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訛消解論視閾下岳云鵬相聲的言語幽默解讀

張俊佩　李新新

【摘要】相聲是中國的一種民間藝術，雅俗共賞，有助于豐富人們的精神生活。在當今社會，媒體行業的迅速發展使多種藝術進入人們的生活。而相聲因其有限的傳播途徑陷入了尷尬的境地。本文以岳云鵬在第二季《歡樂喜劇人》中相聲為例，結合乖訛消解論，分析岳云鵬相聲的言語幽默以期為更多中國觀眾提供接觸相聲、了解相聲的機會，從而使其更加關注這一中國傳統的曲藝文化，為相聲藝術的進一步傳承與發展盡綿薄之力。

【關鍵詞】相聲；岳云鵬；乖訛消解論；言語幽默

一、引言

相聲在明朝已盛行，至今已有百余年歷史。它是一種全國性、全民性的民間曲藝藝術，是中國傳統文化的一部分。然而，隨著其他娛樂形式的出現和相聲本身的局限性，相聲趨于邊緣化，其表演藝術形式的傳承、發展以及在國人中的接受度目前遭遇瓶頸。正如學者陳建華所言：“相聲至今衰微，前途堪憂?！比欢跋嗦暤难芯繉τ诨钴S主流藝術、豐富百姓精神生活、推動相聲演藝發展具有重要作用”，故筆者認為，在中國社會大力弘揚傳統文化的新時代語境下，對相聲進行深入研究亦是當務之急。

相聲有很多的專業術語，其中，人們接觸到更多的是“包袱”。相聲之所以能取悅觀眾在于創造“包袱”。其他講究逗哏取笑的評書、小戲等藝術僅以“包袱”為輔助，相聲反之，以“包袱”為根本。第八代相聲藝術家馬季先生表示：“相聲就是通過組織一系列特有的‘包袱來使人發笑的藝術，語言、包袱、笑聲是相聲藝術的三大要素，缺一不可。語言、笑聲是其他一些喜劇藝術也具有的，只有‘包袱才是相聲藝術特有的?！?/p>

岳云鵬參加了自2016年1月份開播的喜劇競賽真人秀節目第二季《歡樂喜劇人》。作為唯一一名相聲喜劇演員，岳云鵬與其他四組小品喜劇人同臺競技，以獨有的表演風格給觀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岳云鵬的相聲幽默主要通過諧音、語義的曲解、方言、面部表情及肢體動作等獲得。其幽默的表現形式滿足當今社會的需求，體現社會的主流文化。

二、何為幽默

幽默是一個多維的概念，《辭?！罚?989年版）中對幽默的定義為“發現生活中的喜劇性因素和在藝術創造、表現喜劇性因素的能力?！焙汀耙环N藝術手法……”幽默可以分為兩類：情景幽默和語言幽默。本文研究的內容是后者，即相聲的語言幽默。這里所說的語言幽默是指帶來幽默色彩的語言。需要強調的是語言本身并不幽默。而相聲的語言幽默則以語言為手段，通過“包袱”傳達。

三、乖訛消解論

“人們對幽默現象的探索始于古希臘時期，并提出了多種幽默理論，其中最具影響力的一派理論是乖訛理論”。比蒂（Beattie）對乖訛定義為：“兩個或多個不一致、不協調的部分或情況，在一個復雜的對象或集合中統一起來，以一種頭腦能注意到的方式獲得某種相互關系，便產生了幽默”?？档略赋觯坝哪瑏碜杂凇畯钠诖狡诖淇盏耐蝗晦D換”。

乖訛論從心理認知的角度解讀了言語幽默。而乖訛—消解論則是在乖訛論的基礎上發展起來的。二者的不同在于，乖訛論認為乖訛本身就足夠產生幽默，解訛沒必要存在?？档潞桶馗裆戎軐W家普遍認為“乖訛是一切幽默制笑之基礎”。

