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義超
內蒙古師范大學歷史文化學院,內蒙古 呼和浩特 010022
關于區域社會史的略思
張義超*
內蒙古師范大學歷史文化學院,內蒙古 呼和浩特 010022
區域社會史區別于以記敘政治、經濟為主要內容的地方制度史。區域社會史在研究過程中講究通過實地考察、感受發生環境,在充分收集資料的基礎上,更多的以資源、宗族、傳說等社會因素入手進行分析。在區域內的研究以分析地方的作用為切入點,兼顧國家的大環境對區域內的隱形作用。以此來重建在國家和地方互動過程中的歷史場景。
區域社會史;歷史;研究
初涉區域社會史,筆者自然地把它歸結為某一地方的社會歷史變遷過程,與當時所處的國家的政治、經濟政策相聯系,把它理解為政治經濟史下的地方歷史。通過對陳春聲、趙世瑜等學者關于區域社會史理念的學習,以及對《從“倭亂”到“遷海”——明末清初潮州地方動亂與鄉村社會變遷》、《分水之爭:公共資源與鄉土社會的權力和象征——以明清山西汾水流域的若干案例為中心》等區域社會史的相關論文進行了學習和探討,對于區域社會史理解產生新的思考。
區域社會史對地方歷史的研究具有獨特的研究領域和研究方法,在研究中并不局限于政治、經濟制度史的研究。區域社會史研究將“區域”與“人”相結合,以特殊視角切入其中,具有重要的研究特色和探討意義。
在區域社會史研究中,“區域”更應視為在某一社會現象形成的過程中,作為活動主體的人類其產生的作用所涉及到的范圍。“區域”必然以某一地域為主要范圍,但它又不僅僅以地域范圍界定,更以人類的活動和社會現象所涉及的地域空間來圈定。也就是說,“當‘區域’跟‘人’聯系在一起的時候,‘區域’這個詞就不是地理的概念,而變成是一個與人的思想和活動有關的分析工具”[1],顯而易見的是其所分析的社會史確切是與人密切相關的歷史。在此基礎上,區域社會史是包含以人為主體的活動歷史,在這些發生者的活動空間內,同時受到多重因素的影響,例如政府的政策方針,地方社會需求,外來因素干擾等社會因素的影響以及自然環境因素的制約。需要強調的是,區域社會史并不是所謂的地方志,即“省通史成書之時便有著成為有地方特色的國家史副本之勢,而不是該省的歷史”[2],區域社會史不以行政單位劃分,它體現出的是地方社會和人的行為特色,研究的切入點往往以宗族、傳說、社會資源等與文化相關的因素入手,與文化人類學存在某種程度上的聯系。
在區域社會史研究中最應把握的是對某一事件的歷史場景的探究,也就陳春聲先生所說的“社會經濟史研究者要在心智上和情感上回到歷史現場”,即“走向歷史現場”[3]。
在研究伊始,對于該區域的地理環境、風土人情、文化傳統等因素要有基礎而全面的了解,以查找文獻資料、深入走訪地方的方式,使研究者深入其境。在《祖先記憶、家園象征與族群歷史——山西洪洞大槐樹傳說解析》和《分水之爭:公共資源與鄉土社會的權力和象征——以明清山西汾水流域的若干案例為中心》的寫作過程中,趙世瑜先生在當地進行了實地的走訪調查,近距離的感受當地社會環境的影響,了解到有關大槐樹移民和分水故事的相關傳說以及考察到與之相關的遺址建筑。對于這樣的研究方法,傅衣凌先生亦強調“‘把活材料與死文字兩者結合起來’,‘接觸社會,認識社會’,‘以民俗鄉例證史,以實物碑刻證史,以民間文獻證史’,努力回到歷史現場的研究方法”[3]。對于一直流傳至今的傳說故事,其來源大概是以真實的歷史為基礎演繹而來的,雖然在層累的疊加各種非常理的情節,但是其所反映的當時的社會歷史狀況卻是有跡可循的。例如《胡大海血洗林縣的傳說》、《三洗懷慶府》的故事情節雖然略顯荒誕,其本意卻是為了給其他人以中原地區人口減少的印象,為后來的大槐樹移民創造社會條件。在查閱官方文獻,積累民間實物和文字材料后,在這些完備的已知材料的基礎上采取回溯的方法,在推到未知的過程之中有層次的破解障礙,來探尋真相。
在構建歷史場景的過程中,受到傳統的歷史學研究方法的影響可能會使區域社會史的研究偏離向地方政治經濟史的軌跡上來。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制度、文化借助國家的權力向地方推行,對于社會和民眾有著深刻的影響,但是在區域社會史的研究中,不能以國家的政治經濟史的研究方式進行,“不可把‘國家—地方’、‘全國—地域’、‘經營—民眾’之類的分析工具,簡單地外化為歷史事實和社會關系本身,不可以‘貼標簽’的方式對人物、事件、現象和制度等做非彼即此的分類”[4]。因為在某一地域的社會文化以及地域特征的形成過程中,同時存在自上而下和自下而上的相互作用,同時也“通過士大夫階層的關鍵性中介,在‘國家’與‘地方’的長期互動過程中形成和發生變化的”[4]。例如陳春聲先生在《從“倭亂”到“遷海”——明末清初潮州地方動亂與鄉村社會變遷》一文中提及,倭亂以及朝廷的應對不力,促使潮州當地的士大夫、地方官員為謀求自保,修筑軍事性城寨,以抵御強盜和倭寇的襲擾。在這一個國家和地方的互動過程中使地方鄉村的聚落形態出現了非常大的變化,分散的村莊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為大規模的軍事性城寨。
