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斌(蘇州科技大學 江蘇 蘇州 215009)
★文化產業★
澳大利亞政府扶持文化產業發展的路徑與啟示
李斌(蘇州科技大學 江蘇 蘇州 215009)
文化產業離不開政府的引導、支持與激勵。自從政策轉向以來,澳大利亞政府大力支持文化產業,發揮了引導資金有序注入、協調民間機構參與、加強知識產權保護、推進文創教育研究、擴大本土聲音傳播的作用。澳大利亞政府對文化產業的支持對我國也有借鑒意義。
澳大利亞 政府 文化產業
澳大利亞文化部委員會頒布的報告《打造創意、創新的經濟》認為,文化產業(文化創意產業的簡稱)主要包括音樂和表演藝術;電影、電視和廣播;廣告和市場營銷;軟件發展與互動內容;寫作、印刷和印刷媒介及建筑、設計和視覺藝術。受到數字革命及整個經濟運行對數字與設計服務的不斷增長的依賴性的影響,文化產業成為目前澳大利亞增長速度最快的產業。從2006-2011年每年保持2.8%的增長,比同期其他產業增長高出近40%。澳大利亞文化產業離不開政府的引導、支持與激勵。探討澳大利亞政府對文化產業的支持對我國也有借鑒意義。
英國學者提出“文化模式”和“創意模式”的說法,其中創意模式包括廣播、時尚、多媒體、新聞、印刷、流行音樂產業和商業、非商業的活動,更強調產品的智力屬性或服務屬性,與藝術關系更緊密。1990年代前,澳大利亞政府并未對文化產業表現出過多興趣,對于文化產業中占據主流地位的通俗藝術的商業化現象亦未顯示出積極態度,而把主要精力投于支持經典、高雅藝術。當時政府的觀點是,只有和流行、通俗藝術不同的如歌劇、交響樂、戲院、視覺藝術、舞蹈和文學等優秀的生產藝術,才最能表現國家特質,滿足世人的文化期待,有助于社會的進步與發展。
1990年代,這一局面有所改變。文化產業發展戰略已擺上全球主要發達國家的會議桌。大部分澳大利亞人參加的藝術活動如讀書、看電影、聽音樂會等明顯增加。藝術活動正在成為澳大利亞向世界展示經濟實力、確立國家身份和傳播國家形象的重要渠道,它們不僅包括已經構建成熟的傳統高雅文化活動,而且包括正處于摸索創新階段的數字創意活動,后者產生出了一批正在引起世界關注的跨界性文化藝術產品,構成了當代文化產業的基石。[1]澳大利亞政府開始重新思考藝術與文化產業的關系,關注點也逐漸從對精英文化、土著文化的保護轉向對新興創意文化的刺激,并決心尋求通過推廣文化產業的增長來推動國家的藝術和文化傳播和發展的道路。
澳大利亞政府成立了專門推動創意類藝術發展的政府機構——“澳大利亞委員會”,初始,該委員會由藝術專業人士負責,現在結構發生改變,改組為藝術投資、觀眾發展、戰略與政策制定與公司服務四大分支,主要負責推廣創意扶持政策和開展學術研究。委員會自成立以來,政策上總體而言是支持具有商業回報價值的藝術的,如2013年對流行音樂的支持。但也引來不少非議,有人認為在過去的日子里,大部分被委派來的管理人員要么是純粹的行政官員,或沒有什么藝術背景的所謂專家,頒布的政策也主要為政客、文化企業的“技工”而非為真正的藝術實踐者服務,有人甚至認為支持商業藝術會讓公眾產生“高雅藝術不能創造價值”的誤解,如果政府只投資那些能產生利潤的藝術(如職業制造、文化旅游、文化出口及商業文化活動等),藝術的真正價值就會被忽視。另一部分人卻建議政府頒布支持商業藝術發展的條款,如高弗·威特曼(Gough Whitlam)支持立法建立“銀幕投資組織”,資助《藍洞》這樣的優秀電影,以打造澳大利亞最好的視覺藝術。鮑·肯汀(Paul Keating)則重申澳大利亞藝術的社會價值,認為藝術應成為創意澳大利亞的一部分,而不僅是藝術家自娛自樂的工具。[2]這些聲音鼓勵藝術家走出狹小的圈子,接觸廣闊的經濟領域與文化產業。
