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娟娟,胡錦光
(中國人民大學法學院/中國人民大學食品安全治理協同創新中心,北京 100872)
基于公眾健康的食品營養規制
孫娟娟,胡錦光
(中國人民大學法學院/中國人民大學食品安全治理協同創新中心,北京 100872)
隨著消費者健康意識的增長,營養類食品的種類不斷增多,但也因為成分新穎或者信息缺失而存在安全隱患。有鑒于此,政府對食品營養的干預已經采取了多種法律形式,如營養改善與營養標識立法,特殊營養食品的從嚴監管。然而,這些立法的方式是以問題為導向,且內容上也碎片化。鑒于營養性疾病的日益嚴峻,有必要對營養規制的方式和現有法律進行梳理,進而構建有序且協調一致的規制體系,以實現營養安全基礎上的公眾健康。
食品安全;營養不良;食物權;健康;標識
“良好的膳食是我們對抗疾病的有力武器”,這意味著食物及其營養對保障健康有著重要的影響[1]。其中,由飲食引發的營養問題也會危及健康,而這需要符合與營養等食品安全要求有關的要求,如標識的要求。正因為如此,就健全食品安全治理的法律體系而言,食品營養的規制及其法律形式也是該體系的內容之一。在這個方面,針對不同的營養問題形成了諸多不同的規制和相應的法律形式。以我國的食品營養問題及其規制為例,《預包裝食品營養標簽通則》(GB 28050-2011)作為強制性的國家食品安全標準,其對脂肪、鈉等營養素的強制標示要求也有利于促進消費者合理平衡膳食和身體健康,進而防止由于脂肪、鈉等攝入較高所引發的慢性病。而修訂后的《食品安全法》也通過單設“特殊食品”一節,加強了對保健食品以及包括嬰幼兒配方食品、特殊醫學用途配方食品在內的特殊營養用途食品的監管。比較而言,于2010年9月1日起實施的《營養改善工作管理辦法》則以全局的視角對改善營養的政府工作作出了規范,要求通過構建營養監測、營養教育、營養指導以及營養問題干預等制度提高居民營養質量與健康水平。然而,就基于公眾健康保障而對食品營養進行干預的立法理念而言,還存在以下不足。
首先,就立法經驗來說,一直以來,我國的立法采用了基于實踐理性的探索試驗性思路,如“成熟一個,制定一個”[2],這在食品安全規制方面的表現就是《食品衛生法》這一要素立法的先行。盡管《食品安全法》的綜合立法已經取代這一要素立法,但對食品安全的定義依舊沿襲了對于食品衛生的認識[3]qw,進而對于食品衛生、食品質量、食品營養、食品摻假摻雜等概念與食品安全的關聯缺乏清晰的認識。其中,食品營養因為是人類生命的源泉和物質基礎[4]而關乎食品安全與健康保障,也因為日益增長的優質營養需求而可以作為差異化的食品質量提升營養類食品的市場競爭力。對此,食品安全與食品質量的概念差異和規制差異[5]意味著營養干預方面既需要官方的強制干預以預防營養性疾病對于公眾健康構成的公共風險,也可以由私人部門來推動,以豐富營養類食品的選擇和滿足消費者的不同營養偏好。
其次,國內外的食品安全立法演變史都表明了這個領域內的法律完善方式是根據出現的食品安全問題采取相應的立法應對,然而,實踐表明:這一“就事立法”的方式并不足以在食品安全問題頻發時確保公眾健康[6]。正因為如此,歐盟在吸取瘋牛病危機的教訓后,對其食品安全立法進行了徹底的改革,其特點就在于通過引入一部基本法整合食品安全相關的法律。在這個方面,我國《食品安全法》的制定和修訂也已整合了先進的食品安全監管理念。誠然,食品安全立法方面已有長足的進展,但在營養安全及營養改善方面,尚未以體系化的立法形式形成營養工作組織化、制度化、有序化的局面[7]。就實務而言,目前食品安全監督管理工作的重點安排依舊體現了對化學風險的重視和對微生物危害、營養安全問題的輕視。而對于營養問題,即便國家層面推出了諸多的營養改善行動計劃,但也因為缺乏相應的營養立法支持而不能落實或者無果而終[8]。對此,盡管2010年已經出臺了綜合性的營養改善立法,但該規章立法層次不高,且缺乏相關法律之間的銜接及不同執法部門之間的配合。相應地,營養工作法制化的進程還有待《營養條例》乃至《營養法》立法的推進[9]。
