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播技術與推動社會關系研究

□曾雯婷

傳播技術與推動社會關系研究

□曾雯婷

傳播技術的不斷革新使人類社會從口語時代演進到文字時代、印刷時代、電子時代，直至如今的網絡時代。針對技術對社會的影響研究，除了麥克盧漢的技術論觀點以外，還存在技術“善”觀、技術“惡”觀和技術“中性”觀三種技術道德觀以及與之對應的技術決定論、社會決定論和技術與社會互動論三種理論。技術推動社會進步是顯而易見的，但是社會進步和傳播技術之間的關系到底是雙向還是單向？是迂回的曲線型發展還是筆直的直線型發展？文章將通過對四種技術道德觀和對應的三種技術與社會的相互關系理論進行初步分析，嘗試解答上述問題。

傳播技術；技術論；麥克盧漢

一、傳播技術定義

美國徐哲伊曼努爾·梅塞尼曾把技術定義為是以達到時間目標為目的的知識體系，其中包括操作手段和工具。①或者根據我國學者高亮華的觀點來看，技術則是人類為了達到改造和控制自然使其滿足生存和發展需要而形成的包括物質裝置、技藝與知識在內的一個操作體系。②綜上所述，兩個定義都將技術視作一種操作體系或者說一種涵蓋包括操作手段、工具、物質裝置、技藝在內的知識體系。根據這種理念，傳播技術則可以被視作是人類為駕馭信息傳播從而達到不斷提高信息生產與傳播效率而形成的一套包括工具、手段、知識和操作技藝的體系總稱。③

二、傳播技術對社會的作用過程

在新的傳播技術出現之前，社會已形成一套固有的信息傳播模式來維持社會的正常運轉。如在口語時代，古希臘人主要靠口頭語言傳承文化，人們將學者或詩人講述的故事或者吟誦的詩歌銘記于心，再將這些技藝通過口述的方式講述給他們的下一代。這樣一種方式我們稱之為部落式百科全書機制。口語傳播形式使人們無法將信息傳遞得更加廣遠、更加長久，信息也因此只能局限于在部落內部流轉。文字出現之后，人們能夠將信息進行保存，將消息傳遞到更遠的地方，并且大大增加了信息的準確性。文字成為了記載知識并使之相傳的傳播手段。蔡倫和古登堡的印刷術出現之后使信息能夠進行批量生產，推動了工業革命的發展，迎來了近代報刊的誕生，從而普及了讀寫能力。而后來電子技術到現在的網絡技術的出現都使人們的傳播方式和生活方式發生了極大的改變。從前人們的教學手段主要依托于老師的口頭傳授和印刷文字的信息，而現在投影儀、移動客戶端、遠程網絡教育等新穎形式則逐漸成為主流。

通過歷史的回顧，不難看出傳播技術革新對社會產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而這種變化的本質過程其實就是一個逐漸的環境創新的過程。新的傳播技術產生會和舊的傳播技術產生矛盾。對舊環境的沖擊使人們開始意識到新技術是“反環境”的東西，而同時新技術帶來的環境改變使人們開始從心理層面和社會后果上意識到新技術的創造力。之后新舊兩種傳播技術互相影響，雜交釋放出像原子裂變和巨變一樣的巨大核能。這種力量淘汰了舊的技術同時也使新的技術更加完善，能夠更好地創造新的環境使之適應人們的需求。

很明顯，傳播技術的進步并不是單向的直線模式，而是一種通過新舊兩種傳播體系不斷交叉碰撞，讓新的體系淘汰舊傳播模式中不合時宜的“糟粕”部分，并融合舊體系中“精華”部分的螺旋形狀的前進圖。

三、四種技術道德觀

歐洲思想史上的合理注意和功利主義的代表人物培根、圣西門等人大力弘揚技術“善”觀，他們將技術看作是一切進步的原動力，認為技術是解決人類生存與發展的根本問題的方法。

而技術“惡”論則與之相反，將技術視作萬惡之源。這一觀點的主要支持者是18世紀倡導“回歸自然”的世界觀的法國學者盧梭和對技術資本的剝削性進行分析批判的社會主義思想家們。在他們看來，新技術的出現搶奪了傳統的人力勞動工作，大量地侵犯隱私，剝奪人的政治民主權利，導致官僚主義橫生。除此之外，技術大力弘揚物質主義、消費主義、金錢至上主義，淪喪了道德、降低了自律性、埋沒個人和個性。技術除了導致這些惡果以外還污染環境和自然資源。如果人類繼續放任自流其發展，那么最終的結果則是人類和地球的毀滅。