舒斯（Suls）的“乖訛—消解（Incongruity-Resolution，簡稱IR）的‘二階段模式是當代心理學上一個常見的幽默模式”。在第一階段，笑話的接受者想要獲得的期待在笑話結束時也沒有實現，即乖訛出現；在第二階段，笑話的接受者開始思考這種不和諧產生的原因，發現笑話發出者的真實意圖，最終使不和諧起來。這里需要強調的是“發掘出的幽默意義進一步表明不會導致恐慌”。

根據乖訛—消解模式，阿塔多（Attrado）把笑話分為兩類：一類是包括乖訛與消解的（IR）笑話，另一類是只有乖訛沒有消解的（I）笑話。但是，格雷姆·里奇（Graeme D.Ritchie）在其著作《笑話的語言分析》（The Linguistic Analysis of Jokes）中提出大多數笑話都包含乖訛因素，還有一類笑話既不包括乖訛也不包括消解因素。吳霞、劉世生在《乖訛消解理論與英語笑話的理解》中將這類笑話分為第三類（N）笑話?；谇叭藢πυ挼姆诸?，筆者將言語幽默分為IR類言語幽默、I類言語幽默和N類言語幽默，以下將從這三種語言幽默入手，重點解讀岳云鵬相聲中的具體言語幽默問現象。

四、岳云鵬相聲中的言語幽默解析

1、IR類言語幽默

例1：

孫：第二項咱們拼學歷。

岳：拼學歷我的天他跟我拼學歷郭麒麟初中沒有上完初三沒上完我師父就讓他輟學了我師父給個理由說家里沒有錢了我的天吶這什么理由初中畢業證沒有吧初中沒有上完對不對還跟我比學歷了還。

孫：真的假的。

郭：真的呀。

……

孫：你什么學歷。

岳：我什么學歷他贏了

例1是《誰是一哥》中的片段。故事發生的背景是小岳岳（岳云鵬）和郭德綱老師的長子郭麒麟比誰當得起“德云一哥”的稱號，孫越為裁判。第一項拼的是顏值，小岳岳獲勝。面臨第二項拼學歷的時候，小岳岳有種“幸災樂禍”的心態。從他的話語中，觀眾的第一解讀是小岳岳的學歷肯定比郭麒麟高。然而當小岳岳親口說出“他贏了”時，與第一解讀不符，即乖訛出現。觀眾開始思考小岳岳前面說的話，即第二解讀出現，原來小岳岳剛才只是虛張聲勢。第一解讀被推翻，屬于IR類言語幽默。然而也正是這種前后反差，跌宕起伏的情節逗樂了觀眾，獲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例2：

岳：這煙抽一口正嘬這呢小護士進來了看了一個滿眼，瞧見了說他幾句。

孫：得說他。

岳：（護士）哎呀于老師于老師小心肝。

孫：他肝硬化。

岳：說了一句小心肝再看于謙滿臉猥瑣的表情。

孫：怎么的。

岳：（于謙）小寶貝。

例2是岳云鵬和孫越在《看病》中的片段。描述的是于謙在肝癌“最”晚期時住院仍不改抽煙這一陋習并被護士抓包的情景。在這里，請注意對“小心肝”的斷句：小/心肝和小心/肝。觀眾對護士的囑咐——“小心肝”的第一解讀是小心/肝，強調于謙老師不能吸煙，因為他的肝癌是吸煙引起的，再吸煙會加重病情，所以護士的意思是提醒于謙老師吸煙對肝不好。而且，孫越的解釋“他肝硬化”更肯定了觀眾的理解。之后，觀眾猜想于謙老師要么虛心接受，要么委婉拒絕護士的好意。然而，當觀眾聽到小岳岳說：滿臉猥瑣的表情后，產生疑問，即與第一解讀有出入，乖訛出現。直到觀眾聽到“小寶貝”后，才意識到原來于謙老師對“小心肝”的斷句是小/心肝，也就是第二解讀。第一種解讀被第二種駁回，即乖訛得以消解，幽默產生，屬于IR類言語幽默。

