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的身世，恐怖的象征

季雯靜

摘要：作為西方現代象征主義的代表人物，愛倫·坡的一生可謂十分坎坷。生活的種種不幸直接影響了他的性格，同時奠定了他的創作風格。在他的眾多小說中我們都可以看到象征手法的運用以及恐怖氛圍的營造，雖然生前并未得到公正的待遇，但他在文學上璀璨的光芒是絕對無法被掩蓋的。

關鍵詞：愛倫·坡；黑貓；象征主義；恐怖氛圍

埃德加·愛倫·坡，美國著名小說家、詩人和文學批評家。他小說中的恐怖感歷來受到廣大讀者的重視，《英國百科全書》中稱他是：“美國哥特式小說和整個偵探小說的創造者，他把神秘和恐怖的文學發展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程度。他的神秘故事和偵探小說，以及恐怖故事中的冥界氣氛，在美國文學中是無與倫比的?！睈蹅悺て伦约阂舱f他要“把滑稽上升為怪誕，把害怕涂上恐怖色彩，把機智夸大成嘲諷，把奇特變成怪異和神秘”。[1]同時他一向注重對心靈恐怖的喚起和對讀者自身想象力的挖掘，常運用象征手法，在恐怖氛圍的營造下引導讀者走入神秘的深淵。

一、生平與身世遭際

蕭伯納曾聲稱：“美國出了兩個偉大的作家——埃德加·愛倫·坡和馬克·吐溫。”由此可見，愛倫·坡在美國文學中的地位是無與倫比的。但是縱觀愛倫·坡的一生，可見其大多數時間幾乎都是在同命運搏斗的逆境中度過的。他的一生窮困潦倒，可謂受盡人間白眼，不斷遭到明槍暗箭的中傷。無論是他生前，還是死后，在國內都沒有受到應有的重視，外界對他的評價也褒貶不一。一八四九年十月初，坡連續幾天處于譫妄狀態，彌留之際大呼“上帝保佑我！”就此飲恨而終。這一呼聲凝聚了他對坎坷半世的悲憤。

愛倫·坡于一八零九年十九日生在波士頓的一個流浪藝人的家庭里。母親才貌雙全，能歌善舞。父親是一個小商人的兒子，原學法律，愛上他的母親后，改行演戲，夫婦雙雙奔走江湖，勉強糊口。為了掙錢養家，母親在生下愛倫·坡還不滿半個月就上臺演出。一家五口長期過著顛沛流離的生活，精神苦悶，他的父親就此喝上了酒，有一天喝醉了酒跟妻子口角，負氣拋下妻兒出走，竟不知所終。不就母親便積勞成疾，凄然長逝。而后，他便被一個富商收養了。

在家中，只有養母對他還多少有點疼愛和關懷，而養父是個道貌岸然，不茍言笑之人，因此父子感情一向不和。一八三四年三月，他的養父逝世，偌大的一份家產都被幾個嫡親子女瓜分一空。他分文未得，只好只身外出謀生。生活孤寂凄涼，情緒抑郁，只得借酒解悶，一度竟想自殺。虧得后來克麗姆太太母女倆來跟他同住，隨后他就和剛滿十三歲的表妹弗吉尼亞結了婚。

后來，他接連發表了多篇小說及詩歌，但都沒有因此人們的重視。緊接著，他的妻子因病去世，他腸斷心碎，精神更加失常，不斷出現幻覺。一年后，他有一次又喝得酩酊大醉，倒臥街頭，一直人事不省，等他蘇醒過來，就對空胡言亂語，掙扎了四天之后終于結束了這坎坷的一生。后來他被安葬在威斯敏斯特教堂公墓，陪伴他長眠地下的是他的愛妻弗吉尼亞和岳母克力姆太太以及祖父大衛·坡。[2]

郁達夫曾說：“任何一個作家的作品都是他的自序傳?！笨梢娮髌繁揪褪亲髡弑憩F自身心緒及遭遇的途徑之一，每個作家都會或直接、或委婉地在作品中寄寓自己的思想感情及人生經歷。例如中國抗戰時期著名的“東北作家群”中的代表作家——蕭紅，她的《呼蘭河傳》中，有多處根據她兒時的記憶所描寫的家鄉小鎮的場景，以及當時的社會生活場景，這些都是她的親身經歷，是一種在作品中直接的反映。還有“京味”小說的創始人老舍先生，在他的作品中我們亦能看到許多老北京幽默的口語以及對北京的地方風俗全景式的展示，這些同樣來源于作者的生平遭際與親身經歷。

因此，如此的身世之下，必然會對愛倫·坡產生一系列形成其作品風格的好的或不好的影響。父愛和母愛的缺失，使他的內心變得脆弱不堪；長期的流離失所，讓他的神經時刻緊繃；世人的冷漠嘲諷，令他的內心寂寞彷徨。凡此種種，在他的多篇小說等作品中皆有或深或淺的表現。恐怖、黑暗、絕望、驚悚以及哥特式意向的使用，在絕大多數作品中都有十分明顯的表述，這些充滿暗黑系色彩的感情及意向，都必然與他內心的想法密不可分，由此形成了他的作品的鮮明的風格和主題。

