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廷文
淺談孫臏的歷史地位及文化弘揚
王廷文
關于孫臏的歷史地位,歷來褒獎的居多。作為兵圣孫武后世子孫中最杰出的人物之一,孫臏幾乎可與孫武齊名?!稘h書·藝文志》將孫武稱為吳孫子,而將孫臏稱為齊孫子。兩位孫子都是杰出的軍事家,都指揮過歷史上著名的戰役,且都有兵書傳世。孫臏作為孫武的后世子孫,不僅繼承了孫武的兵學思想,而且在此基礎上又有所創新和發展。由于漢代以后《孫臏兵法》的失傳,使得孫臏并未得到應有的歷史地位。1972年臨沂銀雀山漢墓中同時出土了《孫子兵法》和《孫臏兵法》,隨著對《孫臏兵法》整理和校釋工作的不斷開展,孫臏軍事思想的價值逐漸被人們所認知,孫臏也逐漸獲得他本該有的歷史地位。
“孫氏之道”一詞最早見于1972年銀雀山出土的漢簡中。編號第0455號的漢簡被編入《孫臏兵法》的《陳忌問壘》篇,現存文字有:“明之吳越,言之于齊。曰知孫氏之道者,必合于天地。孫氏者……”這里首次出現“孫氏”和“孫氏之道”兩個概念。據銀雀山漢墓竹簡整理小組的注解,“孫氏”所指應是孫姓家族,“孫氏之道”當為孫姓家族的用兵之道,最起碼、最主要的應指孫武、孫臏兩位孫子的用兵之道。①《銀雀山漢墓竹簡》(壹),文物出版社,1985年1月第1版。關于這一點,在司馬遷的《史記》中也得到印證。
《史記·孫子吳起列傳》實際上是給三個人立的傳,即孫武、孫臏和吳起。司馬遷這樣安排,顯然是將孫武、孫臏合稱為孫子。在這篇著名的《列傳》中,司馬遷各有側重,但是絕沒有偏見。記載孫武、孫臏、吳起的文字各占三分之一。孫武部分重點記載了“吳宮教戰”,卻對著名的破楚入郢之戰一筆帶過;孫臏部分重點記載了“田忌賽馬”和桂陵、馬陵兩場著名的戰役。該篇結尾,太史公曰:“世俗所稱師旅,皆道孫子十三篇、吳起兵法……孫子籌策龐涓明矣,然不能蚤就患與被刑?!鼻皩O子指孫武,后孫子指孫臏。在司馬遷的眼里,孫武、孫臏和吳起都是同等著名的軍事家,孫武和孫臏都是“真孫子”。同樣是《史記》,在《六國年表》《魏世家》《田敬仲完世家》《孟子荀卿列傳》《太史公自序》等篇中所稱孫子皆為孫臏;《孟嘗君列傳》《魯仲連鄒陽列傳》則直呼孫臏其名;《衛將軍驃騎列傳》《貨殖列傳》則用“孫吳兵法”統稱兩位孫子和吳起。
關于兩個孫子的記載,更具體表現在《漢書》中?!稘h書·刑法志》著錄有兩個孫子:“吳有孫武,齊有孫臏,魏有吳起,秦有商鞅,皆擒敵立勝,垂注篇籍?!薄稘h書·藝文志》為區分兩個孫子而著錄:“吳孫子八十二篇,圖九卷;齊孫子八十九篇,圖四卷。”因孫武在吳地輔佐吳王建功立業,故稱“吳孫子”;孫臏在齊國建功輔佐齊王,故稱“齊孫子”。該書其他地方,則蓋以孫子稱之。如《漢書·司馬遷傳》:“孫子臏腳,兵法修列”,此處的孫子,顯然說的是孫臏而不是孫武。再如《漢書·霍去病傳》:“上嘗欲教之孫吳兵法”,此處的“孫吳兵法”,顯然是孫武、孫臏和吳起兵法的總稱。雖然顏師古曾注“吳,吳起也;孫,孫武也”,未免有失偏頗。按照司馬遷的本意,“孫”,應該包括孫武和孫臏兩個人。推知,則先秦諸子中所提“孫吳”,如《荀子·議兵》中的“孫吳用之無敵于天下”,《韓非子·五蠹》中的“境內皆言兵,藏孫吳之書者家有之”,應當都是孫武、孫臏和吳起的總稱。
