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 申
四川警察學院,四川 瀘州 646000
英國歷史上“治安警察”與“治安法官”之間的“警輔關系”評述
楊 申
四川警察學院,四川 瀘州 646000
英國歷史上長期存在的“治安警察”與“治安法官”之間的分工合作關系,對現代警察執法權淵源研究必不可少。二者在逮捕犯罪嫌疑人方面體現為明確的“命令與執行”關系,在治安案件處理上則以案情“輕重”為標準相互分工,在其他治安司法活動中又體現為相互協作。“治安警察”與“治安法官”的分工協作實際上是英國封建時代貴族和平民階級分化,同英國地方自治傳統相結合的集中體現。
治安警察;治安法官;英國司法制度史
現代職業警察制度得到推廣之前,英國歷史上長期存在著“治安警察”(Constable)與“治安法官”(Justice of the Peace)分工合作的“二元制”社會治安管理模式。所謂“治安警察”,我國亦譯為“警官”“警役”“巡警”或“警衛長”等,是一種在地方選任普通百姓作為志愿者,兼職擔任的基層治安維護人員。該制度淵源于古代英國“十戶聯保”的地方自治傳統,形成于12、13世紀金雀花王朝早期,直到1750年以前,都被認為是英國社會治安維護的主體力量。而“治安法官”則產生于13、14世紀,是一種具有審判治安違法案件、啟動刑事訴訟程序等職能的司法職業。該職位起初由地方貴族兼職擔任,其職責范圍一度涵蓋多種地方管理事務,成為相當于“郡長”的地方政府首腦;但在19世紀末的改革中只保留了原初的司法職能,至今仍具備簽發逮捕令、審判簡易程序案件與未成年人犯罪案件等職責。在治安警察與治安法官共同存在的時代,治安警察作為治安法官的助手,并在其“掌控之下”從事治安管理事務。因而在治安管理領域,可以認為二者基于其職務權限與社會等級的差異,形成了一種“二元化”的“警輔關系”。由于在國內學科體系劃分的框架下,治安警察和治安法官分別屬于公安史和法制史的不同學科領域,因而少有學者對兩者的職權關系進行綜合研究。而事實上,全面研究中世紀英國司法治安體制的運行狀況,不可回避治安警察和治安法官的分工與合作,這亦有益于從本源思考作為當代警察制度的創始國之一的英國,構筑警察執法權力的歷史根基。
治安警察與治安法官之間的“警輔關系”集中體現為二者在治安司法方面的權利義務關系,即雙方的職責范圍與分工協作方式。治安警察在維護社會治安方面的職責主要體現為逮捕重罪犯,追捕現行犯或可疑人員,以及對輕微違法行為直接進行懲罰等。其中拘捕犯罪嫌疑人方面是治安法官與治安警察關系的最集中體現。盡管英國傳統司法觀念認為,對于嚴重的罪犯行為人人有權逮捕,然而實際執行過程中,往往由承擔治安警察義務的公民具體實施。而對其他犯罪行為的逮捕,則需要由治安法官簽發“逮捕令”,交治安警察執行。隨著時代的發展,無治安法官令狀即可逮捕的情形越來越少,而依令逮捕犯罪嫌疑人的權力也被認為是治安警察區別于一般百姓的職權體現。據此可以認為,在逮捕犯罪嫌疑人方面,治安警察和治安法官之間是典型的“命令與執行”關系。
在除逮捕嫌犯外的其他治安司法活動中,治安警察的執法權則體現了更強的輔助性。對于已逮捕的犯罪嫌疑人,治安法官可以進行預審。其中輕罪由治安法官在治安法院直接審理,而重罪則移交由職業法官組成的較高級別的法院,或由大陪審團審查起訴。在此期間,治安警察作為治安法官的助手,協助辦理案件相關事務。由于英國在19世紀前并未設立職業偵查或公訴機構,因此審前調查一般由被害人及其近親屬承擔,同時可以請求治安警察或治安法官提供協助。治安警察與治安法官分別在其職權范圍內,為受害人提供法律幫助,因而在偵查領域,可以認為治安警察具有相對較強的自主權。
最后,治安警察對打架斗毆、賭博、違反宗教節日禁忌等輕微違法行為直接予以處罰的權力。治安法官可以要求治安警察定期向其呈交報告書,作為對其職責履行情況的審查。同時,治安法官有權可對玩忽職守的治安警察予以懲罰。由于治安法官在治安法院開庭審理案件的時間為每個季度一次,可以認為絕大多數輕微違法犯罪案件都是由治安警察通過鄉規民約處理的。因而就治安維護方面,治安警察的權力本質上源于英格蘭的基層民眾自治傳統,而治安法官則作為地方貴族階級的代表,對其進行監控和引導。治安警察亦具有保養刑具,維護公共設施,維持監管場所秩序等職責,并均通過報告書的形式受治安法官監督。由于刑具或公共設施如果發生毀損往往是顯而易見的,因而也成為治安警察受到上級處分最多的環節。
治安警察與治安法官在治安司法方面的分工協作關系,是英國封建時代貴族和平民階級分化,同英國地方自治傳統相結合的集中體現。治安法官作為地方貴族代表,其治權基礎本質上是封建貴族地方管理權的體現。而英國的地方管理權,經過了從封建領主、到由中央選任的郡長、再到更便于中央管理的治安法官這一變化,則反映了國中央集權的不斷強化。由于貴族與平民的階級區分是幾乎所有古代社會的共同特征,封建時代的英國自然也不例外。相對于東方通過科舉制在官僚選任方面為階級流動提供可能,西方古代社會的階級固化則更為嚴重。對不可能實現相互轉化的兩個階級而言,平民無法擔任貴族官職,而封建貴族顯然也不愿花費過多的時間與精力深入平民階層開展執法工作,因而在平民之中選任代理人從事基層管理,幾乎成為最有效的選擇。因而英格蘭地區自古以來所傳承的居民自治傳統,從“十戶聯保”到鄉鎮治安警察,再到教區治安警察,不過是自治區劃分的不同,本質并未變化。治安警察作為地區平民階層的代表,承擔協助地方貴族維護治安穩定的義務,并以報告書的形式受其監管。而逮捕權作為以國家名義合法剝奪公民人身自由的主權象征,則須由能夠代表中央政府的治安法官簽發逮捕令,以實現對地方自治關鍵環節的干預。
[1]程漢大,李培峰.英國司法制度史[M].北京:清華大學出版社,2007,6:415.
[2][英]約翰·斯普萊克著,徐美君,楊立濤譯.英國刑事訴訟程序[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6,12:106.
[3][英]梅特蘭著,李紅海譯.英格蘭憲政史[M].北京: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2010,12:151.
[4]同上,第314頁.
[5]施鵬鵬.陪審制研究[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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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5-4379-(2017)24-0187-02
楊申(1988-),男,漢族,河南開封人,法學碩士,四川警察學院,助教,主要研究方向:法理學、法制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