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設計創新推動千陽刺繡發展

張海霞

寶雞千陽縣有一種獨特的民間布藝刺繡藝術：有富含民俗觀念的布老虎、老虎枕、豬枕頭、雙頭驢枕、五毒馬甲等，有以美化生活為主的繡花枕頭、繡花鞋、繡品掛件等，有以娛神敬神為主的百花帳、萬民傘，總體來說，千陽刺繡符合以實用為目的民間美術的定位，也符合求大、求全、求富貴、求平安、求絢麗的民間審美定位。

一、當代刺繡的發展趨勢

刺繡作為一種傳統手工工藝，在中國已有兩千多年歷史了，主要有以蘇繡、湘繡、蜀繡和粵繡為主的四大名繡，也有加入隴繡的五大名繡的說法。明清時期官繡規模宏大，與此同時，民間刺繡也得到進一步發展，出現了顧繡、京繡、甌繡、魯繡、閩繡、汴繡、漢繡、麻繡和苗繡等種類。在陜西東部，有以渭南為中心的“東府刺繡”，在西部有以千陽為中心的“西秦刺繡”，細看西秦刺繡的發展，也受到了以甘肅慶陽為中心的“隴繡”的影響。

從歷史角度來看，刺繡是一種比較普遍的民間工藝美術形式，是裝飾美化人們服裝鞋襪的主要形式。在現代，以實用為主的刺繡形式受到工業大生產和時代審美變化的影響，已趨于沒落衰退的地步。再縱觀全國的刺繡發展，大都以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形式進行保護，真正靠市場流通存活的刺繡形式已經不再大規模出現。在最近幾年，文化界重新思考定位中國文化時，人們又開始反觀刺繡工藝在后工業時代的審美特征。在大機器生產趨同的時代，尋求自我特點以及自我文化認同的背景下，使刺繡工藝重新被喚醒，成為時尚界的新寵。全國各地以保存老手藝、創新新形式為主的刺繡物品開始增多。這時再出現的刺繡已不同于大工業出現前農耕社會的刺繡作品，這時的刺繡變得更契合現代人的審美和生活需求。

二、千陽刺繡的現狀

由于地理環境的相對封閉，生產力相對落后，千陽保存了一批有傳統民間觀念的布藝刺繡藝人的手藝。改革開放讓農村經濟進一步發展，民俗活動進一步恢復和發展，這讓布藝刺繡再一次廣泛地進入了人們的日常生活，廣大婦女有了娛樂休閑、陶冶情操、相互交流的“物件”，也有了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又由于20世紀八九十年代的民間美術熱潮，千陽布藝聞名遐邇，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的申報成功，保護了千陽刺繡的種類和技藝傳承的銜接性；民間工藝品合作社的成立讓千陽刺繡繡品經受了市場的考驗，同時也讓當地人看到了發家致富的一種可能性。這些影響都為千陽刺繡的生存和發展創造了一個特別有利的環境。

從現代審美環境來看，千陽刺繡的大多數種類在市場環境中都處于不受歡迎的品類中，學術收藏不在此類中。小范圍的學術性收藏和大市場的接受是完全不同的兩種生產機制，藝術收藏要求保持古老的傳統，保持最原始的風貌，但是市場需求的是符合現代審美特征的產品。如何能讓大市場接受千陽刺繡的產品，將是現階段千陽刺繡發展的最大瓶頸。

三、千陽刺繡再設計的理論基礎

周至禹在《思維與設計》中說：“未來的中國設計終究要回到自身的文化體系根源，中國本土設計的也終究要落歸在中國文化的根系上。”用設計推動千陽刺繡的發展也是同樣的思維方式，讓民間的審美重回民間。在這種回歸中我們要緊跟時代人文環境改變的節奏，緊跟市場環境改變的節奏，來改變千陽刺繡的種類和形式，適應現代環境中人的審美需求。跟以前刺繡服務人們的服裝鞋襪相同，現在也需要用服務的心態讓千陽刺繡重新服務于現代人們的生活。