二、《黑貓》

（一）環境的描述

愛倫·坡善于描繪一系列的周圍環境及各種場景，如地窖、長廊、古屋、森林等營造一種恐怖的氣氛。在《黑貓》中，最典型的環境描寫就是那個潮濕森冷的地窖了，愛倫·坡這樣寫道：“末了，我忽然想出一條自忖的萬全良策。我打定主意把尸首砌進地窖的墻里，據傳說，中世紀的僧侶就是這樣把殉道者砌進墻里的。這個地窖派這個用處真是再合適也沒有了。墻壁結構很松，新近剛用粗灰泥全部刷新過，因為地窖里潮濕，灰泥至今還沒有干燥。而且有堵墻因為有個假壁爐而矗出一塊，已經填沒了，做得跟地窖別的部分一模一樣。我可以不費什么手腳的把這地方的墻磚挖開，將尸首塞進去，再照舊把墻完全砌上，這樣包管什么人都看不出破綻來?！盵2]

地窖，本來就是一個陰冷、潮濕、常年不見光的地方，只要一想到這個地方，人們的心中便被會不知不覺地喚起一種恐懼感。而且選取地窖似乎和“墳墓”也存在某種聯系，同樣的暗無天日、同樣的深埋地下、同樣的陰森、同樣的令人毛骨悚然、同樣的狹小、封閉，作者這樣的安排絕非偶然，目的就是為了讓讀者感到一種無形的恐懼有壓抑窒息之感，為小說整體的恐怖氛圍的營造大大增色。

主人公將尸體藏在地窖的夾墻里，警察并未發覺，當警察相信了他正要離開時，他“一時昏了頭，故做姿態，竟然拿起手里一根棒，使勁敲著豎放我愛妻遺骸的那堵磚墻?！盵2]墻意外地發出恐怖的哀號，警察開始拆墻：“那堵墻整個倒下來。那具尸體已經腐爛不堪，凝滿血塊，赫然直立在大家眼前。尸體頭部上就坐著那只可怕的畜生，張開血盆大口，獨眼里冒著火。它搗了鬼，誘使我殺了妻子，如今又用喚聲報了警，把我送到劊子手的手里。原來我把這怪物砌進墓墻里去了！”作者如此細致的場景描寫，使人立馬心生懼意、毛骨悚然，與此同時也產生了一種神秘的恐怖氣氛。

（二）象征的運用

愛倫·坡小說的最大特點莫過于象征手法的運用了，作為西方象征主義的鼻祖，對象征主義的創始人波德萊爾產生了極大的影響。他的小說也被稱為“象征主義戲劇”。

1.黑貓本身。在西方傳說中，黑貓一直都與魔法、巫術相聯系，被視為不吉利和邪惡的象征。坡在小說中寫道：“我妻子生來就好迷信，她一說到這貓的靈性，往往就要扯上古老傳說，認為凡是黑貓都是巫婆變化的。”由此可見，黑貓的暗示和隱喻色彩開頭便被道出。

2.貓的名字。黑貓的名字叫“普路托”，這本是古希臘神話中地獄和冥國統治者的名字。在神話中，普路托是常發出陰險笑聲的死亡之神，常常用來代表神秘、陰郁、可怕的形象。因此這只名為普路托的黑貓不僅為小說蒙上一層恐怖的神秘色彩，同時被賦予了邪惡的象征意義，它所象征的就是引導人走向墮落與犯罪的誘惑。因此在故事的結尾，即主人公殺妻以后的第四天，被封在墻里的黑貓“無意”中向警察告了密，把主人公“交給了劊子手”。由此，我們可以看出，小說以“黑貓”命名和用“普路托”作為黑貓的名字，是作者精心設計的，是一種帶有象征意義的意象。

3.貓的印記。第二只黑貓和它白色的斑記同樣是這部小說的重要象征。第一只黑貓被吊死幾天之后又出現了一只酷似普路托但胸脯上帶有白色斑記的黑貓，第二只黑貓胸口上白色的斑記逐漸顯現出絞刑架的形狀使主人公恐懼、憎恨。主人公感到恐懼時說：“這是多么可悲，多么可怕的刑具啊！這是恐怖的刑具，正法的刑具！這是叫人受罪的刑具，送人死命的刑具呀！”因為它提醒著他的罪行，引起他的負罪感，它成了懲罰罪惡的象征。

參考文獻：

[1]于薇.愛倫·坡小說中的懸念與象征[J].黑龍江教育學院學報，2006，06.

[2]袁京.論愛倫·坡《黑貓》恐怖氣氛的營造[J].小說縱橫，2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