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之宇
上海海事大學,上海 201306
從《中國法律與中國社會》看我國復仇制度發展
戴之宇
上海海事大學,上海 201306
儒家思想與法家思想分為三部分:禮與法,德與刑,以禮入法。禮與法都是統治者不可缺少的統治工具,儒家之禮強調人社會地位、家庭地位的不同,應受禮的不同的調整,強調倫常觀念。而法家之法強調客觀性,強調法律的客觀標準性,對儒家思想對人地位的劃分既不肯定亦不否認。中國的復仇制度起源時間無法計算,但在西周時已形具完備。西周之前原始社會的血族復仇更無需贅言。
復仇制度;刑罰;傳統
瞿老先生的這本《中國法律與中國社會》,歷史跨度極廣,上至公元前數百年,下至清末;內容十分豐富,案例眾多;形式在當時也非常新穎,開創了法律史與社會史結合研究的創新形式。讀起來并不像傳統史書乏味,十分生動。我欲就書中的一個小點:復仇制度,來討論儒家思想對法律的影響。
我國復仇制度的起源無法切實深究,但在《禮記》和《春秋》此類儒家經典文獻,以及其他百家學派文獻中的少量的記述中,在西周時我國復仇制度已形具完備。西周之前原始社會血族復仇更無需贅言。原始的復仇目的多是為了懲罰報復,別人施加痛苦于己身,僅對別人施以同樣痛苦不可解其憤慨,必重于其開始所受痛苦。而到了儒家倫常思想深入人心,個人完全屬于家族的時代,復仇不僅是單純的報復,更是倫常孝道之體現,是個人的神圣義務。例如瞿老先生在書中所舉的《列女傳》中的趙娥,她的父親被同縣惡霸打死,三個兄弟也在不久之后死于一場瘟疫,自此趙家已無子為父報仇,而趙娥這樣一位弱不禁風的女子卻自己尋找機會,手刃了殺父仇人。這種劇情不論是當時還是現在,看起來都是讓人感動的,似乎是在正義得到了伸張。但依當時的法律,實質上趙娥故意殺害他人理應受刑罰處罰,而當時的縣令尹嘉在了解了案件的來龍去脈后,十分欽佩趙娥,苦于當時法律有明文規定應予以處罰,竟情愿辭官逃跑,也要放趙娥離去,而知情群眾也為趙娥所為合情合理,不應受罰。
為何司法者本身和群眾都也如此推崇這種復仇的行為呢?無疑源于中國傳統的儒家思想和倫常觀念,百善孝為先,為人子女者,以其父母為天地,若父母為他人所害而放任仇人,實是天理不容妄為人。所以人們情愿受刑事處罰也要完成心中大義,正因為這種觀念深入人心,故這種復仇發生時,群眾和司法者都傾向于同情行兇者而非因復仇被害者。在這種輿論壓力下,政府常常也只能屈從,如上例趙娥最后非但未受懲罰最后甚至受到了國家的嘉獎。可見儒家思想對人民影響之深刻,國家在自己制定的法律與傳統倫常觀念之間也只能作出讓步。但細想之下,被復仇者亦有子女族人,其子女族按照以上傳統也應為其報仇,按此發展,除非一族全滅,否則復仇行為無法結束。國家今日赦免一人責任,以后這個被赦免的人被殺則殺他的人也應受到赦免,否則原先赦免行為帶來的社會效應就不復存在。所以培根指出:“復仇是一種野生的裁判。人類底天性越是向著它,法律就越應當耘除它,因為頭一個罪惡不過是觸犯了法律;可是報復這件罪惡的舉動卻把法律底位子奪了。”
從法律的立場而言,殺人便應依法處罰,這是常理。而復仇并不是法律規定允許的行為,偶爾一次赦免其罪,屬法外開恩,人民往往卻認為是理所應當,而處罰復仇是法律之規定人民反而認為其應是例外,實是對法律的誤解。這種誤解對于法律的穩定性和正當性是非常不利的。如上段所述復仇行為的往復,若開始即依法處罰,后續矛盾不會出現。而若但凡輿論施壓,國家就對法律設置例外,法律的權威將蕩然無存,成文法典的意義也無法得到實現。法律既是統治階級統治的工具,也是被統治階級不被任意處罰的保護傘,人民雖受其約束,但其也保證了人民不會遭受不可知的法律侵害。因此制定的法律被遵守對法律而言是非常重要的。
時至今日,法律發展較之過去已十分完備,但傳統儒家思想對人們對于法律的理解的影響還是十分明顯。正是由于傳統觀念認為在收到一些傷害時,“復仇”是合天理,順人情的舉動,是傳統倫理的體現,所以在情與法的關系上,產生了以孝率法,以倫理率法,以情屈法,甚至“人情大過國法”的心理。認為犯罪行為雖然不合法卻合理不應該受罰。這是不符合罪行相適應的原則的,也是視法律如空文。要實現如今所提倡的法治,最該倡導和普及的無疑是對法律的高度認同和心悅誠服的尊重。
我們固然應當尊重傳統思想,在訂立法律是可以有一些傳統思想作用下的特色,但法律應能發揮其基本的作用,能獨立的適用而不屈從于所謂倫常。
[1]何勤華.中國法學史[M].北京:法律出版社,2006.
[2]水天同.培根論說文集[M].北京:商務出版社,1958.
[3]霍存福.復仇報復刑報應說:中國人法律觀念的文化解說[M].長春:吉林人民出版社,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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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5-4379-(2017)24-0213-01
戴之宇(1993-),女,漢族,安徽天長人,上海海事大學,碩士在讀,研究方向:法理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