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關東 戴夢宇 鄭焱焱
摘要 從“單獨二孩”政策到“全面放開二孩”政策,政府針對中國人口現實情況不斷做出符合社會需求的政策調整,盡管有可能緩解長期以來計劃生育政策導致的適齡勞動力短缺及“未富先老”等社會問題,但人口政策調整的長期效果卻有待驗證。為此,本文運用灰色預測模型和Leslis模型等方法,對“全面放開二孩”生育政策背景下中國未來人口出生率的沖擊和波動趨勢作出預測,并對“全面放開二孩”政策所帶來的對生育率及人口年齡結構影響展開分析,對2016—2050年的出生率、人口總數及人口結構作出預測,最終發現“全面放開二孩”政策會促進人口結構相對優化,但不能從根本上扭轉勞動力供求關系失衡和老齡化加劇的趨勢。為防止落入人口超低生育率陷阱,適度抑制老齡化快速增長趨勢,實現人口與社會經濟全面協調發展,必須對現行的生育政策進行完善,短期內,應積極出臺配套措施,全面貫徹“全面放開二孩”政策,積極應對老齡化趨勢;長期內,應逐步過渡到自主生育政策,形成人口自然生長的均衡發展長效機制。
關鍵詞“全面放開二孩”;人口出生率;波動;趨勢
中圖分類號 C923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2-2104(2016)09-0001-10 doi:10.3969/j.issn.1002-2104.2016.09.001
2015年10月,《中共中央關于制定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三個五年規劃的建議》提出,“堅持計劃生育的基本國策,完善人口發展戰略,全面實施一對夫婦可生育兩個孩子政策(以下簡稱‘全面放開二孩政策)”。這是繼2013年十八屆三中全會決定啟動實施“單獨二孩”政策之后的又一次人口政策調整,是一項利國利民的戰略性改革。具體來說,“全面放開二孩”政策的深入規范實施可能有效緩解長期以來計劃生育政策導致的適齡勞動力短缺及“未富先老”等社會問題,通過改善家庭人口及年齡結構,減輕青壯年贍養負擔,進而促進人口與經濟社會和諧發展。本文通過對“全面放開二孩”生育政策背景下中國人口出生率波動趨勢及影響研究,提出進一步完善中國人口生育政策的措施,以推動中國人口可持續發展。
1“全面放開二孩”生育政策背景下的人口
出生率波動文獻回顧
當前國內關于“全面放開二孩”生育政策背景下的人口出生率波動趨勢的研究文獻,主要集中在以下幾個方面:
首先,關于未來國內“全面放開二孩”政策帶來的出生增量預測分析。翟振武、張現苓和靳永愛認為,中國年度出生人口將在政策變動后急劇增加,出生人口峰值達到4995萬,婦女時期生育水平峰值達到4.5左右,同時政策實施能夠有效緩解老齡化程度,改善勞動年齡人口結構。王廣州研究認為,“全面放開二孩”政策后,在生育意愿完全實現的情況下,2016—2018年將形成一個新增人口的生育高峰期,2016年新增出生人口為565.8萬人,2017年達到增量高峰583.2萬人,此后呈下降趨勢。顧寶昌提出,從目前的總和生育率水平和生育意愿看,“全面放開二孩”政策推行后,中國育齡婦女的平均意愿生育子女數依然低于2.1的更替水平,因此“全面放開二孩”政策對出生增量不會構成較大沖擊。郭志剛則表示生育政策調整帶來的出生增量取決于生育率,所以要把握好總和生育率的“度”,既不能太高,也不能一味追求降低生育率。
