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總是具有很強的主觀性,經常以感情的好惡來評價周遭。這種涇渭分明的態度也投射到我們的漢字上,最常見的就是詞語有褒義和貶義之分。在諸多漢字中,“差”常常組詞為差勁、差評、差錯等。在教育上有了關聯之后,一個令絕大多數人避之不及的詞語就出現了——“差生”。
與“差生”相對的則是另一個教育上的高頻詞“優秀生”,而兩種詞語形成情感上的對立完全取決于詞語制造的主體——教師。可是,學生都是一樣的學生,怎么就別分出了“差”和“優秀”了?這種分歧的出現,說到底還是由于我們不陌生的另一個詞語:“評價體系”。
長久以來,以分數論英雄在教育體系中“大行其道”。有句俗話叫做“一白遮千丑”,在教育上,分數就是那個“白”。曾幾何時,在不少老師和家長的眼中,只要能夠考出好成績,就可以免除成長過程中的許多不可缺少的品質,比如懂事、善良、有責任心等等。這樣的結果,在一定時期內培養出了很多“高分低能”的“考試機器”,培養出了很多“精致的利己主義者”,也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不少家庭的悲劇。如今,隨著對“人”的關注,以及評價體系的逐步完善,分數不再是唯一的風向標,但其地位依舊不可撼動。在它的影響下,學生、家庭、學校、社會都患上了“焦慮癥”。盡管“不讓孩子輸在起跑線上”這樣一句名言已經被證明為誤讀,但是很多人依然選擇從孩子小的時候就開始加壓,讓孩子本該輕盈的步伐變得沉重。這也難怪,畢竟家長們心中有著自己的“怕”,怕的就是因為自己的疏忽和起跑階段的“施力不足”使得孩子被歸類到“差”的行列。
加德納在1983年提出了“多元智能”理論,在他看來,每個人都會用自己的方式來發掘各自的大腦資源,這種為達到目的所發揮的各種個人才智才是真正的智力,也從根本上造就了人與人之間的不同。根據加德納的理論,學生和學生之間存在的不同實質是“差異”,而非傳統意義上的“好壞”之分。二元對立的思維方式引導下的“非黑即白”讓太多的孩子從自信走向了自卑,其對教育的摧殘和破壞依然存在。
奧地利精神病學家、個體心理學創始人阿德勒說:自己與外在世界的關系,最好的檢驗方式,就是看他在兩者之間發現的意義,以及他賦予自己生命的意義。對于學生而言,他們與世界的聯系過程中,老師是繞不開的“重要他人”。囿于他們自身發展的局限性,在與世界建立聯結的過程中,老師在很大程度上甚至起著主導性的作用。從學生的長遠發展看,分數代表的僅僅是某個階段,他們觀察和分析世界的方法、他們的思維方式、待人接物的行為方式以及表現出來的情感需求等才是他們日后成就自我的重要指標。在學生的生涯中,如果因為評價的單一性就判定了他們的人生走向甚至是最終的命運,這樣的教育不僅是失敗的,更是不人道的。除了分數,我們還要看到學生對于同伴的關心、對于師長的尊敬、對于社會的擔當,以及“關心糧食和蔬菜”的溫情。
其實,因為忽視“差異”遭受傷害的又豈止學生,作為教育活動主導者的教師同樣不能幸免。在家長要分數、社會認分數的時代洪流中,“好老師”也和能夠讓學生考出好分數畫上了等號。最簡單的一種現象就是,一旦某位老師因為教出的學生可以在“分數的戰役”中能夠突出,那么他受到的追捧也如明星一般。在開學季,會有慕名而來的家長為把孩子送進這樣的班級而寧愿“擠破腦袋”。至于獲得分數的方法是“時間戰”還是“題海戰”并不在他們的考慮之中,至于是否破壞孩子身心發展的規律、是否科學也可以暫時忽略,因為對于分數的追求逼著人們把結果看得比過程重要的多。教師壓力大,學生壓力也大,因為誰都不想背上“差”的十字架。于是,更多的教師把曾經的教育情懷、教育理想全都轉變為對學生無盡潛能的激發上,凡是能夠提高分數的方法就是好方法,興趣也好、追求也罷,都是不合時宜的東西。在一所初級中學,曾有校長批評學校的教師從事教育寫作是“不務正業”的行為。而有這種想法的“校長們”肯定不是少數,只因每個人的頭上都懸著一把“達摩克里斯之劍”。
2016年9月份《中國學生發展核心素養》總體框架正式發布,綜合表現為人文底蘊、科學精神、學會學習、健康生活、責任擔當、實踐創新六大素養的“核心素養”,它重在轉變教育目標指向,從單純強調應試應考轉向更加關注培養全面健康發展的人,“全面”的要求最基本的就是要突出對于差異的關注。而關注差異,還是要從教育入手,在教育的場域里進行調整優化。教育是生命對生命的喚醒,是心靈與心靈的交融,要賦予生命的也應該是健康、幸福、溫暖以及積極向上的力量,當生命和靈魂得到了關注,有的只是發展方向的不同,而不會出現優劣好壞的評判。
當下,評價已經日漸多元,各地也開始探索建立各有溫度的評價體系,不再單純的唯分數是瞻,學生從分數的桎梏中日漸解放。無論是自上而下還是自下而上的改革都更多的將目光放在了“人”上,我們有信心相信教育的春天已經來到。對于身處其中的個體,要做的就是丟掉簡單機械的思維方式,只有眼中有了差異,才不會有差生。
(江蘇省泰州市姜堰教育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