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信的價值

【摘 要】 誠信是伴隨著人類語言的產生而來的人的品行和價值觀，它不僅是人類共有的價值觀，而且是人類社會有序發展、興旺發達的根本原因。文章的目的是通過揭示誠信的價值，論證會計職業群體應具備的核心價值觀，凸顯誠信在會計職業群體核心價值觀中的重要地位。通過對人類交往信息的溯源與會計邏輯的梳理，從誠信的來源、誠信的邏輯、誠信的社會價值和誠信的經濟價值等方面進行探討，提出會計的邏輯就是誠信的邏輯、誠信應當成為我國會計職業群體核心價值觀的觀點。這對于樹立和強化人們的誠信意識，提升會計從業人員的職業素養，完善法規制度的思想基礎，改善社會風氣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關鍵詞】 誠信； 社會價值； 經濟價值； 核心價值觀； 會計職業群體

【中圖分類號】 F233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4-5937（2017）01-0002-05

引 言

《論語》是輯錄孔子言論而成的儒家經典之作。自漢武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起至辛亥革命，儒家學說成為我國歷朝歷代所推崇的正統學說，《論語》的影響也隨之日漸深遠。北宋開國名相趙普有過“半部《論語》治天下”的評述。明朝首輔張居正更有甚之，他在《論語》中“人而無信，不知其可也”旁邊作注：“然信之一字，尤為人君之大寶，是以為治者，必使政教號令之出，皆信如四時，無或朝更而夕改，然后民信從，而天下治也。孔子之言，豈非萬世之明訓哉。”[1]

司馬光在《資治通鑒》中講：“夫信者，人君之大寶也。國保于民，民保于信，非信無以使民，非民無以守國。是故古之王者不欺四海，霸者不欺四鄰，善為國者不欺其民，善為家者不欺其親。不善者反之，欺其鄰國，欺其百姓，甚者欺其兄弟，欺其父子。上不信下，下不信上，上下離心，以至于敗。所利不能藥其所傷，所獲不能補其所亡，豈不哀哉！昔齊桓公不背曹沫之盟，晉文公不貪伐原之利，魏文侯不棄虞人之期，秦孝公不廢徙木之賞。此四君者道非粹白，而商君尤講刻薄，又處戰攻之世，天下趨于詐力，猶且不敢忘信以畜其民，況為四海治平之政者哉！”[2]

正所謂：一個“信”字可治天下，一個“信”字可以興邦。

我國的漢字數以萬計，僅一部清代《康熙字典》就收錄了47 000多字。如今人們常用的《新華字典》，也超過了一萬字。但是，并非每一個字的份量都相等。真正常用的最有份量的字并不多。筆者看來，“信”字恐怕就是一個最有份量的字，至少也是最有份量的字之一。一部《論語》（總字數相當于現今一篇萬余字的學術文章），“信”字就出現38處，足見其重要。子張要出遠門，問孔子有何囑咐，孔子回答：“言忠信，行篤敬，雖蠻貊之邦，行矣。言不忠信，行不篤敬，雖州里，行乎哉？”[3]可見“信”字不僅可以治天下，還可以走天下；不僅是成功做人的遵循，而且是事業興旺的根本。

一、“信”字源考及其釋義

在地球的生物系統里，人類是以群體共處、分工協作的方式存活并發展起來的物種。每一個人都是群體中的一員。成員之間的共同勞動與生活離不開相互之間的信息溝通。語言是基于人類的視覺和聽覺而產生的信息溝通形式。語言的發展形成文字。其中，基于視覺效果而產生和發展的是象形文字，基于聽覺效果而產生和發展的是音型文字（拼音）。漢字是象形文字，往往可以“望字生義”。“信”由“人”和“言”組成，意即人在說話，言而有信。在金文中其字形左邊為“人”，右邊為“口”，意思是口能用來說話，而人能遵守自己說過的話。如其不然，便是無信。無信就不能溝通，彼此無信，語言失效。這便是“信”的字源。