其次,關于政策人群二孩生育意愿的研究。呂江洪、黃寶鳳和石盛林基于江蘇蘇南某農村790戶家庭的抽樣調查數據,認為一孩與二孩家庭育齡婦女的生育意愿并沒有顯著差別,意愿生育子女數平均為1.8個。石智雷和楊云彥通過湖北省二孩生育意愿的調查發現,育齡婦女年齡越大,二孩生育意愿越低,而且農村居民二孩生育意愿略高于城市。對于目標人群的二孩生育比例研究,大多也是采取抽樣調查的結果呈現,全國性育齡婦女生育意愿調查的結果顯示,在已育一孩的育齡婦女中,大約60%的人打算生育二孩。這一結論與多個門戶網站上的調查結果類似,新浪網進行的一項3萬余人參與的調查顯示,64.5%的網民愿意生育“二胎”。
再次,關于“全面放開二孩”政策實行的必要性研究。喬曉春認為,“單獨二孩”政策并不能從根本上解決人口老齡化的問題,目前中國離2.1的生育水平目標相差甚遠,必須要及時調整和完善當前的生育政策。劉爽和王平認為過渡性的“單獨二孩”政策發揮著向“全面放開二孩”政策接續的重要“錯峰”作用,由于“單獨二孩”政策存在功能缺失,必須要有序推行“全面放開二孩”政策。通過對比分析,曾毅得到“全面放開二孩”政策在多個方面優于“單獨二孩”政策的結論,認為“全面放開二孩”政策是切實可行的國家百姓雙贏方案,大大有利于促進人口與經濟社會均衡發展。同時,易富賢提出應趕搶“補償生育高峰”,內含“全面放開二孩”政策,以減輕勞動力資源枯竭與老年人口比例迅速增加的壓力。
最后,關于生育政策調整引致的更廣泛的社會影響研究。曾毅、任超然和劉倩通過對生育政策影響城鎮職工基本養老保險統籌基金財務狀況的效應研究得出生育政策調整有助于緩解養老保險的支付壓力。楊菊華、風笑天提出,生育政策改革可能進一步加劇女性在職場中的相對弱勢和不公平待遇。李通屏和郭熙保研究認為,生育政策調整引起的適度人口增長不會破壞擴大內需,反而會增加有效需求,進而促使經濟進入良性循環。
2中國人口出生率波動主要影響因素分析
2.1中國人口出生率波動的微觀影響因素分析
2.1.1家庭收入水平
人口學家貝克爾曾這樣分析過:“在西方社會里,撫養孩子的費用和成本是昂貴的,在家庭收入水平一定的條件下,父母不可能用較多錢去撫養較多的孩子?!碑敁狃B孩子的成本超過家庭收入水平的承受范圍時,父母為追求利益最大化會在孩子的質量與數量之間作出較優選擇。隨著經濟社會發展,一方面現代工業社會中消費結構多元化、市場化程度較高,家庭收入水平提升,另一方面醫學事業和各類醫療技術快速發展,兒童死亡率降低,個人進一步優化和提升的需求和空間顯著擴大,這必然會影響人口的出生率。值得一提的是,家庭收入水平的高低還會對經濟增長產生很大的影響,工資增長可以直接增加城鎮居民的最終消費,從而影響人均GDP增長。
2.1.2撫養成本壓力
西方經濟學把撫養孩子的成本分為兩種,一種是直接成本,即從懷孕至孩子出生,再到其經濟獨立的階段,家庭花費在孩子身上的所有支出,例如衣食費、教育費、醫療費等。另一種是間接成本,是父母在撫養一個孩子過程中,所遭受的各種損失,例如收入的減少、崗位升遷的機會等。具體來說,當前中國受各種客觀條件的限制,資源稀缺,導致中國家庭巨大的生育行為成本,家庭普遍承受的經濟壓力較大。而且生育成本的支付期非常漫長,這意味著中國家庭必將損失巨大的當期利益,同時生育行為不同于一般經濟行為的一大特點是,具有投入的不可逆性,這必然會影響育齡女性的生育意愿和行為。總之,生育率越低,家庭平均子女數目越少,每個孩子的平均撫養成本越高,一般家庭更不會選擇多生,反過來又導致更低的生育率。
2.1.3個人價值觀念
個人生育價值觀念作為生育行為的主觀表現,對人口生育具有指導作用。中國傳統文化中存在的“重男輕女”、“多子多?!薄ⅰ安恍⒂腥?,無后為大”等舊式觀念成為1949—1970年代中國人口出生率偏高的重要原因。而當前傳統生育觀念已經發生了明顯轉變,生育一孩成為主流選擇;對待孩子教育重視程度提升,生育質量的重要性已經顯著超越生育數量;傳宗接代、養兒防老等傳統價值觀趨向淡出,生育的功利性需求逐漸弱化。此外,隨著個人價值觀念的轉變和對更優質生活環境的渴望,導致人口城市化快速發展,個人也趨于向城市遷移和聚集。伴隨著人口城市化的發展,人口結構性矛盾得以緩解,家庭關于生育的精神層面追求強化,面向生育質量重視程度提高,“養兒防老”等功利性生育需求影響降低。
