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人破產制度初探

陳瑞琦

華南理工大學法學院，廣東 廣州 510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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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人破產制度初探

陳瑞琦

華南理工大學法學院，廣東 廣州 510006

自然人破產制度作為破產法法律體系中十分重要的內容之一，一直發揮著舉足輕重的作用。但是在我國，自然人破產制度還沒有完整的立法，對其研究尚處于起步階段。本文將簡析破產的概念和特征，分析自然人破產的含義，在此基礎上運用比較研究分析法和規范分析法對建立自然人破產制度的可行性和必要性進行分析，進行關于我國自然人破產制度設計的思考，從而提出對我國自然人破產相關法律制度的框架性設想和建議。

自然人破產；可行性分析；立法設想

一、破產的概念和特征

破產從一般意義上講，就是指債務人不能清償到期債務的事實狀態(the fact of being financially unable to pay one’s debts and meet one’s obligations)。這種債務人經濟狀態“資不抵債”的經濟現象是在市場競爭中優勝劣汰規律下產生的，即破產是客觀的經濟現象或者說是事實狀態。

作為法律用語，“破產”從法律意義上來講，則有著其特定的內涵。我國《法學大辭典》將“破產”的解釋為“債務人無力清償到期債務或資不抵債時，其全部財產由法院強制執行，使全部債權得到公平清償，或者由債務人與債權人會議在法院主持下達成和解協議，避免進入倒閉清算的法律制度”。

英國的《牛津法律大辭典》(Oxford Dictionary of Law)認為“破產”的定義是“國家通過其為此目的而任命的官員取得債務人的財產，并將其變賣，且通過優先債權及優先順序把債務人的財產按一定比例分配給債權人的一種程序”。

綜合上述這些定義，一方面，破產作為經濟現象，是市場高度競爭下的必然產物。另一方面，作為法律制度則往往是指特定的法律程序，即債務人不能履行到期的債務，而由法院依法將債務人的財產強制執行并按一定順序分配給債權人的特定的法律程序。這種特殊償債方式，體現的既是對債務人救濟，也是債權人之間平等的原則。本文所要論述的，正是屬于法律程序意義上的自然人破產制度。那么，破產是一種了結債權人與債務人之間債務的特殊法律程序，其具有下列特征：

(一)破產是一種通過法律程序實施的清償手段。破產并非完全出于債務人和所有債權人的自愿，因此，它有一定的強制性質。破產的開始必須由法院啟動，只有依靠國家審判機關的指揮并監督破產程序的進行，才能維護當事人的合法權益，以實現破產程序的公平清償。

(二)破產是一種特殊的并且是徹底的債務清償手段。破產是以債務人的全部資產作為償債對象，當清償完結后，債務人與各債權人的債權債務關系完全地歸于消滅，債務的經濟生命隨之喪失。在一定條件下，債務人完全可以免除尚未償付的所有債務，這將有利于債務人放下包袱，東山再起。因此，破產制度對于債權人和債務人來說，都是一種解脫。

(三)破產作為償債手段，必須以債務人不能清償到期債務為前提。倘若沒有法定的事實前提那么就不能適用破產法律程序，即破產的原因是法定的。對于破產的原因各國立法不盡相同，大陸法系稱為“破產原因”，英美法系稱為“破產行為”，但一般意義是指債務人無法履行到期債務的事實狀態。

(四)破產的目的和宗旨是公平地清償各債務人對債權人的債務。破產的債務人通常其資產已經不足以滿足全部債權人的債權要求，如何公平地分配各債權人之間的清償份額和優先順序涉及到各債權人債權的公平受償問題。破產程序啟動后，各債權的清償依法定程序有序公平地進行，使各債權人所得到的清償同其債權的性質和債權的數額相適應。

二、自然人破產的含義

自然人破產制度濫觴于羅馬法時代并隨著時代發展而不斷完善與發展，至今在各國的法制體系中仍積極地發揮著自身的作用。那么，究竟什么是自然人破產呢？其實，認識自然人破產的含義關鍵在于理解自然人破產能力，即“什么樣的人才能具有破產能力”，其范圍到底如何界定這一問題。

