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大學 政治與公共管理學院,新疆 烏魯木齊 830046)
摘要:盧梭的《社會契約論》在很大程度上指導了法國大革命,對歐洲的資產階級革命起到巨大的助推作用,它所提倡的“人民主權”理念劃分了歐洲社會的時代主題。文章將以五個主題分析《社會契約論》的主要內容,即從邏輯起點到美好愿景;社會與契約;主權與立法權;政府的形式;公意的表達。盧梭的社會契約論看似具有操作性,但它卻只是一個美好的構想。而恰恰這樣一個完美的國家設計,極大地鼓舞了歐洲資產階級理性的覺醒。
關鍵詞:盧梭;社會契約論;公意
中圖分類號:C0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1-864X(2016)11-0123-02
盧梭的社會契約論萌發于法國大革命前夕,它的發表時間正處在歐洲反封建,反教會的啟蒙運動之末期。盧梭在《社會契約論》中闡述的思想成了法國大革命的核心指導理念,其中,“主權在民”思想奠定了現代民主制度的基石,深刻地影響了美國、法國等憲法的制定。
“契約”概念借鑒于經濟學,在盧梭的筆下,它表達了人與人及人與社會的聯系,這種聯系規范著人的行動,保障著人之權利的實現。同時,這種契約理念否定了教會和君主至高無上的權力。因此盧梭強調“主權在民”的社會契約論開啟了時代的新篇章。其論著也就成了劃時代的設計。然而,盧梭的這一設計,是一個構想,還是一個可實踐標準呢?
一、從邏輯起點到美好愿景
與霍布斯和洛克等社會契約論者一樣,盧梭《社會契約論》的邏輯起點是“自然狀態”,盧梭在第三卷第六章中如此描述“假設人類達到了這樣的一種境地:在自然狀態下每個人為了生存所能運用的力量已不足以應對威脅其生計的種種障礙的嚴峻阻力。于是這種原始狀態就難以維系,人類不在生存方式上更弦易轍,則勢必走向窮途末路。”為了走出這種對人不利的自然狀態,盧梭提出了訂立社會契約,使它以全部力量保護成員的人身、財產安全,并能使與全體聯合的個人像是在服從自己的意志一樣感到自由。
盧梭從其理論的邏輯起點開始,就將宗教和世俗權力排除在外,否定了宗教權力及“君權神授”的理念,強調了人民在社會中的決定性地位。
為了保障契約的完整和有效,盧梭對人們訂立契約總結了三個標準:
1.個人權利完全轉讓。訂立契約時,個人的權力完全轉讓給共同體,使契約條件對所有人平等,這是盧梭在人人平等理念上的縮影。
2.權利轉讓,毫無保留。保留了部分自然權利,哪怕是一個人這么做,整個社會最終會走向自然狀態,這違背了其訂立契約的意愿,也就是說違背了自己的意愿,最終自己否定自己,所以,訂立契約的人必須轉讓其全部權利。
3.轉讓自己,仍是自己。個人將自己轉讓給全體,全體受個體的影響,同時全體在事實上是獨立的,并不屬于任何個體或其他全體。這使得個體在不被忽視的條件下保存了自己,并使自己在全體中仍有實現自己的權利。如果個體意志與全體意志一致,那么它實際上是在實現自己的意志,如果出現不一致,個人就需要認真審視自己。
盧梭的愿景是建立以契約為基礎的民主共和國,在18世紀,這樣的想法顯得過于突兀,卻給上升中的新興資產階級帶來思想的解放,對歐洲封建體制形成了有力的沖擊。
二、社會與契約
從普羅泰戈拉的政治社會理論,到洛克的社會契約理論,都不可避免地談到了社會與契約的聯系。盧梭認為,家庭是最古老的,唯一自然的社會形態,家長與子女的聯系源于自然聯系,當家庭中存身立命的第一法則變得不必要,這一自然聯系將告結束,人類政權也是如此。
“一旦人們掙脫了枷鎖,那他們就做的更好了;因為既然是根據當初別人在剝奪他們的自由時所依據的同樣的權利來重獲了自由,那就意味著自由的取得變得名正言順,”盧梭創造性地提出了當國家已不再按照最初的公約來行事,人民有權解除最初的公約,或考慮建立新的國家。主權者既然可以訂立社會契約,那么它適時地解除這個契約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在盧梭的這種觀點中,國家不再是高高在上的機構,而是一個在主權者授意的情況下建立的為了處理人民或國家的日常事務的執行機構,它實際是法律的執行者。
從盧梭對國家的論述中我們可以看出,它所遵循的依然是兩權分立,立法權由主權者掌握,但受到智者的影響。行政權和司法權在他的理論中是合一的,他并未將行政權與司法權彼此分立。這也是其契約理論的弊端。雖然主權者有權適時地解除契約,但當行政權和司法權都由政府掌控,政府行為的執行和監督將不受主權者控制。
契約是良序社會的起點,人民訂立契約使共同體成為主權者,并通過公意指導政府處理社會事務。主權者是契約與社會的核心,它產生于個人放棄自然權利的過程,并將其自身轉讓給共同體,通過共同體表達的關注產生主權,當其在表達這種關注時即成為主權者。
三、主權與立法權
盧梭認為,主權就是公意的運用,它不可讓渡,也不可分割。因此公意是全體人民真實意愿的統一意志。公意來源于人民,必然受限于人民,盧梭為了與公意的核心意志“公共利益”相區別,提出了代表“個別利益”的“眾意”概念。眾意雖然存在,但它只不過是個別意志的總和。因此,兩者相互抵消后剩下的仍是“公意”。