《從“倭亂”到“遷海”——明末清初潮州地方動亂與鄉村社會變遷》所揭示的,在以國家為視角的歷史研究中,我們往往將倭亂以及抗倭行為作為宏大場面的政治、軍事行為來分析,似乎與清朝遷海行為的年代相距甚遠,所以兩個行為并不相關。但是由倭亂所帶來的東南沿海地方社會的亂象持續存在,民盜難分的復雜社會狀況下,清政府不得不采取了遷海的政策。遷海行為實際目的是對東南沿海的社會秩序進行了一次顛覆性的推倒重建。由此可見,將明清兩個朝代“倭亂”和“遷海”的兩個行為分離是不恰當的。有關歷史分析的問題,以歷史朝代的分期以及年限的長短作為歷史研究分期的依據并不恰當。因為朝代的劃分主要以政治因素,即政權的更迭為主要依據,無論是以經濟、軍事的國家角度,還是下層社會的地方角度來分析,政權更迭的分期都與以上兩個角度并不吻合。歷史分期應為歷史研究服務,以更方便的解讀歷史,切勿因王朝分期而將連續性的歷史事件生硬的割裂開來。正如趙世瑜先生所強調的“王朝變了,皇帝換了,但是這個地方社會并沒有變,它接二連三地經歷這些事件;在考察這個經歷的過程中,我們也可以發現國家——百姓的眼里,無論明清都是一樣的——制度的連續性”[5]。當我們以布羅代爾的長時段理論為依據,“倭亂”和“遷海”雖然是發生在明清時期的兩個行為,但正是在東南沿海地區長期存在地方性動亂的情況下,有相同的社會環境因素的作用下,才使得兩個動作具有前后的相關性和連續性。在研究中,應注意把握在同一社會環境下各種行為的內在聯系,要細致的分析在這一過程中以及其內部的結構關系,以回溯的方法通過邏輯緊密的推導,重建歷史的過程。
盡管區域社會史是以地方的小視角切入,但研究的最終目的還是要實現以小見大。對下層民眾的行為以及約定俗成的制度進行研究,以此提出更高層面上相關問題的探討和結論。趙世瑜先生在《分水之爭》中討論的問題就是怎么看待爭水,會引起什么樣的糾紛,水資源屬于公共資源,其產權歸屬不清。中國的很多公共資源都這樣,“資源的歸屬不清是引起爭端的根本原因”。其最終所要探討的是中國歷史上的資源歸屬問題,由分水問題來實現以小見大的目的。顯而易見的是區域社會史的研究在一定程度上與國家的政治、經濟、文化等因素相關,在國家與地方互動的歷史過程中,國家作為歷史大方向的主導無論如何我們也不能忽略國家的潛在影響,即趙世瑜一直強調“國家的在場”的觀點。地方社會正是受到了國家的影響,利用國家的規則來作出回應,塑造屬于地方的社會的特色。在區域社會史中對于國家和地方兩方面的相互作用需要我們全面把握,以更好的做好區域社會史的研究。
區域社會史以跨學科的研究方式同人類學等其他社會科學有著密切的聯系,其關注的重點亦是下層民眾的生活方式即區域社會中存在的文化、經濟、族群神明等因素。但區域社會史堅持歷史學本位的研究方式,注意把握國家因素在其下層社會中發揮的潛在作用,卻又不同于傳統史學以政治經濟史發展為關注點。在研究過程中,講求走訪調查,無論是地方的文獻材料還是實物資料都有著充分的搜集,關注地方對國家制度的回應以及國家和地方的互動過程,重建在當時社會發展過程中的場景。
[1]陳春聲.從地方史到區域史——關于潮學研究課題與方法的思考[J].區域社會史比較研究中青年學者學術討論會論文集[C].2004.
[2]李來福.從1994年版《山東通史·明清卷》反思地方史編纂[J].轉引自趙世瑜.作為方法論的區域社會史——兼及12世紀以來的華北社會史研究[J].史學月刊,2004(08).
[3]陳春聲.走向歷史現場[J].小歷史與大歷史:區域社會史的理念、方法與實踐.趙世瑜.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2006.叢書總序.
[4]陳春聲.歷史的內在脈絡與區域社會經濟史研究.史學月刊,2004(08):9.
[5]趙世瑜.小歷史與大歷史:區域社會史的理念、方法與實踐[M].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2006.敘說:作為方法論的區域社會史研究.
張義超(1993-),山東濟南人,內蒙古師范大學歷史文化學院,研究生在讀,研究方向:中國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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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6-0049-(2017)24-0099-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