2.2中國人口出生率波動的宏觀影響因素分析
2.2.1經濟發展水平
學術界主流觀點基本公認在一定發展階段或者在一定的人均收入水平變動范圍內,經濟發展水平提高推動養育子女的相對成本上升、女性教育程度和社會地位提高,由此帶來生育率下降。一方面家庭更為注重對孩子的教育培養,各方面成本上升促使夫婦有意識地減少孩子生育數量;另一方面隨著經濟社會發展,傳統家庭以生產為主的特征功能進一步退化和消失,逐漸讓步于社會大生產環節,家庭消費結構市場化程度提升,促進家庭養育成本提高,對孩子數量偏好轉向質量偏好。此外由于醫學事業和各類醫療技術發展迅速,一方面新生兒的成活率上升,婦女的生育率隨之下降;其次因各類疾病致死的死亡率下降,人口平均壽命延長;先進的避孕技術和流產技術出現相應地提供了安全保障。社會各類福利保障制度趨向完善,推動父母傳統生育觀念發生轉變,生育需求降低。
2.2.2宏觀社會政策
計劃生育政策在降低生育水平和實現人口轉變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1990年全國僅有北京、上海、天津、黑龍江、吉林、遼寧、山東、四川和浙江九個省區的出生率低于20‰,但至2012年已經有22個省份實現人口出生率低于13‰。由于七十年代中國開始實行計劃生育政策,所以總和生育率開始逐步下降。“總和生育率”是指該國家或地區的婦女在育齡期間,每個婦女平均的生育子女數。一般來說,總和生育率保持在2.1以上還是以下,成為考察人口生育水平高低的重要標志。1970年中國總和生育率由5.8下降至2.75左右、1972—1979年三孩及以上生育率由2.6銳減到1.0左右等變化基本上是由于實施計劃生育政策的結果,而1980年以來總和生育率由2.75下降到1.5的半減變化也得益于生育控制政策對生育率下降和生育孩次減少的重大作用。目前來看,如果中國的總和生育率始終低于生育更替水平,那么到21世紀40年代,中國人口數量將會開始負增長。
3“全面放開二孩”生育政策情況下的中國人口出生率波動與趨勢預測
隨著2015年“全面放開二孩”政策出臺,必定會引起生育水平的新波動。運用GM(1,1)等傳統預測模型描述的人口持續下降趨勢是以當時的人口政策和現狀為基礎得出,與實際數據偏離程度必將加劇,參數的設置已不能準確表達當今中國人口數量的變化,其預測結果也不能很好地反映在如今“全面放開二孩”生育政策影響下中國未來的人口發展趨勢,因此需要考慮結合近年生育政策等因素變動情況進一步對未來人口出生率作出分析。由于2016—2020年放開全面二孩政策之后25—34歲的一孩育齡婦女主要人群的生育累積勢能釋放表現較為明顯,而2020年后進入“全面放開二孩”政策下生育穩定時期,因此,不同人口出生特征階段利用不同預測方法較為準確。據此綜合利用GM(1,1)模型和最小二乘法預測2016—2020年人口出生率,在對預測結論相對誤差進行調整基礎上利用Leslie模型對未來長期(2021--2050年)人口年齡結構及總量等進行預測研究。
3.1 2016—2020年人口出生率預測:短期波動
根據前述,中國人口出生率波動的影響因素主要包括微觀和宏觀兩個方面,因此,考慮到數據的可得性和可比性,在2016—2020年出生率預測模型中以人均GDP指數RGDP、城鎮化水平UL和總和生育率TFR為自變量,選取1990—2014年的《中國統計年鑒》和《中國人口和就業統計年鑒》相關數據作為樣本數據進行擬合。為避免時間序列在回歸分析過程中出現的偽回歸問題,本文選擇ADF檢驗法對每個變量進行單位根檢驗(見表1)。
