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約阿萬倉草原

劉高潮

七月的瑪曲，天空湛藍，草原碧綠，白云飄悠，牛羊成群，正是草原最美的季節(jié)。我們一行三人應甘南州人大之邀，有幸參加了瑪曲縣第九屆格薩爾賽馬節(jié)。盛大的開幕式上，經幡獵獵，鮮花綻放，人山人海，駿馬嘶鳴，展示了“中國賽馬之鄉(xiāng)”獨特的民族體育之風和草原盛大祥和的歡騰場面，給我們留下了“天人合一”的壯美印象。

然而，我們還有個特殊約定，那就是受一位年輕支教朋友的多次誠邀，借這次參加賽馬節(jié)的機會，要在瑪曲的阿萬倉小學看望這位遠在草原支教的大學生。

次日清晨，因頭天晚上突發(fā)一場雷陣雨，天空更加湛藍，大地如洗，青草愈加翠綠，空氣格外清新。我們驅車迎著清風淡云，出城穿過黃河橋，朝南徑直奔向阿萬倉方向。據(jù)說阿萬倉草原是甘南最美的濕地，也是瑪曲最壯觀的草原。懷著向往和好奇，我們在縣人大辦公室肖主任的引導下盡情領略期盼已久的草原。

阿萬倉濕地被稱為“地球之腎”，是黃河的儲水池；阿爾倉草原廣袤蒼茫，壯美如畫。爬上一面坡，望著起伏的山巒，鐵青的山腰浮動著淡淡的白霧，瓦藍的天空深邃純凈，朵朵白云隨意點綴。翻過一道梁，黑氈房隨處可見，裊裊炊煙緩緩升起，與乳白色的晨霧一起游動，繚繞如夢。沖下山梁，豐茂的草地平坦遼闊，一望無際，毛茸茸的青草像噴了一層金粉，把本來翠綠的色彩涂成金黃，冒出如絲如縷的濕氣順著草尖攀升、向著太陽飄浮，似霧如煙，一派空蒙。清風一吹，就像盈盈輕紗，宛如仙境。你再看，彎彎曲曲的小溪在草原的肌膚上纏來繞去，像人體的動脈血管，在藍天、白云、陽光的映照下一閃一閃地流動。再往前穿越，便是成群成群蠕動的牛羊。白點是羊群，黑點是牛群，愈往前走，白點黑點愈多，如珍珠星羅棋布，撒落在遼闊的草原。有一首歌唱道：天上的白云是地上的羊群，地上的羊群是天上的白云。這是夢幻？還是現(xiàn)實？大家在車上瞅得如癡如醉，一致提議停車過把癮。下車后相機手機同時并用，景色美不勝收……

又拐了兩道彎，前方山腳下出現(xiàn)了一大片紅色的瓦房，如萬綠叢中一點紅。看來這就是阿萬倉小鎮(zhèn)了，我們約見的年輕支教老師就在鎮(zhèn)上的小學。小鎮(zhèn)房屋整齊干凈，水泥路面縱橫交錯，布局非常合理，一看就是近年精心打造的新鎮(zhèn)。小鎮(zhèn)有不少單位，設施齊全，人來人往，比較興旺。我們要去的學校就在前面，只見支教老師早早在校門口等候，像親人一樣把我們迎進校園。

這位支教的老師名叫方明輝，熱情活潑，一臉的伢氣。個頭不高，卻很帥氣，時尚牛仔加T恤，更加朝氣，尤其是工整的臉龐鑲嵌著一雙不大不小的眼睛，顯得炯炯有神。小伙今年二十五歲，來阿萬倉小學支教已有兩年光陰。兩年前，剛從西北師大文學院畢業(yè)的他見我們在母校銜接學生支教的事，就主動打問隴南、甘南的情況，明確表示想去這兩個邊遠偏僻的市州農村學校支教。一聽他成長在天水秦安，對去我們兩市州農村支教非常熱心和執(zhí)著，立刻使我有了親近感和鐘愛。返回后，我們時有聯(lián)系，最終得知被分在甘南瑪曲的阿萬倉小學，隨即對這位小我三十多歲的后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兩年來，互通音訊，不時了解到小伙子工作和生活的情況，為他對草原學校的執(zhí)著而感動，并答應他的真誠邀請，去美麗的阿萬倉草原做客。正好這次是個機會，我們便如愿以償。

學校不大，但很整潔。嶄新的校舍在藍天白云的襯映下更加新穎。校園中心的國旗迎風飄揚，分外顯眼。剛上完課間操的孩子們活蹦亂跳，個個充滿活力。我們一行轉完校園后就在明輝老師的宿舍兼辦公室落座。不大的一間房子樸素簡單，卻收拾得干凈雅致，一幅草原氈房的油畫意境深遠，另一幅“篤學力行”的行書灑脫貼切，再加上一束新鮮的桑格花插在案頭，使室內典雅而富有生氣。小伙子明顯黑了，黝黑的臉堂更加帥氣，明凈的眸子愈加有神。經過兩年的磨煉，伢氣少了不少，明顯老練成熟了。我們邊吃水果邊品奶茶，聊起了我們關切的話題。

在長談中我們得知，明輝老師收獲不少。他不僅用漢語熟練地講授語文課，而且能用當?shù)夭卣Z解釋單詞，朗誦課文。他既代語文課，還兼美術課，繪出的圖畫頗受同學們的喜愛。他既注重教書，更注重育人，教孩子們如何熱愛草原、建設草原、像駿馬一樣馳聘草原。他既專注校園、專注教學，更關愛牧區(qū)、關注牧民們的衣食住行，想方設法拉贊助改善他們的條件，已把當?shù)啬撩癞敵闪怂挠H人。尤其讓人慶幸的是，他已結交了一位來自舟曲縣在這里的醫(yī)院工作的女大學生，這就為他的立足奠定了一定的基礎，我由衷地為他高興！

在這素雅的房間，我們不知不覺聊了一個多小時，轉眼放學的鈴聲響了，明輝也收起了他內心的傾訴，最后明確表示，他想在阿萬倉小學再呆兩年，并做好了長期扎根草原的打算。我認真地發(fā)問他考慮成熟了嗎？小伙子堅毅地點了點頭，并滿懷深情地說：“我熱愛草原，熱愛教學，熱愛這里的一切，決心做草原的主人，與美麗的草原醫(yī)生終生為伴。”望著他堅定的眼神，我由衷地點頭贊許！

午飯安排在鎮(zhèn)上一個很有特色的手抓羊肉餐館。吃完別有風味的手抓羊肉和面片，我們起身告辭。明輝一直把我們送到鎮(zhèn)外，送到返回的草原，我們戀戀不舍地分手了。

我們的車子越走越遠，已經遠離主人進入草原深處。可是明輝仍在分手的帳房旁邊盡情揮手。我思緒萬千，眼眶不由濕潤，情感受到這位小伙子強烈的沖擊。我深情地望著、望著，直至帳房和那個揮手的身影完全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