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終身監禁的執行

張瑞康

煙臺大學法學院，山東 煙臺 264000

?

淺談終身監禁的執行

張瑞康

煙臺大學法學院，山東 煙臺 264000

我國《刑法修正案(九)》中首次出現了終身監禁制度。在貪污罪與受賄罪中設置終身監禁，體現了國家積極面對頑疾、嚴厲懲治腐敗的決心。一旦決定適用終身監禁，無論罪犯在服刑期間有無重大立功表現，都不應再減為有期徒刑，也不能通過假釋將罪犯提前釋放，否則違反罪刑法定原則，也會使終身監禁的立法成為一紙空文。

貪污罪；受賄罪；終身監禁；減刑假釋

2016年10月9日，河南省安陽市中級人民法院公開宣判，白某因受賄罪、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被判處死刑緩期執行，同時決定對其適用終身監禁。這是我國終身監禁“第一案”。終身監禁是《刑法修正案(九)》中針對貪污受賄犯罪規定的特殊刑罰措施，其適用條件為：因貪污、受賄犯罪被判處死刑緩期執行的，法院根據犯罪情節等可以同時決定在其死緩期滿減為無期徒刑后，終身監禁，不得減刑、假釋。

根據修正后的刑法第383條第4款，法院在作出終身監禁的判決后，并非馬上開始執行，終身監禁的執行起點是被判處死刑緩期執行的被告人依法減為無期徒刑時。死刑緩期執行只是暫時性的，考驗期滿要么執行死刑，要么給予減刑。刑法第五十條規定：“判處死刑緩期執行的，在死刑緩期執行期間，如果沒有故意犯罪，二年期滿以后，減為無期徒刑；如果確有重大立功表現，二年期滿以后，減為二十五年有期徒刑；如果故意犯罪，情節惡劣的，報請最高人民法院核準后執行死刑?！彼^重大立功表現，包括阻止他人重大犯罪活動的；檢舉監獄內外重大犯罪活動，經查證屬實的；有發明創造或者重大技術革新的；在日常生產、生活中舍己救人的；在抗御自然災害或者排除重大事故中，有突出表現的；對國家和社會有其他重大貢獻的。被判處終身監禁的死緩犯，如果在兩年考驗期內再次故意犯罪而且情節惡劣的，經最高院核準后執行死刑，終身監禁自然也就不再執行。如果死緩犯既未故意犯罪也無重大立功的，考驗期滿減為無期徒刑，開始執行終身監禁。但是，對于考驗期內確有重大立功表現的死緩犯，能否減為二十五年有期徒刑、從而不再執行終身監禁？有學者認為，既然刑法第383條第4款只是規定在減為無期徒刑后終身監禁，也未對刑法第五十條的適用作出限制，從保障罪犯人權、實現教育改造的角度出發，應當允許死緩犯通過考驗期內的重大立功表現保留出獄的希望，否則無法彌補終身監禁的固有弊端，也不符合聯合國有關囚犯待遇公約的規定①。但是筆者認為，如果允許被判處終身監禁的貪官通過死緩考驗期內的重大立功表現規避終身監禁的執行，既不符合立法者增設終身監禁措施的立法意圖，也容易在重大立功的認定過程中滋生新的司法腐敗。立法者之所以在貪污受賄罪中增設終身監禁，一來是為廢除貪污受賄罪的死刑鋪路，二來也要體現國家懲治腐敗的決心。相比于單純的死緩，不得減刑、假釋的終身監禁對于貪官的震懾力度顯然要更大。2016年11月15日，《最高人民法院關于辦理減刑、假釋案件具體應用法律的規定》發布，自2017年1月1日起施行。該解釋第十五條規定：“對被判處終身監禁的罪犯，在死刑緩期執行期滿依法減為無期徒刑的裁定中，應當明確終身監禁，不得再減刑或者假釋。”無論是刑法修正案還是司法解釋，對于被判處終身監禁的刑罰后果表述很明確，即死緩考驗期滿減為無期徒刑后，不得減刑、假釋。考慮到被判處死緩同時終身監禁的罪犯都是原本應當執行死刑的貪官，因而也不存在加重刑罰負擔的問題。而且這部分罪犯基本都是曾經位高權重、涉案金額超乎想象亦或給國家造成特別重大損失的“大老虎”，即便入獄服刑，其社會關系網未必就不復存在。因此，諸如“檢舉監獄內外重大犯罪活動”之類的重大立功表現，對于“大老虎”們來說可能輕而易舉就能做到。如此一來，能夠開始執行的終身監禁會變得少之又少，法院的終身監禁判決也會淪為一紙空文。因此筆者認為，既然在某種程度上終身監禁是作為死刑的替代措施使用的，就理應體現其嚴厲性與確定性。法院一旦決定終身監禁，死緩考驗期滿后就只能減為無期徒刑，而且不得減刑、假釋。

我國刑法第78條規定：“被判處管制、拘役、有期徒刑、無期徒刑的罪犯，在服刑期間如果認真遵守監規，接受教育改造，確有悔改表現，或者有立功表現的，可以減刑；有重大立功表現的，應當減刑?！庇袑W者認為，刑法第383條第4款關于終身監禁的規定，并非刑法第78條的例外規定，因而被決定適用終身監禁的罪犯，在無期徒刑的服刑期間如果有重大立功表現的，應當減為有期徒刑，不再執行終身監禁②。筆者認為，這種理解違背了立法意圖，割裂了刑法條文的內在聯系，因而是不可取的。修正后的刑法第383條第4款已經規定法院要在作出死緩判決的同時決定終身監禁，其依據的是犯罪情節而非服刑表現，相對于第78條來說屬于特殊規定，應當優先適用，否則終身監禁便只具有立法上的象征意義。《最高人民法院關于辦理減刑、假釋案件具體應用法律的規定》中也強調了被決定終身監禁的罪犯在依法減為無期徒刑后，不得再次減刑。

[ 注 釋 ]

①趙秉志.刑法修正案(九)修法爭議問題研討[J].刑法論叢，2015，4：91.

②黃京平.終身監禁的法律定位與司法適用[J].北京聯合大學學報，2015，13：101-102.

[1]趙秉志.刑法修正案(九)修法爭議問題研討[J].刑法論叢，2015，4：90-91.

[2]黃京平.終身監禁的法律定位與司法適用[J].北京聯合大學學報，2015，13(4)：101-102.

D

A

2095-4379-(2017)17-0261-01

張瑞康(1993-)，山西長治人，煙臺大學法學院，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刑法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