在應對群眾爭論的過程中,澳大利亞政府逐漸形成了自己的主張:將藝術和經濟分開的做法是極端錯誤的,它們的共同點就是都需要創意,只有在創意基礎上加以統一,才能打造出充滿想象力的澳大利亞。1994年,以推動澳文化產業為旨歸的政府機構“創意澳大利亞”成立,它扶持的主要藝術形式已從具有“審美性的杰出作品”轉向“為日常生活服務的產品”,如行為藝術、交響樂、當代音樂、文學、舞蹈、視覺藝術、雕刻、電影、電視、廣播、多媒體、建筑遺產、土生文化遺產、開放式學習、圖書館、流行音樂、多媒體等。[3]此外,澳大利亞政府還專門建立了“信息科技產業革新委員會”以促進IT業發展,為文化部委員會自身開展創新工作與科學研究提供智力支持。
對國家而言,文化產業不應僅僅產生經濟價值,而應允許它產生更為多元的價值。澳大利亞的文化產業政策轉向,一方面幫助藝術家放棄了成見,學會如何與政策“握手”,另一方面也盡力為藝術家和藝術工作者們的語言、想象、創作營造足夠的空間,避免了一味控制、管理和按經濟理性轄制、傷害優秀的藝術。
根據澳大利亞文化部委員會章程,各級政府部門、機構皆負有積極支持文化產業的義務,引導資金注入是重要的義務之一。
新世紀以來,澳大利亞政府更是加強了對文化產業的投資。2007-2008年,政府實施了“出口市場發展資助”計劃,撥款2700萬澳元對有發展潛力的出口商進行財政補助,令許多文化創意企業從中獲益。政府的出口信用機構“出口金融和保險集團”通過金融導航和生產補償貸款機制支持文化產業,為持有“國際訂單”的影片公司、紀錄片公司或電視制造商提供貸款支持。
為了更好地提供資金支持,澳大利亞政府確立了幾個主要的投資計劃,其一,十年創新計劃“金點子的力量:為21世紀設置創新議程”,預計在四年內投資31億澳元用于改善澳大利亞的創新活動、刺激生產力發展、提高競爭力和培養以新科技為基礎的工業。其二,“澳大利亞商業化”創新計劃。它資助來自各部門、領域(包括電子內容和更廣義的文化產業)的研究者、企業和創新性商家的“金點子”,預計四年內投資1961億澳元,然后根據申請人的需求,每年投資8200萬澳元。其三,“稅收減讓研究與發展”計劃,為企業開展各級商業研究與發展提供更為優惠的稅收減免政策。[4]除了直接投資外,項目也是資金支持的一種載體。澳大利亞政府依托“國家創新議題”項目為文化產業部門提供資助。如設立“企業關聯創意產業創新中心”,投資1700萬澳元用于提高文化產業中的小微企業的生產能力,改善它們的市場拓展能力,擴大澳大利亞創意內容和服務的市場,以便更好地吸引全球商業投資。政府還通過“沙漠知識:澳大利亞邊遠地區商業網絡項目”支持位于澳內地的文化產業和商業,該項目資金來自政府和一些私人組織,總額1000萬澳元。政府還提供了相關的項目支持,如“南澳大利亞政府數字明天計劃”為位于“數字創意區”的創意企業提供高速寬帶支持。“澳大利亞國際合作生產項目”則通過減免電影稅收,彌補生產和存儲費用和獲取相關市場信息,促進了澳大利亞和跨國電影公司開展生產合作。
一些準政府機構也承擔了投資的職能,1975年澳大利亞電影委員會就向電影產業提供貸款和投資外,還資助編劇創作及那些低成本預算的實驗性記錄短片。2009-2010年,澳大利亞電影委員會投入超過1.64億澳元,實施了大約1800個項目,資助了752名個體藝術家和1121個藝術和文化組織。政府建立的支持電影業發展的機構“銀幕澳大利亞”的旗下基金組織——“全媒體基金”(All Media Fund)投資300-500萬澳元用于數字內容的發展,2011-2012年,它還投資支持互動載體的多平臺創新及冒險類的故事片,以加強澳大利亞全國第三大文化產業——電影產業的競爭性。
