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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華南師范大學 政治與行政學院,廣東 廣州 510631;2.浙江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浙江 杭州 310058)
現代個人主義的拯救方案
——泰勒本真性倫理新視角
余曉玲1,劉同舫2
(1.華南師范大學 政治與行政學院,廣東 廣州 510631;2.浙江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浙江 杭州 310058)
基于個人自主性的現代文化使人們獲得了一種全新的自我理解,強調個人權利和自由,這是現代性的重要成就,但同時也帶來了困境:隨著自我理解進程中人類中心主義與個人主義的轉向,出現了現代社會價值標準混亂和個人意義迷失的問題。面對現代個人主義的困境,西方思想界存在文化悲觀論和樂觀放任主義兩種思潮,查爾斯?泰勒分析批判了這兩種思潮,力圖通過本真性倫理的道德理想理解和維護個人自主性,致力于從現代個人主義的困境中拯救現代性的成就。
查爾斯·泰勒;個人主義;本真性倫理;現代性
加拿大哲學家、政治活動家查爾斯·泰勒(Charles Taylor)在政治哲學、社會科學哲學和哲學史等領域都卓有建樹,近年來日益受到國內外學者的關注。本真性倫理是泰勒在考量西方近現代社會轉型過程中提出的概念,在他的著作《本真性的倫理》中集中呈現,他認為本真性應該被嚴肅地當作一個道德理想,克服了當代西方對現代個人主義文化悲觀論和放任主義兩種流行觀點的局限,使被誤解的本真性得到復歸,找到一條現代個人主義困境的拯救之路。
人們的自我理解和自我認同經歷了復雜的轉變歷程。從西方古代文化中嵌入整體的個人和模擬自我到現代意義上的個人主義,個人的自我認同和理解得到了積極的發展。個人逐漸打破傳統權威的束縛和禁錮,擁有更大自我抉擇與自我籌劃的自由,人類獲得了對自身努力和能力的自信。
在西方的古代世界,人們對自我的理解嵌入在整體之中,個人的自我認同是作為父親、兒子、宗族的一員,人們的社會想象是一種整體的宇宙觀,不是以孤立的方式來理解自我,而是將自我鑲嵌在各種有序的關系之中,包括自我與他人、自我與社會、自我與自然的各種關系。就如希臘語中“宇宙”(kosmos)一詞的涵義所指:和諧、統一、具有普遍秩序的、包容一切的整體,人、神、自然都各就其位的在其中。正如亞里士多德所說“城邦之外,非神即獸”,在古希臘時代,城邦公民必須得參加城邦的公共事務,人們在城邦的公共生活中展現自己,試圖達到榮耀的活動被看成為最高形式的人類活動,個人的自我認同、行為規范和價值感與公共的政治生活緊密聯系在一起。
對于古代人來說,根據本性生活就是根據理性生活,這種理性能力事實上就是對宇宙等級秩序的理解,理性使我們能夠排列我們的活動,選擇某種東西而不是其他只因為根據理性它們排列得更高。這一時期的個人是沒有我們現代意義上的這種“自我意識”的,個人都沉浸在非主體的經驗當中,沒有具體化、空間化的自我概念。此后,隨著古代人在書寫作品中(例如《伊利亞特》、《荷馬史詩》等)使用隱喻能力的增強,通過神化的形式出現關于人性的某種理想的看法,逐漸出現了自我指稱的力量,“模擬自我”(the analog self)出現了[1],這種新出現的“我”開始替代神明、先知以及其他一些類似事物,開始承擔起處理道德事務的責任。