與技術“惡”論和“善”論極端放大技術作為主體的能動作用的不同，技術“中性”論則是強調了人對技術的控制作用。這種觀點認為技術本身沒有善惡好壞之分，而是一種中性的手段和工具。技術只是一個豐富人類選擇和行動方式并增加使之成為現實的可能性的平臺。這項技術的好壞評價標準不是技術本身，而是取決于掌握或者獲得這項技術的擁有者怎么樣使用它。技術背后顯現出來的倫理和道義問題需要由創造和使用技術的人來負責，因為人擁有管理和控制技術的能力，是能動的主體。就像原子彈發明以后被美國投放到廣島的事件，負責任的和受到道德譴責的是代表美國的政府而不是原子彈這門技術。

對于上述的三種觀點，業界普遍的認為技術中性論是一種較為客觀和有說服力的觀點。

與這三種觀點迥然不同的是，麥克盧漢提出了另外一種理念。麥克盧漢否定了技術中性論，認為這是一種流行的夢游癥的聲音，但是同時他也對技術善論和惡論持否定態度。以制作原子彈為例，制作原子彈的技術如果落在好人手里，那這項技術就是好的，落在壞人手里就是壞的。就像美國向日本投放原子彈，日本人認為原子彈是惡的，因為給他們帶來了災難，但是美國人認為原子彈是好的，因為這項技術給他們帶來了力量。所以，從根本上來說，這項技術其實并沒有善惡好壞之分。人類給技術貼上善惡標簽都是特殊的、極端的，并不能涵蓋所有類型的技術。在他看來，任何技術都不能給人類的自身價值增加什么是和非的東西。技術本身所帶來的可能性從這個技術誕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人類對于這些可能性的掌控是微乎其微的。

四、技術與社會的關系

根據以上四種觀點產生對應的三種技術與社會之間的相互關系的論點。

技術決定論認為人雖然是技術的創造者，但是一旦技術產生之后，其自身所具有的不確定性和不穩定性是作為渺小生物的人類所不能掌控的。技術產生之后，它所帶來的社會后果不再取決于人的意志，它將會取代人類成為社會的主宰。人類社會必須要改變自己原有的生活形態和價值理念體系來服務于技術。這個觀點的學界主要支持者就是麥克盧漢。技術決定論或者說麥克盧漢理念雖然拓寬了人類從宏觀的角度來研究社會發展，使人們意識到傳播技術的社會歷史作用，傳播技術作為生產力的一部分對推動社會前進有重大的作用，但是這個理論存在很大的局限性。第一，這個理論過于夸大了傳播技術的作用，而完全忽略了其他的外在環境條件，如生產關系和社會關系等等復雜的社會因素。就像谷歌作為覆蓋面最廣的搜索引擎，它的中國征程最后仍然以失敗告終。這樣的結果并不是由谷歌的技術而導致的，而是由外部環境中的復雜社會因素造成的。第二，技術絕對論忽略了人的主觀能動性。人就像美國科技大片中所描述的一樣成為了科技的奴隸，失去了自己的主體性和能動性，成為了沒有思想沒有意識的低等動物。換言之，技術絕對論缺失了對于從事著能動社會實踐的人和復雜的人與人的社會關系的描述。

與技術決定論相對應的是社會決定論。這個理論堅持技術的產生是由于人的特定的價值需求。沒有人的社會需求作為前提，技術無從產生。這個觀點認為技術只是人類的工具和手段，是人類的奴隸。技術并不能決定社會歷史的進程，因為它只是作為一個工具體現一個時代道德倫理。對這個觀點的佐證在歷史上比比皆是，比如四大發明在中國的沒落、谷歌關掉中國地區的搜索引擎等等案例。但是這個觀點卻過于高估了人的控制力，忽視了技術在歷史中的作用。古登堡技術的出現使印刷術風靡歐洲，為緊接而來的工業革命提前做好了準備。

綜上所述，不論是技術決定論還是社會決定論都過于片面，只注重技術或者人的主觀能動性和作用，忽視了兩者之間的作用是一種相互的雙向性的互動而不是單向的作用。因此從辯證唯物論和歷史唯物論的觀點來看兩者的關系是辯證互動的。因此技術和推動社會之間的關系應該屬于第三種論點——技術與社會互動理論。從技術方面來看，它作為新的生產力逐漸推動經濟成長改變社會利益關系和結構。在這個過程中，新技術和舊的機制產生矛盾，從量變到質變，產生社會變革。另一方面，新技術并不是一成不變的，而是動態的、發展的。社會需求、文化價值導向、社會政策、制度等因素制約技術的發展，決定它發展的未來走向、可實行性等。因此社會和技術之間需要的是一個互動的良性發展關系，而不是一方的絕對化，否則就會導致社會與技術之間的惡性循環，從而導致社會的退步。

注釋：

①E.G.Mesthene：TechnologyandSocialChange,1970：1-5.

②高亮華.人文主義視野中的技術[M].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6：20-21.

③郭慶光.傳播學教程[M].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1：122-123.

（作者系重慶大學新聞學院碩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