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中英文語言思維方式的差異

謝良芳

思維方式是溝通文化和語言的橋梁。一方面，思維方式與文化密切相關，是文化、心理諸特征的集中體現，又對文化諸要素產生制約作用，另一方面，思維方式又與語言密切相關，是語言生成和發展的深層機制。語言又促使思維方式得以形成和發展。思維方式是主體在反映客體 的思維過程中，定型化了的思維形成、思維方式和思維程序的綜合和統一。

東西方語言思維方式既是老課題，又是新課題。嚴復、林語堂等早期名家及當代不少中外專家、學者都有過精辟的論述。以下從兩個方面簡要地討論中英文語言思維方式的差異。

一、形象思維和抽象思維（或邏輯思維）

中國人比較擅長于運用形象的方法來表達抽象的事物，而不太習慣于純粹意義的抽象思維，因而造成中國人思維觀念的流動性和模糊性。而西方人的思維始終能保持概念的確定性和對應性，抽象思維比較發達。形象思維有其長處，思維科學和教育科學的一個重要結論是：任何知識及其教學利用形象思維予以說明，就容易被人們理解，學習和掌物。但是，如果抽象思維不足，人們就容易停留在經驗階段，對問題缺乏系統和理論的闡述。

例1）漢語說：“院里車很多”“路上車很多”時思維只反映現象，而西方人的思維卻反映出“動、靜”的概念區別，相應的英文譯文是：

There are many vehicles in the yard.

Traffic is heavy on the road.

例2）1.由于定貨甚多，我們目前不能接收新定單。

2.希望你們盡早向我們定貨。

1句中的定貨按西方思維即是指賣方已接受的負有責任的定貨。與1 句末的定單（實際也是定貨）以及2 句中的定貨是有區別，而中國人的思維卻沒有反映出來。英譯：

1）Owing to heavy commitments， we cannot accept fresh orders at present.

2）I hope you will place your order with us as early as possible.

例3） 濃茶、濃煙、濃墨

中國人的思維只注意到了顏色這一表面現象，而西方人的思維卻反映了事物內在特征，濃茶對于人刺激大些，有較強的使人興奮的力量；濃墨寫在白紙顯得黑。

譯文：strong tea ， dense smoke， dark ink.

當我們把抽象事物和具體事物聯系在一起的時候，中國人的思維習慣一般是視覺中心放在具體事物上。讓較抽象的東西限制修飾比較具體的東西，而西方人的思維則正好相反，其差異也是很明顯的。

二、 綜合思維和分析思維

綜合思維（synthesis）是指在思想上將對象的各個部分聯合為整體，將它的各種屬性、方面、聯系等聯合起來。

分析思維（analysis）是指在思想上將一個完整的對象分解為各個組成部分或者將它的各種屬性、方面、聯系等區別開來。

中國人思維重綜合。在哲學上，中國主張“天人合一”“物我交融”“悟性”。中國人歷來相信“天地與我同根，萬物與我一體”，以“天人合一”為最高境界。“天地雖大，其化均也，萬物雖多，其治一也”，所以中國文化求圓滿，求和諧，重個人感覺和社會。在語言表達上，漢語就是分析語，意合語（parataxis），重領悟性，各句多靠內在邏輯關系貫穿在一起，要求讀者或聽者領悟其內在關系，形成形散而神聚的句子。因此漢語的特點就是簡練，如眉頭一皺，計上心來。如譯成英文，則是：kint your brows and you will hit upon a stratagem譯文中不僅添加 了漢語中沒有的第二人稱代詞you，還使用了連詞and。

西方思維重分析研究，西方哲學認為，自然宇宙始終是人類的認識對象，征服自然是人類的根本任務，人和自然是處于房屋的預先對立之中。概括地說，西方人的哲學家是“神凡兩分”。季羨林先生曾提出把“天人相分”看作西方文化的源頭，是有一定的哲學依據的。受這一哲學思想的影響，16世紀到18世紀歐洲許多自然科學家主張把自然界的各種事物或過程分解為各個部分，把具體問題從整體中分離出來，然后一個部分一個部分地去研究，從而形成了從整體觀念到個體的分析思維能力模式。

例1）Spring has so much more than speech is its unfolding flowers and leaves， and the coursing of its stream， and in its sweet restless seeking.

譯：春花含苞待放，綠葉緩緩舒展，溪水潺潺流淌，歡樂的春天涌動著無限的追求和希望，這一切難以用語言傾訴表達。

例2）For a hundred years， the finest sons and daughters of the disaster—ridden Chinese nation fought and sacrificed their lives， one steeping into the breath as another fell， in quest of the truth that would save the country and the people. This moved us to song and tears.

譯：災難深重的中華民族，一百年來，其優秀人物奮斗犧牲，前仆后繼，摸索救國救民真理，是可歌可泣的。（《毛澤東選集》第三卷）

以上兩例，例1是典型的西方人重分析的思維方式的表現，例2是中國人重綜合的思維方式的表現。

上述東西方語言思維方式的不同特征是從總體上的，相對的角度而言的，考察不同的時期和民族，根據不同學科的標準，可能對中西思維方式的特征得出不盡相同的看法。本文僅作為拋磚引玉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