嵌入整體的自我理解和社會想象在基督教文化這里發生了轉變,基督教傳統與希臘文化之間的差異構成了現代自我理解轉型的動力之一。基督教的自我理解以救贖為終極目標,認為現世的政體只是天意偶然的規定,而在希臘文化中,城邦的政治生活是崇高的政治目標,正如亞里士多德認明確提出的“人是政治的存在者,必定要過共同的生活”[2];“上帝面前人人平等”的基督教義和古希臘文化當中神人各就其位的等級秩序也難以完全調和,尤其是基督教所具有的出世特征和個體化的特征都催生了個體自我的成長。基督教不僅設置了一個來世,把存在放在來世自身和誕生之間,由此強調了個體生命的短暫,并且為人類歷史設置了一個盡頭——末日審判,在這個盡頭,每個個體都將消融于不朽的光榮大赦之中。這個過程把人類歷史和神的目的聯結起來并賦予了它意義,為普通的世俗人類提供了意義和希望,而且在這個過程中,個體具備區分善惡的能力和分享神性的潛能。自我得到了精神主動性的力量,個人不僅能夠選擇行善,同時也能在選擇的質和量上變得更好,在與神的溝通中更加具有精神性,不斷的通過這種溝通更充分的實現自我。
中世紀晚期的唯名論革命進一步摧毀了古希臘文化中人的存在鏈條,“使得世間萬物的存在成為偶然的、個體性的事件,其(唯名論)提出的個體主義存在論破壞了實在論的存在論,認為共相實際上不存在,共相的名稱只是一種純粹的符號”[3]。在這樣偶然的、個體主義的存在論語境下,個人不再是在“存在鏈條”中規范自己,而是具有自我創造的意志自由,能夠運用自己的理性來研究神的意志,實現了精神上的主動權,從而使個人不斷進步變得更加完全。
個人主義作為一種真正的信念體系隨著科學革命的興起和現代科學的發展出現了。思想文化方面的啟蒙運動、宗教領域的改革以及近代資本主義的發展,催生了“個體主觀化”的觀念。
17世紀末到18世紀初,隨著笛卡爾哲學和培根經驗主義哲學的發展,西方開始出現了一種新的道德原則普遍為人們所知并深入人心[4]:首先是一種信念,認為所有關于社會的思考都應當始于個人,個人先于社會而存在;其次,認為個人可以外在于社會成為人類主體,政治的目的是通過提供安全保障,使得個人為相互利益服務;第三,政治社會的組織原則是為了維護個人的權利。個人在塑造他們的生活和社會秩序中自由的踐行他們的能動性;第四,個體的權利、自由和利益得到平等的保證。從笛卡爾的“我思故我在”,培根的“知識就是力量”,到啟蒙時代盧梭等人提出的人生而自由平等、康德提出的人為自然立法、人為道德立法和費爾巴哈要求哲學研究應該從抽象的思辨轉到現實的人的思想等等,再到洛克主張的每個人都擁有自然權利,人們的責任則是保護自己的權利、并且尊重其他人的同等權利,個人主義已經細無聲息地沉淀成為一種社會政治文化,成為人們從個人出發來捍衛個體權利,闡明個人價值的先在預設。這種基于個體的而非基于共同體的自我理解可以說是現代個人主義的文化核心。
隨著關于國家干預和自由放任的爭論以及個人政治經濟權利在近現代歷史階段中不斷得到伸張,使個人主義從潛在的一種文化意識和道德原則逐漸演變成為一種顯現的制度精神,從盧梭《社會契約論》中主權在民的思想,到美國《獨立宣言》強調個人生命權、自由權和追求幸福的權利,再到法國《人權宣言》宣布自由、財產、安全和反抗壓迫是天賦不可剝奪的人權,逐漸形成以制度的形式作為對個體自由和權利的保障。
個人自主性是現代性思想的重要方面,它激勵人們過更忠實于自己、更具個性和創造性的生活,現代個人主義所蘊含的自由、獨立、平等、權利的觀念無疑是寶貴的成就,對于個人價值的彰顯發揮著至關重要的作用。但是,個人主義對社會所產生的“雙刃劍”效應不斷在西方社會現實中以不同形式顯露出來,表現在人們的社會行為上,逐漸走入社會價值標準混亂,道德規范失序,個人意義迷失的困境。