關于孫臏的世系排列,已成為樂安孫氏世系中爭論的焦點。宋代歐陽修、宋祁編纂的《新唐書·宰相世系表》,成書于北宋嘉祐五年(1060年)。書中除交代了樂安孫氏“因公賜姓”的得姓之源,還對樂安孫氏始祖孫書的前后世系作了交代:“書,字子占,齊大夫,伐莒有功,景公賜姓孫氏,食采于樂安。生憑,字起宗,齊卿。憑生武,字長卿,以田、鮑四族謀為亂,奔吳,為將軍。三子:馳、明、敵。明食采于富春,自是世為富春人。明生臏……”由此可清楚看出,書的兒子是憑,憑的兒子是武,武的兒子是明,明的兒子是臏。孫武和孫臏是祖孫關系。
然而研究歷史的人們發現:孫武生活在春秋末期,其有確切歷史記載的活動時間是闔閭三年(前512年),孫武以兵書十三篇進獻吳王闔閭被吳王拜為將軍,從此協助吳王經軍治國,并于公元前506年協助吳王破楚入郢完成霸業。孫臏生活在戰國時期,其有確切歷史記載的活動時間是公元前353年的齊魏桂陵之戰,齊威王以田忌為將,孫臏為軍師,采取圍魏救趙的戰術在桂陵設伏擊敗魏軍并俘獲魏將龐涓。兩者在時間上相差153年,如果孫武和孫臏只是祖孫關系,153年的時間內中間只有一代后人,與事實嚴重不符。
按照《史記·孫子吳起列傳》記載,“孫武既死,后百余歲有孫臏”。司馬遷的表述與153年的時間差距也是相符合的。可以想象,孫武被吳王闔閭拜為將軍、孫臏被齊威王拜為軍師大抵都在壯年,中間153年僅有孫明一代人絕無可能,由此推論《新唐書·宰相世系表》中有關“武生明、明生臏”的世系表述有誤。
2011年9月,孫其海、孫明金、孫學法等編纂出版了《中華孫氏通譜·樂安孫氏卷》。在其前言中特別說明,本譜采用《史記·孫子吳起列傳》記載,在具體世系上采用溧陽、云陽、竹園等族譜記載的傳承關系,即:“武生明,明生順,順生機,機生操,操生臏?!睂O武至孫臏相距六代,每代間隔30余年。得出這一結論,應該說是有一定依據的,也是合理的,相對《新唐書·宰相世系表》而言也是科學的。
廣饒縣流傳下來的一部《樂安孫氏宗譜》上,其譜最后抄錄有唐玄宗開元五年(717年)進士、曹州司法參軍兼麗正殿學士殷踐猷撰寫的《樂安孫氏七遷碑記》,其中詳細表述了樂安孫氏賜姓、世系及七次遷徙的過程。此碑記所言“食采于樂安”之語,比《新唐書·宰相世系表》所記要早340年左右,而關于孫武與孫臏世系的記載則更合理、更可信?!稑钒矊O氏七遷碑記》載:“武生明,食采于富春。明嫡孫臏生于阿、鄄之間,后為齊王師。與魏將涓戰于馬陵,殺涓,擄太子申,遂率子孫居齊之樂安。”孫臏是孫明的嫡孫,孫武又是孫書的孫子,自孫書至孫臏中間相隔四代。孫書為樂安孫氏始祖,孫臏則為六世祖。