根據《新華字典》的解釋，如今的“信”字發展出了多重含義。一是誠實、不欺騙：～用、失～；二是信任、不懷疑、認為可靠：～賴、～徒；三是消息、信號：～息、報～；四是函件：～件、書～；五是隨便：～步、～口開河；六是名詞：～石。回溯《澄衷蒙學堂字課圖說》[4]，其詮釋：“信，音訊，能踐其言曰信，信人之言亦曰信。信，從人言會意，謂其出言必踐也。故符契曰信。訊問之書亦曰信。”“孚，音敷，信也。有孚，相孚。鳥伏卵也，即孵之本字。凡鳥抱卵恒以爪反覆之。故從爪子會意。鳥之孚卵，皆如期而不爽，故引申謂信為孚。”這里將《周易》里反復用到的“孚”字也作了“信”字解釋。再回溯東漢許慎的《說文解字》：“信，誠也。從人，從言。會意。”其解釋更為簡單。

“信”字雖然簡單，其涵義及其外延卻越來越復雜。在《古蘭經》[5]里，“信”有三重境界：信道（信士和篤信者達到），信任（信士要獲得信眾的信任），相信（古蘭經的每一句話）。筆者看來，“信”字的涵義及其外延也至少是三個層面：其一，世界觀和價值觀層面，即信仰，信念，篤信，堅信，信奉，信徒，信眾，迷信，等等；其中又分基于對自然、社會的認識與理性思考而形成的“信”，基于對領袖尤其精神領袖的崇拜以及自身的經歷與感悟而形成的“信”。其二，日常工作與生活層面，如相信，取信，真信，深信，背信，信任，信賴，信用，信譽，等等；其中又分基于基于工作接觸而形成的“信”，基于情感、親情關系而形成的“信”。其三，指“信”的載體或形式，如信息，信件，信函，信物，信號，信箱，等等。

所以，一個“信”字，早已滲透到人類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不僅成為人與人之間關系中必不可少的元素，而且已經成為人與自然的關系中必不可缺的元素。在現代信息化社會里，“信”字的份量之重，恐怕無人能夠算得清楚。

二、“誠信”的邏輯

在東漢許慎的《說文解字》中，將“信”字與“誠”字作了互相解釋。一方面是“信，誠也。從人，從言。會意”；另一方面又是“誠，信也。從言，成聲”。“誠”是“言”與“成”的組合，意即所言成立。《新華字典》對“誠”字的解釋：“真心：～實，～心～意，～懇；實在、的確：～然，～有此事。”即真心實意曰誠。人們將“誠信”二字連用，一般的解釋是誠實守信。其實還有更深的一層涵義。

儒家對“誠”字的內涵做了深入的闡述，將其置于“天之道”的地位。“誠者，天之道也。誠之者，人之道也。”“唯天下至誠，為能經綸天下之大經，立天下之大本，知天地之化育。”[6]“誠者，真實無妄之謂，天理之本然也”（朱熹：《中庸章句注》）。“誠能體而存之，則眾善之源，百行之本”（朱熹：《近思錄·仁說》）。“學者不可以不誠，不誠無以為善，不誠無以為君子。修學不以誠，則學雜；為事不以誠，則事敗；自謀不以誠，則是欺其心而自棄其忠；與人不以誠，則是喪其德而增人之怨”（程頤：《二程集·河南程氏遺書》）。

根據儒家的理論，“誠”有兩層涵義：自在之誠和人為之誠。自在之誠是天道，代表了自然和社會的客觀規律。人為之誠是人道，代表了人對天道的尊崇和效法。誠字是否成立，關鍵在于是否真實無妄，是否切合實際，是否符合自然及其規律。