首先，自然人破產能力作為一個概念的出現，最早見于德國破產法，其含義是“在法律上，自然人作為民事主體之一，所享有的被宣告破產的資格。”所以說，只有一個自然人有被宣告資格，其相關系的債權債務關系才會受到破產法的調整。

所以，從一般破產主義這個意義上講，自然人破產制度是指有“具有民事行為能力的自然人在無力清償到期債務的時候，法院依照破產的法定程序，在保留他和他所供養人必需的生活費用和必要的生活用品情況下，拍賣其財產并按一定比例清償給債權人的一項法律制度。”自然人破產最為突出的特點，就是破產人是受人權保障的自然人，在破產程序結束后也并不消滅。其實意義在于平衡了債權人的清償利益和破產人的人權利益。

三、建立我國自然人破產的必要性和可行性

(一)一部完整的破產法絕對不能沒有有關于自然人破產內容。縱觀世界現代破產制度的發展史，破產法經歷了“從自然人破產到公司破產”的歷史。從中我們知道，在破產法中，是先有個人信用，后有法人信用，再到社會信用。自然人破產制度始終占有著破產法體系中舉足輕重的地位。可以說，破產法的適用源于自然人，而自然人破產又貫穿于破產法的始終。雖然在我國經濟發展史上長期重農抑商抑制了商事活動的發展和資本主義經濟的萌芽，自然人破產制度的構建也欠缺一定的歷史根基和文化傳統，但是起源于遠古時代自然人破產制度的破產法，顯然應該包括自然人破產的內容。賦予自然人以破產能力是我國法律發展的必然趨勢，不可阻擋。

(二)自然人破產制度有力地平衡了債權人的清償利益與破產人的人權利益，促使社會經濟的有效運轉。首先自然人破產制度對于維護債權人的利益非常有利。眾所周之，隨著我國市場經濟的不斷發展，形成大量的銀行借貸，民間借貸，經濟實體與經濟實體之間借貸等眾多債權債務關系。因此，經常會發生自然人有多個債權人并且無法履行全部債務的現象。然而，在當前，在我國只能運用在民事訴訟強制執行中的參與分配制度來解決。但是，因為該制度并不是專門針對自然人支付不能而設計的，在實施上存在著的諸多局限性。所以導致了我國當前的自然人債務人拖欠債權人債務成風，債權人的合法權益無法保障與實現。

假如我們建立起相關的自然人破產法律規范，那么，依據自然人破產制度，所有的債權人都可以在債務人申請自然人破產之后，提起相應的債權宣告。法院根據法律的規定，依據法定的債權清償順序與清償比例，公平有序地分配債務人的財產。這樣既可以保護債權人的利益，也可以維護了市場經濟秩序的穩定。

另外，自然人破產制度同時也有力地保護債務人的利益。破產是以債務人的全部資產作為償債對象，當清償完結后，債務人與各債權人的債權債務關系完全地歸于消滅，債務的經濟生命隨之喪失。在一定條件下，債務人完全可以免除尚未償付的所有債務，這將有利于債務人放下包袱，重整旗鼓，獲得新生。對于債務人來說自然人破產制度使其可以從繁重的債務中解脫出來，對其重新進入市場，促進社會經濟的發展作用是顯而易見的。

(三)平等、公平地救濟是實現法治的基本要求和基本保障。“主體平等是私法的基本精神”。因為破產法屬于私法范疇，所以破產法應當體現主體平等的基本精神。在破產法上，“主體平等”的理念體現在：(1)法律對于所有市場主體平等對待。不能因為其經濟實力、社會地位以及所有制形態任何一樣有所不同而區別對待。在經營和消費的過程中，任何市場主體只要出現了“破產原因”即不能清償到期債務、資不抵債或明顯喪失償債能力的，都應當一視同仁地適用破產程序。(2)債權人與債務人之間的利益均衡方面。凡是具有相同地位的債權人，都應該得到平等的受償機會，這就是債權平等原則。只有允許自然人破產，才能使所有債權人都有機會平等受償。只有遵循債權平等原則，承認自然人的破產能力，才不會違反了平等的法治原則。當債務人不能履行債務時，向法院申請破產后，法院依法定的程序強制執行債務人的財產并依法定方式公平有序地清償各債權人債權。綜上可知，只有依靠自然人破產制度，才能在債權人之間公平地參與債務人的財產分配，最終達到保護交易安全的目的。