最后,就本文論述的營養規制而言,《中國居民營養與慢性病狀況報告(2015)》表明,盡管十年來居民的膳食營養狀況總體得以改善,但目前的挑戰不僅包括相當一部分的貧困地區兒童營養不良問題,還包括營養過剩以及由此凸顯的超重、肥胖問題。此外,隨著食物消費和營養狀況的變遷,消費者對于飲食的需求越來越注重享受、健康和自身的發展。對于這一食物消費結構和飲食習慣的改變,如果沒有適時的引導,一旦形成不合理的結構和習慣將會妨礙一代甚至幾代人身體素質的提高,而且也會因為不堪重負的疾病負擔消耗社會經濟發展的成果[10]。然而,目前對于與食品安全相關的營養規制還散見在不同的法律規范中,且對于日益突出的營養過剩問題也沒有給予應有的重視。在這個方面,無論是《中國食物與營養發展綱要(2014—2020年)》[11],還是國際層面《營養問題羅馬宣言》[12]都提出了通過法制化應對營養問題的行動建議,如對消費者的營養教育和知情選擇的保護。
綜上,鑒于食品安全立法經驗的積累和實際情況中營養改善及慢性病防控的需要,對于食品營養的干預可以考慮以理性構建的方式取代長期以來的“就事立法”。
根據《食品安全法》的要求,為了保障公眾身體健康和生命安全,食品安全保證工作主要在于確保食物無毒、無害、符合應當有的營養要求,對人體健康不造成任何急性、亞急性或者慢性危害。就具體實踐而言,首先,長期以來我國食品安全工作的出發點和落腳點是“食品衛生”。從對食品的清潔到對生產環境的清潔要求,衛生不僅是指食品應該無毒無害,有益于人體健康,而且也是指在食品鏈的所有環節保證食品的安全性和適宜性所必須具有的一切條件和措施。相應地,《食品安全法》對食品生產經營過程中的衛生要求作出了規定,并由《食品生產通用衛生規范》(GB14881-2013)這一強制性的食品安全標準進一步細化了食品生產過程中原料采購、加工、包裝等環節的場所、設施、人員的基本要求和管理準則。然而,隨著對食品安全的漸進性認識,食品安全本身的內涵不僅包含衛生這一應有之義,更應從風險的角度確定有利于健康保護的風險接受水平[13]。正因為如此,食品安全是一個大概念而不是單一的食品衛生[14]。
食品安全與營養相關,通過食物獲取營養素為保障健康提供物質基礎,因此,營養的攝取也有“適量”的要求。相應地,要防止各種形式的營養不良問題對健康產生的不利影響。在這個方面,營養缺乏或者營養過剩都會導致營養性疾病,如基于前者的維生素缺乏癥或者后者的肥胖癥及由此導致的對非傳染性疾病的易感性。此外,就健康而言,其有兩個方面的含義,包括疾病的治療和預防疾病促進健康。比較而言,目前對于健康關注的重點已經從治療轉移到了預防,尤其是健康的促進方面。在這個方面,由于科學證據表明了營養、飲食與健康的關聯性,諸如膳食補充劑、保健食品也日益受到消費者的青睞。相應地,《食品安全法》中有關營養的要求涉及一是對特定人群的主輔食品的營養成分要求;二是對與營養等食品安全要求有關的標簽、標志、說明書;三是通過對摻假摻雜行為的打擊防止食品中添加沒有營養價值的物品,或是抽取食品中的營養物質,抑或通過加入雜物降低食品的營養價值等[15];四是針對保健食品等特殊食品,強化與食品安全相關的營養要求。
比較而言,隨著食品數量供需的基本平衡和食品安全狀況的總體好轉,與營養相關的食品安全問題將日漸突出,如居民營養不足與營養過剩的問題并存,且缺乏營養與健康知識。因此,食物營養方面的引導和干預必須引起高度重視,包括推進食物與營養法制化管理[11]。此外,上述的營養問題不僅僅只是個人的健康問題,同樣也會對家庭、社區、乃至國家的經濟和社會的發展具有負面的外部性[12]。而健康規制之所以進入公共視野也是因為健康不僅是提高生產力、實現經濟增長、維持社會穩定的手段,更是社會經發展的最終目標[16]。遺憾的是,作為實現健康的必要因素,目前制定及修訂的《食品安全法》對食品營養與公眾健康的關注依舊存在立法理念不足的問題,包括:一是,沒有全面關注與食品安全相關的營養問題。例如,當食品安全不僅是指應當有的營養要求,還同時指避免慢性健康危害時,對于健康的安全保障則不應只限于諸如嬰幼兒或者特殊營養需求的群體,也包括一般群體中由于營養缺乏或者營養過剩所致的食源性疾病對健康的危害,而后者在目前的食品立法中并沒有得到應有的重視;二是,不同于食品安全,食品營養的意義不僅在于保障健康,更在于促進健康,但對于不僅“保健”還在于“促健”的營養類食品的規制還有待進一步加強。
鑒上,基于公眾健康的視角,具體的營養干預形式可以從營養規劃、營養物質/食品、營養信息和營養教育四個方面加以概括。
2.1 營養規劃
