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敘事在醫學倫理教育中的應用*

何 影，林錦秀，林 楠

(南方醫科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廣東 廣州 510515，313421981@qq.com)

教育敘事在醫學倫理教育中的應用*

何 影，林錦秀，林 楠**

(南方醫科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廣東 廣州 510515，313421981@qq.com)

教育敘事是敘事學在教育領域的應用。簡述了教育敘事的含義與其生命性、情境性、反思性特點，論述了教育敘事應用于醫學倫理教育的適切性。在此基礎上，提出教育敘事應用于醫學倫理教育應用的有效方式，即提升理論素養，增強敘事能力；明確敘事主題和精選敘事素材；關愛醫學生成長和傾聽學生聲音。

教育敘事；醫學倫理教育；醫學生

醫學倫理教育是對醫學生進行人文精神涵養、人文意識增強、人文素質提升之人文關懷的道德倫理性教育。生物心理社會醫學模式的轉變以及現實生活中醫患矛盾的日益凸顯都為醫學倫理教育提出了新的挑戰。醫學倫理教育如何提高教育效果？如何使醫學生在他們的醫學職業生涯中做到知行合一？這一系列問題的有效解決一直是學術界學者以及教育界一線教師所孜孜不倦探討的課題。教育敘事所倡導的教育過程敘事化，把生命性、生活融進教育過程，其對人的尊重與關懷的價值理念與醫學倫理教育相契合，由此，探討教育敘事在醫學倫理教育應用的有效方式具有很大的現實意義。

1 教育敘事的含義與特點

教育敘事簡而言之就是講故事，區別于純粹文學領域內的敘事，教育敘事是作為一種教育方法被教育者有意識地應用于教育領域，具有生命性、情境性、反思性的特征。它指的是教育者講述發生在現實生活中具有教育價值和深刻意義的事件，把學生帶入創建的故事情景氛圍，激發他們的生命體驗以及促進他們對生命和現實生活境遇的自覺反思，在故事敘述者和聆聽者的交互中分享自己的體驗、感悟和理解，在討論和反思故事中挖掘以及揭示內隱于事件的價值理念以及道德思想，最終以促進學生人格的完善、思想品德的提升、正確價值觀的樹立、生命情感的升華以及心靈世界的啟迪。

1.1 生命性

敘事是一種生活方式，我們的生命與生活都被包圍在敘事之中。通過對發生的系列事件進行描述、對日常現象進行關注、對內在經驗進行反思，為我們提供了生活的意義和歸屬，促進我們對世界、對他人以及對自己的認識與理解。教育敘事強調日常生活性，主張把故事融入個體和個體賴以生存的群體日常生活之中，融入個體的生命成長之中。回歸生活世界是教育敘事的內在特性，也是教育改革所倡導的教育理念，能夠有效緩和學生教育世界與日常生活世界的疏離狀態。

生命是生活的本真呈現，教育敘事是生命與生活相融合的教育方式，統一于個體的生命成長之中。生命的本真和意義都在自我之中，所以，我們應該走進生命、融入生命、體驗生命、享受生命，在生命中感悟、理解、追尋[1]。教育敘事不僅僅是對生活的本真呈現，還是故事敘述者對自我生命故事的個性化表達。教育者在講述故事的過程中，融入自己生命和生活境遇的深刻體驗，表達和分享自己的經驗、體悟和經歷，以此來激發學生的情感共鳴、引發他們的思考。教育敘事是將教育視野的知性邏輯轉為現實的、鮮活的生命與生活，在敘事過程中建構對教育世界的理解，揭示生活世界的意義。

1.2 情景性

敘事就是講述在一段時間之中發生的故事[2]。教育敘事能夠用聯系、發展、系統的方式在過去、現在以及未來的三重時間維度的結合中把握動態的教育。有價值的教育敘事具有此起彼伏的情節發展，包括具體的人物及其心理發展狀態、情感態度價值觀、活生生的教育事件及其背景等。情節是呈現詳盡事件的有效方法，教育事件在時間的縱向維度中得以橫向展開直至豐滿鮮活，把教育活動主體不在場帶進現場。因此，在進行教育敘事時實際創設了一種教育情境，使得學生能夠在這種真實、鮮活的教育情境下得以進行體驗。