正如有學者認為的“19世紀以后的人本主義急劇地轉向了非理性主義……這些非理性主義哲學思潮的薪火相傳既是對當代西方資本主義社會極端個人主義的一種思想理論上的概括和總結,同時又與高揚主體所蘊涵的人類中心主義一起對西方傳統理性個人主義向現代非理性個人主義的轉型并導致個人利己主義和個人權利的膨脹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5]今天人們隨處可見的對“成為你自己”的追求,日益滑入這樣的一種相對主義,那就是每個人都有選擇和發展自己生活形式的權利,任何別的人都不能或都不應該試圖去規定其內容,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的“價值”,對這些價值不可能進行論證。這種淺顯的相對主義導致人們陷入以自我為中心的個人主義,而對自我以外的其他事務漠不關心,無論這些事務是宗教的還是政治的、歷史的。美國當代學者艾倫?布魯姆在其著作《走向封閉的美國精神》中尖銳的揭示了這種危機,他指出美國當代大學生的精神淪陷的問題,盡管他們像任何人一樣想好好思考自己,但是他們都意識到他們忙于自己的職業和關系,自我實現的某些虛浮之辭給這種生活一個有魅力的神態,但他們明白這種生活毫無任何特別崇高的東西可言,活命哲學已經取代英雄主義成為受人贊賞的品格。[6]這種文化上的自我中心或者說利己主義在政治上的影響就是中立的自由主義,其基本信條之一就是,一個自由的社會必須在什么是好的生活的問題上保持中立,因為好的生活是每個個體以自己的方式追求的東西,如果在這個問題上表態,那么就沒有做到不偏不倚,沒有給所有人同等的尊重。
隨著傳統集體意識的弱化,個體受集體意識的影響或者引導作用式微,人們的選擇和行為既不受過去趨同的集體經驗的局限,也不再受源于特定共同體所要求的信仰和文化的桎梏。這一方面促進了個人主體道德體系的發展使人們的行為準則更符合自身的利益,源自外部力量的或者基于普遍原則的道德體系日益消解,另一方面也意味著喪失了構建人類行為規范和準則的機會,社會規范對個體行為的約束越來越寬松,從而導致社會秩序的失序。由于人們的行動更大程度上是由個人自行主宰的,使我們不得不寄希望于每個人要正確的利用這種自主性,但是這種期望并不能真正實現公平與公正,并不能保證犯罪、貪污腐敗等社會行為方式不出現,相反地,由于人們越來越注重所謂的個人權利,甚至到了某種狂熱與偏執的程度,使得所執不同意見的雙方失去了與對手協商、妥協的可能。例如,西方關于墮胎問題的爭論,反墮胎者強調未出世胎兒的生命權利,而他們的反對方則強調婦女所擁有的操控自己身體的權利,這一爭論已持續多年仍然無果,但爭論本身卻漸漸激化到訴諸暴力的方式,產生了肢體沖突和傷害。尤其是20世紀以來,恐怖主義行動危害著多個國家和人民的安全,然而從媒體展露的這些組織和個人的言論來看,他們都自以為自己所執行的行動是基于國家或者組織賦予的權利。
現代社會人們的生存樣式紛繁多元,自戀型的享樂主義的自我追求掩蓋的是自我意義的迷失。英國學者保羅·霍普認為以自我為中心的生活態度造成了當今許多形態的“自戀癥文化”,美容、時裝和休閑產業興盛于世,這些形態所要表達的共同主題就是講究外表與追求生活樣式,人們對花樣翻新的影響變幻、表面形態、流行時尚熱衷追逐,日常的工作和生活缺乏固定的方式,“人們的生命愛欲不再是為了神的榮耀、祈求彼岸世界的幸福,轉而朝向一種此岸生活的自我肯定,享受現世生活被當成天經地義,并導向無限的盈利欲與旺盛的工作欲,從而形成了一種強調無止境自我創造的資本主義精神氣質”[3],這也許可以作為為什么會出現諸如工作狂、購物狂、追星狂等狂熱行為方式的原因。追求體面的消費、渴求無節制的物質享受和消遣將人們帶入消費主義,人們在消費過程中所購買的產品實際上是一種符號,借助購買的各類產品,例如鐘表、名牌服裝、汽車等來表現和確立自己的身份,自我意義在這樣的背景下更顯黯淡。