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規劃是政府履行社會管理和公共服務的重要依據,因此,規劃的編制工作也需要規范化、制度化、以及制定的科學性和民主性[17]。作為反映一個國家經濟水平和人民生活質量的重要指標,域外經驗表明,對于營養規劃的重視有利于通過人力資源的保障推動國家經濟和社會發展目標的實現,因為體能和智能都是人力資源的組成部門,而這都需要營養來保障物質基礎[18]。就具體實踐而言,我國從20世紀90年代開始就分別制定了《90年代中國食物結構改革發展綱要》(國發[1993]40號)、《中國食物與營養發展綱要(2001—2010年)》(國發[2001]第86號)和《中國食物與營養發展綱要(2014—2020年)》(國發[2014]第3號)等針對食物與營養發展的中長期專項規劃[19],通過對重點產業、重點區域和重點人群的關注,以期為實現我國食物的有效供給和居民營養的改善提供重要指導。鑒于行政規劃中長期存在的制定中缺乏民主參與問題、執行中效果打折、各規劃之間缺乏銜接和協調的問題[20],營養規劃的制定與執行也應當注意以下內容的完善。
第一,做好營養規劃編制的前期工作,這主要是指針對營養的調查和監測。其中,調查是客觀反映情況,監測是用權威、懷疑的態度來尋找存在的問題[21]。通過定期的調查和持續的監測有助于為相關的營養規制決策提供依據。在這個方面,根據《營養改善工作管理辦法》的規定,營養監測已經成為我國改善營養工作的重要制度,即通過對居民膳食狀況、營養改善效果以及營養相關疾病進行監測并將結果作為干預決策的依據。
第二,注重營養規制編制過程中的專家論證和公眾參與。根據《食品安全法》的要求,風險評估和風險交流為實現專家論證和公眾參與提供了制度保障。相應的,通過“政府決策+專家論證+公眾參與”所形成的參與決策,是建立在通過保證食品安全優先保護公眾身體健康和生命安全這一認同以及各相關主體之間的合作的基礎之上。鑒于食品、食品安全、營養和公眾健康之間的關聯性,當基于公眾健康對營養進行干預時,上述制度的作用是一樣的。
第三,對于營養規劃內容的實現,要重視該規劃的細化以及其與相關規劃之間的銜接工作,進而以合力的方式實現營養的改善。對此,一方面,營養改善要注重地域、人群和階段的差異性,以突出對貧困地區、兒童青少年的營養改善以及新型食源性疾病的防控。另一方面,在“從農場到餐桌”的全程供應鏈中,營養規劃的實現除了終端的營養餐供應與膳食指導,也要與農業、食品工業這些相關發展規劃相銜接。事實上,對農業這一食品供應鏈進行干預是從最基本的層面決定可供消費食品的營養含量,如通過規劃營養敏感型農業實現營養目標[22]。
2.2 營養物質/食品的立法
在通過充足、平衡的飲食以保障基本的營養需求時,特殊的營養需求及通過營養類物質/食品供給加以滿足該類需求的形式主要包括:一是通過食品的強化解決某一營養素缺乏所導致的疾病;二是通過營養的增補以促進健康、預防食源性疾病,這與公眾日益增強的健康意識相關;三是針對特殊群體的營養需求,而對營養配方作出特殊要求。誠然,通過營養強化、補充、特殊配方的方式豐富了食品的種類并滿足了消費者的營養需求,但在食品中添加新的物質以及以藥丸、片劑形式出現的保健類食品也同樣加劇了對食品識別的難度,進而給監管帶來了新的挑戰。事實上,盡管食品最終都可以還原為營養學里所細數的蛋白質、脂肪等營養素,但食品命名所依據的則是原料和配料按照一定比例所組合的食譜。在早期的食品欺詐中,食品摻假摻雜損害了消費者對于所購食品的品質預期。為此,“食譜”式的成分識別標準成為了保障食品真實性的重要手段,而這意味著食品的生產必須嚴格按照規定的食品識別標準,否則就是摻假摻雜食品。但隨著化學工業和食品貿易的發展,嚴格的成分標準阻礙了食品種類的豐富和食品流通的自由。其中,以添加營養類物質所要實現的營養強化或者營養補充就首先涉及非成分類物質的添加。對此,當只有通過安全評估和行政許可才能使用成為鑒管食品添加劑的基本原則時[23],營養添加劑的監管是否需要許可卻是值得爭議的話題。例如,當營養強化類食品出現在美國市場上時,作為監管部門的美國食品藥品監督管理部門并沒有對維生素等用于添加的物質作出許可的要求,而是通過增設的強化食品標準便于這些不同于傳統食品的強化食品的入市[24]。而當科學證據表明即便維生素等營養素無害健康,但過度使用同樣會導致不良效果時,美國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試圖對這些添加物質的限量規定并沒有獲得授權。相反,當歐盟也面對這一爭議時,一些成員國因為歐盟層面缺乏統一的規制方式而自行根據健康保護的需要開始了對這類產品的進行監管,即由主管部門對其做出了限制或許可要求。作為引用謹慎預防原則的案例[25],其表明了歐盟與美國在規制營養類添加物質方面的審慎與放松規制的區別。
