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顏’”沒商量

●齊世明

人人都有一張臉。華夏尤為重臉，遂有“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張皮”之說。循此說，臉上升到了高級階段：面子，這也是明明白白一張臉的2·0升級版。到了面子階段，各行業各階層，都會生發許多大問題，“面子比天大”，又“不蒸饅頭蒸口氣”嘛，波譎云詭的，歷史也演繹了不少活劇、鬧劇與丑劇。

東北有個說法，面子分高矮。“面子”高滿面春風，“面子”矮、至沒“面子”則垂頭喪氣。處處講“面子”，常常“死要面子活受罪”。可見，“面子”作為人的表情因為級別、職位、際遇、心思、情緒等諸因素的變化，也會有變化，會表現為一種讓你觸目可見的新傾向。

而今，“變臉則變命運”已非玩笑話，先整容再求職（乃至再入大學校園），也似成潮流。無論男女老幼，只要“萬事俱備”，似乎都不避諱“借東風”“改造面部”，有“顏值才有價值”嘛。在面部“施工”，人這個宿主那形形色色、形態各異的“面子”，遂可用各種建筑物形容之，當然，這“建筑物”似乎也擺下了一張張“考卷”，人人一走出家門便開啟“面試”節奏，“看臉”如同“考顏（值）”，其厲害深度、其影響廣度遠勝那考研大軍千軍萬馬過“獨木橋”呢。

人人“考顏”，而“窗口單位”與有身份者其“建筑”巍巍然，自然被“考”的頻次更繁，亦尤不可輕慢應“試”。不是么？人們不常見的“局級臉”，平常示人一臉莊嚴相，就類似所謂“教堂臉”了。這面子在級別比他更高的領導面前，還會“教堂”么？恐怕立馬會變成“彩門臉”——大抵如每有婚宴便高聳于大小酒店門前的“彩色拱門”，又如同押對了高分考題，喜形于色。一些職能部門的辦事員呢，不應一“答題”就成為“鐘樓臉”，或停車場的“收費亭臉”，不耐煩，又得做，不時爆一聲響，那是實在壓不住心頭無名的“煩火”了。至于有些權力部門的官吏們，面臨百姓之“試”如不屑、不忿甚至帶點兒“舍我其誰也”的驕縱，那便如同舊式的“衙門臉”，甚或儼然“碉堡臉”，一眾群眾要望而卻步的。

而今時風流轉，在“外貌協會”影響日隆之眼下，“會員”不但覆蓋了青年男女，甚至延伸到了老嫗老翁，白發人也要陪著子孫“考顏”。說“考顏”當有參考口號。“學好數理化，不如有個好爸爸”進化為“學好數理化，不如有副明星臉”，“有理走遍天下”也成了“有顏走遍天下”。“新觀念”認定“舊貌換新顏，走遍全天下”，遑論求職、晉級乃至戀愛？

“考顏”不是“有教無類”。像上述之“考”，只屬于“民考”，蕓蕓眾生亦只屬名義上的“考官”，現時語境之中，“官考”才令“考生”們聞之色變！瞧，大大小小的大學畢業生供需見面會上，這樣的“考題”并不罕見：“我們的人才需求是靚麗、帥氣是生產力。”看看，顏值夠“格”你才好通過機遇和成功的“及格線”。

“顏值”——面子有了新價值、新價位，這人臉豈非被商品化、商業化了？沒錯。可思之可省之的是，娛樂圈、演藝界要“考顏”——“顏值當家”，而機關事業單位，也“考顏”嗎？沒錯，要“考”。湖南一政府機構錄用公務員，就用紅頭文件規定女性報考者（體檢標準）：“乳房對稱……”——乳房乃女性的“第二張臉”么？“考公”試題如此升級，類乎“考模”（選美），但決非“高大上”。對這等“考官”如何打分評價，不倫還是不堪？

其實，愛美無謬。但“過猶不及”，弄成顏值當紅，外貌至上，入“考”的女生們受益也受害非淺。你不惜在臉上動刀子，“拉皮”（除皺）、“排骨”（削骨瘦頰）“一條龍”，自然有人不惜“明星臉”“韓國妝”，而樂于真我、“素面朝天”的“清一色”——這樣的例子比比皆是：不說北上廣深，便是在二三線城市，富豪大款征選美女妻子，應“考”首題也易為面孔不得動一刀。結果眾多應征美女只能望“刀”飲恨，大亨也只能望“美”興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