苔白、脈浮;風熱表現為頭灼痛、脹痛如裂、竄痛、口干苦、舌質紅、脈數;風濕表現為頭重如裹，兼見胸脘滿悶、惡心嘔吐、發作無時、苔白膩、脈空痛、昏痛、痛勢悠悠、遇勞加重、時作時止、舌體胖大或瘦小、舌質淡、苔薄中有裂紋、脈細或脈沉弱;痰證主要表現為頭昏脹痛或昏蒙重痛，伴見胸腹痞滿、納呆、嗜睡、周身困重、舌質淡紅、苔白膩或黃膩、脈滑或濡;瘀證主要表現為頭部刺痛、絞痛、劇痛、痛點固定，每于午后或夜間加重，舌質黯紫或有瘀點、脈弦澀。

3 治療方法

3.1 祛風藥，藥簡力專

風藥開郁有助于疏理周身氣機;風藥生發脾陽，恢復脾胃升清降濁功能，消痰之源;風能引藥上行，引藥直達病所，借風藥通散之性，祛風逐邪［7］。張元素《醫學起源·藥類法象》中記載:“藥有氣味厚薄，升降浮沉，補瀉主治之法。”將藥物根據五運六氣學說歸納為“風升生，熱浮長，濕化成，燥降收，寒沉降”五類。其中“風升生”一類載有川芎、白芷、天麻、荊芥等20味，俱是味薄氣輕、發散上升之品［8］。

3.2 通絡化痰不傷陰

痰瘀同病需痰瘀同治，臨床上若單祛痰瘀血難化，單化瘀痰濁不除，故需痰瘀同治，應用化痰祛濕、活血化瘀之法。白芷、白芥子通竅祛痰，重用白芍既可斂陰防止諸辛散通行之藥傷及陰血，又有活血化瘀之效而一舉兩得。

3.3 行氣活血，氣行痰消

痰瘀同治應以治氣為先，人身之氣血與氣息相關，氣行則血行，氣滯則血瘀，氣暢則痰消，氣結則痰生，1味川芎重用之行血中之氣，上行頭目，1味香附行氣解郁。

3.4 蟲類搜剔，內風息除

痰瘀同病，病久則入血入絡，選藥當取搜剔入絡之品，全蟲一味單刀直入，使濁去凝開，經行絡暢，以蕩滌痼結之凝痰敗血、內風息除而疼痛立止。

4 立方加味散偏湯

加味散偏基本方:川芎30 g，白芷10 g，白芥子10 g，香附10 g，白芍30 g，全蟲6 g，甘草3 g。本方源于清·陳士鐸《辨證錄·卷二》散偏湯加減而來。筆者臨證期間依據偏頭痛的病因病機特點，在原方基礎上去柴胡之辛散，留香附疏肝理氣而無傷陰之弊，去郁李仁之破血潤燥，加全蟲息風鎮痙而通絡止痛。全方立意祛風舒肝、化痰活血、通絡止痛，偏風寒加荊芥祛風解表、偏風熱加僵蠶祛外風、散風熱;偏內風加天麻祛風、平肝陽;若兼有后枕部麻木不適者辨證基礎上酌加桂枝以通督陽。方中川芎辛香善升，能上行頭目顛頂，下達于氣海，具有祛風止痛作用，為治頭痛要藥，重用則增強活血化瘀通絡止痛功效，獨為君藥;白芷祛風解表，燥濕通竅消痰，自能上助川芎以散頭風矣;白芥子引藥入深，直達病所，有通竅蠲痰之功;香附升清舉陽、疏肝達郁，三者共為臣藥。重用白芍斂陰平肝而防辛散太過銷礫真陰，又有緩急止痛之長;全蟲息風鎮痙而通絡止痛，三者共為佐藥，甘草調和諸藥為使［9］。本方用藥精煉，療效顯著，已廣泛應用于臨床，療效滿意。

5 典型病案

王某，58歲，鄭州人，2015年4月16日初診。患者訴近30年來反復出現頭痛，以右側前額、顛頂疼痛為主，呈刺痛感，時竄動作痛，持續數分鐘到數天不等，嚴重時伴有頭暈惡心，納食欠佳，大便干結2～3 d一行，小便調，舌質暗紅，苔厚膩略黃，脈弦滑兼細。經顱多普勒超聲檢查示右側大腦中動脈血流流速增快，BP140/90 mmHg，頭顱磁共振示腔隙性腦梗死，神經系統檢查無明顯異常。中醫診斷偏頭風(風痰瘀阻型)，西醫診斷偏頭痛，治宜祛風舒肝、化痰活血、通絡止痛。處方:川芎30 g，白芷10 g，白芥子10 g，香附10 g，白芍30 g，全蟲6 g，甘草3 g，厚樸15 g，郁李仁30 g，萊菔子30 g，14劑每日1劑，水煎400 ml，分早晚2次溫服。2個月后家人就診時訴服藥后頭痛未再發作，代為致謝。

6 結語

風動、痰阻、瘀滯為偏頭痛的主要病理因素，在本病的發作過程中既可單獨出現又可互相影響且互為因果。偏頭痛的病因雖有種種不同，但其發病機理卻有共同之處，即所謂“不通則痛”。但其程度及性質又各有其特征和差異，這為臨床辨證論治提供了依據。加味散偏湯方全方妙在風類藥的應用，風藥包括祛風類、解表類、息風通絡類，其共同特點辛溫走竄、祛風解表，本方用之一則疏理氣機，二則通行經絡，三則祛風除濕化痰，非一般行氣化痰之藥可比，常用于治療內外諸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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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崔春麗，顧錫鎮.從“風”治療頭痛［J］.中國中醫急癥，2011，20(12):1978－1980.

［4］張婧.論痰瘀同病［J］.遼寧中醫藥大學學報，2015，17(5): 196－1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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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張樂樂，陳炯華，符為民.絡病理論與頭痛病源流探討［J］.遼寧中醫藥大學學報，2011，13(4):77－79.

［7］張蘭坤，楊小燕，徐丹，等.過偉峰論治偏頭痛經驗擷菁［J］.中國中醫基礎醫學雜志，2014，20(10):1419－1420.

［8］張曉陽.淺論風藥［J］.中醫雜志，2003，44(3):227－229.

［9］郭燕可，崔應麟.散偏湯治療偏頭痛30例［J］.中國中醫藥現代遠程教育，2015，13(7):30－31.

R747.2

A

1006－3250(2017)02－0164－02

2016－08－20

河南省中醫藥科學研究專項課題(2014zy01001)－加味散偏湯治療風痰瘀阻性偏頭痛的臨床觀察和實驗研究

崔應麟(1963－)，男，河南濮陽人，主任醫師，醫學碩士，從事中醫藥防治腦病學的臨床與研究。

△通訊作者:黃 琳(1987－)，女，河南商丘人，從事中醫藥防治腦病學的臨床與研究，Tel:13623719314，E－mail: 609683024@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