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對訪問學者夫婦在國外訪學期間讓孩子參加在線課程,按照在線課程的重點和知識點學習,回國后發現孩子的考試成績差了很多。訪問學者夫婦原指望通過優質的、經名師設計的在線課堂來進行學習,沒想到還是不如真實課堂。這個故事及其爭議讓我想起另外兩個故事。
公元1108年前后,中國的第一次藝術高考在北宋的宣和畫院進行,當朝皇帝第一藝術教師宋徽宗趙佶不但親自出題,還改卷面試,并將親自授大課。這樣一來,考出來的畫匠當然了得,且除此之外還特招了一些少年班的學員從小在畫院學畫。其中有一個叫王希孟的小孩,畫畫成就和進步確實不怎么樣,就被轉到了圖書館工作,離開了國畫班。偶然間,宋徽宗的授課筆記被班上的好事者傳抄了出去,在畫院隔壁圖書館工作的17歲的管理員王希孟如獲至寶。每天跟著宋徽宗的畫院印象筆記“在線學習”,頗有心得,自覺日益長進。王希孟時不時地將自己的自學作品獻給來圖書館讀書的徽宗皇帝。趙佶看王希孟實在不得章法,但卻具有很好的天分和自學動力,起初偶爾指教兩下,到后來一對一教學——指導、批評、指正、懲罰,直到王希孟的作品有了點樣子,到最后其一幅作品《萬千江山圖》被皇帝題詩送給蔡京。此畫一經面世,舉國震驚,其水平遠在畫院上大課學畫的多數工匠之上。
15年前,我的在清華大學當教授的大哥也帶著自己的孩子到美國訪問。他并沒有像主論博文中的訪問學者用在線課程去學中國的課程,也沒有帶著孩子要學的后一年的授課筆記,而是直接將孩子送到了美國的英文學校,課余時間他也沒有帶著孩子復習中國的功課,而是用這難得的一年時間,讓孩子了解自己的學科和專業。無論是在美國的課堂,還是回到中國的課堂,孩子剛開始上課的確有點難,成績也有些落后。然而,正是由于在美國的一年學習,使得原本在出國前理科非常了得的孩子,回國后馬上獲得了北京市外語競賽第三名,再后來以698的高分被清華大學電子專業錄取。
案例中,在訪問學者帶孩子遠程學習的過程中,教育缺位是值得重視的第一個問題,而教育錯位的問題更大。在線教育也好,宋徽宗的筆記也罷,在知識層面,也許教育技術能夠補充甚至替代教師原來的部分非教育工作,但信息載體帶來的只是學習,而不是教育。只有激勵、懲戒、談心、交流、同學間的競爭、二次指導、慈祥的宋徽宗細心的指導等這些各種真實情境的沉浸,才能稱為教育。不同角色在教育中的主導權和責任是不同的,教育首先是監護人的義務也是長期責任,其次才是教師的義務及短期成績的責任。因而,訪問學者夫婦首先要承擔起父母的教育責任和專業責任,其次應該送孩子到學校讓教師承擔嚴肅教育的責任,而這些最重要的“教育”的缺失,是“在線學習”無論如何也補不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