由表1知,RGDP和TFR在5%顯著性水平下均是平穩的,但是觀在5%顯著性水平下是非平穩的。因此對3個變量均進行一階差分,單位根檢驗結果顯示在5%顯著性水平下,所有變量均通過ADF檢驗。由此可知所有序列平穩,可以進行參數估計,據此建立如式(1)所示的多元回歸模型。
本文采用最小二乘法應用Eviews8.0對式(1)中的回歸元系數進行估計,估計結果如表2所示。
由表2知,模型擬合優度R2值達到0.900 560,擬合效果較好。人均GDP指數和城鎮化水平均與人口出生率呈現顯著的負相關關系,這說明兩者對人口出生率有一定抑制作用。而總和生育率系數為正且具有顯著性,意味著隨著總和生育率的提高,新生兒出生率也趨于上升。
(1)人均GDP增長率預測。綜合各發達國家發展進程及眾多經濟學家對中國長期經濟發展預測結論看,人均GDP增長基本呈現出先快后慢的特點,受房地產低迷、制造業產能過剩和地方債問題的困擾,高速增長趨勢在未來五年內會有所放緩乃至回落。2015年7月1日世界銀行發布《中國經濟簡報》預計,中國GDP在2015年將降至7.1%,2017年降至6.9%,表明中國正進入增速放慢但更加平衡和可持續的增長軌道。本文據此估計2016—2020年的年均GDP增長率為7%。
(2)城鎮化水平增長率預測。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在其《中國城鎮化——前景戰略與政策(2010)》報告中認為,中國城鎮化的峰值估計在80%左右,2015年城鎮化率將在52%左右,2020年預期將達到56%。住房和城鄉建設部發布《全國城鎮體系規劃(2006—2020年)》提出,中國城鎮化率在2020年將會達到56%—58%。中國社科院在其2011年底發布的《社會藍皮書(2012年)》中認為,中國2020年城鎮化率將會超過55%。據此估計2015—2020年的年均城鎮化增長速度約為1%。
目前符合“全面放開二孩”生育政策要求的潛在人群應該同時具備下列三個條件:①夫婦目前只有一個親生子女;②本人戶籍地實施“一孩”政策,或本人戶籍地實施“第一個孩子為女孩可以再生第二個孩子”政策,且目前本人只生了一個男孩;③夫婦尚具備生育能力即年齡在15歲以上49歲以下的育齡婦女。農村地區從1984年來實行“一孩半”即“當且僅當第一個孩子為女孩可以再生第二個孩子”政策將與“全面放開二孩”政策同時并存。
此處引用莊亞兒抽樣調查的成果,“全面放開二孩”政策下潛在生育人群的樣本估計結果如表3所示。
結合其調查研究顯示,在抽樣調查中,一孩育齡婦女人數為36 851人,相應的占全部被調查育齡婦女的比例為58.5%。由于廣大農村地區從1984年以來一貫執行一孩半政策,因此符合條件的農業戶口人群中目前只有一個女孩的婦女不屬于“新”政策的目標人群,所以符合“全面放開二孩”政策下真正的目標人群數為28701人,占全部有效調查對象的比例為45.5%。而根據國家衛計委的測算,目前中國20—44歲育齡婦女人數總和約為21000萬人,所以可以得到相應總體中現有一孩的育齡婦女總數為12270萬人。進一步,可以估計出符合“全面放開二孩”政策的目標人群為9560萬人。
“全面放開二孩”政策實施之后,當前25—34歲的育齡婦女主要人群的生育堆積效應將在未來4—5年內釋放完畢,之后進入生育穩定時期??梢灶A見在“全面放開二孩”政策持續實施的前提下,短期內30—39歲婦女生育率會有明顯上升,其中30—34歲育齡婦女生育率尤其是二孩生育比例上升幅度尤為顯著?!叭娣砰_二孩”政策實施帶來的生育釋放效應將會伴隨經濟增長帶來的生育收緊作用一并存在。
由于“全面放開二孩”政策下的新生人口規模總量是在政策不變前提下的新生人口總數與新政策導致的每年新增新生人口累加而成,并且2013年實施的“單獨二胎”政策效果并不顯著,申請人數遠低于預期,對出生率影響甚微,因此預測總和生育率仍在政策不變前提下的歷年新生人口總數基礎上完成。由于GM(1,1)模型具有嚴格的理論基礎,利用其預測的結果較為穩定,尤其在出生率大數據量的條件下結果更為準確,后續研究以此作為參考基礎具有更強的可靠性。