孫臏為樂安孫氏六世祖的記載,可見于山東鄄城大明景泰五年邑庠生臏公五十七世孫南山撰寫的譜序中。《再修主修南山公序》載:“書字子占者,因伐莒有功,齊景公賜姓為孫氏,封地為樂安,曰樂安孫氏。六世祖諱臏,曾為齊王軍師,因功封左丞。因誕生于茲,后世各方遷居,故定名孫老家也。”孫南山譜序中“六世祖諱臏”這一世系排序,正好與廣饒縣的《樂安孫氏七遷碑記》契合。孫武至孫臏世系明矣。
孫臏在軍事上的天賦和才能得益于家學淵源。他不但在實際指揮作戰中神機妙算、用兵如神、功勛卓著,而且在軍事理論上也做出了突出貢獻。他所撰寫的《孫臏兵法》在理論體系上與其祖孫武撰寫的《孫子兵法》一脈相承、互相輝映,而且還根據時代的發展有了創新和發展,在戰爭觀、軍隊建設和作戰指導上提出了一些新的有價值的觀點和原則,為我們后世學習《孫子兵法》、運用《孫子兵法》、弘揚孫子文化、提高文化軟實力、提升綜合國力,提供了有益的借鑒和參考。
孫臏根據戰國中期齊國爭雄的現實,鮮明地提出了“戰勝而強立,故天下服”的觀點。孫臏認為富國是“強兵之急者也”,主張發展生產,增強經濟實力,為強化軍事、強化國防提供可靠的物質基礎。孫臏繼承《孫子兵法》“攻而必取者,攻其所不守”的思想,提出了“必攻不守”的積極進攻戰略,更加深刻地體現了“保存自己、消滅敵人”的戰爭目的,對指導戰爭具有較為普遍的意義。
孫臏強調“道”。孫臏將戰爭中規律性的東西稱之為“道”,明確提出“知道,勝”,“不知道,不勝”,“以絕勝敗安危者,道也”,認為戰爭的指揮者必須正確認識戰爭的規律,做到“知道”,全面掌握天文、地理、民心、敵情、陣法等等決定戰爭勝負的客觀因素,然后自覺按客觀規律辦事,不違背戰爭規律,就能贏得戰爭的勝利。
孫臏重視“勢”。孫臏強調在一定客觀條件基礎上,要主動制造有利于己方的態勢,爭取戰爭的主動權。孫臏把“勢”看作改變敵我力量對比、轉化敵我交戰態勢、戰勝強大敵人的重要手段,強調這種“勢”是在不斷變化、相互轉化的,因此要善于“便勢利地”,因勢利導,遏制敵人的優勢,改變我方的劣勢,打破敵我的均勢,奪取并牢牢把握戰場上的主動權。
孫臏重視人的作用,強調在戰爭中充分發揮人的主觀能動性,提出了“以人為貴”的治軍原則。孫臏認為,“于天地之間,莫貴于人”,要求將帥具備智、信、仁、勇、嚴等“五德”,要“得主專制”“得眾”“左右和”等,強調“兵之勝在于篡卒,其勇在于制”,要求嚴格挑選士卒,嚴格訓練士兵,使之“素聽”“素信”,做到賞罰分明,令行禁止,始終充滿戰斗力。
以上列舉的這些觀點,僅是孫臏全部軍事思想的一部分,這些思想足可以與時俱進,應用在當今我們國家的經濟建設、社會發展和國防建設中?!秾O臏兵法》對充實我國軍事理論寶庫做出了突出貢獻,它與《孫子兵法》一起共同構筑起了中國古代軍事理論軍事謀略的殿堂,為我們今天的經濟社會發展繼續發揮著指導作用。
(責任編輯:仝晰綱)
Review of Sun Bin’s Historical Position and Cultural Enhancement
Wang Tingwen
2017-04-17
王廷文,廣饒孫子文化研究中心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