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圖書館的社會化發展趨勢探討：國際視野和國內探索

[摘要]社會化是公共圖書館發展的顯著趨勢。從國際圖書館協會和機構聯合會的相關文獻看，國際圖書館界已經對此達成共識，公共圖書館也有諸多實踐。我國公共圖書館的社會化探索在辦館、服務和管理方面均有體現，這些實踐在補充公共財政投入、拓展服務空間和領域、激發創新活力、完善人才隊伍、優化治理結構等方面發揮了積極的作用。未來的公共圖書館社會化應著眼于自身的品牌輸出，政府也有必要出臺更完善的法律制度，以推動公共圖書館事業的可持續發展。

[關鍵詞]公共圖書館 社會化 國際圖書館協會和機構聯合會

[中圖分類號] G258.2 [文獻標識碼]A

社會化是公共圖書館發展中的一個重要問題。著名圖書館學家吳慰慈先生在《圖書館學概論》一書中就表達過這樣的觀點：“圖書館事業是一項社會事業，辦好這項事業不是單靠哪個部門就能辦得到的，必須依靠全社會才能使圖書館事業興旺發達起來。”在當前互聯網和信息技術迅速發展，社會開放、融合程度越來越高的大背景下，堅持社會化的發展道路對公共圖書館來說顯得尤其迫切和必要，已然成為全球公共圖書館發展的一個顯著趨勢。

1國際圖書館界對公共圖書館社會化發展趨勢的解讀

自從19世紀公共圖書館以社會福利機構的形式在西方國家由政府設立起來之后，公共圖書館的發展一直與社會緊密地結合在一起，大財團、慈善團體、企業家等機構或個人的捐資及贈書更是推動公共圖書館事業發展的重要力量，如著名的卡內基圖書館。21世紀以來，社會化問題得到了國際圖書館界更多的關注和重視，交流、合作、參與等體現社會化發展思維的詞匯被越來越被多地提及和踐行。

1.1國際圖聯對公共圖書館社會化的關注

國際圖書館協會和機構聯合會（簡稱國際圖聯）是國際圖書館界最具權威、最有影響力的專業性組織，它所倡導的觀點、行動綱領、服務指南等代表了全球圖書館普遍認可的發展重點和方向。

（1）國際圖聯大會。每年召開一次的國際圖聯大會，其主題是每一年業界關注的重點和熱點。梳理歷年大會主題可以發現，“合作”是一個出現頻次頗高的詞匯。2000年，以色列耶路撒冷第66屆國際圖聯大會主題為“信息為合作而生：創建未來的全球性圖書館（Information for Cooperation：Creating the Global Library of the Future）”；2007年，南非德班第73屆國際圖聯大會主題為“未來圖書館：進步、發展與合作（Libraries for the Future：Progress，Development and Partnerships）”；2014年，法國里昂第80屆國際圖聯大會主題為“圖書館、公民、社會：為知識而匯合（Libraries，Citizens，Societies：Confluence for Knowledge）”；最近召開的2016年美國哥倫布第82屆國際圖聯大會，更是直接將主題確定為“關系、合作、共同體（Connections，Collaboration，Community）”，呼吁圖書館和社會建立更加緊密的合作關系。分析以上主題，不僅可以看到圖書館界對“合作”的關注，還體現出了圖書館人從熱衷于業界內的交流到如今跨出圖書館界，與更多不同行業的機構開展合作、攜手共進的發展思路。

（2）國際圖聯主席。每一任國際圖聯主席都有自己的任期主題，這反映了國際圖聯主席作為國際圖書館共同推選出來的領導人，在任期內力主推動的圖書館重點發展方向。2005—2007年當選主席亞力克斯·拜恩（Alex Byrne）的任期主題為“通過合作推進圖書情報服務（Partnership to Advance Library and Information Service）”；2011—2013年當選主席英格麗德·帕倫特（Ingrid Parent）的任期主題為“圖書館——推動變革的力量（Libraries—AForce for Change）”，并將其分為4個分主題：包容（Inclusion）、轉型（Transformation）、創新（Innovation）和合作（Convergence），對“合作”這一分主題的詮釋是“尋求與身邊機構的合作，創造凝聚力，更好地改進圖書館工作，改進圖書館為用戶所提供的服務”；2013—2015當選主席即現任主席唐納·謝德爾（Donna Scheeder）的任期主題為“強大的國際圖聯在全社會能帶領、推動、強化圖書館發展（A Strong IFLA t0 Lead，Promote，and Em-power Libraries in Society）”，在解釋這一主題的時候，她特別提到了“包容性和透明性（Inclusiveness and Transparency）”，而包容和透明需要的是更加的多元和向社會開放。由上可見，國際圖聯主席的任期主題與每年國際圖聯大會主題有著相當高的契合度，“開放”“合作”“交流”等體現社會化發展方向的詞匯仍然是出現頻率最高的。

