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何易,賴應龍
誤診為肺部感染的肺癌性淋巴管炎臨床分析
譚何易,賴應龍
目的 探討肺癌性淋巴管炎(pulmonary lymphangitic careinomatos, PLC)的發病機制、臨床特征、誤診原因及防范措施。方法 回顧性分析2014年12月—2016年6月川北醫學院附屬醫院胸外科、乳腺外科收治的曾誤診為肺部感染的PLC 5例的臨床資料。結果 本組誤診率26.3%。5例皆在原發腫瘤確診的基礎上因干咳、氣短而再次入院,最初皆誤診為普通肺部感染,經抗感染等治療效果不佳,誤診時間5~9 d,平均1周,進一步分析病情及深入檢查確診為PLC,3例予放化療及糖皮質激素治療后病情不同程度好轉,1例予相應治療效果不明顯轉下級醫院后失訪,1例未接受相應治療出院后失訪。結論 PLC與普通肺部感染的臨床特征和影像學表現相似,易誤診;腫瘤患者合并PLC時無特殊治療方法,且預后不佳,尤其是肺癌患者。
腫瘤轉移;誤診;感染
肺癌性淋巴管炎(pulmonary lymphangitic careinomatos, PLC)不是真正的炎癥,而是一種少見的、不易診斷的特殊類型肺內轉移癌,約占肺內轉移癌的7%[1]。其特征為轉移癌細胞在肺淋巴管內彌漫性生長,導致管腔阻塞、擴張,并出現不同程度水腫及炎性細胞浸潤[2]。PLC的臨床表現及影像學特點與肺部感染性病變相似,極易混淆。該病患者最終死于呼吸功能衰竭或肺動脈高壓所繼發的右心衰竭[3]。2014年12月—2016年6月川北醫學院附屬醫院胸外科、乳腺外科結合臨床表現和影像學檢查結果診斷PLC 19例,其中5例誤診為肺部感染,誤診率為26.3%,現回顧性分析誤診病例臨床資料報告如下。
1.1 一般資料 本組5例,女3例,男2例;年齡46~68歲,平均56歲。病程3~10 d,平均1周。PLC發生于左側2例,右側1例,雙側2例。腫瘤原發灶分別為食管癌2例,肺癌2例,乳腺癌1例。合并惡性胸腔積液3例,腦轉移2例,骨轉移3例。接受放化療3例。
1.2 臨床表現 本組皆在原發腫瘤確診的基礎上因干咳、氣短而再次入院。2例肺癌于原發病治療(右肺下葉切除及區域淋巴結清掃術)后3個月左右發生PLC;1例食管癌于原發病治療(食管癌切除、胸內食管胃吻合及淋巴結清掃術)后7個月發生PLC;1例食管癌未接受原發病治療(未接受手術、放化療),原發病確診6個月后發生PLC;1例乳腺癌于原發病治療(左側乳腺癌改良根治及淋巴結清掃術)后4.5個月發生PLC。5例就診時皆出現不同程度氣短及進行性痙攣性加重的呼吸困難,夜間為甚,伴瀕死感,經吸氧后可逐漸緩解。3例伴發熱(38.2~39.0℃)、盜汗、體重減輕及胸痛;1例伴痰中帶血及咯血。5例夜間氣短發作時肺部均可聞及哮鳴音;1例肺部聽診偶可聞及吸氣末Velcro音。
1.3 醫技檢查
