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南師范大學法學院 廣東 廣州 510006)
技術偵查證據的規范運用問題
何雙
(華南師范大學法學院廣東廣州510006)
在2012年修訂的《刑事訴訟法》中,第152條明確規定技術偵查證據可在刑事審判中作為證據使用,賦予刑事偵查證據以法律效力和法律地位。然而,從司法實踐看,刑事技術偵查證據在運用仍存在很多問題,如庭外核實過度適用,辯方人權保障不足,非法證據難以排除等。在大力推進審判為中心的司法改革背景下,技術偵查證據在刑事審判中的運用必須規范化。
刑事訴訟法;技術偵查證據;庭外核實
1996年《刑事訴訟法》以及2000年公安部《關于技術偵察工作的規定》等規定,通過技術偵查取得的證據材料,僅能作為偵查線索使用,不能在刑事訴訟中直接使用,也不得在法庭上出示,使得技術偵查證據處于法外運行狀態。司法實務中,基于打擊犯罪的需要,通常需要轉化使用。隨著偵查技術的發展,技術偵查獲得的證據材料已發展到足以令人信賴的程度,具備了合法化的條件。在這種背景下,2012年的《刑事訴訟法》以基本法的形式肯定了技術偵查證據的法律效力和法律地位。
根據法律的規定,技術偵查證據的審查有當庭審查和庭外核實兩種方式。當庭審查具有三個特性:1.證據類型特殊。技術偵查證據極少體現為符合法定形式的訊問筆錄或詢問筆錄等材料,主要表現為視聽資料或書證、物證。2.審查方法特殊。突出表現在強調不得造成暴露相關技術方法或有關人員身份等不良后果,否則,應采取保護措施,以避免危及特勤或秘密偵查人員安全或偵查技術被犯罪分子所掌握,降低其出奇制勝效果。3.審查內容特殊。具體包括五個方面,即審查技術偵查措施的實施主體是否適格,是否嚴格履行了審批程序,種類和適用對象是否在批準的有效期和范圍內,是否存在釣魚偵查或可能危害公共安全及重大人身危險的方法,是否存在其他證據瑕疵。
(一)證據種類不確定
目前較多學者比較傾向技術偵查措施包含以下幾種:電話監聽、電子監控、偵聽、跟蹤定位、秘密拍照、郵件檢查等秘密的專門技術手段,但是新刑事訴訟法中對技術偵查措施的手段沒有明確規定,導致采取技術偵查所獲證據的種類也沒有明文規定。這種技術偵查所獲證據種類不明確的情形,使得技術偵查人員在技術偵查程序中極易濫用權利。
(二)庭外核實過度使用
司法實踐中,由于偵查機關基于對偵查技術保密的強烈需要和線人安全的強烈保護意識,加之技術偵查證據審查原則強制性的缺失和院對技術偵查證據公開的審慎態度,使得兩種法定審查方式極易異化為單一的庭外核實審查。這嚴重違背了程序正義要求,辯方無法全面對技術偵查證據的客觀性、關聯性和合法性提出質疑,不能為法官最大限度查明案件事實提供充分的參考,也不利于實體正義的實現。
(三)與人權保障理念沖突
技術偵查證據的廣泛運用,在大大提升國家打擊犯罪能力的同時,也對公民自由尤其是其隱私構成了極大威脅,不可避免地與人權保障理念存在沖突。技術偵查具有較強的隱蔽性,往往侵犯到公民的隱私權和通訊自由,易觸及道德和法律底線?,F階段,由于偵查機關自控程序限制不夠嚴格,控辯雙方力量嚴重失衡,缺乏有效約束的公權力,技術偵查極易被濫用,造成對被追訴人的侵害。
(四)非法證據排除困難
由于非法證據排除規則本身的諸多缺陷,即便偵查機關濫用技術偵查嚴重侵犯了公民隱私權,也極難被界定,進而導致非法證據認定的困境。在司法實踐中,不僅法院依職權啟動非法證據排除程序的情形匱乏,辯方申請啟動非法證據排除程序的情形也很少見。在非法證據排除規則普遍被束之高閣的背景下,技術偵查非法證據的排除更是步履維艱。這不僅極易造成技術偵查濫用、侵犯公民權利,也易引發冤假錯案,不利于以審判為中心的司法制度改革推進。
(一)明確技術偵查所獲證據的種類
綜合司法實踐和學者觀點,可將技術偵查所獲證據歸納為以下幾種:一是將在技術偵查中所獲的可能危及偵查人員生命安全的證據或手段以書證的方式出示,以充分保障相關技偵人員的安全;二是將必須出庭的技術偵查人員的證言作為證人證言,可對案件起到有效證明,同時也可對技術偵查人員適用相關證人保護措施;三是將通過技術偵查獲得的監控錄像、電話通信的內容歸為視聽資料。
(二)規范庭外核實方式的使用規則
技術偵查證據原則上仍應當庭出示審查,技術偵查證據的特殊性并不能成為其審查例外的正當性依據。這就要求確立庭外核實證據審查方式的最后使用原則,只有具備庭外核實的必要性時方可使用。首先,在選擇技術偵查證據審查方式的順位上,應將庭外核實置于最后,迫不得已的情況下方可使用庭外核實。其次,只能在采取不暴露有關人員身份和技術方法保護措施后,仍不能確保避免嚴重后果,仍不宜進行當庭審查的,才能在庭外進行證據核實。第三,應將技術偵查證據的主要功能定位于獲取偵查線索等衍生功能,其定案根據功能僅適用于毒品犯罪、領導組織黑社會犯罪、危害國家安全犯罪和重大職務犯罪等重罪案件。最后,通過列舉式立法明確證據庭外核實的條件,限制庭外核實證據的次數和范圍。
(三)充分保障辯方的質證權和知情權
具體來說,首先,庭外核實證據原則上應進行三方核實,即技術偵查證據公示,允許辯方至少是辯護律師到場,并及時通報庭外核實結果,及時釋明辯護人的異議。其次,在庭外核實的證據審查程序中,原則上應允許辯方律師對相關偵查人員以及特情、臥底人員進行相應的詢問,并應向辯方出示技術偵查證據書證的原件,必要時還應允許其申請對相應證據進行鑒定。第三,應最大限度保障辯方獲取技術偵查材料副本或進行復制轉錄的權利。
(四)充分發揮專家輔助人的作用
雖然新刑訴法規定了專家輔助人制度,但其在司法實踐中的運行實效極不理想。首先,應拓展專家輔助人的功能,即不僅可對鑒定人的鑒定意見提出意見,還應允許其出庭對技術偵查證據提出相應的質疑;其次,應明確具有鑒定資質的專家輔助人出具的專家意見的效力,充分尊重專家輔助人的訴訟地位;最后,應充分保障專家輔助人的知情權和參與權,應允許其了解技術偵查證據的制作過程和審批情況,必要時允許其參與對技術偵查證據的當庭審查或庭外核實。
(五)完善技術偵查證據的非法證據排除規則
必須完善相應具體、嚴格的技術偵查規則,進一步明確技術偵查的種類和條件,設計嚴格的技術偵查批準程序,同時,還應通過立法明確強制排除的非法證據的范圍。此外,在我國缺乏對技術偵查監督機構和監督機制的背景下,有必要賦予檢察機關在技術偵查方面的監督地位,設置完善的監督程序,并賦予檢察機關在履行監督義務方面享有對違法技術偵查證據的排除權。
[1]廖斌,張中.技術偵查規范化研究[M].北京:法律出版社,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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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雙(1992-),女,漢族,河南信陽,華南師范大學法學院2015級研究生,法律碩士(法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