澳大利亞文化產業是政府和民間組織“合力”作用的產物。很多民間組織實實在在地投入了資金、人力與智慧資源推動著澳文化產業發展。政府在其中扮演了組織、協調者的角色,采取各種措施促進創意商家的合作,如設立“文化產業創新中心”(Creative Industries Innovation Centre),在全國范圍內尋求建立創意企業,并與那些致力于打造“創意創新澳大利亞”的公共或私人的組織建立合作的關系。
澳大利亞政府為民間資本投資文化產業提供政策支持。1970年代私人資本投資電影還不普遍。1981年,政府通過10BA法案施,鼓勵私人投資影視文化產業,對獲得批準的投資項目實行大力度的免稅支持。在接下來的八年時間里,這個法案使得影視文化產業增長了近乎兩倍,平均每年影視項目創造的總產值達到1.2億。
新世紀以來,政府引導的腳步不曾停歇,催熱了民間組織參與文化產業的熱情。“創新投資基金”注資2000萬澳元,通過與其他私人基金組織匹配成立新的基金組織,以幫助澳大利亞公司開展商業研究。私人基金“小微企業咨詢服務”就注資4600萬澳元,為小微企業發展提供信息服務。新南威爾士的“創新紐卡斯爾”和維多利亞的“創意空間”為創意人員和組織提供住宿,“商務時尚孵化器”則為位于黃金海岸的時尚社區提供多樣的產業發展研討會、競賽和聚會,它們都得到了政府的承諾,依據投資額的多少獲得利潤的回報。政府則為民間組織做好保駕護航的工作,“澳大利亞設計單元”是一個為創意企業合作和進入新市場提供所需的商業資源與機遇的在線設計社區,它的創意企業指導項目“跳板”也得到了政府“打造小微企業”項目和澳大利亞委員會的支持。
隨著數字化時代的到來,澳大利亞的數字盜印與違法分享文創產品的行為十分猖獗,以電影為例,據2014年的一項調查,全澳有29%的人承認他們參與過盜版或觀看過盜版。政府為解決這一困境,不斷加強知識產權保護力度。澳大利亞的知識產權制度涉及廣泛,司法部和IP澳大利亞專利系統主要負責商標管理和開展了版權立法,其中司法部主要對版權問題處理和在線內容生產、分配提供指導性意見。IP 澳大利亞負責宣傳保護知識產權的理念,加強大眾對于知識產權的認同和理解。
為更好地保護知識產權,政府還組織了很多民間組織參與宣傳,這些組織主要有:“延伸管理者”組織,旨在與政府合作提高知識產權認知度;“流行規則”組織,接受澳大利亞時尚委員會管理,主要為時尚設計家提供如何保護創作權和避免侵犯其他設計權的相關信息;“創意保護”組織,接受澳大利亞平面設計組織管理,主要為平面設計家提供如何保護知識產權的建議;“個性標注”組織,接受澳大利亞設計協會管理,主要幫助產業設計家們熟悉一套進入市場開始就應具備的知識產權戰略。
澳大利亞文化產業的從業人員增長70000人,文化產業平均就業率增長2.8%,高出澳大利亞全國就業率(2%)近40%。;到2011年總數達531000人,占全國勞動力的5.3%。2011年直接從事文化產業工作的從業人員有370000人,而在與文化產業相關的部門如銀行、制造業和政府工作的人有161000人。這些人有三分之二效力于創意服務業,余下的35%左右在傳統的文化產業工作。勞動力的大量涌入也促使創意服務業以每年4.5%的速度增長,凸顯出文化創意人才培養的重要性。
