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關系存續期間一方債務與夫妻共同債務之關系辨析

牛雨來

江蘇金漢都律師事務所，江蘇 徐州 221006

夫妻關系存續期間一方債務與夫妻共同債務之關系辨析

牛雨來

江蘇金漢都律師事務所，江蘇 徐州 221006

夫妻關系存續期間一方債務到底是不是夫妻共同債務？我國現行法律法規對此的回答是明確的，但社會公眾對此規定卻存在不同的解讀，司法實踐中對此類案件的裁決也是不一致的。正確區別夫妻一方的個人債務和夫妻兩人的共同債務的關系，既對保護交易安全有利，又能保護夫妻中各方合法的權益，而且有利于維護司法裁決的統一性，有利于疏導社會公眾因對法律法規誤讀所帶來的負面情緒。

個人債務；夫妻共同債務；關系辨析

隨著社會經濟的發展，人們的法律意識在不斷增強，在現實生活中，第三人針對夫妻一方所負債務主張為夫妻共同債務的案例越來越多。現行法律法規主要是《中華人們共和國婚姻法》、最高院《婚姻法司法解釋(二)》及最高院的一些答復、會議紀要等，法律法規對該問題所做的規定是明確的，但社會公眾對該問題的理解存在不同解讀，司法實踐中對該類案件的裁決也是不一致的，我們有必要對夫妻關系存續期間一方債務與夫妻共同債務的關系做一準確辨析。

一、社會公眾及司法實踐中的困惑

近年來，公眾持續關注最高院《婚姻法司法解釋(二)》第24條的適用問題，社會及公眾，包括司法實踐中對此法律規定存在不同解讀。有社會公眾甚至專家學者主張修改該規定或暫停適用，甚至還有部分人建議廢止該規定，其理由是：該法律規定和婚姻法的理發精神精神相違背，只是強調了保護債權人的利益，而沒有充分考慮到配偶另一方的權益。

他們認為，因該法律條文的規定，致使不知情的配偶一方的合法權益受到侵害，使得因違法犯罪行為形成的所謂債務被定義為夫妻共同債務，而未舉債且不知情的配偶一方因此承擔該債務。還有的是，夫妻中的一方與第三人惡意串通，坑害夫妻另一方，造成極壞的社會影響。

司法審判中也出現了一些判例，判令夫妻一方承擔虛假債務或非法債務，司法實踐中個別法院簡單將夫妻一方所涉虛假債務、非法債務直接認定為夫妻共同債務；執行中直接引用婚姻法解釋第24條，將夫妻另一方直接追加為被執行人。

二、法學理論爭議

對夫妻關系存續期間一方債務是不是夫妻共同債務問題，法學理論界對此有三種觀點：

(一)夫妻關系存續期間一方債務當然是夫妻共同債務

持該種觀點的主要是基于交易安全角度。

(二)夫妻關系存續期間一方債務不是夫妻共同債務

持該種觀點的主要基于保護夫妻中另一方的權益。

(三)夫妻關系存續期間一方債務不必然是夫妻共同債務

持該種觀點的認為：夫妻關系存續期間一方所負債務原則上應當認定為夫妻共同債務，但一定要有除外情況。在保護交易安全的同時，也應當保護夫妻中另一方的合法權益。

筆者贊同第三種觀點。理由是：一是我國制定司法解釋有其特殊的背景，二是司法解釋的條文本意、適用的程序必須得到正確解讀。在實際社會生活中，夫妻中的一方對外借債的情形是十分復雜的，這里面既有其中的一方在婚姻關系存續期間以個人的名義對外借債從而侵害了另一方權益的情況大量存在；也有夫妻雙方假借離婚的手段，把財產全部分配給其中一方，把債務留給自己，以達到離婚逃債的非法目的這種情形的大量存在。第一種情形侵害的夫妻中另一方的合法權益，第二種情形侵害的是債權人的合法權益，這兩種情形都是需要我們特別注意防范的。

在2003年最高院組織制定婚姻法司法解釋二的時候，在社會上，特別是東部發達城市出現這樣一種現象，也就是上述的第二種現象，而且這種現狀比較突出，有愈演愈烈的趨勢，而且逐漸向西部及內陸城市蔓延。為此，在經過長時間激烈討論的基礎上，確定了婚姻法解釋(二)第24條的文字表述，基本遏制了這種現象的蔓延之勢。

最近幾年，出現了另外一種現象：夫妻中的一方與第三人惡意串通，通過偽造債務的手段，將虛構的債務加給另一方，以實現自己的非法目的，損害另一方的利益。其訴訟判決的依據均是婚姻法解釋(二)第24條。為此，社會公眾對該條款的異議尤其強烈。最高院回應社會公眾的呼聲，組織專人進行調研探討。

實際上，婚姻法解釋(二)第24條與婚姻法的立法精神并不沖突。婚姻法第41條是針對夫妻在離婚時如何認定夫妻共同債務的基本標準，是解決夫妻內部的法律關系的；婚姻法解釋(二)第24條是規定第三人針對夫妻提起的債務糾紛時如何認定夫妻共同債務的基本標準，是解決夫妻外部的法律關系的，這主要是基于保護交易安全的角度。針對不同的法律關系，我們要選擇適用婚姻法第41條或婚姻法解釋(二)第24條進行解決。

