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婭妮
(山東大學(威海)藝術學院,山東 威海 264200)
普通高校民間舞課堂“民俗情境導引法”教學構想
張婭妮
(山東大學(威海)藝術學院,山東 威海 264200)
普通高校舞蹈人才培養區別于藝術類專業院校“高、精、尖”人才的培養目標,課堂教學也與藝術類專業院校的施教方法存在差異。對于中國民間舞課堂教學而言,需要在講授教學組合的同時引導學生理解并獲得與之相匹配的民間文化要素,并盡可能從意識上還原民間舞蹈所特有的地域語境。以此教學設想為牽引,筆者提出“民俗情境導引法”,力圖從民俗文化背景出發,通過“時間情境”“空間情境”“人物形象”三個“文化標點”來構建民間舞課堂中身體表現形態與民俗舞蹈文化的相互對應與平衡關系,從而以“情景化”的舞蹈教學實現“規范化”的育人目標。
民間舞課堂;民俗情境;舞蹈教學
隨著我國民族民間舞向職業化教育的轉型,北京舞蹈學院、中央民族大學舞蹈學院、解放軍藝術學院舞蹈系等一批舞蹈專業院校對民族民間舞教學法及教學模式的構建提出了自己的學術觀點與實踐途徑。其中,以北京舞蹈學院許淑媖教授為首提出的“元素教學法”與中央民族大學舞蹈學院推行的“單元式”教學模式成為近30年來中國民族民間舞教學中最重要的組成部分,在身體訓練方面的有效性也在多年的教學實踐中得到認可,對我國職業化民間舞教育產生了深遠影響。
但相對于藝術類高校而言,普通高校(特別是地方高校)因缺少構建自己教學方式方法的各種條件,對于“權威”如北京舞蹈學院教材與教法的直接效仿與使用,以及在教學過程中照搬其課堂組合成為教學常態。如在山東膠州秧歌教學單元中,大多數學校(包括山東省內的很多學校)仍按照北京舞蹈學院潘志濤教授主編教材中的“正丁字擰步”“提擰步”“倒丁字碾步”“嫚扭步平轉扇”“推扇”“小嫚走場”“扭子訓練”這些組合來進行課堂教學,從而忽略了普通高校舞蹈專業自己的學科特點(因普通高校舞蹈專業在招生對象、培養目標、教學計劃等方面與北舞有很大差異),同時也忽略了對于區域性民間舞蹈文化的挖掘與彰顯,如山東省內各大院校的舞蹈院系,對膠州秧歌的學習與傳承有著先天的地緣優勢,無論是民俗活動中的膠州秧歌抑或課堂訓練中的膠州秧歌,都應該體現出地方院校在教授本地民間舞時的特色。
普通高校舞蹈專業的學生較之藝術類高校有著基礎知識結構完整、文化理解力相對較強的特點。因此,對于普通高校民族民間舞課的教學,以民俗文化知識的滲透與課堂訓練組合相結合的方式進行,在學習組合之前,先對這一民間舞蹈產生的民俗文化背景進行學習,繼而通過時間、空間、人物形象的特定描述將訓練組合融入到民俗情境之中,使學生在課堂上不僅僅是模仿老師學習動作與組合,更能從民俗文化的層面去了解這一民間舞蹈的特性,讓舞蹈文化理論與實踐組合有更好的對接,這不僅對提升學生的舞蹈表現力、理解力有幫助,也是豐富民族民間舞課的教學內容、彰顯普通高校民族民間舞課教學特點的有效途徑。
在中國傳統鄉土社會中,“時間”是民間舞蹈產生的最重要因素之一。如中國傳統年節的長跨度,通常是從臘月初八直至正月十五左右,這是自然時序中冬去春來的時節,也是人文時序中辭舊迎新的階段。作為年節期間的重要民俗藝術活動,“秧歌”的表演必定是遵循著民間習俗中的特定時間來進行的。在山東煙臺海陽市,農村年節期間表演的“海陽大秧歌”,必定是在特定時間“過大年”前后才進行,從臘八節過后開始忙秧歌,一直到正月初三早上撤下族譜,大秧歌就紅紅火火的鬧起來了,一直鬧到正月十五元宵節??梢姡瑢τ凇昂j柎笱砀琛倍?,臘月到來年正月十五就是表演最重要的時段。因此,在海陽秧歌的課堂教學中,嘗試以“時間”為依據,將臘月期間的“忙年”、正月初三之前的“閑年”、十五前后的“鬧年”三個重要時間段串起來,根據不同時間的特點結合舞蹈元素動作編排不同的組合,讓學生在掌握組合的同時理解這一民間舞蹈發生的時間特點。在組合編排時,“忙年”表現出的繁忙景象可以用海陽秧歌中的跑場步再配以不同的隊形穿插進行,并將角色帶入其中,可以有沿街叫賣的貨郎、農家少女翠花、滑稽搞笑的丑婆等人物,呈現農村年節前人們繁忙的生活狀態。這樣,海陽秧歌的舞蹈元素就與民俗文化背景結合起來了,即便學生不能直接進行“田野作業”參與到鮮活的民俗藝術活動之中,也可對其在民俗活動中的形態與功能有基本認知與體悟,從而更好的理解與表演這一舞蹈。