1.3.1 影像學檢查:X線檢查:5例均出現雙肺多發血管支氣管束增粗,4例感染側出現不規則增厚克氏A線,4例雙肺出現網狀、結節狀間質纖維樣改變,3例出現不規則增厚克氏B線,3例肺門淋巴結增大,5例胸膜不同程度增厚,3例胸腔積液。CT檢查:5例肺紋理增粗、增多,可見細小分支,失去由內野到外野逐漸變細的自然形態,以患側明顯;4例雙肺可見網狀、結節狀陰影;3例可見患側肺門縱隔處增大淋巴結影像;3例病變嚴重側可見少量胸腔積液。2例PLC發作于雙側肺伴雙側肺門增大淋巴結,1例右側肺門處見明顯增大淋巴結,2例左側明顯伴肺門及縱隔增大淋巴結。
1.3.2 實驗室檢查:本組2例肺癌多次查血白細胞(9.89~17.83)×109/L,中性粒細胞0.7919~0.8567,2例食管癌多次查血白細胞(6.22~8.98)×109/L,中性粒細胞0.7600~0.8200;1例乳腺癌多次查血白細胞(7.18~8.25)×109/L,中性粒細胞0.7650~0.8320。
1.4 誤診情況 本組最初皆誤診為普通肺部感染,予抗感染、鎮咳、解痙及吸氧等對癥治療后效果不佳。誤診時間5~9 d,平均1周。
1.5 治療及預后 本組按誤診疾病予相應治療后效果不佳,經相關科室醫師會診后認為原發疾病診斷明確,結合臨床表現和相關影像學檢查結果確診為PLC。2例肺癌和1例乳腺癌術后放化療后擬行再次化療,但化療藥物使用前出現干咳、胸悶、氣短,夜間為甚,伴體溫及血白細胞升高,胸部X線及進一步CT檢查結果顯示雙肺感染、間質性改變,經驗性使用抗生素治療1周后無改善,確診為PLC后遂換用潑尼松靜脈滴注,1 d后上述癥狀有所好轉,便加用化療藥物,化療結束后3例病情皆有不同程度好轉。1例食管癌確診為PLC后在接受化療第3天即出現較嚴重化療不良反應,遂停用化療藥物,予對癥及營養支持等治療,待不良反應明顯減輕后轉至下級醫院治療,失訪。1例食管癌確診為PLC后未接受基礎疾病治療及PLC相關治療自動出院,失訪。
2.1 病因及發病機制 食管癌、肺癌和乳腺癌極易通過血行、淋巴道、直接蔓延等途徑轉移至身體其他部位,其中因肺部淋巴管細小、豐富,且僅由內皮細胞包繞,組織學上比較薄弱,預防和抵抗癌細胞能力較弱[4],故以上腫瘤細胞常通過淋巴管途徑累及肺部;同時,癌細胞在淋巴管內的增殖能力較強,可堵塞淋巴管腔,導致淋巴管擴張,引起淋巴管炎,甚至形成淋巴性水腫[5];淋巴管內的癌細胞還會侵蝕薄壁的淋巴管,進而波及周圍淋巴管,或者侵及支氣管和肺血管,最終可使肺間質增生,影響呼吸和循環系統[6]。相關研究表明,PLC的形成與促淋巴管生長因子血管內皮生長因子(VEGF)-C和VEGF-D密切相關,這2種因子與血管內皮生長因子受體(VEGFR)-3結合,進一步促進腫瘤細胞在淋巴管內生長及淋巴系統轉移[7-8]。
肺淋巴結包括分布于肺胸膜深面的淺組和位于各級支氣管、血管周圍的深組,兩組淋巴結皆注入肺門淋巴結,而后注入氣管隆突附近的氣管上下淋巴結及氣管旁淋巴結[9]。相關研究表明PLC可能與血行播散的癌栓種植于肺淋巴管內有關,也可能與肺淋巴管阻塞而致轉移瘤逆向生長有關[10]。因此,PLC的發病機制包括:①由肺血行轉移順行到淋巴管,再到淋巴結,伴或不伴淋巴結增大[11]。②轉移至肺門淋巴結使肺內淋巴回流受阻,伴淋巴管淤滯擴張[12]。③通過淋巴管向肺門擴散,并導致縱隔肺門淋巴結增大,多見于周圍型肺癌。④癌細胞先轉移至胸膜,產生胸膜結節,再通過淋巴管轉移至肺門縱隔。