莊子在《外物》中講到得魚而忘筌，得意而忘言；在《莊子·大宗師》里講到“坐忘”“離行去知”“言不盡意”，也可以說是“得意忘形”，其中蘊含的意義深遠。忘卻事物外表的細枝末節，注重事物的整體意蘊，將是千陽刺繡服務于現代人生活的設計思維方向。要保留住千陽刺繡的整體意蘊，就要將繁復的民間表達簡潔化、條理化、時尚化，梳理出現代人需要的形式和內容，這是千陽刺繡設計創新的思維重點。

四、千陽刺繡再設計的思路

（一）圖案的創新

圖案的創新是所有創新的基礎，圖案是刺繡的內容，因此，圖案的時尚化、現代化是其他創新形式的基礎。圖案的創新主要在圖形、色彩、構圖方式等方面進行創新。我們需要歸納、總結千陽刺繡的傳統圖案樣式，分析其圖案的意義，在繼承的基礎上創新。例如，千陽刺繡中的鴛鴦戲水是一個有美好寓意的圖案形式，現代人對此美好寓意一樣心存歡喜，我們要在繼承美好寓意和元素的基礎上，將飽滿的構圖方式改成集中式的，讓畫面有留白，符合現代人對畫面簡潔性的要求。同時，降低色彩的對比度，讓色彩變得典雅秀麗，適應城市中人們精致性的要求。

（二）種類的創新

千陽刺繡現在的種類主要有生活中使用的衣帽鞋襪、婚喪嫁娶時所用的民俗物品，還有敬神娛神所用的宗教物品。這些在農耕社會大量需要的物品現代社會已經不需要，尤其是在中國城市化進程已經過半的情況下，城市人口已占大多數，這其中，消費的主力——年輕人，更是城市化進程中的主流，也將是未來的新興中堅力量，如何適應這類人群的審美變化，服務于他們的審美需要，是千陽刺繡創新的動力源。

在種類的創新上，計劃新增扇子、屏風、燈具等，這些種類在現代城市生活中具有巨大的市場，在千陽現有的條件下又可以實現，是我們預計首先創作的一批產品。用刺繡的形式來創造這些物品，具有濃烈的中國味道，符合現代市場的人文環境，也符合當下多元的審美方向。

（三）形式的改造創新

形式的改造創新是指將千陽刺繡現有的品種做一些改變，變成市場需要的物品。比如，千陽刺繡中敬神娛神用的百花帳，可以保留這種拼布、拼繡的方式，改變上面的內容，將其變為現代家居用品中的壁掛和地墊。將千陽刺繡中的拼布工藝品時尚化改造成現代家居中的地墊、坐墊、靠墊以及其他家居布藝用品，將是很好的嘗試。

（四）應用方向的創新

千陽刺繡作為有地域特征的民間藝術形式，它的應用方向是當地民眾的日常生活，現在要將千陽刺繡融入大市場，就要脫離單純的地域需要，尋求更廣泛的城市時尚化市場。應用方向的創新依賴于以上幾個方面的創新，才能讓新式的物品進入時尚應用范圍，這是由以實用為主到以審美為主的思維方向的改變，也是千陽刺繡新產品進入到時尚應用范圍的方式。

以上四個方面的創新是相互關聯、互為基礎、密不可分的。理性的梳理是為了思維的清晰明確，是設計思維的體現，所有的改變和結果將在一件件實物上具體呈現。

設計的理性思維也就是造物思維。考察人類的造物歷史可知，造物、消費物還停留在生存的階段，而造美物、消費美物則上升到享受的階段。在中國城鎮人口已經過半的時代，年輕人必將成為整個社會的主體，因此，在生存階段的物品已經不能滿足他們的需求，消費美物將成為主體需要。將千陽刺繡從民間的定位轉變到時尚的定位，是順應社會環境、人文環境以及經濟情況的改變而做出的調整，是契合時代發展軌跡的。

在信息社會中，人與人的連接變得迅速并且容易， 讓千陽刺繡參與此次市場的變革，必須借助設計的力量。用現代設計的思維方式創造出新的形式，再依靠勞動者的雙手，變成細致獨特、富有情感的產品進入現代市場，形成符合現代市場審美特征的新中式風格產品，將是千陽刺繡的發展方向。

【本文系寶雞文理學院碩士啟動項目“民間美術造型與設計手繪語境”（zk08100）的階段性成果】

（作者單位：寶雞文理學院美術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