此外,營養類食品的出現,也陷入了放松規制還是審慎規制的爭議中。回顧歷史,當膳食補充劑于20世紀70年代在美國面世時,其被定義為作為用于膳食補充而含有一種或多種膳食成分的產品,例如維生素、礦物質、藥草或其他生物、氨基酸等。美國對其采取了食品的監管方式,相應地,膳食補充劑的入市并不需要事前的安全評估。此外,美國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如果出于安全的考慮而限制某一膳食補充劑的銷售,其肩負舉證責任,即提供證據說明這一限制的合理性。值得一提的是,這一放松規制的成功在于膳食補充劑行業對于相關部門的游說努力。此外,食品行業對于規制的反對也是因為其認為飲食更多的是個人責任以及崇尚這一方面的自由選擇[26]。不同于美國,我國針對類似食品——保健食品采取了從嚴監管的方式。
2.3 營養信息
就營養信息而言,在早期營養類食品進入美國市場時,因其功能性而受到消費者的青睞,如營養強化食品對于某一疾病的防治。但由于沒有相應的法律要求和言論自由、出版自由的豁免,使得隨意發布的錯誤營養信息也沒有追責依據。隨著私人使用營養標識的增多,美國食品藥品監督管理部門于20世紀70年代引入了食品營養標識這一干預食品營養的規制方式,但其目的主要是規范營養信息的發布內容和形式,如以一定的格式告知消費者食品中熱量、蛋白質、碳水化合物的含量,進而在提升消費者營養意識的同時避免“非常有營養”等標識或廣告誤導消費者[27]。事實上,政府對營養信息披露的規制與食品企業提供信息的自由并不矛盾,當規制是為了更好地鼓勵食品生產經營者提供更為準確、全面和有用的信息時,后者利用信息不對稱欺詐消費的行為使得保證信息真實性的職責轉移到了政府,以便保護消費者的利益[28]。
就營養信息的真實性,標識方面的規制主要有以下幾個主要方面。第一,基于營養事實強制披露一些營養含量信息。作為食品標識的一部分,這一信息的披露主要是為了保障消費者可以合理選擇符合自身營養需求的食品以及通過平衡膳食改善自身的營養狀況。第二,針對營養聲稱或營養素成分功能聲稱,在自愿標識的基礎上規范聲稱術語的內容和定義。例如,營養聲明中“新鮮”、“低脂”、“低熱量”、“高熱量”等術語的定義,以便食品生產經營者在選擇這些術語時符合這些術語對于營養含量的要求,防止誤導或欺騙消費者。第三,與營養聲稱相比,健康聲稱主要是為了明確說明食品消費與某一慢性疾病之間的關聯,即在食品標識或廣告中說明某一食品或食品成分消費有助于減少或延緩某一慢性疾病發生的風險[29]。隨著消費者對飲食與健康的重視,消費者更傾向選購具有健康功能的食品[30],但這一功能既需要借助信息加以傳達,也需要科學加以證明。
2.4 營養教育/指導
營養教育是包括一整套信息干預措施在內的全面計劃,目的在于提高消費者的認識,了解什么是好的營養,其最終目標在于改變人們的行為,使其選擇更有營養的飲食結構和更健康的生活方式[31]。對此,針對不同的群體、開展于不同的場合或者教育主導者的差異,營養教育的形式可以非常多元化,如由政府引導在學校內針對兒童設置營養課程,由私人部門在工作場所開展的營養培訓,或者社區中針對低收入人群的營養知識宣講。而作為普惠式的營養信息宣傳,各國都會根據營養規劃及監測和調查的結果,適時通過膳食指南的編制引導合理的膳食。相應地,推廣《中國居民膳食指南》是我國一項重要的營養宣傳教育方式。此外,隨著風險交流成為食品安全社會共治的重要制度,各類交流主體在對公眾和消費者的食品安全教育中,也應當納入食品營養的內容。
對于實現社會治安和消費者保護的執法而言,教育是有效的補充。因為國家之大、食品企業之多,執法監管的力量終究是有限的。因此,當執法的意義在于保證守法,而守法有助于實現消費者保護這一目標時,守法源于知法而知法又來源于教育。正因為如此,教育有助于良性循環的形成,如對消費者的教育能使其了解食品營養和均衡膳食的重要性,對企業的教育可以使其規范地提供食品營養信息,而這些信息對于消費者的知情選購而言都很重要[32]。然而,需要指出的是,通過教育實現公眾膳食選擇的合理性將會是一個緩慢的過程。正因為如此,要改善營養和預防營養性疾病,依舊離不開強制性的營養干預立法[33]。
