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學不應被考試裹挾

◎錢建兵

教學不應被考試裹挾

◎錢建兵

隨著課程改革的不斷深入，教師對教學內容的研究也越來越透徹，尤其特別善于研究“怎么考”。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怎么考”后面總有一套“怎么教”的方法。

記得一次教學研討，一位教師在《長方體和正方體的展開圖》一課時，立足于如何讓學生有序地歸納整理出一個正方體的展開圖。學生在教師的有效引導下，不重復不遺漏地得到全部的十一種。最為精彩的是，為了讓學生“記住”這十一種，教師還富有創造地賦予這些類型于形象生動的名稱，如“一四一型”“一三二型”“二二二型”與“三三型”。我想，課后如果再給予學生一定的強化練習，學生考高分就不在話下了。

筆者并不反對把數學教得生動有趣一些，教學需要我們把握學科特征的同時，立足兒童視角。只是這樣的生動不能僅僅成為記憶的一種手段，使教學成為應試的工具。學生得高分，會做題目，表面似乎就達成了本課的教學目標，但是我們稍作一下思考便知：學生在做這類題目時，由于生動的名稱在腦海中記憶猶新，使得原來需要的空間想象便簡化為在腦海中檢索圖形，成為一種記憶材料的提取。教小學數學的教師都知道，不同維度轉換能力是一個人空間想象力的重要標志。由立體圖形抽象平面圖形，或由平面圖還原折疊成立體圖是我們培養學生空間能力的教學方式。基于此，蘇教版教材中的《正方體和長方體的展開圖》，就是特地為發展空間觀念而編排的教學內容。

顯然，以上教學法偏離了發展學生空間觀念之一目標。這樣教省略了學生獨立思考、反思品味的過程，提高“效率”的同時，使學校教學淪為一種培訓。教學一旦對知識技能和結果過分投入，就免不了壓縮其他目標上的教學時間，學習成為了知識的復制。習慣于模仿與死記硬背容易使人失去批判性思維能力，形成如懷特海所說的“呆滯的思想”，即“那些僅僅被大腦所接受卻沒有經過實踐或驗證，或與其他東西進行融會貫通的知識”。在懷特海看來，這樣的行為“不僅沒有什么意義，往往極其有害——最大的悲哀莫過于最美好的東西遭到了侵蝕。”遭到侵蝕不僅是學生的思維能力，知識（教學內容）本身在學生心中也不再美好。于是數學由“光彩照人的女王”成為了“X光下的一副骨架了”，再優美的散文、詩歌都能被肢解為一道道語法分析習題。有網友調侃：學校開一門課，就毀了一門課。準確地講，中考高考考什么，就毀什么。也就是說，如果你要毀掉什么東西的話，只要把它作為中考或高考科目就行了。

一方面是課程改革時間上的深入，另一方面是實踐中的踟躕不前。與其說我們在理念上還沒有得到應有的深刻認識，不如說教學中的一種急功近利的觀念在左右著我們的教學行為，教師完全成為考試的奴仆。其實，這種教學觀念與一直影響著當下的教育。在這樣的教學價值取向上，只關注知識技能，關注如何應付考試，忽視學生素養，忽視了學生作為人的存在。看到語文課程專家編著的新課標必讀經典，硬是將生動豐富的原著壓縮成一個個故事說明書式的梗概介紹。試想，學生在閱讀時能感受到閱讀給身心帶來的愉悅嗎？必定不能，因為閱讀時還想著一件重要的事，這一節可能會考到什么題目？當閱讀成為一種負擔時，就失去了閱讀對于促進精神成長的本義了，成為一種限制生命生長的桎梏。一個人只是出于滿足身體饑餓需要食用快餐，必定囫圇吞棗，食物的營養不能全部吸收，其身心狀態，更不能與食客悠然享用大餐時所擁有的身心上的愉悅相媲美。因此，這種以應試為唯一目標的“快餐式”教學方式，不僅使學生思想的能力漸至枯萎，更毀掉學生追求知識過程中的美好體驗。

其實，教學內容（教材）本沒有錯，考試也沒有錯。而在于作為教師，不應被考試所裹挾，應對學科（知識）、學生要有一種敬畏意識。教師的過于作為、包辦，越俎代庖，造成了學生的無作為，造成了學生學習力的頹廢。教育的目的是為了激發和引導人自我教育的能力。一個人在學習上慣于過一種“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容易培養學習上的“寄生蟲”，對新問題產生畏懼。人終有一天要走出校門，即使某日覺悟向學，發現自主學習的能力沒有形成，定是教育的失敗。再好的方法，也是建立在學生已有經驗上的能動的反應。教師所要做的事，是使每一個學生有機會在有意義的活動中使用自己的力量。更為深入地，一位教師如果在解題技藝上積累了豐富的經驗，對于學生而言，有時并不一定是好事。一方面，能手無法體會到新手學習中的困難；另一方面，他能最大限度地為學生找到一條解題捷徑，讓學生很少有自己的探索時間與空間。

“我們已走得太遠，以至于我們忘了為什么而出發。”是啊，回想課程改革，我們從來不缺理念。學校教學不同于培訓機構的技能培訓，需要通過考試來檢測培訓的效果。當下的教育，分數不可避免。有人說，優秀企業的基本目標是為顧客提供價廉物美的產品，并持續雇用他的員工。同樣，優秀的教學不反對、不懼怕考試，期待學生學期考試得到最好的成績，但考試絕非教學的主要目標。學習的過程完美充實，考試是不會成問題的。因此，教學應成為考試的主人。好的教學中，考試與學習的關系很清晰，學習并非為了考試，而是因為生命成長的需要。教學中太急于求成，學習與美好就會漸行漸遠。

（作者單位：江蘇省南通市通州區西亭小學）

（責任編輯：楊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