“空間”是民間舞蹈藝術生成的第二個重要因素。在隔黃河相望的陜西北部榆林、延安和山西西部呂梁市臨縣等地廣為流傳的傘頭秧歌,表演時一般都集中在具有秧歌表演傳統的村落里,“村落”就是傘頭秧歌發生的重要空間?!按迓洹辈煌诔擎偟默F代與便捷,是相對封閉與保守的,這種特殊“空間”中生成的民俗舞蹈藝術,對于藝術的追求遠比不上建立村落信仰、連接村落秩序來的重要,所以在秧歌表演時情緒的高昂與否、動作的美化與否,不是為了達到一定的藝術標準而進行的,而是承擔著溝通人神關系、強化社區信仰、維系村落之間及村民之間情感的重要使命,表演時就會體現為一種具有儀式感的、秩序感的情感形態。那么,如何在課堂教學中營造這種特殊“空間”呢?首先可用舞蹈語匯或舞蹈道具、舞蹈音樂創造一個村落儀式空間,可以通過傘頭們的“傘”與“蠅甩”(佛塵)等道具編排成相應的組合、營造特殊的村落氛圍,讓學生體會村落的空間感。組合編排時,流動性的步伐可以營造傘頭秧歌中的“謁廟”或“沿門子”的空間形態,通過流動、穿插的隊形變化,既可把步伐加之其中,又具備了儀式性的空間感?!按髨鲅砀琛钡娜駞⑴c性可用來體現“村落”這一特殊空間在年節期間的熱鬧與喜悅之情,“小場秧歌”中的“踢場子”可以進行步伐訓練、“劃旱船”“采蓮船”可以進行雙人對舞訓練、“跑驢”“二鬼摔跤”等可以進行單人表演性訓練組合等等,在特定的空間中,通過不同的舞蹈形式讓學生理解民間舞蹈“在哪里跳”。
“人物形象”是在平日授課時力求找尋的第三個支點,盡管一些民間舞教師或編導專業教師在教學實踐中也有以“形象”為改進教學方法的路徑,但“民俗情境導引法”中的“形象”不單獨出現,必須以特定的“時間與空間”為出現背景,“形象”的塑造必須是“這一個”時間與空間的產物。在講授山東海陽秧歌時,以往的教學通常是按照既定的教學組合逐一進行講解,老師示范學生模仿,更多是從舞蹈的動作語匯、表演風格上進行學習,容易忽略不同人物形象的個性化動作與表演,組合之間的差別也僅體現為元素動作的不同,缺少個性。實際上,筆者通過田野采風了解到,海陽秧歌的表演者都是有著特定角色的,如指揮整個秧歌隊的樂大夫、威武英俊的花鼓和年輕俊秀的大嫚、在鄉間走家串巷的貨郎與翠花、逗趣耍寶的農家母子丑婆與傻小子等等。在課堂教學中,需要將這些鮮活的人物形象融入到元素組合中,讓學生從不同的人物形象之中體會動作與情感的差別。如貨郎與翠花是海陽民間愛情故事中的兩個人物,倆人在買賣物品的接觸中互生愛意并私定終身。在課堂教學中,筆者就通過這兩個典型形象為基本依據,用群舞與雙人舞的方式表現鄉村集市的情境及貨郎與翠花的愛戀,既可讓學生學習到海陽秧歌的舞蹈語匯,又讓學生對民間舞蹈的文化有一定理解,對人物與情境有切身體會,便于他們從單一的訓練組合中體會人物情感的真實性,對提高學生角色的理解力與表現力大有裨益。
綜上所述,“民俗情境導引法”是由“時間與空間”的模擬與“人物形象”的塑造來完成民間舞課堂的民俗情境化教學。從真實的民俗情境出發,尋找民間舞蹈在民俗情境中的基本形態是“民俗情境導引法”最核心問題。在具體操作實踐中,先選取某一地域的民間舞作為實驗對象,進行詳細的民俗學考察與分析之后,再通過“時間”與“空間”限定一個表演的民俗情境,以便于學生先于“身體動作進入”的“精神情感進入”,最后在特定的民俗情境建中進行“人物形象”的導入,通過人物形象來呈現“這一時間、這一地點、這一群人”的情感表現方式,最大程度的讓學生從以往關注身體動作本身回歸到關注民間舞蹈文化與舞蹈實踐相結合的層面上來,并從中獲得真實、有效的民族情感與舞蹈表現方式,努力還原鄉土社會的民間舞蹈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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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婭妮,山東大學(威海)藝術學院舞蹈系講師,系副主任,藝術民俗學方向博士在讀。主要研究方向為中國民間舞教學、創作與文化研究。
2016年山東大學(威海)教學改革研究項目“普通高校舞蹈專業民族民間舞課“民俗情境導引教學法”改革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