這種自我意義的迷失實際上是個人主義異化為原子個人主義帶來的弊病:“像我們看到的那樣,自我中心的形式在兩個方面是變質的。它們傾向將滿足感集中在個人身上,使得他或她周遭人士成為純工具性的;換句話講,它們撲向一種社會原子主義的懷抱……換言之,它們培養了一種激進的人類中心論。”[7]原子主義僅關注個體對于自己的生活方式的選擇、自我目的的實現,這種自由實際上是一種消極自由,由此我們也不難理解為什么在被稱為“me generation”的青年一代中,“做自己”的聲勢和“很迷茫”的吶喊并存。漠視賦予言行以意義的視界將使得言行本身毫無意義。正如艾倫·布魯姆所言:“失去典籍,使這些人變得更加狹隘和平庸。說他們狹隘,是因為他們缺乏生活中最必要的東西,即不滿于現狀、意識到還有其它選擇的真正依據,他們得過且過,對逃離這種境況感到絕望。超越的渴望日益淡化,崇敬的榜樣和輕蔑的對象都已消失得無影無蹤。說他們平庸,是因為缺少對事物的解釋,缺少詩意或活躍的想象力,他們的心靈就像鏡子,反映的不是本質,而是周圍的影像。”[6]原子個人主義漠視社會母體的存在,排斥外界提出的任何要求,而主張個體選擇的自由,視外界要求的提出為自由的干涉。對個體選擇自由的絕對強調的結果必然導致每一個個體僅僅關注與自身的個人利益緊密相關的事物,進而使得個人生活狹隘化與平庸化,進而使人忽略外界提出的任何要求,失去賦予其行為以意義的更為寬廣的視域。與此相對應的必然是目標和意義的消褪。
西方學者探究個人主義的爭論和反思已有一段時日,尤其是以羅爾斯為代表的自由主義者對規范倫理學的復興,試圖從道德的角度來重新論證自由主義的合理性,引發了一場圍繞個人主義展開的政治哲學爭論。在這場爭論中,形成了兩種主流的派別:文化悲觀論者和放任主義者。文化悲觀論者的視野中,現代文化完全不存在任何價值和標準,沒有任何積極的道德力量,喪失了拯救和改造的希望;放任主義者捍衛現代文化的合理性,認為其中的一切都是理應存在。泰勒致力于闡明自己區別于兩種流行觀點,一方面他堅持認為對本真性的追求是一種道德理想,另一方面,他主張對本真性理想的追求和實踐要求建立在與他人對話關系上的同一性之上。泰勒認為,本真性倫理就是“我們每個人都具有他或她自己的實現我們的人性的方式,每個人尋找到自己特有的生活方式并以此度過此生是非常重要的。這與為了和由外界強加于我們的生活模式相一致而放棄自己特有的生活模式的做法形成鮮明對比,而無論這些生活模式是由社會、先人、宗教,還是由政治權威強加的”。[8]
首先,本真性倫理的緣起決定了它是一種“重視內在聲音”的道德理想。對本真性倫理的追溯可以回到生成于十八世紀的一種新道德觀:道德情感理論,在傳統的神學觀中,上帝的律令是被視為墮落的創造物的人達至善所必要的路徑,對于人這一墮落的創造物而言,這種律令是雙重外在的,是不合人的墮落本性的。道德情感理論拒斥這一觀點,認為最高的善不蘊藏在任何武斷的意志之中,而是在宇宙自身之中,人們對于它的愛不是在懲罰之威脅下被命令的,而是自發地來自于人的本性。人具有天賦的自然情感,如果人們能夠正確地理解其狀況,人們的自然情感就會使得人們超越其直接的家庭與環境,而達到對全人類的無私的愛,進而凝聚全人類。人類的道德情感促使人們仁慈,而仁慈是對人們的幸福最起作用的東西。“任何適度的情感和愛是無害的,它們中的許多簡直是可親的,是道德上的善:我們具有感覺和情感,引導我們走向公共的善,也走向個人的善;走向德性,也走向其它種類的快樂。”[8]人們的道德根源首先在于人類自身的仁慈,其次才是上帝普遍的善——“我們本質的創造者”。泰勒認為,道德情感理論的提出與發展引發了一場關于情感在道德心理學中的地位的哲學革命,它告訴我們傾聽內在自然之身的重要性,善之根源發生了從外在到內在的轉向。由道德情感理論進一步到本真性倫理學最初的重要闡釋是由赫德爾做出的。赫德爾認為,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的尺度,可這使他所有的感受與其他人不同,每個人都具有其獨特的做人方式,每個人都采用不同的標準進行衡量,這種標準僅適合于他或他自己。差異規定了每個人都要求給予去實現的獨一無二的形式。