教育敘事蘊含了教育者對教育及其價值的認識與理解，應用人類經驗常用的敘事方式來傳達其中的教育意蘊，以詮釋教育意義為旨歸，積極參與對教育世界的建構。建構主義者認為，學習不是通過教師的傳授來完成的，而是學習者在一定的情境中，借助其他人——包括教師和學習伙伴的合作完成的，利用必要的學習信息，通過將信息加以提取加工，形成新知識，并納入自己已有知識結構的意義建構過程[3]。通過教育敘事所創設的教育情境以激發學生的心理體驗，使其對教育產生共鳴，內在的教育情感認同能夠得以提高，最終外化為行為以達到教育對人生命成長的價值指向。

1.3 反思性

著名教育學家杜威指出：“反思是對經驗進行重構或重組，使之增加經驗的意義并增強指導后續經驗方向的能力。”[4]教育敘事所敘之事是已然發生的事件，但在把故事組織、講述出來的過程中，也包含著對事件發生以及發展過程的回顧和面對事件時的心理狀態的審視與呈現，在此意義上，已然形成對所發生事件的反思與經驗建構。由此，教育敘事不僅包含著反思，同時，教育敘事本質上就是一種反思的方式。

一方面，對教育者作為故事的講述者來說，他們通過對事件開展的時間順序的完整過程的回憶，在組織系列事件的過程中已是經過理性的自主思考，在結合教育目標和內容的基礎之上融進自己的生命體驗，對自己的經驗進行回顧審視與分析整理，再把它以故事的形式表達出來。此過程為對經驗的建構過程；另一方面，敘事的教育價值并不在于呈現故事，關鍵在于故事蘊含的教育理念、意義價值、核心價值觀念得以被師生共同挖掘、被學生自覺內化。教育者激發學生移情體驗，使學生對故事人物的行為、態度、心理、觀念感同身受，能自覺以他人為參照，能動反思自身的思想觀念和價值取向。對學生作為故事講述者來說，學生講述他們故事時，內含他們對故事的理解、對教育的認知、對自身的反思。

2 教育敘事應用于醫學倫理教育的適切性

2.1 教育敘事為醫學倫理教育理念注入生命

有醫學生說：“我越來越懂得‘治療’病人，卻慢慢開始迷茫怎樣去‘治愈’病人。” 學生對此的迷茫本質上正是對醫學倫理教育提出的現實問題。由于科學主義以及技術至上，導致我國醫學教育長期形成對醫學專業知識以及醫學技術能力的偏重而忽視了人文精神的培養。然而，醫學對人的生命健康的維系與保護，既是具有內在規定性的醫療行為，同時，醫學也具有濃厚人文情懷的倫理性特征。醫學倫理教育應從生命價值本質的層面來理解醫學、關愛健康，培養醫學生珍視生命、關愛病人的情感。

醫學倫理教育因為過于抽象的理論邏輯推演而缺乏對人文精神深度的剖析，由此，不僅造成醫學生對人文社科類課程的滿意度不高，更為重要的是導致醫學生在走上醫學職業崗位后知行的脫節。教育敘事體現了對生命個體境遇的尊重與關懷，它立足于鮮活的現實生活，富含個體生命的情感體驗，對自己所經歷的現實醫療活動進行細節性的再述，促進對現實醫療現象、對自我行為觀念、心理狀態的反思。講故事與聽故事都是倫理的感受，生命敘事是信息能量在個體生命之間流動、交換的過程，它激活著、生成著、滿足著說者與聽者的道德需要，改變著他們的生命感覺[5]。通過對一個又一個生命故事的講述，進入不同的教育情感場域，體驗多樣的醫學倫理教育情景，進而喚醒醫學生的生命意識、深化生命體驗、促進對生命的思考，實現對患者的人文關懷。

2.2 教育敘事把生活融進醫學倫理教育內容

醫學倫理教育效果最終體現于醫學生在其未來的現實醫學職業生涯中對自己醫學信念的堅持、對患者的關愛以及對生命的理解與尊重之中。生活與醫學倫理教育辯證地統一于醫學生的實踐之中，醫學生良好職業道德的養成既源于現實生活也反饋于現實生活。在生活世界中獲得的深刻體驗影響著醫學倫理教育的接受效果，對醫學倫理教育的內在認同也會反作用于醫學生的醫療行為與觀念。由此，我們真實的生活情境就是醫學倫理教育的核心。