盧梭對公意的期待過于理想,即使他也特別地說明了“公意”成立時要排除的個別情況。之所以要說過于理想,是因為,盧梭對“公意”的期待脫離了他所處的歐洲的實際情況,或許是他這時已經嗅到了時代更替的硝煙,看到了舊封建勢力不久后的落魄光景,想借以文字鼓動新興資產階級掀起更大的革命波瀾。盧梭描述的主權理念,是所有公民在充分了解情況、進行討論、公民間沒有任何勾結的情況下表達的公意,因此他的人民主權理念過于理想,更像一種設計,而不是一個操作標準。
盧梭對法律是如此描述的“人們所規定的事情便與作出規定的意志一樣,都具有公意的普遍性。這種行為,就是我所稱的法律。”法律是全體人民對全體人民作出的規定,由上所述,本人推斷,盧梭表達的主權與立法權,其實際意義是相似的,兩者的主體與作用對象完全一致,核心考量都是公共利益,但兩者最大的區別在于主權更強調契約的完整性與合理性,而立法權則是主權的延伸與發展,盧梭為立法權特別設計出了“立法者”角色。“要讓一個新生的民族能夠喜愛健全的政治規則,并遵循國家管理的基本規范,就必須倒果為因,使原本應當是制度的產物的社會精神,轉而凌駕于制度本身之上,使人們不等法律出現,便能夠按照法律的要求來塑造自己。”這一思想體現了盧梭對人民意志和社會精神的尊重,在他所處的時代,是很大的進步,同時也影射出盧梭對社會的觀察——資本主義精神與現存的法律機制已矛盾重重。盧梭的立法思想中體現的“法律應首先考慮社會精神”的觀點,表達了盧梭對資本主義發展的良好預期的信心。
四、政府的形式
盧梭在書中提出了三種不同的政府形式,分別是民主制;貴族制;君主制。同時也提出了各自的無政府狀態,即暴民制;寡頭制;暴君制。盧梭分別討論了這幾種政府形式的特點,并提出“沒有最好的政府形式,不存在單一形式的政府”的觀點。
雖然沒有最好的政府形式,但盧梭提出了衡量好的政府的標志,即“人口數量”,它關系到國家的興旺存續。盧梭提出,一個政治體,就像人的肉身,從出生那天起,就開始殞亡。他認為,政治體的衰亡源于它建立時的基本考量,但無論基于何種考量,它都會走向衰亡。我認為,盧梭之所以要如此表達,是基于他個人在1743年在威尼斯游歷時對政治問題的考慮,即不良的政府性質造就了不良的社會風尚,那么什么樣的政府性質會成就良好的民族?經歷一番思考后不難發現,這樣的想法過于空洞。世界各地的國家,其自然條件、人口數量、社會風俗各不相同,實際條件相互間千差萬別,要想忽視這些因素去尋找好的政府形式,即使找到了,也只是空中樓閣,沒有實際意義。
關于好的政府形式應當首先考慮某地的實際條件,并融入其人文特點,最重要的是,政府形式并不可能一成不變,它應當是隨著社會的變遷、民智的開化等因素的變化而更改。
盧梭明確地反對了代議制,正如他強調主權的不可轉讓、不可分割一樣,他同樣強調,主權不可被代表。誠然,這是盧梭強調“主權在民”的主要表現,他呼吁人民積極參加公共事務,主動爭取自己的權利,這一點也正是盧梭對新興資產階級的期望。
五、公意的表達
公意的表達只能通過參與政治活動來體現,而投票是最主要的公意表達形式。盧梭認為,人們在投票時,都是在陳述自己對某特定問題的看法,因此,對此問題的公意就體現在計票結果中。
盧梭提出了確定選票結果比例的兩條普遍原則:
1.討論的問題愈是嚴肅重要,則通過的意見應接近于全體一致。
2.所處理的事務愈是需要迅速決斷,則所規定的雙方票額差距就可以越小。
除了社會公約需要全體一致通過以外,所有有效投票結果都可以存在不同的意見。盧梭的第一條原則更適合于法律的制定,而第二條原則更適合于一般事務的解決。這兩條原則是盧梭“民主共和國”理想的縮影,但盧梭并未對這兩條原則設定具體的參考比例,因此盧梭在本書中闡述的公意的表達也是對未來的設計,而并不是一個可以具體操作的標準。
同時盧梭還提到,公意是不可被摧毀的,即使它會被個人意志所侵蝕,但它任然是它本身,任何個人想要通過公意來實現自己的私人利益,是不可能完成的事。公意是主權者的意志,他并不會為某一個人而達成對其有利的結果,這源于主權者成分的多樣性。
公意的表達除了投票外還有多種方式,如發言權、提議權、分議權、討論權等。這些都是為保證公意的準確性而必然會使用到的權利。
六、結語
盧梭在《社會契約論》中提出的觀點,對今天的政治實踐仍具有重要的參考價值,其“人民主權”理論是一個劃時代的設計,它將人類的理性思想從封建桎梏中解放出來,經過分析其契約理論,對西方民主理論的來源有進一步的了解。雖然其理論的實踐性不強,但在他所處的時代,其進步意義可見一斑。盧梭完整地提出的“人民主權”思想是劃分人類社會擺脫封建思想,追求民主的道路上的分水嶺,其《社會契約論》是這一劃時代思想的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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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李童童(1991-),男(漢族),新疆博樂人,新疆大學2015級社會工作碩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