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波

郝泰宇

這幾天，家里突然起了風波——向來逆來順受，百依百順的爺爺，竟然與奶奶杠上了！

這可苦了我，老爸，老媽。往常，只要一放學，爺爺、奶奶就一邊一個，這邊端茶遞水，那個就連忙送上水果，爺孫兒仨談天說地，其樂融融；現在可好，倆老慪氣，我成了“沒人疼”。爸爸、媽媽平時忙于工作，也由于無后顧之憂，飯不用做，碗不用洗，我也不用管，是名副其實的撒手大掌柜，現在可好，下了班，一個忙跑菜市場，一個忙下廚做飯。這不，媽媽把飯做好，爸爸趕忙小心翼翼的去請在庭院眉頭緊皺的爺爺和在房里唉聲嘆氣的奶奶……

其實，在我看來，事情并不大。老家農村要建養老院，由于資金有些缺口，向爺爺他們這些常年在外工作的老鄉親，打電話求助。爺爺當即表示要拿出自己多年的積蓄30萬，奶奶一聽就炸了……

今天剛放學，就見媽媽火急火燎的開車來接我。“怎么了？”“你爺爺這兩天心事太重，可能沒看路，摔了一跤，走，我趕緊帶你到醫院。”“那，快呀！”

病房里，奶奶正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數落著，爺爺面帶愧色，一聲不吭。爸爸坐在邊上，不知所措。“怎么樣了？大夫怎么說？”“爺爺，您沒事吧？”媽媽著急的發問，我也一把拽住爺爺的袖子。“沒大礙，休息兩天就好了，可你看這老倆，這么鬧下去，怎么行啊！”爸爸有些氣惱。“是呀，爺爺、奶奶，你們能不能好好說說理由，您二老這么大歲數，怎么不會好好講理呀？”

“講理？我們辛辛苦苦一輩子，就攢了50多萬，他倒好，一下子拿出30萬，這日子怎么過？”爺爺一聽要急，我攥住他的手，使勁使眼色。爺爺緩了緩，說：“老伴兒，我是個老地質，年輕時常年在外奔波，是你帶著孩子，一個人在村里，又要伺候老人，又要耕種收成，風里來，雨里去，家里家外一把手，雖然你從不抱怨，可我這心里，總是不好受。現在退休回城了我就想好好補償你，不愿意任何一件事，讓你上火生氣。大伙兒笑我怕老婆，可這怕老婆，是我的福啊！”奶奶神色緩了下來，臉上甚至有些羞紅，可仍舊嘟著嘴。“可獨木難支，鐵打的漢也有忙不過來的時候，何況你一個女人家。”爺爺喝了口水，繼續說，“那年夏收，偏偏趕上下雨，眼看這幾畝麥子就要讓水泡了。我又正趕上任務緊沒法回去，你和爹娘那個急呀。幸虧鄰居張大哥、張大嫂帶著兒子幫你搶收。可老天無眼，他們的兒子前年出車禍了，兒媳往前走了，現在老倆帶著個小孫女，日子不好過呀。如果村里有了養老院，讓老倆口晚年無憂，咱們不是放心了嗎？還有，那年二子（我爸）晚上突然發燒，是前院老李媳婦幫你照看著家里，老李背著他，跑了二十幾里夜路送到醫院，搶回了一條命啊！現在他們老了，女兒又嫁在外地，村里有個養老院，咱們不也算還了份情嗎？……”

爺爺娓娓道來，奶奶又是眼淚婆娑，緩了口氣，奶奶出了聲：“這些我都記著，我也不是不愿意，可沒點養老錢，咱們以后怎么辦？孫子大了，以后上大學，不也有一筆花費嗎？”我剛想說話，爺爺已開了腔：“我每月將近八千的退休金，夠咱老倆生活了。這不，上醫院咱老倆都有醫保，不用花多少錢。孫子一出生，我就給他存了一筆教育基金，零存整取，將來不愁他學費。”“我們倆足夠供他了。”爸爸急了。“我將來上大學，要打工自立。”我也急了。“好好，我孫子有志氣！”爺爺笑笑，摸了摸我的頭，拿出一張卡，遞給奶奶。“這是什么？”這是我給你辦的商業保險，65歲，就是明年，你每月能拿3000多的生活費。”“你的工資卡在我這兒，你哪來的錢？”奶奶有些氣惱。“這不退休了，每天買菜回來時，我常到賣玉石的鋪面轉轉，他們知道我有專業知識，所以常請我做做鑒定，還非要給我一些勞務費。我可沒敢存私房錢。”爺爺竟有些慌亂。……

爺爺和奶奶，決定這個星期天帶我回老家。奶奶竟然將捐款提到50萬，這真是大好消息。經過這場風波，我覺得，爺爺奶奶更幸福了，而我，也被伺候的更精心了。

生活，真的是美好啊！

（作者單位：河北省保定市滿城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