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廚爸”

陳亦權

父親已經68歲了，但動手做起事來仍舊干凈利落，而他最喜歡做的就是下廚。

父親早年是個鄉廚，鄉里鄉鄰的紅白喜事，都要叫他去掌勺。我小時候，各種花生糖果就從沒間斷過。后來年紀大了，父親才將這門活計正式交給了他那帶了10多年的徒弟，跟著我進了城。大鍋子翻不動了，家里的小鍋小灶正好一解他的“廚癮”。我們都管父親叫“廚爸”。父親做的雖然是農家菜，但卻是色香味俱全，比大酒店的菜更加入味。也正因此，我們三兄弟雖已各自成家，但還隔三岔五就聚到我家來，目的就是一飽口福。

說父親是“廚爸”，除了“爸”以外，其實還有另一個諧音，那就是“廚霸”，霸道的“霸”。凡是廚房里的事兒，非得按他的要求來不可。所以包括母親在內，我們盡量都不去插手，因為父親對于做菜的要求簡直就是超出了我們的能力。

就說洗青菜吧，不能掰碎菜心卻還要洗得干干凈凈，這哪是我們可以做到的？父親洗的青菜特別是菜心，那就是一整棵一整棵的，但菜心中間卻又是干干凈凈的。他炒起來的青菜也不是那么寸把來長一段段的，而是一整棵一整顆排得整整齊齊的。再說切菜吧，他切出來的菜厚薄粗細長短都一個樣。我們就連切點蔥花都長短不一呢，更何況切別的，所以我們想要幫父親打下手，那可是萬萬沒機會的，稍微幫著做點事，廚房里 就會飄出父親這樣的嘮叨和責備：“這切得粗的粗，細的細，我怎么炒？細的都已經炒老了，粗的還沒炒熟呢……”

也就因為這樣，我們不去廚房做任何事，干脆全部扔給他做吧！所以每到周末，父親在廚房里忙著做飯做菜，我們三兄弟三家十一口再加母親共十二個人，就只管坐在客廳里蹺著二郎腿打牌看電視就行了。至于廚房里，沒我們的事，就沖著父親那“霸道勁兒”，反正做了也不討好，所以我們表面上裝乖賣巧地說著“老爸辛苦了”，心里卻都想著——嘿嘿，您老就自個兒忙去吧！

不過，父親也不計較，對他來說，我們三兄弟能經常聚在一起開開心心吃他做的菜，那就是他最大的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