2.2 臨床特征 PLC臨床表現無特異性,與肺部感染難以鑒別。其可表現為不同程度氣短及進行性痙攣性加重的呼吸困難,夜間為甚,程度與X線表現不一定成比例,其他癥狀包括咳嗽、咳痰、低熱及胸痛,痰中帶血絲、咯血罕見,肺部聽診可聞及吸氣末Velcro音,發作時明顯,病程可持續6個月左右。PLC臨床影像學檢查還可發現肺外其他部位遠處轉移,如肋骨胸椎轉移、鎖骨上淋巴結轉移、腹膜后淋巴結轉移及肝轉移、腦轉移[13]。
2.3 鑒別診斷 臨床上PLC需同肺間質纖維化、放射性肺炎及化療藥所致肺纖維化等相鑒別。1/3 PLC患者可出現單側或雙側肺門淋巴結增大、胸腔積液,而肺間質纖維化、放射性肺炎及化療藥所致肺纖維化無以上現象,且放射性肺炎病變常局限于照射野區[14]。PLC同肺栓塞相比,前者雖有進行性呼吸困難癥狀,但存在晝輕夜重現象,且心臟彩色多普勒超聲檢查示室間隔運動平直,無特征性“D”字征象。PLC同結節病相比,后者為不明原因非干酪樣肉芽腫,胸膜、小葉間隔不規則增厚及小結節較PLC明顯減少,且其異常肺紋理常分布于雙側肺門周圍[15-18]。PLC和肺肉瘤性淋巴管炎不易鑒別,二者臨床表現及病理類型極為相似,但后者罕見文獻報道,故常不考慮。
2.4 治療及預后 目前,臨床治療PLC無特效藥物,常規茶堿類及B2-受體激動劑等氣道解痙藥難以緩解PLC患者咳嗽、氣促及呼吸困難癥狀。許瞻等[19]進行的一項研究表明,PLC在常規治療基礎上加用大劑量甲潑尼龍(80 mg,每8 h 1次),1周后患者呼吸困難及干咳癥狀減輕,但肺彌散功能仍無好轉。分析其可能原因,在PLC發生發展過程中,淋巴管相關炎性介質激活,進而導致淋巴管壁水腫,而糖皮質激素可能對炎性水腫有一定減輕作用[7]。Fujiwara等[20]報道,表皮生長因子受體酪氨酸激酶抑制劑-ZD1893可在一定程度上緩解非小細胞肺腺癌合并PLC患者病情。因此,有關PLC的治療,需要進行更多的臨床研究以延長該類患者的生存時間、改善臨床癥狀。筆者認為,該病的治療重在從疾病病因入手,若患者情況不是特別差,應盡早放化療,以緩解腫瘤發展,并減輕臨床癥狀。
PLC預后極差,大多數患者于確診后6個月內死亡,無5年生存率相關報道。
2.5 誤診原因分析及防范措施 本組誤診系多因素所致,一方面PLC在臨床上發病率相對較低,尤其原發灶為食管癌患者,臨床醫務人員常未能考慮;另一方面PLC與肺部感染影像學表現不易鑒別,需閱X線片人員與臨床醫生相互交流才能提高診斷率[21-22]。
為減少或避免PLC誤診,臨床醫務人員應警惕肺部感染伴咳嗽、氣短經常規治療效果不佳患者,尤其存在肺癌、乳腺癌及胃癌等基礎腫瘤疾病患者。放射科醫師應仔細閱讀肺野感染性X線平片,必要時結合臨床并進一步行增強CT檢查。對原發病灶隱匿病例,應積極尋找原發病灶。因PLC多源于肺,故對年齡較大患者,可常規檢測血癌胚抗原(CEA),必要時可通過纖維支氣管鏡刷片細胞學及痰液細胞學檢查予以確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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