（3）國際圖聯重要文件。國際圖聯經常會發布一些戰略規劃性文件，以預測圖書館的未來，提供行動方案。這些文件同樣體現出了注重發展合作伙伴、塑造“社會中的圖書館”的發展思路。2013年8月新加坡國際圖聯大會上發布的國際圖聯《圖書館與發展聲明》（IFLA Statement on Libraries and Development）明確提出“圖書館是多方利益社會的一部分”，確信“圖書館在不同環境下與眾多相關利益群體進行有效合作”，“圖書館員身兼多重身份，可以與政府、民間組織、商界、學界和技術人員共同合作以協助實施政策目標”。2015年12月由國際圖聯管理委員會正式通過的《國際圖聯戰略計劃2016—2021》（IFLA Strategic Plan 2016-2021）將“社會中的圖書館”確立為4個戰略方向之一，并在戰略計劃的主要倡議和活動中多次提到要與各種機構建立伙伴和協作關系，共同制定發展策略，開展服務，提升圖書館在社會中的地位和作用。這些聲明、宣言、戰略規劃等都是國際圖聯在征詢全球150多個國家1400多名會員意見的基礎上經過廣泛討論達成的共識，代表了全球圖書館人對未來的預見，而“社會化”是這些預見中的重要內容。

1.2國外公共圖書館社會化實踐案例

“社會化”這一概念并不僅僅存在于官方的文件中，也體現在歐美國家公共圖書館的日常工作中。他們繼承了將圖書館發展與社會緊密結合的傳統，并力求創新，積極探索多樣化的社會化發展形式，如美國社區圖書館和意大利米蘭公共圖書館。

（1）美國社區圖書館。美國公共圖書館一直重視與社會的合作與互動，尤其是社區圖書館處于最基層，其興建、發展、管理和服務等都與社區有著密切的聯系，社會化程度很高。例如，位于蒙大拿州的貝爾格蘭德（Belgrade）社區圖書館，他們相當重視社會化的管理運營，不僅得到了本地居民的支持，還與貝爾格蘭德地區之外的社會機構形成合作關系，現在90%的新增館藏都是通過捐贈經費購買的；他們還通過和各種志愿者服務組織的合作來填補人員的空缺，如與“漫游”組織（蒙大拿州立大學繼續教育部門）合作，免費為當地居民提供成人教育課程。與社會的良好互動極大地推動了貝爾格蘭德社區圖書館的工作，也幫助其獲得了2014蒙大拿州最佳圖書館服務獎的殊榮。又如，芝加哥的斯考特（skokie）社區圖書館，他們與專業機構合作為社區居民提供托幼服務；與社區的幼兒園和中小學校合作，深度參與閱讀推廣服務；與專業調研機構合作，科學調研社區居民對圖書館的意見和需求，并將社區居民的意見列入下一年的圖書館改造計劃當中。這兩家圖書館代表了一大批美國社區圖書館發展的現狀，他們深度介入社區建設，社區也深度介入圖書館建設，兩者之間形成了良好的互動，有力推動了美國公共圖書館事業的發展。