教育敘事倡導回歸生活世界，引導學生關注日常生活的問題，主張把自己的生活以及自己的關注帶進對故事的理解之中。醫學倫理教育作為一種人文關懷的道德倫理性教育，既需要系統地學習理論知識，更需要在情感以及行為上對道德規范、核心價值觀念的內在認同與自覺踐行。然而，醫學倫理教育絕非僅為理論灌輸，要想取得良好教育效果，必須使教育內容與醫學生的內在成長訴求相契合，能夠有力地回答醫學生在現實醫療活動中遇到的問題。通過講述現實醫療境遇中人物的活動與事件，進而激發醫學生對醫學倫理以及醫患關系的思考和對內心世界的觀照，增強其人文意識。

2.3 教育敘事有效改進醫學倫理教育的方法

醫學倫理課程是醫學倫理教育的重要載體，其課程的目標是基于40年來外國學者的教育經驗和理念而提出的，需要“培養情景分析能力、鼓勵學生發展自己的判斷能力以及表達個人見解并使人信服的能力、激發學生的想象力、改善醫患關系能力”[6]。目標的實現需要配之以行而有效的教育方法。純理論灌輸式的說教教育方法已不適應現代社會和醫學發展的現實要求以及醫學生的倫理成長訴求，需要把單一的教育模式轉變為師生互動的雙向教育模式，需要把醫學生被動的教育狀態轉變為積極思考、能動內化的主動學習過程。

教育敘事生命性特征有助于尊重學生主體地位及其能動性，打破教育者一言堂的教育局面，使醫學倫理教育過程成為教育者和醫學生共同尋找生命真諦、理解生命意義的過程。教育敘事的反思性有助于促進醫學生對生命態度、對生命價值、對醫療行為不斷做出反思。教育敘事情景性特征有助于為純理論性知識補充鮮活的實踐知識。當把具有故事性的醫學倫理資源和敘事形式有效地結合而呈現出來時，才能把醫學倫理教育的知識灌輸變為醫學生內在深刻的情感體驗，才能把醫學倫理知識與人文精神融會貫通。教育者和醫學生通過情節生動、真實情景的故事對現實生活中真實的醫療境遇、醫療行為及其過程進行講述與聆聽，對其內在倫理價值、道德規范、核心觀念進行挖掘與剖析，有助于醫學生深刻認識與體驗人文素質在未來醫學職業生涯中的重要性。

3 教育敘事應用于醫學倫理教育有效方式

3.1 提升理論素養，增強敘事能力

教育者是醫學倫理教育的組織者和主導者，教育者自身對醫學倫理理論知識的掌握程度、理論基礎的扎實程度深刻影響著醫學倫理教育的目標的達成以及教育效果的提升。只有當教育者具有扎實的倫理知識時，才能對醫學倫理研究的學術成果有深刻的理解和認識并自覺有效地把這些成果應用于指導醫學倫理教育實踐。教育者也只有將理論內化于己并在實踐中自覺踐行才能促進醫學生人文精神的涵養、人文意識的增強、人文素質的提升。

教育者除了要提升自身理論素養之外還需增強敘事能力。第一是對故事素材的搜集能力，教育者要對日常生活葆有熱愛，并且對生活中的醫療現象有細致的觀察和敏銳地發現，注意積累自己的經驗并不斷反思自己的行為和觀念。第二是講述故事的敘事技巧，需要教育者有一定的敘事理論基礎并能夠靈活運用于醫學倫理教育實踐中，如敘事語言的選擇、敘事時間的把握、故事的情節編排等。第三是故事意義分析的價值引導能力，別于文學領域的敘事，教育敘事是教育者對醫學生進行“有聲”故事的講述過程，由于有了教育者存在，可對敘事過程加以控制，引導醫學生在聆聽故事過程中深化生命的體驗和人文關懷的崇高追求。