富裕程度的提高也是一個喜憂參半的進程,一方面要通過更多營養類物質的消費促進健康,另一方面飲食習慣的轉變以及過度的營養消費也使得中國加入到了世界性的日益上升的肥胖趨勢[34]。而作為一個發展中國家,中國由于營養缺乏導致的隱性饑餓也尚未徹底的解決。鑒于食品安全治理以及健康規制日益受到重視,食品營養對于食品安全及健康保障的重要性也需要形成重視營養的社會共識以及構建有利于營養改善的社會共治。對此,盡管《營養改善工作管理辦法》的實施已經通過營養監測、營養教育、營養指導、營養干預等方式為預防和控制營養缺乏、營養過剩和營養相關疾病奠定了法律基礎,但目前這一規章的立法層次不高,而其他相關的營養干預方式也散見在不同的單行法律中,缺乏統一性。正因為如此,在基于公眾健康而對食品營養進行干預時,既要與時俱進地兼顧各類不同的營養問題,也要同時段的多管齊下,發揮各規制方式的協同作用。對此,本文的貢獻就在于通過對各類營養問題及其規制方式的梳理以前瞻性且全局性的視角設計一個詳細的作為營養規制事項的立法完善框架及指南,從而為完善食品安全治理的法律體系和推進食物與營養法制化的管理提供理論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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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李婷婷)
Regulation of Food Nutrition for Sake of Public Health
SUN Juan-juan,HU Jin-guang
(Law School/Center for Coordination and Innovation of Food Safety Governance,Renmin University of China,Beijing 100872,China)
With the increasing health consciousness of consumers,more and more food categories for nutritional purposes have been put into market while the health risks may be caused by the novel substances or lack of labeling.Therefore,many different legal forms have been undertaken during the government intervention,such as the legislations regarding nutrition improvement and nutrition labeling as well as the strict regulation of food with special nutritional needs.However,the legislations in this aspect have been shaped in ad-hoc way while characterized by fragmentation.Given the consideration of the rising nutritional diseases,it is necessary to examine the current instruments for nutrition intervention,with the purpose of integrating them into a coordinated regulatory system and protecting public health through food safety assurance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nutrition.
food safety;malnutrition;food right;health;labeling
孫娟娟(1984— ),女,博士,講師,研究方向:風險規制、食品法。
胡錦光(1960— ),男,博士,教授,研究方向:食品安全法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