澳大利亞政府注重創意教育,投資了很多中小學校,并啟動了“數字教育革命”的項目,以滿足數字內容發展的需要,保證未來數字人才的供應。該項目在全國各中小學校開展試點教育工作,以幫助學生適應數字化世界里的教育、培訓、生存和工作。它的核心內容之一就是“中學電腦資助”,按1:1的比例為每位中學生配備電腦,為他們提供高質量的設施和數字技術工具。除了中小學校,政府還對大學給予支持,如提供發展文化產業相關學科、課程的場地支持外,支持建立文化產業創新中心和文化產業卓越人才中心,幫助大學和產業部門間建立密切聯系。讓學生從跨學科的學習中受益,大學的研究成果也能直接為文創企業所用而產生效益。澳大利亞政府也著手籌劃面向澳大利亞全體學生的國家藝術學教育體系,如支持成立了澳大利亞芭蕾舞學校、澳大利亞電影電視和廣播學校、澳大利亞國家音樂學院、澳大利亞青年交響樂團、果蠅飛翔馬戲團、國家原住民和島民技術發展協會舞蹈學院、國家馬戲藝術院、國家戲劇藝術協會八個國家級藝術培訓組織,旨在為澳大利亞文化產業打造出優秀人才。
澳大利亞政府實施了很多提高人才創新素養的公益項目,“勞動力創新項目”主要對創新人才的培養給予資金支持。“移動娛樂增長聯盟”項目利用快速移動的科技開展移動和相關內容產業的技術培訓和教育創新。“總理文學獎”每年提供獎金40萬澳元獎勵旨在頌揚文學對國家文化和智力生活的貢獻的寫作和出版的杰出人才。“澳大利亞出口獎金”作為40年來最富盛名的杰出獎項,用于獎勵在創意商務領域表現杰出的人。為幫助從事藝術的人的創業,澳大利亞政府還通過澳大利亞委員會開展“藝術啟動”項目,為初出茅廬的畢業生們提供10000 美元的資助助力他們成長為職業藝術家。
澳大利亞政府還建立了相關研究中心開展研究項目,“創意產業與創新卓越人才中心”成立于2005年,是享有國際聲譽的世界第一批同類型的研究中心,澳大利亞研究委員會向該中心提供一直延續到2013年600萬澳元投資,以持續支持包括創新、創意勞動力和創意數字內容等文化產業領域的學術研究;“澳大利亞國家ICT”主要投資于信息與通信技術研究領域,為創新性的信息與通信技術平臺和服務提供基礎;“文化和休閑統計國家中心”由統計局管轄,受文化部委員會資助,支持相關文化統計的數據搜集等。隨著數字技術對文化產業的影響的增大,創意企業需要得到的信息和建議幫助的需求也更大,政府近來還在籌建一個薈萃各種教育資源的綜合性數字平臺,以幫助文化產業的藝術家們在在線環境下開展商業開發活動。這些對文化產業教育研究的巨大投入,無疑為文化產業穩步發展提供了堅實支撐。
澳大利亞政府歷來重視本土聲音的保護與傳播。1960年,澳大利亞廣播控制局就實施了電視內容配額制,規定電視節目40%(這個數字到1962年提高到45%,1965年提高到50%)的內容必須出自澳大利亞制作公司,每周19:30-21:30的黃金時間必須放映澳大利亞本土節目。澳大利亞以外地區拍攝的電視廣告總量不能超過20%。1966年,澳大利亞廣播控制局實施了戲劇配額制,規定每月在黃金時段必須放映至少兩個小時的本土戲劇。這些規定為影視產業發展掃清了障礙,推動了國內市場日益壯大。
電子時代的媒體科技為知識和文化遺產的傳播提供了良好的硬件,不斷創造出大量的社會需求,但也存在本土藝術的聲音表達受到壓抑的問題。2013年,澳大利亞政府就警告說,如不對數字平臺的內容加以制約,澳大利亞人將再也看不到、聽不到澳大利亞的故事。[5]澳大利亞政府更倚重的是傳播國家形象、本土文化的藝術,力圖通過報紙、音樂、紀錄片到國家圖書館、國家檔案館、國家電影和聲音檔案儲存和紀錄片、戲劇里的澳大利亞故事等渠道,在全球化語境下,這種注重傳達本土聲音的做法是符合國家利益的。2008年的“電影和電視論壇”上,霍華德政府就提出重大改革決策,包括加強對電影的投資(“銀幕澳大利亞”項目),為本土電影減免稅收,同時也為澳大利亞廣播電臺的電視劇提供投資,投資的前提就是這些“銀幕藝術”的內容要本土化。