（2）意大利米蘭公共圖書館。意大利米蘭地區的圖書館一直以來都把社會合作作為圖書館管理和組織的基本手段。在新的形勢下，為了更好地證明圖書館存在的必要性和合理性，米蘭公共圖書館體系決定重新定義它的“社會使命”，讓圖書館轉型到當地的社會福利體系當中，由公共機構驅使，通過民間團體的參與，共同提高市民的生活品質。例如，由米蘭公共圖書館、出版社、書店、作者和讀者共同組成的“米蘭閱讀公約”組織，他們通過在城市的不同地方開展朗讀、表演等各種形式的閱讀活動，幫助人們分享閱讀經驗，從而更積極地投入生活、融入社會。“公寓樓圖書館”是米蘭公共圖書館系統的另一個閱讀推動項目，圖書館根植在公寓樓中，讓公寓樓住戶自己主導圖書館的運行，使得每一個個體市民都可以成為圖書館的組成元素，表現彼此的關愛和社會責任。從2013年到現在，米蘭已經建立了9家公寓樓圖書館。米蘭公共圖書館還與各種機構合作，通過在少數民族聚居區、監獄、難民區等較為特殊的區域設立圖書館或提供圖書館服務，幫助這些特殊人群更好地融入城市文化。“真人圖書館”項目和“巴貝爾的午餐”項目則是讓個人參與到圖書館服務中，建立社會關系、分享觀點、溝通情感、促進融合的有效方式。在以上列舉的米蘭公共圖書館所有的服務中，圖書館從來沒有單獨行動，他們與城市、社區、各領域的團體以及無數市民一起，共同策劃開展服務。對于米蘭公共圖書館來說，社會化是圖書館未來發展的新視野。

2我國公共圖書館的社會化探索

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囿于體制機制、發展觀念等因素，我國的公共圖書館不論是在場館建設、服務提供還是管理方面都表現得比較單一，以自主建設、自主服務和文化行政事業的一體化管理體制為主。隨著社會的發展和國家全面深化改革思想的推動，各地公共圖書館開始主動適應時代的要求和變化，改變單打獨斗的局面，積極探索公共圖書館的社會化發展之路，不論是在辦館、服務還是管理方面，都呈現了許多生動的實踐案例。

2.1公共圖書館建設的社會化

過去，公共圖書館的建設多由政府出資、圖書館單獨建設完成。如今，社會化的辦館模式越來越多地出現在各地公共圖書館的實踐中，圖書館與政府、企業、社會團體等各種社會機構以及個人廣泛合作，共同開展圖書館建設，在公共圖書館服務體系中涌現出了一大批以合作形式建立起來的圖書館。

杭州圖書館在主題分館的建設過程中引入了大量的社會因素，如以濱江區政府托管模式建立的科技分館[杭州高新開發區（濱江）圖書館]，與杭州某房地產企業合作建立的運動分館，與杭州環境集團合作的環保分館，與杭州佛教協會合作的佛學分館，與國家電影資源館合作的電影分館，與西泠印社合作的印學分館，與浙江省盲校合作的盲文分館，與中國棋院杭州分院合作的圍棋分館……合作方或提供資金、或提供場地、或提供設備、或提供文獻資源、或提供人員，與圖書館建立了良好的共建關系。在服務體系基層圖書館建設中，臨安、淳安、桐廬等地區借助當地農家樂產業較為發達的優勢，將農家書屋與農家樂結合，不僅解決了農家書屋的場地和部分運行資金問題，還吸引了大批農家樂游客成為圖書館用戶。

此外，諸如江陰市圖書館以“公共圖書館+咖啡館”的模式推出的“三味書咖”城市閱讀聯盟，北京市西城區圖書館與正陽書店、中國書店等多個文化企業合作建立的主題公共閱讀空間，上海市虹口區圖書館與菜場管理辦公室合作建立的“菜場書屋”，張家港市圖書館推出的“圖書館驛站”……都是以社會合作的方式建立起來的圖書館，他們已經成為了公共圖書館服務體系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

