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天喜地扁豆花

陳皓

7月19日 晴

我不由地停住了腳步。

從未見過開得如此轟轟烈烈的扁豆花，一片輝煌的紫紅色，像一條條瀑布，從河邊的桑樹上垂下，微風吹拂，那深深淺淺的紅和紫，仿佛在流動、在歡笑，笑聲到處都是，美得可以使人忘記很多事情，只能呆呆地望著、望著……

小時候，每到清明過后，媽媽就會在溝坎邊的樹下種上扁豆。平日里，我很少關注它。要到端午前后，忽然見著爬上樹干的扁豆藤上，開出一串串或深或淺、或白或紫紅的扁豆花，在風中搖曳飄蕩，活像一只只彩蝶在花叢中翻飛，撲通撲通，就飛進了人心里，于是我的心便漲滿了幸福，和扁豆花一同翩然輕舞。

扁豆的花期很長，有的年份竟能持續百余天。從農歷五月，繞籬索架的扁豆有了第一串花開始，它每天都相繼開出如夢似幻的花來，花朵兒笑盈盈的，一串挨著一串，一朵接著一朵，彼此推著擠著，非常可心。它不矯揉造作，不欲迎還拒，不挑三揀四，不玩任何花招，迎風擺動，露出最美的笑容，笑得是那么的無芥無蒂，光華燦爛，還散發著陣陣的清香，把一棵棵普通的樹木，打扮得如同出嫁的新娘。難怪清代游宦在外的方南塘先生在扁豆花開的時節收到家中妻子的來信，對屋角邊籬笆的思念讓遠在天涯的他不能自己，于是感情的閘門打開，情感便稀里嘩啦地流淌到筆端：“編茅已蓋床頭漏，扁豆初開屋角花。舊布衣裳新米粥，為誰留滯在天涯。”

扁豆花含蛋白質、維生素B、維生素C等成分，不僅好看，還可以吃。據說扁豆花粥、扁豆花茶還有美顏減肥、健身抗衰老等奇效，只是人們很少吃它，因而就有人發出感慨：“扁豆花開無人摘，只等豆熟作酒菜。誰知花茶可潤膚，再尋芬芳無處采。”

扁豆這個名字，說來好有趣，只因其莢形寬闊扁平而得名，又因種臍如蛾的眉羽，被稱為蛾眉豆、眉豆，還因粗大的一條白色種臍突出于種皮之上呈鳥喙狀，故又得名鵲豆。看著這些稱呼，就讓人覺得親切、可愛、和善，心生歡喜。意大利北邊的人有過年吃扁豆的習俗，原因是扁豆就像是錢幣，可以帶來財運。

扁豆是人們最熟悉的蔬菜了，它是一年生纏繞草質藤本植物。它的藤蔓可以綿延很長，長長的蔓順著籬笆、墻角或是樹枝，一直向上攀爬，像是對遙遠的地方懷著無限向往，蓄著勁兒要追尋了去。它的藤蔓延伸到什么地方，花兒便開到什么地方，豆莢便掛到什么地方，這平常人家的生活，便因這扁豆添了不少新鮮，滲合著美麗的憧憬，讓人很有希望很有盼頭地朝前過著。在那個物質嚴重匱乏的年代，大家用盡一切辦法享用著扁豆。扁豆的嫩莢、鮮種仁均可做菜肴，可炒食、煮食、燉肉、涼拌、腌制等，味道清香可口。在盛暑之際，剝下扁豆籽，先行煮酥，再將腌制的醬瓜切成細末，加上調味品，炒成“咸瓜末扁豆”，可就成了夏日里的消暑名菜。

“碧水迢迢漾淺沙，幾叢修竹野人家。最除秋滿疏籬個，帶雨斜開扁豆花。”又到扁豆花開時節。媽媽說，如今植幾株扁豆，不全是為了吃，更多的是為了湊個熱鬧。春末種下幾粒種子，可以熱鬧夏秋兩季，這么多的花，開了又開，開了又開，歡天喜地的。這有了扁豆花香浸染的日子，如詩如畫，情趣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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