澳大利亞廣播公司也開展了一系列得到政府資金支持的項目,致力于讓公眾利用新媒體和其他創新方式閱知澳大利亞本土內容。這些項目包括:“開放”項目,接受政府1530萬澳元支持,用于生產、促發、印刷來自澳大利亞本土的節目;“蓄水池”項目,在政府投資下搭建在線合作空間,讓使用者可隨意上傳或下載包括文本、音頻、圖片和視頻的內容,從而成為內容的“協同創造者”;“藝術門廊”項目,政府投資建立網絡平臺,提供實時更新的國家的、國際的藝術報道、新聞和信息,以溝通藝術家社區和受眾的聯系。政府還擬投資2000萬澳元實施“建設品牌澳大利亞”工程,旨在促進當代澳大利亞形象傳播,用于支持澳大利亞在海外傳播澳大利亞的文化、創新和創意。
原住民在澳大利亞人生活中具有獨特的創意價值,土著視覺藝術和舞蹈全球知名。澳大利亞政府在原住民文化保護方面做得十分出色,如國家級項目“國家藝術和工藝產業支持”、“澳大利亞原住民商業”資助有創意的原住民小微文創企業的成長。政府還制定優惠政策吸納原住民創意從業人員進入更多元的產業領域(如原住民設計和建筑),改善他們的生活條件和工作環境。其中有些項目是很有特色的,如“原住民當代音樂行動計劃”提供25000澳元資助,資助藝術家們將原住民當代音樂帶給更多的聽眾;“堅固藝術項目”推動藝術的知識產權意識在原住民社區、消費者和商業經營者中的認同,這些措施在發掘利用原住民獨特的文化藝術資源、支持原住民文化產業發展方面也起到了積極作用。
在澳大利亞政府的支持下,文化產業取得了很大發展。在歐美文化產品大舉進入澳大利亞之際,澳大利亞本土的文化產品反而成為觀眾的寵兒,市場空間迅速擴大,如本土制作的迷你系列劇《杰西卡》(Jessica)是某電視網播放的史上收視率第三的節目。《狼河》 ( Wolf Creek)2005年的票房為600萬,為上映首周票房最高電影。《金德拜恩》(Jindabyne)已在其放映前四周就斬獲300萬美元。2005年的總票房收入中,本土出產的影片占據2.9%左右。《鱷魚鄧迪》(Crocodile Dundee)、《普里西拉》(Priscilla)、《沙漠皇后》(Queen of the Desert)、《閃光》(Shine)、《芭比》( Babe )、《十只獨木舟》( Ten Canoes)等電影和《鄰居們》(Neighbours)、《遠離家園》 (Home & Away)、《麥克利奧的女兒》(McLeod’s Daughters)等電視劇已經成為澳大利亞國家形象的代表和本土文化傳播的使者,對旅游和貿易都產生了積極的影響。這些成果的獲得與政府的支持密不可分。澳大利亞政府注重保護措施的整體性,力圖從整體、全程而非局部、短途上對文化產業的長遠發展提供便利與支持。來自政府的全程保護通過監管有效地保證了投資回報,提高了投資效率。
當前,西方國家政府對文化產業的支持正在呈現頻繁、多樣與深入的“世界性趨勢”。西方經濟制度的理論基礎是凱恩斯自由主義,即在政策方面,竭力反對國家干預經濟,主張社會一切經濟活動通過市場機制自行調節,政府應力求節約,稅收數額應盡量減少,每年的財政收支都應保持平衡;稅收應盡量避免干擾社會經濟活動。伴隨著世界經濟從“市場經濟”向“新市場經濟”的轉型,自由主義經濟理論也到了需重新反思的階段。當前世界經濟形勢整體嚴峻,發展文化產業是經濟突圍的一條重要途徑,哪個政府也不敢輕視文化產業,都把發展文化產業作為國家戰略的重中之重。文化產業和第一、第二產業相比,仍然是發展形態不成熟、市場邊界不明顯、結構模式不清晰的新興產業,起步初期難以與傳統優勢產業競爭,完全市場化的競爭對文化產業發展是不利的。