應用該模型預測生育政策不變前提下的中國2016—2020年人口出生率分別為11.74‰、11.68‰、11.61‰、11.56‰、11.49‰,每年新出生人口分別為1623.68萬、1623.84萬、1623.21萬、1623.08萬、1622.83萬。結合文獻綜述中所提及研究調查基本可以確定9 560萬目標人群中大約60%具有生育意愿,即當前具有生育意愿的政策人群約為5736萬。然而考慮到2014—2015年“單獨二孩”政策已經釋放部分生育勢能,同時在生育過程中會產生一些不確定因素,因此可以估計潛在生育人群中實際生育的人數為2800萬左右。其生育堆積效應將在政策放開后的4—5年內釋放完畢,約在前文GM(1,1)模型預測基礎上每年多出生450—650萬人。
據此對2016—2020年育齡婦女總和生育率及人口出生率作出預測,如表4所示。
縱觀2016—2020年的預測數據,由于“全面放開二孩”政策帶來的累積生育勢能釋放效應在育齡婦女人群中的集中表現,實行“全面放開二孩”政策后短期內生育規模會有明顯增長,每年新生人口數量分別為2 183.62、2324.87、2 183.07、2 043.05、2043.31萬人,比調整生育政策前,平均每年多出生400萬人,總人口數逐年攀升,在2020年達到階段峰值14.17億人。年均出生率為15‰左右,較之原生育政策出生率增速明顯,且到2017年有所回落。同時,總和生育率在政策實施后的幾年內迅速提升到1.8左右,相比調整生育政策前1.5的總和生育率,更符合國家的人口和經濟社會發展目標。
3.2 2021—2050年人口出生率預測:長期趨勢
由于2021年后“全面放開二孩”政策的人口釋放效應逐漸消失,人口出生率恢復規律增長狀態,運用Leslie模型對2021—2050年人口總量及年齡結構進行預測比較準確。
則矩陣L稱為Leslie矩陣。只要求出Leslie矩陣L并根據人口分布的初始向量n(0),就可以求出t時段的人口分布向量n(t)。
選取2010—2014年《中國人口和就業統計年鑒》相關數據,按照每5歲為一個年齡組,把0—99歲劃分成20個年齡組,即0—4歲為第一組,5—9歲為第二組,…,依此類推,95歲以上為第20個年齡組。若以2010年的人口為初始數據,帶入上面方程可依次預測2015、2020、2025年等以后5t年的人口總數量。
運用Matlab軟件計算出Leslie矩陣,采用n(t)=Ln(0)進行預測,得到2021—2050年人口出生率、人口總量及年齡結構預測,如表5所示。
由表5可見,由于“全面放開二孩”政策的累計生育勢能表現明顯,中國人口總規模在未來十年內仍保持持續增長,但增加速度較為平穩,2026年左右中國人口總數將達到峰值,約為14.53億,然后現有的“全面放開二孩”政策帶來的累積生育勢能將基本上完全消失,未來生育受到經濟增長遏制效應將會日趨明顯,人口規模不斷縮減,在2050年降為13.43億。同時,在2021—2042年間,人口規模一直維持在14億至15億之間,2043年才下降至13.91億,可以說,“全面放開二孩”政策實施后絕不會造成人口失控,是利國利民的戰略性改革。在這一背景下,“全面放開二孩”與計劃生育政策相比對人口出生率的拉動作用顯著,但總體上出生率仍呈現規律性下降趨勢,平均歷年降幅約為0.14個千分點,至2034年回落到13‰以下,2050年降至11.29‰,相當于1982年的一半。然而,對0—14歲人口比重和15—64歲人口比重來說,下降趨勢雖因“全面放開二孩”政策施行有明顯放緩,但在長期仍不能從根本上改變未來有效勞動人口占比降低、為經濟發展帶來負面效應的結果。