2、I類言語幽默

例3：

岳：還有呢電視劇里頭咳嗽拿手絹只要一捂嘴。

觀眾：血。

孫：你看都知道。

……

孫：你換換非得咳血是怎么著。

岳：換一種。

孫：你咳點別的我聽聽有什么。

岳：咳咳這是QQ。

孫：誰問你了。

例3是《我要講規矩》中的一個片段。背景是小岳岳說到電視劇里的人物拿起手絹，一咳嗽，手絹上就會有血。觀眾的回答表示拿起手絹咳血為第一解讀。孫越要求小岳岳咳點別的出來，顯然與第一解讀不符，即乖訛出現。當觀眾聽到小岳岳的“咳咳，這是QQ”后，才恍然大悟，因為QQ軟件中預設的好友消息提示音與咳嗽時的“咳咳”相似。原來小岳岳是在開玩笑，也就是說不存在第二解讀，即沒有消解成分，屬于I類言語幽默。即使沒有消解成分，該類言語幽默同樣也愉悅了觀眾。

3、N類言語幽默

例4：

岳：你也可以拍一個呀。

孫：我拍什么拍。

岳：《高老莊的美好時代》。

孫：我沒有啊。

岳：《高老莊十三釵》。

孫：沒有您別胡來。

岳：《致高老莊終將逝去的青春》多好啊。

例4是《非一般的愛情》的片段。該片段的發生背景是小岳岳提到3D電影《阿凡達》時，建議孫越當導演的片段。在前幾期《歡樂喜劇人》里，小岳岳因孫越的體重，多次調侃他的搭檔，將其比成“豬八戒”。“豬八戒”是中國名著《西游記》里的人物形象，入贅于高老莊的一戶農家。《媳婦的美好時代》、《金陵十三釵》和《致我們終將逝去的青春》都是近幾年比較受歡迎的影視作品。本片段沒有乖訛和消解成分，屬于N類言語幽默。小岳岳將影片中的人物形象換成高老莊，這一偷梁換柱在一定程度向觀眾展示了幽默。

例5：

孫：你住哪兒吧。

岳：我沒房。

……

孫：不行有準地方你住哪兒。

岳：我住樹上。

孫：鳥啊得有準地方。

岳：第三根杈。

例5是《敗家子》中的一個片段。該片段的發生的背景是小岳岳向孫越詢問他詳細的家庭住址后，最終實現了他的目的——占孫越便宜。孫越當然不樂意，就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占據主動權，先向小岳岳發問。小岳岳作為這場“誰占誰便宜”的防守者，就采用迂回戰術。顯然，他說的“住樹上的第三根杈”不符合實際。而正是這種不符合實際的回答達到了使觀眾捧腹大笑的目的。本片段也沒有乖訛和消解成分，屬于N類言語幽默。

五、結論

相聲是中國傳統的藝術形式，通過幽默的話語取悅觀眾。在中國加快建設文化強國，提升中國文化軟實力的時代背景下，我們要抓住機遇，讓更多國人能有機會接觸相聲、了解相聲，并能為弘揚這一中國傳統曲藝文化盡其之力。本文對岳云鵬相聲中的具體片段進行解讀，分析語言幽默產生的機制和原因，以使讀者更好地理解和運用言語幽默，更多地關注相聲，繼承、弘揚傳統文化。

基金項目：本文是西華大學外國語言學及應用語言學重點學的研究成果之一，項目編號：XZD1907-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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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張俊佩（1990—），女，漢族，河南安陽人，西華大學外國語學院翻譯專業碩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翻譯。

李新新（1978—），女，漢族，河南濟源人，西華大學外國語學院副教授、碩導，主要研究方向：翻譯學、澳大利亞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