三、我國現行法律法規綜述

(一)我國現行法律法規中的相關規定

1.《民法通則》及相關司法解釋的規定；

2.《婚姻法》第17條中的規定；

3.《婚姻法》第19條中的規定；

4.《婚姻法》第41條中的規定；

5.婚姻法解釋二第24條中的規定；

6.《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婚姻法〉若干問題的解釋(二)的補充規定》中對第24條新增兩款：虛假債務、違法犯罪形成債務不是夫妻共同債務；

7.婚姻法解釋二第25條的規定；

8.最高法院《關于人民法院審理離婚案件處理財產分割問題的若干具體意見》第17條中的規定；

9.最高人民法院民一庭《關于婚姻關系存續期間夫妻一方以個人名義所負債務性質如何認定的答復》(2014)民一他字第10號；

10.最高人民法院民一庭《關于夫妻一方對外擔保之債能否認定為夫妻共同債務的復函》(2015)民一他字第9號。

(二)對現行法律法規的理解

1.我國現行法律法規對夫妻關系存續期間一方債務是不是夫妻共同債務的問題均規定為：認定“是”為原則，認定“不是”為例外。

2.對《婚姻法》第41條的理解

該規定不縝密，僅確立了如何認定夫妻共同債務的一個原則，也就是“為夫妻共同生活所負”，即，認定為夫妻共同債務的前提必須是該債務是用于了夫妻共同生活。

3.對最高院《關于人民法院審理離婚案件處理財產分割問題的若干具體意見》第17條的理解

該條款主要是列舉了哪些債務應當認定為夫妻共同債務，包括：夫妻的家庭共同生活中所欠的債務、因撫養義務所欠債務、因贍養義務所欠債務、因適度的社會活動所欠債務、因共同生活生產所欠債務、事先約定的共同債務等情形。

4.對最高院婚姻法解釋(二)第24條的理解

該規定對司法實踐的影響較大，其基本的思路是：婚姻關系存續期間，夫妻一方所欠債務均可以推定為夫妻共同債務，只有兩種情況除外，一是，該債務已經雙方明確約定為夫妻中一方的債務；二是，夫妻采取的是約定財產制且債權人明知。

2017年新增兩款除外的情形：虛假債務、違法犯罪形成債務不是夫妻共同債務；

該條規定應當結合一個前提，即，該債務是否為夫妻共同生活和生產經營過程中所負。這其中包含了兩種情形，一是，如果夫妻合意舉債，則不論另一方是否從中受益，應認定為夫妻共同債務；二是，夫妻雖沒有舉債的合意，但另一方從中受益了，同樣應當認定為夫妻共同債務。

5.對最高院民一庭《關于婚姻關系存續期間夫妻一方以個人名義所負債務性質如何認定的答復》(2014)民一他字第10號的理解。

深入分析最高法院(2014)民一他字第10號答復，可發現在夫妻共同債務的認定上，最高法院既有堅持，又有突破。

(1)“內外有別”的原則仍然適用。在夫妻之間的離婚案件中，由夫妻中舉債的一方負證明責任，需舉證證明其所負債務用于了夫妻共同生活，如舉證不能或證明不了，則承擔舉證不能的責任，該債務不能認定為夫妻共同債務；在第三人以夫妻為被告提起的債務糾紛訴訟中，適用婚姻法解釋二第24條，將一方所負債務首先推定為夫妻共同債務。

(2)增加了除外情形。婚姻法解釋二第24條中規定了兩種除外情形，一是，該債務已經雙方明確約定為夫妻中一方的債務；二是，夫妻采取的是約定財產制且債權人明知。在該答復中增加了一種除外情形，即，未舉債的一方如果能舉證證明舉債的一方所負債務沒有用于夫妻共同生活，該債務不能認定為夫妻共同債務。該除外情形將舉債一方所負債務是否用于了夫妻共同生活作為對外債

務承擔上的一種抗辯理由是最大的亮點。

另外，需要注意的是，因在夫妻之間的離婚案件中及在第三人以夫妻為被告提起的債務糾紛訴訟中，認定夫妻共同債務的標準不同，那么，在離婚案件中認定的夫妻共同債務絕不必然在第三人以夫妻為被告提起的債務糾紛訴訟中享有既判力，反之亦然。

四、一方債務與夫妻共同債務之關系辨析

夫妻關系存續期間一方債務能否認定為夫妻共同債務，在兩個不同的法律關系上面分別加以認定。

(一)在不涉及他人的夫妻離婚案件中

在夫妻之間的離婚案件中，由夫妻中舉債的一方負證明責任，需舉證證明其所負債務用于了夫妻共同生活，如舉證不能或證明不了，則承擔舉證不能的責任，該債務不能認定為夫妻共同債務，未舉債的一方不承擔償還責任。

(二)在債權人提起的債務糾紛案件中

在司法實踐中要把握的原則是，既要維護交易安全，又要不損害夫妻中任何一方的權益，在第三人以夫妻為被告提起的債務糾紛訴訟中，適用婚姻法解釋二第24條，將一方所負債務首先推定為夫妻共同債務。除外的情況有四種：

1.該債務已經雙方明確約定為夫妻中一方的債務

2.夫妻一方能夠證明，第三人知道夫妻對婚姻關系存續期間所得的財產約定歸各自所有的；

3.一方與第三人串通的虛構債務；

4.一方在違法犯罪活動中所負債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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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923.9

：A

：2095-4379-(2017)27-0124-02

牛雨來(1969-)，男，漢族，江蘇徐州人，法學學士、工商管理碩士，江蘇金漢都律師事務所，執業律師、企業法律顧問，研究方向：企業法律事務、合同、民商事法律事務、刑事法律事務等領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