2.2公共圖書館服務的社會化

我國公共圖書館服務逐漸走向社會化，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1）服務項目的外包。早期的圖書館業務外包主要集中在事務性工作和采編工作方面，隨著信息時代的到來和圖書館社會化程度的越來越高，一些公共圖書館在更多的服務項目上采取了外包的形式。最為普遍的是流通閱覽服務的外包：公共圖書館將某個或多個閱覽室的文獻流通與整理工作、閱覽室管理工作以及部分讀者咨詢工作外包給某個服務提供商，如深圳圖書館、廣州圖書館都采取了這樣的外包形式。培訓服務的外包：公共圖書館將培訓服務外包給某個服務提供商，該服務商按合同要求承擔起一定數量的公益培訓任務，超出的數量可以收取一定的培訓費用，如杭州圖書館的博文專修學校就采取了這樣的外包形式。圖書流動車服務外包：如嘉興市圖書館的汽車流動圖書館服務就采取了外包的形式，要求服務提供商承擔起提供專職工作人員，確保汽車流動圖書館能夠正常、高效地開展定時、定點、定人的紙質文獻資源、數字文獻資源、閱讀推廣、參考咨詢等公共圖書館服務。展覽服務外包：公共圖書館可以將全部的展覽業務外包給某一家服務提供商，也可以將展覽的某一部分業務外包給服務提供商，如國家圖書館典籍博物館就將講解服務外包給了北京北圖文化發展中心。此外，新疆白堿灘區圖書館嘗試的文化大講堂講座外包服務，蘇州吳江區圖書館的志愿者外包服務等，都是近年來涌現出來的公共圖書館服務項目外包的典型案例。

（2）內部業務走向外部服務。比較典型的是目前在我國公共圖書館界被越來越多實踐的“書店借書、圖書館買單”服務。傳統的圖書館采訪工作和外借服務是分離的，采訪被界定為內部工作，外借則是對外的服務。公共圖書館運用社會化的思維方式，主動向社會開放，積極與讀者、社區及書店合作，將“圖書館買書”和“用戶借書”兩個原本被割裂的行為結合起來，使得圖書館的“采訪”從內部業務轉變為面向用戶的服務過程，徹底改變了圖書館的服務模式，最大限度地提高了用戶的滿意度。內蒙古圖書館是最早開展此項服務的公共圖書館之一，他們憑借“彩云服務”獲得了2016美國圖書館協會頒發的國際圖書館創新項目主席大獎，可以說是效益口碑雙豐收。此后，杭州圖書館、南京圖書館、東莞圖書館、重慶圖書館等公共圖書館都開展了類似的服務，這是公共圖書館積極與社會融合，與書店及讀者社區建立戰略合作關系，通過服務的社會化發展創造多方共贏的典范。

（3）與各種機構合作開展公共文化活動。隨著人們精神文化生活需求的不斷提高，在普惠的基礎上更加個性多樣成為公眾對公共圖書館服務的新要求。豐富多彩的公共文化活動正是為了滿足公眾的這一需求在公共圖書館中不斷發展起來的。然而，各種類型文化活動所需要的專業知識、技能并不是傳統圖書館的強項，為此，采用社會化合作的方式，與各種專業機構協作，開放共享資源、合作共贏就成了圖書館的新選擇。目前，公共文化活動在公共圖書館服務中所占比重越來越大，與社會機構合作開展公共文化活動已經成為各地公共圖書館的常態。以杭州圖書館為例，杭州圖書館長期與政府機構、社會團體、媒體、企業、培訓機構等多種機構合作開展各種長期和短期的文化活動項目。2015年，杭州圖書館共開展各類文化活動近1400場，其中合作開展的活動占到了90%以上。

2.3公共圖書館管理的社會化

在我國公共圖書館長期處于文化行政事業一體化管理體制的狀況下，公共圖書館管理的社會化是一種較為新鮮的事物。隨著國家公共文化事業體制改革創新的推動，當前各地公共圖書館在社會化管理運營方面也有了一些積極的探索和嘗試。

（1）將公共圖書館交給社會公司來運營管理。將公共圖書館全面地交給社會公司來運營管理，可以說是部分業務外包的擴展，即圖書館整體業務的外包。這種模式目前主要在區縣及以下級公共圖書館運行。比較典型的有2011年8月30日正式開館營運的無錫新區圖書館，現更名為無錫高新區（新吳區）圖書館。該館的空間規劃、技術支持、運行管理等全部外包給艾迪訊電子科技有限公司，是我國首個嘗試整體業務外包的公共圖書館，可以說創新了我國公共圖書館的服務管理模式。鑒于無錫高新區（新吳區）圖書館的成功實踐，艾迪訊電子科技有限公司之后還承接了蘇州吳江區圖書館、上海金山區圖書館等公共圖書館的運營管理工作。除了艾迪訊電子科技有限公司外，2011年9月，廣東大音文化發展有限公司承接了廣州市南沙區公共圖書館的整體運營；2014年6月，安徽儒林圖書館咨詢服務有限公司承接了合肥市濱湖世紀社區圖書館全流程服務。可以看到，越來越多的基層公共圖書館采用了這一既節約人力物力，又可以把專業的事交給專業的人來做的公共圖書館社會化管理運營模式。

