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雅屏
武漢大學,湖北 武漢 430072
跨界水資源 “談判”的障礙
黃雅屏
武漢大學,湖北 武漢 430072
許多國際水條約和軟法文件,都規定首先尋求談判或協商的方式解決國際河流水爭端,諸如《國際水道非航行使用法公約》第33條第2款、《赫爾辛基規則》第22條、《赫爾辛基規則》第30條。《聯合國憲章》第33條也明確把談判作為和平解決國際爭端的首要方法,2004年國際法協會通過的《關于水資源的柏林規則》中也對協商和談判的義務有所體現。
水資源;“談判”
“政治解決模式”也被稱為外交方法、和平解決方法、“實力取向”方法,在國際法文獻中,這種方法有時也被稱為“反法律方法”,“非裁判性解決方法”,或者“實用主義方法”。該方法是指有關爭議方通過外交途徑解決爭端,既可以由爭端雙方或多方自行解決,也可以借助爭端方以外的第三方介入解決爭端,通常包括談判、協商、斡旋、調停、調查與和解,以及通過國際組織解決爭端。大多數爭端都適合通過政治模式解決,其中政治談判作為早期國際法發展史上最常見的解決爭端的方法,己被載入一系列國際公約,也是《聯合國憲章》第33條第1款所列舉的解決方法之一。
談判是非常傳統的政治解決模式,但是針對國際河流的爭端解決,具有一定的特殊性。談判在國際河流的爭端中更加復雜,因為河流的地理因素創造了談判方之間固有的不對等性。在大多數的國際河流流域,上游國往往具有天然固有的優勢,處于地緣優勢地位,上游國可以不受干擾的先于下游國利用國際河流的水資源,上游國的行為可能對下游國造成傷害而其自身卻沒有任何損失。對于上游國家,談判達成協議的好處往往不太明顯,因為很多協議只會給上游國對國際河流水的利用增加前所未有的約束和限制,換句話說,在談判中,上游國盡管給下游國帶來了損失和傷害,反而希望獲得某種方式的補償,只有這樣才能使談判獲得成功,而這使得訂立一個適當的協議的過程更加復雜。而這恰恰是發生在萊茵河沿岸國之間的情況,萊茵河的沿岸國試圖減少對河流的污染,荷蘭,是萊茵河的最下游的國家,也是由于河流中廢鹽污染受到的損失傷害最大的國家(廢鹽污染主要是由德國和法國造成的),最終在達成的協議中負擔了最高的費用,對于減輕萊茵河廢鹽污染的費用其支付了最大的比例。
分配的障礙在大多數國際河流的談判中都是核心問題,因為對于國際河流這一共享資源的最終分配,各國或各個利益方都有不同的利益訴求和偏向,此時大多數的分歧出現了。國家很多行為都依賴于水,如人類消費,農業用水,工業或發電。能夠獲得足夠的水供應將始終是必不可少的和極其重要的,尤其是在缺水地區和需求量大的地區。由于許多水的用途沒有替代品,水的談判往往出現“零和游戲”,使分配的障礙難以克服,難以令談判雙方滿意。這不像一般雙邊問題的談判,各國能夠共贏,都能獲得利益;也不像其他全球化問題的談判,例如環境問題,談判方受到國際上很多壓力,不得不為全人類的利益而放棄一些自身的國家利益,國際河流大多是區域性的,區域外國家并不會因此受到任何影響。
信息化的障礙是指國際河流的流域國傾向于篡改和歪曲自己的用水等信息,隱瞞信息或誤導其他的談判方,這在談判的討價還價的過程中增加了不確定性因素,可能會惡化國際河流的分配障礙。知道國際河流的資源是談判各方所高度重視的,一個國家可能誤導其他流域國,錯誤提供自己有關國際河流的計劃,不愿意分享水的數據。國際河流的地理因素也再次使問題復雜化,上游國家不愿意分享有關自身的水資源分配信息或發展計劃,在談判中又占據上風,這可能使談判協議難以取得。有的外國學者就認為,在湄公河問題上,中國認為所有的河流發展計劃是一國的國內事務,給下游流域國老撾,泰國,柬埔寨和越南增加了不確定性。
令國際談判更加復雜的是執行障礙(the commitment obstacle)。在沒有外部的強制機制的國際體系中,各國都是在信任和互惠的基礎上談判的,這可能使合作難以實現和欺騙難以避免。談判成功與否的決定性因素是,每個國家能否成功地說服其他談判方,其會按照已經達成的協議行動,其具有相應的能力和意愿。如果一個國家有明顯的違背相關協議的利益需求,協議一開始就不可能達成。就國際河流的爭端解決,談判協議的執行問題給談判的進程造成障礙,如要一個上游國對于協議作出可信的承諾,必須讓上游國認為其能從這一談判的解決模式中獲得更多,而不是維持現狀。由此在談判的過程中,必須滿足的主要挑戰是談判的安排,使持久的合作對各方有利,這可能需要構建的談判協議中包括諸如聯動、互惠或單方支付等內容。在蓋巴斯科夫-拉基瑪洛大壩案中,匈牙利擅自終止和斯洛伐克的條約,后來提交國際法院判決后,按判決要求所進行的談判隨著匈牙利國內的政治局勢和執政黨更迭而一波三折。
不過,盡管存在這些障礙,許多國家已經能夠談判成功,在國際河流的爭端解決中,使用談判達成協議,存在一系列有關因素,有使這些障礙難以克服的因素,也有可以增加談判成功達成協議的可能性的因素。
談判成功的可能性和國際河流的重要性成反比,國際河流越被認為重要,就該國際河流爭端進行的談判越不容易成功。國際河流爭端的問題的重要性越大,談判過程也就越艱難,因為任一國家都不愿“失去”對這一重要資源的控制權,使分配的障礙難以克服,同時,也會激發信息的障礙,令流域國隱瞞、欺騙和誤導其他談判方。
如果國際河流的流域國所解決的爭端只涉及國際河流當前的使用,往往容易達成協議,但如果所解決的爭端涉及國際河流未來的使用則給談判增加了難度。
當國際河流的爭端解決中,上游國家更為強大,往往不容易通過談判的方式解決,相反地,如果下游國家更為強大,則容易談判成功。國際河流是構成兩國邊界的界河時,容易談判成功,而當跨越兩國形成上下游國家時,難度加大。對于U型國際河流,也就是國際河流由流域國A流向流域國B后又流向流域國A,這種情況下談判也會容易。
當爭端方已經就國際河流爭端的實質問題達成有至少一個相關協議的先例時,有關國際河流的爭端更容易談判成功;這種情況下,流域國更加彼此信任,更加有意愿服從于協議,已有的合作可以促進國際河流爭端方之間的紐帶。
黃雅屏,女,河海大學,講師,武漢大學,國際法博士,研究方向:國際水法、國際私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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