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娟
摘要:本文以新歷史主義視角解讀《囚鳥》,通過分析文本中對歷史人物形象的偏離,元小說敘事技巧的運用以及用個人小歷史替代宏大敘事,來探討小說所表現的歷史真實與文學虛構之間的距離與張力,充分挖掘《囚鳥》中所體現的“歷史的文本性”特征。
關鍵詞:庫爾特·馮內古特;《囚鳥》;歷史的文本性
庫爾特·馮內古特( Kurt Vonnegut,1922-2007)是美國最有影響力的后現代主義小說家之一,曾被英國大文豪格雷厄姆·格林譽為“活著的最重要的美國作家之一”(董樂山 1)。《囚鳥》是馮內古特的一部重要小說,被認為是“馮內古特七十年代最好的作品”(毛信德 582)。在《囚鳥》中,馮內古特利用黑色幽默戲說美國二戰前后時政,以一個人的故事穿起美國近代歷史的各個片段。通過各種“歷史文本性”的手段,馮內古特把小說塑造成一段歷史與虛構的結合體,充分體現了“歷史的文本性”特征,是一部模糊歷史與文本的典型代表。
“歷史的文本性”是新歷史主義的一個重要理念。在新歷史主義者眼中,歷史敘事就是從過去的時間表中抽取出事實,然后靠推斷和猜想將這些事實片段進行編碼,因此,任何人無法再現一個客觀、真實、唯一的歷史。所以,新歷史主義者不再像歷史學家一樣去推敲歷史的真實性,而是想方設法在歷史背景的片段上增加文學的內容,以達到重塑歷史完整的目的。
本文以新歷史主義視角解讀《囚鳥》,通過分析文本中對歷史人物-尼克松形象的偏離、元小說敘事技巧的運用以及用個人小歷史代替宏大敘事幾個方面,來探討小說所體現的“歷史的文本性”特征。
一、對歷史人物-尼克松形象的偏離
小說中,尼克松是作為審訊主人公瓦爾特涉嫌在上大學期間加入共產黨的調查員這一角色出現的。在尼克松狡猾的突審中,瓦爾特慌亂而無意中提到一串在大蕭條時期曾加入過共產黨人的名字,被尼克松抓住了把柄,導致這些人前程盡毀,許多人甚至為此進了監獄,尼克松也因為挖掘出這么多藏匿的共產主義者而聞名全國,名利雙收,最后竟被選為總統。要不是因為這件事,沒人知道尼克松,他后來也不會有機會成為美國總統。在小說中,尼克松是一個鐵石心腸的劊子手,一個支持麥卡錫主義的政治家,一個靠誹謗和迫害無辜人士起家的小人,完全沒有可取之處。
現實中,尼克松并非靠捉拿共產主義者出名,而是因其與赫魯曉夫進行的著名的“廚房辯論”中的出色表現而聞名的。在這場辯論中,美國人民認為尼克松是贏家,因此辯論后,他的聲望如日中天。另外,尼克松擔任美國總統期間也有很大成就。1972年,時任美國總統的尼克松率團訪問中國,成為歷史上第一位訪華的美國總統,他的訪問被稱為“破冰之旅”,譜寫了中美外交關系新篇章,改變了世界權力格局,他也因此被認為是一位富有遠見的總統。小說中對尼克松總統形象的想象和再塑造,這種不切實際的編撰,正是歷史文本性理念的典型表現,也是這種文本性特征使歷史背景下的小說顯得有趣、離奇、生動,令人深思。
二、元小說敘事技巧的運用
在元小說中,作者會刻意提醒讀者自己正在虛構作品,并告訴讀者自己正用什么方法來虛構作品,意欲以此表達和提醒讀者:任何“真實”無非是敘事策略所形成的效果,人們所面對的并非現實本身,而是一個語言組織起來的人工世界,一種現實的替代品。
在《囚鳥》中,馮內古特多次提及創作這部小說的過程,例如,在小說一開始,作者就向讀者交代,“書中有一角色,是根據我父親那個時代的一名印第安納波利斯人塑造的,現實生活中他的名字叫鮑沃斯·哈古德。”但是,“書中的哈古德酗酒且終身未婚,而現實中的哈古德,據我所知,既結了婚,也沒有酗酒的毛病。”初此之外,書中還有不少有關創作過程的內容。通過這樣一種細節暗示,創作中的操縱與加工毫無遮掩地呈現在讀者面前。作者也想提醒我們:小說內容有真有假。書中的哈古德只是一個人工產品,不要對內容信以為真。元小說敘事技巧的大量運用進一步強調了文本中角色和故事的人為因素,體現了《囚鳥》的文本性特征。
三、個人小歷史替代宏大敘事
在傳統歷史學中,宏大敘事成為講述歷史的主要方式,個人小歷史并不能得到太多的重視,而在新歷史主義者看來,個人小歷史同樣是歷史的重要組成部分,他們不再強調正統歷史,不像傳統歷史學家那樣把關注聚焦于極少數偉大人物的豐功偉績,而是更關注那些被邊緣化的普通人的歷史。《囚鳥》就是以瓦爾特這個邊緣人物進行敘述的小說。小說中,馮內古特不再強調正統的歷史,而是把幾十年來的社會重大事件,如美國經濟危機、“水門”事件、勞工運動等與小說主人公瓦爾特這個邊緣人物相結合,把他的生活經歷滲透到各個重大歷史事件中,來表現當時的社會實況。所以,《囚鳥》不僅僅是個人的回憶錄,更是對美國歷史的真實刻畫。作者以個人小歷史替代宏大敘事的策略,重新參與了歷史建構。
四、結語
《囚鳥》是馮內古特新歷史主義的分量之作,他打破了很多傳統的敘事格式,用新的眼光和思維創作出這樣一部不同尋常的小說。小說內容豐富,文筆簡略,沒有過多的言語和修辭,卻真切地表現出瓦爾特的生平經歷,以及當時社會的政治、經濟、文化背景。作者有意或無意地在作品中體現新歷史主義理念,通過歷史的文本性充分體現出小說創作時的社會背景和對社會的影響。這也體現了馮內古特對歷史的寫作態度,即歷史與文學同樣是人工產物,都具有文本性的共同特征。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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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李智.從互文性角度解讀馮內古特之《囚鳥》.廣東外語外貿大學碩士論文,2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