如是，將誠信二字連用，又比各自單用和上述“誠實守信”多出了一層因果相連的邏輯關系：誠為因，信為果。對于行為者而言，至誠是愿望，是動因；至信是狀態，是結果。即誠于內，信于外。為了信，必須誠。誠為人內在之德，信為人外在之譽。誠即所言成立，只有所言如實才能成立。因此，唯實方以至誠，唯誠方以至信，便是誠信的邏輯。

誠信二字連用之后產生了三個顯著特征：普遍性、相互性和傳導性。

普遍性是指誠信與不誠信普遍存在于人類社會。以信仰為例，世界上幾乎找不到沒有信仰的人——有的人信神仙，有的人信上帝，有的人信真理，有的人信皇帝，有的人信功利，有的人信科學，有的人信感覺，有的人信情感，也有的人信血緣，等等。

相互性是指誠信與否要通過對行為主體之間的關系來判斷。誠信是不同行為主體之間相互關系的狀態，用二維分析的邏輯來判斷，不同的行為主體相互之間存在著四種狀態。第一種狀態：甲乙雙方互信；第二種狀態：甲乙雙方互不信；第三種狀態：甲方信乙方，乙方不信甲方；第四種狀態：乙方信甲方，甲方不信乙方。在現實中，第三種和第四種狀態很難持久，真正持久的是第一種和第二種。在第二種狀態下，甲乙雙方不但不可能很好合作，而且還會沖突不斷。人類社會只有盡可能多地出現第一種狀態，方能和平與健康地發展。第一種狀態出現的必要前提是甲乙雙方都講誠信。因為信任總是相互的，唐朝魏征認為：君須以誠信待臣，“君之所保，惟在于誠信。誠信立則下無二心”，“上不信則無以使下，下不信則無以事上，信之為道大矣”。[7]

傳導性是指誠信會循著人們之間彼此信任形成的信任鏈而傳遞。組織的記憶，家族的記憶，國家的記憶，民族的記憶，文化的傳承，都是循著信任鏈而傳導開來的。

不僅如此，誠信二字連用之后還演化出一系列的外延（即為誠信的分類）。從誠信的主體和層次看，有個人誠信、家庭誠信、群體誠信、組織誠信、行業誠信、政黨誠信、政府誠信、國家誠信，等等。從誠信的內容看：有經濟誠信、學術誠信、政治誠信、軍事誠信，交往誠信，等等；其中還可以進一步細分，如經濟誠信可以分為商務誠信、債務誠信、會計誠信，等等。誠信有不同的指向：對朋友誠信、對客戶誠信、對債權人誠信、對家庭誠信、對組織誠信、對同事誠信、對上級（下級）誠信，等等。誠信有不同的性質，正面有大誠信、講誠信、一諾千金、說到做到，言必信，行必果，等等；負面有不可信，背信棄義，不講信義，沒有信用，口惠而實不至，謊話連篇、自欺欺人、撒謊，欺騙，欺詐，等等。