(四)承認自然人破產有利于解決“執行難”問題。在我國司法實踐中，自然人無力清償債務時，債權人往往喜歡采取私力救濟的手段進行救濟。但是，私力救濟易容被錯誤地或者過分地使用，導致故意傷害或非法拘禁等犯罪行為的發生，嚴重影響了人們的正常生活秩序。而公力救濟中，由于某些自然人主體不具備破產能力，依法只能通過民事強制執行程序解決。在司法實踐中，很多債務人采取各種手段來逃避法院的強制執行，或者有的債務人確實沒有可供執行的財產，致使大量生效判決得不到真正有效的執行，許多判決書無法兌現——“執行難”問題。如果坐視“大量生效判決得不到真正有效的執行”的現象長期存在，那么市場秩序將會停滯不前。同時，法院裁判作為一種權威性存在，也將會受到人們的蔑視和挑戰，嚴重威脅到我國司法尊嚴和司法秩序。所以，只有構建好自然人破產制度，使債權人受償時平等有序，而誠實債務人確實無力償還的債務依法得到免除，那么私力救濟就沒有了被濫用的基礎，有效地解決了“執行難”的問題，司法的權威性才不會受到蔑視和對抗，從而維護了我國的司法尊嚴和司法秩序。

同樣，自然人破產制度的建立將有望解決“三角債”問題。現代交易是一個可能引起連環破產的效應的多米諾骨牌系統。因為各交易主體在這個系統上是一環扣一環的，而某個主體的破產常常會拖累到其他主體。因此，為了阻止不能清償到期債務的債務人與更多的主體進行交易，應該及時對其宣告破產，通過消滅其債務的蔓延的可能性來維護良性運行的經濟秩序。因此，如果建立了完善的自然人破產機制，部分一直懸而不決的“執行難”案件就可以轉變成破產程序從而得到徹底解決，“三角債”問題也會被消滅在萌芽態，而不會擴大和蔓延以致于引起大規模的經濟恐慌，成為社會不安定因素。

在經濟全球化的作用下，我國構建自然人破產制度已經是法治建設與國際接軌的現實要求。“我國現行的企業破產法僅適用于企業法人已經落后于經濟發展的現實，在處理涉外破產案件時也難免會產生矛盾和沖突。”外國法院判決的承認和執行與域外效力問題成為我國立法不能不考慮的。賦予自然人破產能力是當今經濟發展全球化的趨勢，我國建立自然人破產法律制度勢在必行。

四、結語

作為一項歷史悠久的法律制度，“自然人破產”伴隨著人類文明進步的歷程不斷發展完善，具有公認的進步性。其在破產法的體系中占據著重要的位置，是破產法中一個不可缺少的內容。但在我國，長期以來自然人破產制度一直是處于缺失的狀態，由此產生了社會經濟生活中的諸多不便。而且隨著我國市場經濟的發展和市場化程度的加深，這一制度缺失所帶來的一系列社會問題、經濟問題越來越明顯，并且已經到了必須要正確面對和妥善解決的地步。而要解決這些問題，僅僅依靠現在的《企業破產法》——把破產制度主體的適用范圍局限于企業法人顯然是不夠的。所以，當今我國法律界對于把自然人破產制度寫入破產法當中的呼聲日益高漲。

然而對于任何一部法律來說，其立法時機成熟與否都是要從當時實際的外部環境來考慮的。我國自然人破產制度的立法也是如此。我們應該看到，雖然現階段來說，全面實行自然人破產的條件還沒有絕對的完全成熟。但是，隨著我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發展，實行自然人破產制度的障礙必將從根本上得到化解。而我國民主法制的不斷完善，也必然會為自然人破產制度的實行提供更加完善的各種配套制度。相信在不久的將來，自然人破產制度終將會在中國法治大地上開花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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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5-4379-(2017)17-0105-03

陳瑞琦(1990-)，女，漢族，華南理工大學法學院，2014級法學專業碩士，研究方向：民商法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