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晨昊
(中山大學法學院)
隱私權既是一項重要的人格權,亦是十分重要的人權,保護隱私權是現代法治文明的重要標志。公務員作為一類特殊的職業群體,基于其身份、地位和社會影響力,隱私權受到適當的限制既是該職業發展的必然要求,更是保護社會公共利益的客觀需要。同時,法律也要對公務員的與社會公共利益無關的隱私權予以正當保護。
公務員隱私權限制保護
公務員是公職身份與公民身份的融合體。作為民事法律關系上的平等民事主體,理應享有隱私權并得到法律的保護。但公職身份又會與社會公眾知情權、言論自由權等社會公共利益發生沖突。因此,厘清公務員隱私權的邊界,以便對其提供正當的保護與必要的限制,就成為時代對于民法提出的必然要求。
一、對公務員隱私權的限制
(一)公務員隱私權限制必然性之法理論證
1.限制公務員隱私權與社會公共利益
公共利益的保護具有至關重要的意義。社會缺乏共同利益的保護,就會成為一盤散沙。公務員的隱私雖然屬于個人私事,但有時會與社會利益緊密相聯。當公務員的隱私權與社會公共利益發生矛盾的時候,應該優先考慮保護社會公共利益。
2.限制公務員隱私權與民主憲政的構建
社會公眾的知情權和輿論監督、新聞自由權,是當代社會各個民主國家普遍確立的重要的憲法權利,是建設民主憲政的題中之義。而這些權利的保障與實現,必須要保證其優先于公務員隱私權的法律地位。比如,公務員的財產信息,事關國家機關的清正廉潔,不能用隱私權來予以保障。
3.限制公務員隱私權是選拔合格公務員的內在需要
公務員是社會的重要崗位,因此無論是公務員的選拔,還是提拔,都有必要將其背景履歷、財產狀況等個人信息向全社會公開。比如,在美國,對于要當選聯邦法院法官的人,必須由FBI派出官員走訪調查。如果被發現有污點,就可能失去民眾的支持,即使上臺也可能遭到彈劾、罷免。
(二)侵害公務員隱私權的抗辯事由
1.國家機關合法行使職權。國家機關依據法律的授權正當行使職權,都是出于公共利益的需要對隱私權加以限制。例如,國家有關機關基于揭露犯罪和違法事實的需要而對某人的財產狀況、家庭情況等進行調查和了解,對涉嫌貪污犯規和財產犯罪的行為以及犯罪行為人的活動進行監視等。
2.公民依法行使知情權。知情權保證了公民知悉政治生活的必要信息。私人正當行使知情權的行為,及時披露了當事人的隱私,也不能被認定為侵犯隱私權。例如,公民在選舉國家機關工作人員時,有權對候選人的信息和活動加以了解,選舉機構也有義務對此加以披露。
3.公職人員的“事先同意”。比如要求公務員公開財產,是職責的要求。就公務員的隱私權限制而言,實際上可看作公民擔任公職時的承諾。雖然這種承諾并不是明示的,但是公共職位本身就提出了這一要求。因此,其隱私權受限,是一種“事先同意”,而并非是侵權。
二、對公務員隱私權的保護
對公務員的隱私權進行限制,絕不意味著徹底剝奪其隱私權。公務員首先是自然人,而后才是社會人。這就注定了公務員群體當然也應該享有作為自然人的某些隱私權利。具體來說,下列隱私與普通公民的隱私一樣,應受到法律的平等保護。
(一)私密信息
1.個人的生理信息。如身高、體重、血型等。其中,基因信息是個人生理信息的核心。
2.身體隱私。身體隱私是指不愿對他人公開的身體的各個部位。
3.健康隱私。個人的身心健康狀況是個人隱私的重要組成部分,尤其是個人身患疾病、傳染病,本人一般不愿意對社會公開。一旦公開,很可能會影響與他人的交往。
4.通訊秘密和通訊自由。通訊秘密和通訊自由是憲法賦予每個公民的正當權利,自然也是包括公務員在內的所有人享有的隱私權的重要內容。
(二)私人空間
1.住宅空間。公務員的住宅屬于其私人領域,其有權享有私人生活的安寧與平靜。對于公務員的住宅,沒有法律的特殊規定,任何人不得侵入,這不僅是公務員本人的權利,也是其家庭成員共同的權利。
2.其他私人空間
隨著個人所能夠支配的私人空間范圍的擴大,在住宅空間之外也發展出了其他的私人空間類型。例如,隨著互聯網的發展,現代社會出現了網絡虛擬空間。其實,凡是私人支配的空間場所,無論是有形的,還是虛擬的,都屬于個人隱私的范圍。
三、我國公務員隱私權限制與保護的現狀分析與法律建議
(一)現狀分析
我國現有法律并沒有考慮到公務員隱私權的獨特性,因此沒有針對公務員隱私權做出單獨規范。我國現行法律在隱私權的保護,特別是公務員隱私權的保護問題上還存在著明顯的不足。
(二)法律建議
1.進一步確立隱私權在我國民事法律體系中的獨立地位。
盡管我國的《侵權責任法》已經規定了隱私權,但是我國《民法通則》還沒有將隱私權規定為一種獨立的民事權利。針對此情況,建議在《民法典》的制定過程中,將隱私權明確為一項獨立的民事人格權,明確界定其內涵和外延。
2.對侵犯公務員隱私權的行為以民事調解或追究民事責任為先。
盡管我國對侵犯隱私權的行為,規定了從民事責任、行政責任到刑事責任的多層次的法律責任。但是出于維護社會公共利益的考量,建議以民事調解為主,即使要追究侵權人的法律責任,一般提倡追究民事責任,反對輕易動用行政或刑事處罰來追究侵權人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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