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四月,正值學校放春假。這可是個大好機會,我們可以白天偷偷地溜進教室,把班級圖書角上的書取下來看。不過,我們可不是用書來磨指甲哦!沒教養的貓才會那樣做呢。我和可多樂會讀書、寫字,和別的貓可不一樣。
我把書拿下來,如饑似渴地讀著。雖然這么說不太謙虛,但這一年下來,我在認字方面還是有所進步的,小學生會的字我基本上都認識,而且我看書的速度不比一般孩子慢。
說實話,我最喜歡看百科全書。像動物之類的百科全書,我即使看一整天也不覺得厭煩。我愛看關于鳥類、魚類的百科全書,特別是看到麻雀、竹莢魚的圖片時,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除了百科全書,我還喜歡看人物傳記。記得第一次跟著可多樂溜進教室的時候,我連愛迪生是誰都不知道。從那以后,我就開始看名人傳記了。
像拿破侖、林肯、華盛頓這些人,不是當過皇帝,就是當過總統。我還看過音樂家貝多芬、肖邦的傳記,也看過日本人的傳記。有一個名叫野口英世的醫生就特別有意思。總之,趁著學校放假,我們可以整天泡在教室里,一天就能讀完一本書。
最近,可多樂不和我一起去小學了,因為小學教室里的書他幾乎都看過,即使去了,也會覺得無聊。看樣子他更愿意去中學看書。
我曾跟著可多樂一起去過附近的中學。那所學校的圖書室有一扇窗戶的鎖是壞的,所以我們可以輕而易舉地進出。我只去過那里一次,就再也不去了,畢竟中學生的書對我來說太難了。
到了晚上,可多樂像往常一樣,來到神社旁的兒童公園教我認字。我在沙坑練字,他就在旁邊學習新知識。他最近在學英語。他說,全世界的人都能聽懂英語,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布奇也經常來兒童公園,不過他不是學認字,而是跟著可多樂學習防身術。看他們訓練的樣子,我覺得和打架沒什么兩樣。據說兩者的精神不同,但到底有什么不同我也不清楚。

可多樂和布奇練習的每一個動作都有名稱。比如,身體撞到對方的頭部或肩膀,都有不同的說法。
比方說,用身體撞到對方的頭部,叫作“猛虎青龍破頭術”,意思是像一只發狂的老虎撞破青龍的腦袋。老虎好像指自己,但青龍指誰我就不清楚了。
而用身體撞到對方肩膀的招數叫作“猛虎銀龍破肩術”。雖然都是猛虎,但后面接的卻不是青龍,而是銀龍。破肩就是撞破肩膀的意思。至于為什么青龍換成了銀龍,我也不知道。
在運用各種招數之前還要做的準備動作叫作“架勢”,也分為很多種。“老虎架勢”是其中最普通的一種,就好比貓要準備撲向什么東西的時候,要做好降低重心的動作。
平時練習的時候,他們在使用各種招數前,都必須先把動作名稱說出來。比如,當大叫“猛虎青龍破頭術”時,就要用身體去撞對方的頭。如果大叫“猛虎青龍破頭術”后,順利地撞到對方的頭,意味著本環節獲勝。但如果不小心撞到肩膀,則說明本環節失敗。要撞對方的肩膀時,也必須先大叫一聲“猛虎銀龍破肩術”,才算符合規則。
一天早上,可多樂出門后,我正準備去小學。只見布奇鉆過大門,迎面朝我走來。
“嗨,魯魯,我正在研究新的架勢。”布奇說著,在功德箱前的臺階上坐了下來。
“新的架勢?你是說防身術?”
“是啊,我已經學會了‘老虎架勢’和‘獅子架勢’,我還想研究一個自己獨創的新架勢。”
“咦?什么新架勢?”
雖然我對新架勢并沒有太大的興趣,但偶爾也要應付一下,所以假裝好奇地問布奇。要知道,貓也需要重視人際關系。
“嗯,你覺得‘蛇形架勢’怎么樣?”
“蛇形架勢?”
“對,就是蛇形架勢。”
“那是什么樣的架勢?”
“目前我還沒有想出來。”
“你還沒想出來就把名字起好了啊?”
“對啊!”
我實在搞不懂所謂的防身術。世界上到底有什么東西只有名字,沒有內容呢?
“說實話,我只在電視上見過蛇長什么樣子。”布奇說。
我只在百科全書上見過蛇的樣子,看上去比較惡心。
“蛇是不是沒有腳?”我問。
布奇看著我的臉說:“對啊!實在想象不出他們是怎么走路的,電視上也看不清楚。你知道他們是怎么走路的嗎?”
“不就是身體扭啊扭的。”
“扭啊扭是怎么走?”
“我想應該是扭啊扭,扭來扭去地走。”
“你光說扭啊扭,扭來扭去地走,我怎么知道?到底是怎么扭來扭去的?”
“我猜應該就是這樣扭來扭去吧。”我躺在地上扭動著身體。
“我猜也是這樣,但沒有親眼見過,還是不太確定。”
“那倒也是。”
我其實根本不關心蛇怎么走路,只想趕快去學校看書。
“喂,魯魯,三毛貓說他上次在江戶川的大堤上看見了蛇。”
我有種不祥的預感。
“所以,我也想去江戶川看看蛇。”
“那你就去唄!”
“你也是這么想的?”
“嗯。”
“那我們一起去吧。”
我就知道布奇不會獨自去,一定會拉著我跟他一起去。
“真的要一起去嗎?”我表現出不太情愿的樣子。
“你那是什么表情啊!我們是朋友吧?我一個人去會覺得惡心。聽三毛貓說,他在草叢里看到的蛇和蚯蚓長得很像,足足有五米長。不過,他說話一向喜歡夸張,我估計蛇也就兩米長。你要是看到蛇扭來扭去地走,不也覺得惡心嗎?而且,萬一它撲過來怎么辦?”
我光是想象被五米長的蚯蚓繞住脖子,就覺得快要窒息了。
“那就別去了。”
“不!你陪我去吧!我研究蛇形架勢,需要好好觀察啊。”
“那你就不要研究什么蛇形架勢了!改成麻雀架勢吧,像這樣把兩只前爪張開,像翅膀一樣。”
我試著踮起后爪,兩只前爪像鳥兒張開翅膀一樣,但瞬間就失去平衡,差一點摔倒在地上。
“我可不行,根本就站不穩嘛。而且麻雀架勢沒意思。”
“只要勤于練習,就會越來越熟練。如果你覺得沒意思,可以稍微改變一下左前爪和右前爪的姿勢,換成松樹架勢;或者用兩只前爪拿水桶,換成食堂大媽的架勢。”我根本就不想去看蛇,所以隨口亂說一氣。
“你是不想陪我去,才胡說八道的吧?”
“不是……”
“你想想看,蛇是不是很惡心?我們都覺得蛇惡心,虎子也會覺得惡心,對吧?這正是我想去看蛇的目的。我要嚇唬一下虎子!朋友,拜托你了,陪我去一趟吧!答應我,好不好?”
當布奇說出“朋友”二字時,我實在難以拒絕他的請求。他的確是我的朋友,而且,上次替可多樂報仇,也是他陪我去的……
“好吧,那我就陪你去吧。”我嘆了口氣說。
“真夠意思!”布奇高興地站了起來。
我很不情愿地跟著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