20世紀20年代，潘序倫先生開創了集出版、辦學、實務為一體的會計事業，并將其命名為“立信”。以“信以立志，信以守身，信以處事，信以待人，毋忘立信，當必有成”24字作為辦學的校訓。潘先生為何要立“信”？原來，從主觀到客觀，人們在“信”的程度上有四個層次：信用—信任—信念—信仰。信用是最基本的層次，也是現實社會中最常用并且最有共識的層次。現代社會的一切經濟事項皆離不開它的存在。信用的基礎是彼此相信。要使人相信，就不要欺騙人。會計是商業語言，用以溝通和協調社會經濟組織內外各方之間的利害關系。會計信息是會計從業人員的工作成果，《中華人民共和國會計法》對會計信息質量的最根本要求是“真實、完整”。真實的反面是做假，完整的反面是遺漏和片面。做假雖然可以得逞于一時一事，卻不能得逞于時時事事。對于造假獲利行為，北宋著名史學家司馬光早就講過“所利不能藥其所傷，所獲不能補其所亡，豈不哀哉”。對于一個古老而又具有輝煌未來的職業，如果把命運之繩系在做假之鉤上面，只會自毀前途。由此可見，潘序倫先生對會計“立信”的命名是基于對會計職業特征的深刻認識之上的，并非一時的應景之選。從來不輕易給人題詞的朱基總理，在20世紀90年代連續兩次分別給上海國家會計學院和北京國家會計學院作了“不做假賬”的題詞，也不是一時的心血來潮，他抓住了決定這個行業生死存亡的要害。會計做賬首先認真審核如實反映經濟事項的原始憑證，然后才是根據記賬規則來填制與審核記賬憑證、登記賬簿、計算成本、編制報表等一系列工作。在整個做賬工作實施過程中，都要做到事實清楚、證據確鑿、環環相扣，可稽核、可驗證、可追溯，以確認計量記錄報告之誠來取得利益相關者各方之信。誠信的邏輯是唯實方以至誠，唯誠方以至信；會計的邏輯是唯實方以入賬，真賬取信于人；從這個意義上說，會計的邏輯就是誠信的邏輯。潘序倫先生用一個“信”字概括了會計的核心價值。如果我們要用兩個字來概括會計職業群體的行為價值取向與核心價值，非“誠信”莫屬。

三、“誠信”的社會價值

臺灣的柏楊先生講過一個關于孔子認字的故事：孔子當年困于陳蔡，餓得奄奄一息，附近有家飯店，叫弟子仲由去找點吃的。掌柜的說：“我寫一字，你要認得，就免費招待。”仲由說：“我是圣人門徒，別說一個字，十個字也包下了。”掌柜的寫了一個“真”字。仲由說：“這么簡單，‘真字罷了”。掌柜的說：“明明白癡，還說大話，亂棒打出”。仲由狼狽而返，稟告一切。孔子說：“無怪你會挨棒，看我前去”。掌柜的仍寫一個“真”字，孔子說：“這是‘直八呀”。掌柜大驚：“名不虛傳，先生的學問果然大”。酒足飯飽之后，仲由悄悄問：“先生，你可把我搞糊涂了，為什么要把‘真字拆開？”孔子說：“你懂個啥，現在是認不得真的時代，你要認真，就得餓死”。這段故事說明：文字是用來表達內容或情形的。在“禮崩樂壞”的春秋亂世里，紛爭不斷，生靈涂炭，誠信無存，沒有人把規則倫理當回事。“真”字已經死了，誰還在認，就是不識字。

誠信二字也是如此。如果人們都不認這兩個字，誠信失效，整個社會就亂了套。“誠信”最大的社會價值體現在：它不僅如同陽光、空氣和水一樣，是人類生存發展須臾不可或缺的必需品，而且是人類一切有序活動的基石。嬰兒不信母親，生命如何延續？后人不信前人，知識何以傳承？買方不信賣方，交易何以完成？皇帝不信忠臣，江山何以穩固？當一個人什么都不相信的時候，他還能做什么呢？毛澤東主席說過：“我們應當相信群眾，我們應當相信黨，如果懷疑這兩條原理，那就什么事情也做不成了。”[8]

無論古今中外，人們都把“誠信”看得很重。在中國傳統文化里，誠信就是主流的價值觀，道法儒墨兵等各家以及后來的佛家，都尊崇誠信。早期，在《周易》六十四卦里，無不涉及對吉兇禍福的預測，但凡爻辭中“有孚”，就能逢兇化吉。“孚”乃誠信的同義語，由此可見誠信觀念的形成源遠流長，伴隨著中華早期的文明而來。姜太公曰：“取誠信，去詐偽”“故民不盡力，非吾民也；士不誠信，非吾士也；臣不忠諫，非吾臣也”（《六韜》）。老子曰：“輕諾必寡信”“忠信之薄，而亂之首。”[9]孔子曰：“人而無信，不知其可也。大車無，小車無，其何以行之哉？”“民無信不立”（《論語》）。商鞅道：“國之所以治者三：一曰法，二曰信，三曰權。”“故立法明分，而不以私害法，則治；權制獨斷于君，則威；民信其賞則事功成，信其刑則奸無端。惟明主愛權重信，而不以私害法”（《商君書·修權》）。墨子說：“言不信者行不果”“行不信者名必耗。”[10]孫子講：“將者，智、信、仁、勇、嚴也。”[11]尉繚子說：“賞如明月，信如四時，令如斧鉞，制如干將，士卒不用命者，未之聞也。”[12]在佛家戒律里，在家學佛的五戒之一就是“不妄語”。臺灣星云大師講：“有誠信就有價值。”“只有守戒的人，人而信之，才具有可信力。”“因為誠信維護著社會的秩序，中國社會過去靠著忠孝仁愛、信義和平、禮義廉恥，繁榮發展了幾千年。這就是它存在的價值。”[13]