3.2 明確敘事主題，精選敘事素材

敘事主題是教育敘事的意義所在，對其明確是對故事內容泛化的有效遏制。教育敘事的主題是對事件發生的鏈接和相連，是“對意義的需要或渴望，是我們可以獲取事物意義的意識”[7]。醫學生在見習、實習乃至成為一名真正的醫護人員時，他們所經歷到的生死、別離、矛盾、喜悅、悲傷等都是生命的主題，教育敘事的主題必須來自醫學生現實生活中所能經歷到、感受到、能夠理解到的醫療境遇，必須符合醫學生的道德倫理訴求。同時，主題要對事物以及問題保有一種開放性，使主題成為一個教育者和醫學生共同創造、發現以及揭示醫學與生命、醫學與道德、生命與德性，以及醫患關系等具有道德倫理意義的過程。

教育敘事是對現實生活經歷的一種分析、解釋與再構，教育者要精選敘事素材才能使故事充分發揮醫學倫理教育價值的成效。敘事內容要來源于真實生活，切實反映現實的生活以及真實的醫療境遇，融進敘述者的生命體驗，是發生在身邊的具有醫學倫理價值的事件才能引起學生的情感共鳴。敘事內容要切中醫學生對目前緊張的醫患關系緩解的關注、對生命意義的追尋、對患者的關愛和理解的倫理訴求，是含有生命溫度的故事才能引發學生的移情體驗。敘事內容要關注醫療領域的日常現象，通過對故事的解讀與分析理解現象背后的深層意義，有助于學生批判思維能力的培養，激發學生對自我行為和觀念的自覺反思。

3.3 關愛學生成長，傾聽學生聲音

醫學生是接受醫學倫理教育的主體，他們對生命的熱愛與尊重、對患者的關懷與體諒、對醫學使命感和職業感的升華是醫學倫理的出發點和落腳點。一是要落實醫學生學習的主體地位。尊重學生生命價值，充分發揮其能動性是醫學倫理教育的要義，使他們不再認為學習人文知識是自己甚至是醫學的“身外之物”，而是就在他們的生命之中；二是要關注醫學生道德倫理訴求。他們也是獨立的生命個體存在，在見習和實習時，他們渴望通過醫學倫理課程可以學到怎么與病人相處，如何當好一個醫生；三是關愛學生是人文關懷的一種體現，教育者要以自己的身體力行使醫學生職業感、道德感、使命感得到熏陶。

[1] 馮建軍．生命與教育[M]．北京：教育科學出版社，2004：21．

[2] 阿瑟·阿薩·伯格.通俗文化、媒介和日常生活中的敘事[M]．姚媛，譯．南京：南京大學出版社，2006：4．

[3] 陳飛．生命敘事：一種值得運用的道德教育實踐策略[J]．現代大學教育，2008(2)：96．

[4] John Dewey．Experience and education[M]．New York：Collier Books，1938：25-28．

[5] 劉慧．生命德育論[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05：260．

[6] 魏芬．醫學人文教育：瑞士日內瓦大學醫學院的一門新本科生課程[J]．復旦教育論壇，2004，2(5)：91．

[7] 馬克斯·范梅南．生活體驗研究：人文科學視野中的教育學[M]．宋廣文，等譯．北京：教育科學出版社，2003：115-116．

〔修回日期 2016-11-04〕

〔編 輯 曹歡歡〕

The Application of Educational Narrative in Medical Ethics Education

HEYing,LINJinxiu,LINNan

(CollegeofMarxism,SouthernMedicalUniversity,Guangzhou510515,China,E-mail: 313421981@qq.com)

Educational narrative is the application of narratology in the field of education. This paper introduced the definition of educational narrative and its characteristics of life, situationality and reflexivity, and then discussed the applicableness of the application of educational narrative in the medical ethics education. Based on this, it proposed the effectiveness means, namely that to improve theory quality and enhance the ability of narration, clarify the narrative theme and select material carefully, take care of medical students′ growth and listen to their voice.

Educational Narrative; Medical Ethics Education; Medical Students

*本文系2014年廣東省學位與研究生教育改革研究項目《新媒體時代醫學研究生科研行為倫理失范及其治理路徑研究》階段性成果

R-052

A

1001-8565(2017)02-0187-04

10.12026/j.issn.1001-8565.2017.02.13

2016-08-30〕

**通信作者，E-mail:93905542@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