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國平
上午九點,寶寶才起來吃早飯。油煎粘糕、煮雞蛋。他在吃,我開始泡牛奶。他見到了,大叫起來:我不吃牛奶!我說:不會強迫你吃的,我把牛奶泡好放在桌上,你想吃就吃,不吃就留著。他將信將疑,不叫了,一邊吃,一邊看著桌上杯子里的牛奶,嘟囔:反正我不吃牛奶。我笑笑:放心吧,吃或者不吃,你自己做主。

他把粘糕和雞蛋吃完了。準備起身去玩。我說:爺爺不會強迫你,但會動員你把這杯牛奶吃掉;只吃粘糕和雞蛋,干干的,胃會不舒服,而且營養也不夠……我沒有說完,寶寶強烈抗議:你答應不強迫我喝的,我不想喝!我說:我強迫得了你嗎,就是我把杯子端了支到你嘴邊,你嘴不張開,我怎么叫你喝?喝或者不喝,完全由你自己選擇。
——可是爺爺,你有好多時候限制了我的自由。有嗎?我問。——有,我要看電視,你偏要拉上我出去散步;我不肯睡覺,你把燈關了強迫我睡;我要去別的小朋友家玩,你不讓;昨天在超市,我要買電動變形金剛,你不肯;還有……我現在想不起來了。
我說,這,這倒是有點…..是的,不過我今天一定給你自由——這杯牛奶,我不是沒有強迫你喝嗎?喝,還是不喝,一定讓你自己做主。寶寶高興地:我不喝,我看電視啦。我拉住了他:別忙,爺爺和你說話呢——你看,這牛奶再丟桌上,就要涼了,乘熱喝下,多好!寶寶極不情愿地:好吧,我喝掉看電視。咕嘟咕嘟,只幾口,就把牛奶喝完了。我表揚他:瞧寶寶喝得多干凈!
寶寶說一句“進入看電視模式”,坐到電視機前去了。不過他關于自由的訴求,使我陷入關于自由的一些凌亂的思緒。
愛自由是人的天性。寶寶才五歲,剛有簡單的語言表達,就有了這么強烈的對自由的訴求!可以肯定,他對自由的要求,一定先于語言的發展,最初的表達只是用啼哭、用腳蹬手抓罷了。但自由是必須受到限制的。幼童、未成年人,因為心智尚未健全,缺乏自我約束,需要監護者給以限制。成人,先天“自我”無異,后天教化有別,難免顧及自己的自由,而疏忽或觸犯別人的自由,所以,同樣需要給以約束。自由的空間越大,對約束的要求越高。低層次的約束是道德,高層次的約束是法律;道德約束是柔性的,強調自覺和自省;法律約束是剛性的,觸犯者會受到懲處。
孩子的自由是預設的,是監護人給出的一片空間,受控于監護人。前述寶寶吃牛奶,實際上是一種不情愿(不自由)的行為,是“識相”,知道不把牛奶喝了,會繼續被“說服動員”,所以,干脆喝好了看電視去吧。成年人的自由,不是“監護人”手里的糖果或玩具,也不是飄在空中的云霓,它是人的最基本的權利,它應該是實實在在的、貨真價實的;它受控于以維護自由為宗旨的國家法律,法無禁止,即為自由。
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二者皆可拋,匈牙利詩人裴多菲這首詩,與其說是對自由的呼喚,不如說是它闡明了自由于人生的意義。生命,與生命相關的愛情,比起自由,都顯得微不足道。人為自由而生,為自由而活,當生活失去了自由的目標,人便變得渾渾噩噩;當無自由而不自覺,便是精神的沉淪與麻木。“黨的十八大”把“自由”列為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內容之一,順應潮流,深得民心,對促進社會文明進步具有深遠的意義。作為個體,追求自己的自由,尊重并玉成別人的自由,這是自由的基本規則,也是自由的最高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