泰勒認為,這種認為每個人都有其獨特尺度的觀點已經成為現代西方社會意識的重要組成部分。堅持自我的原則(being true to myself)被賦予極為重要的意義,成為流傳至今的極具影響力的道德理想。堅持自我的原則就是堅持自己的獨特性,這種獨特性是只有我才能夠明確表達,這種表達的同時也是個人在界定自己,實現自己的潛能。本真性倫理是以本性為根源的哲學,它緣起于道德情感理論,“在道德生活中給予情感以核心和絕對的地位。正是通過情感,我們獲得了最深刻的道德,以及實際上的宇宙真理。”[8]
第二,將本真性作為有效的道德理想,有助于理解現代個人主義困境的實質。主張“成為我自己,與自己同一”、“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的尺度”、“堅持自我的原則”的本真性倫理內含著個人主義要素。但是本真性倫理生成的背景與其所承繼的理論來源使得本真性倫理具有一種內在的張力,使之與當今的原子式的個人主義、相對個人主義區分開來。對于此張力,泰勒做出了精辟的概括:“本真性(A)包括(ⅰ)創造、構想和發現,(ⅱ)獨創性,以及(ⅲ)頻繁地對抗社會規則,甚至有可能對抗我們認可為道德的東西。……不得不承認這些要求之間有可能是存有張力。但簡單地使一個優先于另一個,例如因(A)而犧牲(B),或反之亦然,都必將是錯誤的。”[7]正是這種張力為我們提供一種原則來理解個人主義的雙重意蘊:其一是作為一種道德理想,其二則是把本真性文化下拉到其最自我中心的形式。因此,對于當今以自我為中心的滿足形式不斷發展壯大,不必像文化悲觀論者那樣認為新興一代的新價值已陷入純粹的利己主義,對未來完全喪失信心。如果按照本真性倫理來看待這些發展,角度就不同了,它們不僅僅是代表一種當事人不假思索的價值轉向,反過來將這種實踐視為本真性倫理張力之所在,這個張力來自于認識到本真性的理想實際上并沒有被完全滿足。
第三,本真性道德理想是實現社會秩序規范的重要力量。泰勒認為道德理想是“關于什么是一種較好的或較高的生活模式,在這里,‘較好的’和‘較高的’,不是依照我們之碰巧所欲或所需來定義的,而是提供了一個關于我們應該欲求什么的標準”[7]。人們選擇什么的重要標準之一就是要與我們內在的道德感保持接觸,與內心的良知相契合,而不只是迫于外界壓力做出選擇和行動。泰勒認為,現代個人主義陷入相對主義、享樂主義和自戀主義的歧途背后有一種道德理想在起作用,雖然這種理想在當代社會中可能使本真性以低劣扭曲的形態出現,但是這種理想本身是值得肯定和捍衛的,那就是:本真性是作為真正的、完整的人不可缺少的維度,我們的道德拯救來自回復我們對自己內心真實的道德接觸,只有這樣忠實于自我的本真性、獨特性,才能獲得自我的存在感受,才能定義人們為自己的行為承擔道德責任。對自己的原發性真實,是只有我才能夠闡明的東西,在闡明它的過程中,我也在定義我自己。這是一種積極的、強有力的道德理想,這種理想賦予“做你自己的事”或“找到自己的滿足感”這類想法以意義,極大地增強了自我接觸的重要性,一味漠視這種道德理想只能導致毫無建設性意義的義憤,這也是泰勒將自己與消極的文化悲觀論者區別之所在。