有人統計，全世界有88%的人信教，不信教的12%大部分在中國，而世俗社會也是契約社會。所有的宗教都要求信眾們要相信其所崇拜的對象，都要對其誠信，遵守教規。所有的契約都要求簽約各方信守承諾，遵守協議。藏傳佛教的信徒用磕長頭的方式來表達對佛祖的虔誠。他要從自己的家磕長頭到拉薩朝拜佛祖。在磕頭時先要雙手扣拇指合十，分別觸碰頭頂、嘴唇、胸口，表示身體、語言、意念三者一致，然后五體投地，周而復始。猶太教的“摩西十誡”第九條就是“不可做假見證害人”。天主教東正教新教一脈相承。伊斯蘭教更為嚴厲，將對待真主心口不一、言行不一的人視作偽信者，祈禱先知“對不信道者和偽信者戰斗并嚴厲地對待他們，他們的歸宿是火獄”。欺騙和欺詐已成為人類普遍憎惡的行為。與之對立的“誠信”則得到人們的贊揚和推崇。

全球道德規范協會（Institute for Global Ethics）會長Rushworth Kidder認為，決定人類行為的價值觀包括誠信、公正、責任、尊重和同情。將誠信擺在首位。

誠信的社會價值普遍存在于人類社會的方方面面。小到事關個人求職從業、家庭和睦穩固，大到公司經營成敗、行業發展興衰，再大就是江山社稷了。在中國具有文字記載的5 000年歷史中涉及江山社稷的誠信故事數不勝數。因失信、誤信、不信任而慘遭敗績、改朝換代的就有：周幽王烽火戲諸侯，齊襄公罔顧瓜期約，趙王輕信換廉頗，曹操中計殺蔡瑁，大明朝最想有所作為的皇帝朱由檢也中計殺了最有所作為的邊關統帥袁崇煥。為何中計？皆因不信任。因立信、誠信和信任而事業成功、朝廷興盛的更有：周公輔佐成王，管仲官拜齊相，季布一諾千金，商鞅徙木立信，曹操官渡燒信，孔明七縱孟獲，周亞夫“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等等。

四、“誠信”的經濟價值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這個“道”就是“誠信”。如果說，誠信的社會價值過于抽象，難于評估和計量，那么，誠信的經濟價值則可以具象，能夠評估和計量。即“誠信”的品質無形，“誠信”的行為有形；“誠信”的素質無價，“誠信”的結果有價。

作為理財之道的誠信有三層遞進含義：以誠待人，有利于人，取信于人。以誠待人，是從主觀上和態度上與利益相關者坦誠相見，不刻意隱瞞自己的追求與行為，做到“真實無妄”；有利于人，則是企業或個人的行為及結果對利益相關者有利或互利，如果是損人利己或損人不利己，誰還敢相信你；取信于人，就是言必行，行必果，說到做到，使主觀預期與客觀結果之間的差距最小化。三點具備，才是誠信理財的完整含義。基于此，方可評估和計量“誠信”的經濟價值。