信息全球化、和平與發展成為主題、硬實力競爭向軟實力競爭轉型的全球化語境下,文化產業比的是創新和創意,而不是資源和硬件,各國文化產業起步的差距沒有傳統產業那么大,即使是西方發達國家,也不敢說在文化產業發展方面有完全壟斷的優勢,自然也需要政府更多的支持與保護。文化產業不僅有商業影響,而且有文化影響,是國家發展文化軟實力,提升國家形象,樹立世界影響的重要途徑。文化產業與國家戰略、國家形象緊密關聯,如果放任文化產業市場自由競爭,失守的不僅是利潤,更有傳統、文化與精神,可能損害文化傳播和傳統繼承的國家使命。這種文化產業領域的“文化防守”并不僅出現在東方和西方國家之間,而且出現西方國家之間,都需要政府統一行使協調、分配和計劃之功,這已經形成了理論界、實務界的共識。
目前我國政府也非常重視文化產業的發展,但相較澳大利亞,還存在不少缺憾。首先,政策內容比較空洞,宏觀的政策指導較多,針對具體企業、具體行業的微觀的政策指導較少。發布指令的政策較多,切實服務的政策較少。要發揮政策對具體工作的指導性,還要做好政策的落地、實施的服務工作。其次,資助標準比較混亂。政府投入了很多的資金,但投資標準不統一,有些標準過寬,有些標準過嚴。投資力度、深度上存在區域差異、城市差異,相對而言,發達城市投資力度大,中西部城市投資力度小,使得中西部城市優勢文化資源的產業化受阻。投資對象多集中于一些已成規模的強勢項目上,缺少對一些眼前難以有經濟效益但長遠有著重大影響的項目的大力支持。政府要在分配資本注入比例、選擇資本流通渠道、協調資本服務對象的過程中扮演重要角色。第三,資助來源比較單一。文化產業發展單靠政府供血是不夠的,吸納民間資本有助于擴增文化產業的資本來源,有助加強文化產業的生命力。目前民間資本多集中投資一些具有顯性經濟效益的文化產業,較少關注公益性投資。政府要積極引導民間公益性組織、基金會投資產生社會效益的文化產業,提升社會的文化素養,保留國家的文化傳統。第四,考核體制比較僵化。政府扶持不是投錢了事,而應該有所規劃,轉變扶持觀念,改革扶持制度,從“嚴進寬出”改為“寬進嚴出”,擴大投資的受惠面;建立扶持評價體系,引入第三方專業機構評估,將評估動態化、常態化,化一次性投錢為階段性扶持,化高高在上的指導為深入內部的深度輔助。
從澳大利亞政府對文化產業的支持來看,全世界文化產業的競爭背后也就是政府的競爭,讓文化產業放任自流地發展,政府不作為,或作為不足,無疑會大大削弱文化產業的國際競爭力。我國應重新認識和發揮政府資金扶持手段的多樣化,發揮政府協調不同機構主體時的放權機制與指導機制的融合,加強民間組織培育機制的建立,重視知識產權的政策制定、培育傳播中國聲音的機制等,這些都需要我們重新審視文化產業發展過程中政府的角色定位和扶持路徑。
【責任編輯:閆現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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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13/17
A
1008-8784(2017)01-01-4
2016-9-8
本文系國家社科后期資助項目“江蘇藝術家與早期中國電影文化產業發展研究”(項目編號:14FYS003)和江蘇省“青藍工程”項目研究成果。
李斌(1977—),男,江西興國人,博士,副教授,研究方向:傳媒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