（2）借鑒西方國家的經驗建立公共圖書館的理事會和基金會制度。國外公共圖書館治理中管理主體的設置普遍采用理事會制度，尤其是英、美等西方發達國家，經過多年的發展，已經建立起了相對完備的圖書館理事會制度。我國公共圖書館理事會制度始于2009年無錫市圖書館成立理事會。之后，在十八屆三中全會《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等文件的推動下，各地公共圖書館紛紛成立理事會，據上海圖書館陳順忠等人的調研顯示，截至2016年4月，共有34家不同層級的公共圖書館建立了理事會制度，理事會一般由舉辦單位代表、機構本身代表和社會代表3類成員組成，定位為決策、監督、咨詢、議事、協調等職能。各地的公共圖書館理事會吸納社會意見、落實市民需求、傾聽社會聲音、塑造社會形象，雖然與西方的公共圖書館理事會制度還有著較大差距，但仍是我國公共圖書館向著社會化治理方向發展的一個重大突破。

圖書館基金會同樣也是在西方國家運行得較為成熟的一種機制。基金會的主要作用是幫助圖書館籌措社會經費，用以彌補政府財政撥款的不足，籌集經費的同時也使圖書館與社會形成良好關系。圖書館基金會建立的其實是一個公共圖書館的社會支持系統。2003年成立的杭州市圖書館事業基金會是我國首家、也是目前唯一一家公共圖書館基金會。該基金會多方募集資金，引導社會力量捐贈圖書館事業，不僅為杭州公共圖書館事業的發展提供多層次的支持，也為甘肅、黑龍江、貴州等其他貧困地區的圖書館發展提供援助。

3社會化對我國公共圖書館事業發展的作用

我國公共圖書館的社會化發展之路，是公共圖書館從封閉走向開放、從一家辦走向多家辦、從一元體系走向多元體系，圖書館社會屬性日益彰顯的一個過程，對公共圖書館事業發展的作用和意義是巨大的。具體來說，主要可以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3.1彌補了公共財政投入的不足

公共圖書館作為公共文化機構，雖然主要依靠公共財政支持，但仍然會面臨經費不足的問題，尤其是在公共財政無力的狀態下，通過社會化的方式吸引社會資金的投入是解決這一問題的可行方式。從世界公共圖書館的發展歷史來看，社會資金對公共圖書館事業的發展起到了積極的推動作用；而在當下的英美等發達國家，社會資本仍然是支持公共圖書館發展的重要資金來源，并且由于受到經濟大環境堪憂的影響，非政府的社會經費顯得越來越重要。雖然目前在我國公共圖書館領域，純社會資金投入所占的比重還相對較少，但是通過提供場地、設備等支持公共圖書館事業發展的社會投入正在不斷增加。并且，可以預見的是，隨著社會的日益開放、公益環境的逐步成熟、政府政策的不斷完善，社會資本參與公共圖書館建設、提供公共圖書館服務的比例將會越來越大。

3.2擴大了公共圖書館的服務空間

社會化發展需要公共圖書館“走出去”，而“走出去”就是對公共圖書館服務空間、服務陣地的一個極大的拓展。以杭州圖書館主題分館為例，目前杭州圖書館共建有10家主題分館，除了2家是設在新館內部，1家是在舊館的基礎上改造的之外，其余8家分館都是利用合作單位的場地，將圖書館的服務空間擴展到了棋院、西冷印社、寺院、盲校、房產公司樓盤、環保展館等各個場所。同樣地，不論是江陰市圖書館的“三味書咖”、北京西城區的城市主題閱讀空間，還是上海虹口區圖書館的“菜場書屋”，以及張家港市圖書館的“圖書館驛站”，也都是將社會空間納入了圖書館的服務陣地，有效擴展了公共圖書館的服務空間。