從個人層面看。因誠信而獲得的收益或因失信而造成的損失，都是誠信的價值。因誠信而獲得的收益是誠信的正價值；因失信而造成的損失，是誠信的負價值；至于因偷盜搶劫或其他違法違規行為而取得的不正當收入，更是誠信的負價值。一個人獲取的誠信負價值越多，其不可信程度就越高；反之，一個非常講誠信的人，誠信的正價值一定很高。由于誠信的相互性，個人因受騙或輕信而產生的損失，也是誠信的價值，是對方誠信的負價值。

從企業層面看。第一，誠信能夠改善企業的生態環境。有人說，產品競爭是低層次競爭，只有品牌競爭和企業環境競爭才是高層次的競爭。無疑，品牌是靠企業的誠信來支撐的。當年，張瑞敏等人揮舞大錘砸了不合格產品，之后靠著“真誠到永遠”的信念而一點一滴地塑造出了今天享譽海內外的海爾品牌；TCL的品牌是在李東生等人將“為顧客創造價值，為社會創造效益，為員工創造機會”的口號落到實處以后才產生的。企業的生態環境不僅取決于企業的誠信，還取決于企業所在地政府以及企業的利益相關者與企業之間的誠信互動。第二，誠信有助于優化企業的經營機制。深圳華為“以奮斗者為本”“不讓雷鋒吃虧”“奉獻者定當得到合理回報”“幫助下級成長有功”的理念和“知識資本化”的制度安排，為優化“顧客第一”“讓聽得見炮聲的人呼喚炮火”的“內部求助系統”、實現“深掏灘低作堰”的經營策略奠定了基礎。離開了誠信，華為的經營機制不可能形成，也不可能有效。第三，誠信能夠降低企業的經營風險和運營成本。誠信的直接作用在于降低對人們相互之間未來行為預期的不確定性。對農民而言，四時不負于人，才有五谷豐登；對商家而言，承諾不負于人，才有顧客盈門。現代社會已經形成了錯綜復雜的信用鏈，無論哪一個環節出了問題，一旦引起社會信用失效，就會導致社會經濟危機或經濟崩潰。唯有誠信，才有助于鞏固信用鏈，維持正常的社會經濟秩序；唯有誠信，才有助于減少信用損失，降低運營成本。對企業而言，凡是企業信守合約、履行預算而獲取的正當收益，都是誠信的正價值；而通過坑蒙拐騙和不正當手段獲取的不義之財，即便得逞，也要算入誠信的負價值；因產品或服務質量不達標或因爽約失信造成的損失，同樣是誠信的負價值。同樣，企業的誠信負價值越多，其可信程度越低，不可信程度越高。反之則反。

從宏觀層面看。一個行業、一個地區抑或一個國家，雖然其誠信的程度可以通過統計調查產生的誠信指數、信任度指數加以衡量，但是直接將整個行業、整個地區抑或全國的壞賬損失、質量損失（含產品召回損失）、爽約賠償、金融業不良資產、品牌差價等等加以匯總，也可反映出誠信的負價值。從反面來評價，或許操作更具可行性。

結 語

誠信是伴隨著人類語言的產生而來的人的品行和價值觀，無論是在源遠流長的中華傳統文化里，還是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中，甚至在當今世界全人類所共同遵循的價值準則里，誠信都是其中的重要元素。它不僅如同陽光、空氣和水一樣是人類生存發展須臾不可或缺的必需品，而且是人類一切有序活動的基石，是人類社會和組織有序發展、興旺發達的根本原因。誠信與否不僅存在于人們道德觀念的層面，而且每時每刻都存在于每一個人的行為及其后果里面。誠信是有價值的，不僅有社會價值而且有經濟價值，不僅無形而且有形，不僅無價而且有價。誠信的邏輯是唯實方以至誠，唯誠方以至信；會計的邏輯是唯實方以入賬，真賬取信于人；會計的邏輯就是誠信的邏輯，所以誠信應當成為我國會計職業群體的核心價值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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