由圖1可直觀看到從2016—2025年左右中國總人口呈現增長趨勢,在2026年達到峰值14.53億人,之后保持緩慢下降,一方面可能由于男女性別比持續上升導致育齡婦女人數減少;其次為經濟發展對人口生育意愿抑制效應日益顯著。由于2015年開始推行的“全面放開二孩”政策作用,勞動年齡人口總數在2026年前后下降趨勢明顯有所減緩,且占總人口比重有所回升,但是勞動人口占比降低的趨勢仍沒有改變。中國勞動年齡人口規模較大,隨著社會經濟進一步發展和人口老齡化程度提高,在長期內中國的勞動年齡人口將有所降低,15—64歲的勞動年齡人口將于2016年達到10.05億人,占總人口比率為68.74%,隨后呈現逐漸下降趨勢,到2050年中國勞動年齡人口數量為7.8億,相應的占總人口比重達到58.73%。
2016年中國進入老年階段人群的出生時間是1950年之后,此時新中國成立后生產力迅速發展,社會趨于安定,人民生活水平大幅提高,醫療衛生條件顯著改善,新生人口大量增加。在1990年計劃生育政策進一步強制普及后,出生率較之前顯著下降,因此約2055年后65歲以上老年人口總數上升趨勢將大幅放緩。由圖2可見,2016年中國65歲以上老年人口已達到1.59億人,占總人口的11.4%,到2020年,65歲以上老年人口占比增長至13.66%。此外,本世紀40年代中后期將形成老齡人口高峰,65歲以上老年人口達3.76億人,比重達27.8%。綜上可知,中國老齡人口規模大、增速快,老齡化問題日趨嚴重,老齡人口撫養比也不斷提高,勞動適齡人口負擔加重。老年撫養比均每年上升約0.9個百分點,到2050年平均每兩個勞動適齡人口都需負擔贍養一個老年人。
4結論與對策
4.1結論
無論從社會角度還是經濟發展角度來看,“全面放開二孩”政策的實施將會改變中國目前的人口困境,對未來人口總量、勞動力供給以及人口老齡化問題帶來顯著的影響。王廣州在其研究中表明,“單獨二孩”政策下,出生人口規模高峰約為1500萬人左右,每年新出生人口數為100萬左右,而若開始實施“全面放開二孩”政策,則每年新出生人口高達400—600萬。國家衛計委副主任王培安也提出,實行“全面放開二孩”政策后,在政策調整的預期效應下,最高年份的出生人口預計超過2000萬人。這與本文的預測數據基本相符,在實施“全面放開二孩”政策后,會在短期內對出生人口和婦女總和生育率產生劇烈的沖擊,2016—2020年每年新出生人口約為2000萬左右,總和生育率提高至1.8左右。從長期來看,勞動力資源的供給明顯增加,人口老齡化的進程大大延緩,2026年中國人口總量規模將達到峰值14.53億。
而根據本文對中國未來人口出生率波動的研究,發現“全面放開二孩”政策與計劃生育政策相比對人口出生率的拉動作用顯著,將使中國人口出生率在政策實行后約五年內上升,由政策不變的12‰出生率上升到15‰左右。但是由于經濟增長效應逐漸顯著等原因,2020年后出生率仍呈現規律性下降趨勢,平均每年降幅約為0.14個千分點,2021年出生率為14.54‰,2050年降至11.29‰。人口結構方面,少年兒童(0—14歲)、勞動適齡人口(14—65歲)所占比重逐年遞減,老年人(65歲以上)的比重快速上升。具體來說,2050年中國65歲以上老年人口數將達3.73億人,比重從10.81%上升到27.84%,上升17.03個百分點;少年兒童與勞動適齡人口的比重則分別降低3.36和13.78個百分點。從長遠來看,全面放開二孩政策會促進人口結構相對有所優化,但不能從根本上扭轉勞動力適齡人口減少和老年人群規模擴大的趨勢,因此要想實現政策的預期目標,還必須進一步完善人口生育政策,出臺一系列的配套措施。
4.2主要對策建議
