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能相了一次假親

楊超

敬酒，喝酒，講交情，起哄成了這個飯局的主要活動，一度讓我尷尬癌上身：自己可能相了一個假親，因為到后來幾乎變成了攀交情的酒局。

我的第一次相親在毛家灣，約好的時間是下午五點半。

一進毛家灣，耳朵里傳來伴奏：“唱支山歌給黨聽，我把黨來比母親！”地板也跟著這伴奏一起震動。我提前到場，沒處可去，就坐在大堂正中，邊聽紅歌邊回想：我是怎么回事？怎么來這兒相親了？

下午六點十分，我進了包廂。傳統的相親一般是兩人對坐，談談天說說地，只要看對了一眼，兩人就能從物質問到精神條件，聊得面面俱到。但我在一個大包廂，和一大堆人大眼瞪小眼，等待男方上場，我有點懵。這一堆人來頭還都挺不錯，博士、教授、領導、房叔還都齊了。房叔，就是有很多套房的叔。

他們都是我的湖南老鄉，但我就一普通人家的女兒，一個都不認識啊！介紹人解釋稱“替我撐場子”。

大家正敘著舊，男方入包廂了，別說，看著還真挺事業有成的，白色條紋襯衫配黑色西裝褲和黑皮鞋，臉圓，鼻頭圓，肚子也圓滾滾。

幾年前我遇到過一個人，他腿上的毛密密麻麻，多得可以編個麻花辮。他找我搭訕，面部特征我記不清了，只能記住那雙豐滿的毛腿。

毛腿和大肚，似乎有異曲同工之妙。

坐下不到十分鐘，男方表示他領導在隔壁，得去隔壁見見領導，以示敬意，然后對我表示了深深歉意，因為時間安排的確尷尬。

我反正低頭吃就好了嘛。半小時后，男方回到桌前，喝過酒的臉紅光滿面，于是開始和酒桌上的諸位討論我的工作變動事宜。不過他似乎忘了，我們見面的次數是一。

紅臉對我說：“你去給大家倒茶，聽我的，準沒錯。”又說：“挺巧，我叔叔在隔壁，帶你去見一面。”

介紹人不在身邊，因為隔壁還有個局，他去social了；沒有拒絕尷尬的勇氣，我跟著紅臉去拜會了他叔叔，悲劇的伏筆埋下了……

在紅臉叔叔的酒桌上，有個喝多了的中年男人對我說：“你要敬杯酒咯，要考察考察兒媳婦！”

What？八字還沒一撇呢！

敬酒，喝酒，講交情，起哄成了這個飯局的主要活動，一度讓我尷尬癌上身：自己可能相了一個假親，因為到后來幾乎變成了攀交情的酒局。

好賴撐到了晚上十點。介紹人暗示男方，可以送我回去了。男生委屈地癟了癟嘴：“我要先送我叔叔回去。”男方的叔叔正值壯年，事業非常有成，男方的事業有成有賴于這位叔叔。

因為喝酒太多，男方叫了代駕送我回去，穿藍色小背心的代駕不小心把車鑰匙掉到位置下面，一時沒找到，他開始抱怨：“我要給你差評，我手下的員工從來不這樣！”一路罵到我家樓下，送別時，男方遞給我一箱客戶專供的車厘子。第一次相親就在一箱車厘子中尷尬收場。

還在讀大學時，我曾和朋友討論過相親的問題，她始終很激動，覺得相親世俗，會破壞一段感情。

人在世界上會面，總會有各式各樣的打量，在朋友這個階段，打量的條件可能只是價值觀、性格和有趣性這些不算“社會氣”的因素。但認真想想，如果是打算戀愛的話，對方的顏值、教育背景、家庭背景、價值觀等因素，我們都會考量。相親不同的一點是，它把這些東西都擺在桌面上比較，像玩連連看一樣，把各方面匹配的人物連接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