現代個人主義常被冠以使人從古老的道德視野中掙脫出來贏得自由之名,這種掙脫束縛的同時,也使人們從過去的“秩序之鏈”中脫離。但是,“這些秩序限制我們的同時,它們也給世界和社會生活的行為以意義。我們周圍的事物不僅僅是我們的計劃的潛在原材料或工具,這些事物在存在之鏈中的地位也給他們以意義,”[7]因此,現代個人主義在剪斷“秩序之鏈”時,也容易使人們失去了定義重要性和意義的前提,局限于以自我為中心的平庸和狹隘中,失去更高的目標感——因為任何選擇的意義只剩下選擇本身,人們被呼喚著遵從自己的內心,抗拒外在順從的同時,并不知道真實的內心選擇在何處。對此,泰勒提出了一個“不可逃避的視野”,也就是說人們在定義“我是誰”“何為意義和重要性”時,離不開一個可理解的背景或視野,這個視野在人類活動最基本的方面界定了什么是重要的、有意義的,并且不由得我們選擇,我們所做的選擇恰恰要依據這個視野作為定義意義的框架。本真性倫理給我們提供了一個處理自我理解和外界要求關系的原則,人們只能針對那些要緊的事物的背景來定義自己,僅當個人存在于歷史自然的要求、他人的需求、公民職責,或這類其他東西決定性的重要性,個人才能自我定義。也只有在這個基礎之上,個人的差異和特殊性才有意義和價值。
本真性理想包含了關于人們應該如何生活在一起的觀念,我們能夠理解自身并因此能夠定義一個同一性(identity),這種同一性是通過語言、通過與重要的他人的交流來實現的。“我通過我從何處說話,根據家譜、社會空間、社會地位和功能的地勢,我所愛的與我關系密切的人,關鍵地還有在其中我最重要的規定關系得意出現的道德和精神方向感,來定義我是誰。”[8]從個人層面上說,個人原發性的同一性,受制于重要他人的認同;在社會層面上,人們需要平等認同的政治,拒絕平等認同將對被剝奪了這種認同的人們產生危害。泰勒認為,將一個低級或貶損的形象投射到他人身上,如果這個形象到了深入人心的地步,實際上是一種“剝奪認同”的壓迫。真正的認同差異意味著承認不同同一性的平等價值,例如男女平等不是因為他們之間是有差別的,而是因為他們有一些有價值的屬性,這些屬性可能是共同的或者是互補的,這種平等價值壓倒差異。然而這種價值平等必須有某個關于價值的一致性意見,也就是說認同差異,像自我定義一樣,要求有一個關于重要性的視野。這也彰顯了本真性倫理不是與自我之外的要求對立,而是以這些要求為條件,也正是拯救現代性個人主義滑落之道的重點。
雖然泰勒的本真性倫理“存在明晰性欠缺、建構性不足的問題”[9],但是不能否認他的思想為我們看待現代性問題提供了全新的角度。泰勒將本真性倫理當做一種嚴肅的道德理想,明確剔除了近幾十年來一直占有市場、較為流行的文化悲觀主義,也不同于文化樂觀主義的觀點;也絕不是站在這兩者之間一種搖擺、折中的立場,而是尋求了第三條道路。面對當今現代個人主義的困境,泰勒的“第三條道路”為我們提供了新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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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82
A
1002-3240(2017)02-0023-06
2016-12-12
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項目“青年馬克思政治哲學思想研究”(13BKS005)的研究成果
余曉玲(1984-),福建永安人,華南師范大學政治與行政學院講師、思想政治教育專業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政治哲學與思想政治教育;劉同舫(1966-),湖北天門人,法學博士,浙江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院長、教授、博士生導師,研究方向:政治哲學。
[責任編校:趙立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