3.3拓寬了公共圖書館的服務領域

傳統公共圖書館基本以借閱服務為主，服務領域是相對狹窄的。通過社會化發展，公共圖書館與各種領域的機構合作，成功地將服務擴展到音樂、表演、電影、生活、健康、體育、出版等領域。在公共圖書館中，讀者不僅可以借書還書，還可以看電影、聽音樂、欣賞各種文藝演出，交流廚藝、學插花、學攝影、分享旅游經驗，體驗射箭、高爾夫、跆拳道，聽健康講座、學急救知識、話養生之道……服務領域的拓展幫助公共圖書館改變了在人們心目中只有“書”的形象，在很多城市，公共圖書館已經成為城市新文化的地標。公共圖書館的社會認知度、美譽度都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3.4激發了公共圖書館的創新活力

事業單位的創新能力不足一直為社會所詬病，過去的公共圖書館也多給人一種死氣沉沉、暮景桑榆的形象。創新理論告訴我們，自下而上和跨界合作是創新的兩大特點。李克強總理在談到創新的時候也說“高手在民間，破繭就可以出蠶”。我國當前的公共圖書館領域，電視圖書館、書店借書圖書館買單、圖書館服務入駐支付寶等創新做法層出不窮，已然成為公共文化領域最有活力的區域之一。這當然是圖書館人自身努力的結果，但也與公共圖書館敢于開放思想，運用社會化的思維方式，積極并樂于與各行各業、各種機構合作，在不同群體之間交流思想有著很大的關系，正是這種交流和碰撞不斷激發了圖書館的創新活力，引燃了公共圖書館發展的新思維、新視點、新思路、新方法。

3.5完善了公共圖書館的人才隊伍

在國家對事業單位編制數量嚴格控制的情況下，公共圖書館很難形成提供現代社會需要的豐富多樣的公共文化服務人才隊伍。通過社會化的方式，公共圖書館將包括志愿者在內的合作伙伴引入圖書館，將這些來自不同機構、不同領域、各個行業的人員納入圖書館人才體系。這些人雖然編制不在圖書館，但在公共圖書館各個領域的服務中發揮的專業作用是重要且不可替代的，他們已經成為公共圖書館人才隊伍的重要組成部分。可以說，社會化促進的人員流動是目前我國公共圖書館補充專業領域服務館員不足、完善圖書館人才隊伍結構的重要途徑。

3.6推動了公共圖書館治理結構的優化

理事會、基金會等社會力量的加入，改變了公共圖書館原有的行政管理結構，有效推動了公共圖書館內部治理結構的優化。尤其是公共圖書館理事會制度，能夠有效吸納多個利益主體參與管理并協調彼此的利益沖突，是圖書館自主管理和公眾實踐其在圖書館公共事務上的公民權利的重要形式。雖然目前我國的公共圖書館理事會制度還是以監督、咨詢、議事的職能為主，決策作用不明顯，與西方國家相對成熟的理事會制度相比還有差距，但不可否認的是，這是我國公共圖書館從“管理”邁向“治理”的堅實一步，是公共文化事業機構“去行政化”道路上的重大突破。

綜上所述，社會化可以比較有效地幫助公共圖書館解決發展過程中資源不足、人員不足、服務能力不足、創新動力不足、管理體制機制不適應形勢需要等一系列的問題，是公共圖書館可持續發展的理性選擇。

4公共圖書館社會化的未來

思考我國公共圖書館社會化的未來，有兩個問題值得關注：

一是圖書館自身層面的。公共圖書館要吸引到優質的合作伙伴，形成長效發展機制，必須要立足于自身，建立自身主導的價值鏈，樹立良好的社會形象，打造圖書館特有的品牌。對于公共圖書館來說，品牌輸出是最好的社會化解決方案。

二是政府層面的。雖然國家出臺了一系列鼓勵公共文化走社會化發展道路的政策，但是管理體制的障礙仍然是一個問題，有待于公共圖書館法等更加完善的法律法規加以規范；另外，雖然國家已經定義了大方向，但是一些地方政府對政策的解讀仍有出入，再加上幾十年計劃經濟體制思維模式根深蒂固的影響，如何扭轉其觀念是一個需要解決的問題。

社會化的關鍵詞是開放、合作，公共圖書館作為社會關聯度極高的公共文化機構，與其他文化機構相比，社會化發展的要求更為突出。當跨界融合成為轉型的新動力，公共圖書館更需要不斷探索社會化發展的理念方法，總結提煉實踐經驗，以為公共圖書館的未來注入新的發展動力、添加新的發展活力、拓展新的發展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