“全面放開二孩”政策長期實行可能會導致未來人口結構失衡,中國勞動人口撫養負擔尤其是老年贍養負擔加重,抑制家庭與社會儲蓄率的提升,并相應增加政府在教育、社會保障、醫療衛生等方面的非生產性公共投資,也對目前尚不完善的社會福利體系提出了挑戰;趨向老齡化的勞動力年齡結構對技術革新和產業結構調整適應能力降低,導致社會知識技術結構、適應能力和創新能力發展遲滯,不利于經濟社會可持續發展和產業結構的轉型升級;適齡勞動力資源短缺且總體結構老化現象日益凸顯,導致以廉價勞動力資源為基礎的勞動密集型產業發展面臨挑戰,要求產業結構必須加速轉型;愿意雇傭老年人和延長退休年齡的企業機構增加,面向滿足老年特殊需求的生產、經營、服務等方面的老齡產業的社會投資增加,老齡消費成為中國經濟增長的新領域。
為防止過早落入超低生育率陷阱,適度抑制老齡化快速增長趨勢,實現人口與社會經濟全面協調發展,必須有科學合理的經濟發展體制與人口控制政策作為保證。僅僅依靠生育政策調整來解決人口結構失衡帶來的各類社會問題不是長久之計,人口老齡化從全球范圍看來是不可逆轉的必然趨勢,生育政策調整對勞動力供求關系失衡也只能起到緩解作用而不能根本扭轉。因此,必須對現行的生育政策進行有效調整,推動人口與社會經濟協調發展,為此提出如下政策建議。
4.2.1積極出臺配套措施
短期內,應積極出臺配套措施,全面貫徹“全面放開二孩”政策。第一,修改完善相關法律法規,做好政策的銜接。對人口稀少、適齡勞動力缺乏的少數民族地區可采取保護性生育政策,同時在農村地區進一步完善各方面監督約束機制如戶籍制度,加強生育政策執行力度。第二,對于剛剛落地的“全面放開二孩”政策需強化實時觀察監督和效應全面評估機制,例如強化出生信息管理與監測,為未來人口政策進一步完善作出更全面的考慮安排。第三,改革稅費制度,增加國家補貼,對育兒家庭減免部分稅費,減輕家庭的經濟壓力。第四,合理分配教育資源,加強托兒所、幼兒園等相應基礎設施建設,短期內延長九年義務教育,及時將高中納入義務教育,完善學區制;長期來看,加大教育投資力度,通過新建學?;驍U建現有學校的方式,擴充教育資源,增加學齡人口。第五,完善帶薪假期制度,出臺相關政策法規,延長女性的產假時間,刺激二孩生育意愿,同時延長男性的帶薪假期時間,以形成互補。
4.2.2亟需完善養老保障體系
完善養老保障體系,積極應對老齡化趨勢。公共服務的完善會在一定程度上緩解老齡化,短期內拉動內需,長期內保障勞動力供給,同時解決家庭養老資源減少等問題。具體來說,通過形成寬領域、多層次的養老保障體系,為家庭適齡勞動力分擔養老負擔、滿足老年人的基本物質精神生活需求。首先,完善養老保險制度,做好相關法律制度的銜接,將更多城鄉居民納入養老保險的制度保障;其次,加強老年基礎服務設施建設,鼓勵社會各方投資養老服務業,逐步建立具有多方面功能的社區服務中心,提高老年人的生活質量;最后,在當前老年人預期壽命延長與工作意愿較強的前提下,支持老年人再學習,鼓勵老年人繼續積極參與經濟活動,促進社會勞動力資源充分利用。
4.2.3從長遠出發應鼓勵自主生育政策
從中國人口的長期發展形勢來看,應逐步過渡到自主生育政策,實現人口自然均衡發展。所謂“自主生育”即是指凡是有生育能力并有生育意愿的人自己決定生育幾個孩子的行為,國家層面不再干預剩余數量,而轉向干預生育質量服務。在實行自主生育的情況下,當總和生育率遠高于更替水平時,政府可以采用經濟手段獎勵少生,但不處罰多生,以控制人口增長;反之,當總和生育率低于更替水平時,政府應推行鼓勵政策促使生育率回到更替水平。此外,為實現人口結構合理平衡,促其與社會經濟協調發展,同時兼顧公眾自身意愿權利,可首先選取部分地區進行生育政策改革試點,實施“自主生育”。通過試點,并在結合當地經濟社會狀況與政策實施效果評估基礎上進行調整,最終形成人口自然生長的均衡發展長效機制,推動經濟社會可持續發展。
(編輯:徐天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