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構朝鮮半島安全困境

余勝任

摘要：朝鮮半島形成的所謂安全困境，與其說是美韓與朝鮮在安全問題上的一場博弈，不如說是美國為了實現自己的全球戰略，在東北亞反復打磨符合自己戰略利益的地區秩序。美國幻想通過打造東北亞“小北約”的途徑，既解決安全問題，又遏制中國，只能拖延朝鮮半島問題的解決時間。

關鍵詞：朝鮮半島；安全困境；地區秩序；美國；中國

冷戰之后的朝鮮半島一直突兀于世界和平發展的浪潮之上，具體說來就是，南北分裂，朝核危機難以化解。朝鮮半島的現狀既源于歷史的糾葛，又有大國博弈的現實原因。從學界來說，有兩個角度來觀察朝核危機，一個是以《核不擴散條約》理論為基礎的國際防擴散角度，另一個是基于國際關系理論的朝鮮半島南北和東北亞國際關系現狀角度。前一個角度運用到朝鮮半島核問題上，實質就是在分析朝鮮核危機時提到的安全困境，后一個角度則是大國的秩序安排，尤其是美國。

一、冷戰后朝鮮半島安全形勢的解讀

“安全困境”（security dilemma），又叫“安全兩難”，在國際政治的現實主義理論中，他是指在國際無政府社會中，一個國家為了保障自身安全而采取的措施，反而會降低其他國家的安全感，從而導致該國自身更加不安全的現象。

朝核危機之所以爆發，直接的原因是安全問題，是由于朝鮮半島的安全結構在冷戰結束后的失衡造成的。

20世紀90年代以后，朝鮮面臨的國際環境趨于惡化，同時自身的經濟發展處于遲滯狀態，這使得朝鮮開始承受雙重壓力。一是來自以美國為首的敵對國家的壓力，這是因半島安全結構的國際層面失衡所帶來的國家安全上的壓力；二是來自韓國的壓力，這是在進行了半個世紀體制競爭之后南北經濟發展的巨大差距所帶來的體制安全上的壓力。

二、美國的東北亞安全戰略及其對朝戰略

冷戰結束后，美國在東北亞的關注點主要有兩個：一是東北亞地區穩定問題；一是朝鮮核問題。在地區穩定問題上，美國在冷戰結束后的一個極短時期曾經認為日本是后冷戰時期美國在該地區的主要威脅，但很快就把目光轉向中國，認為經濟迅速且由共產黨領導的中國將是影響該地區和平與穩定的最大不確定因素。

對于朝核問題，雖然早在80年代中期美國便開始關注，但剛開始它并不準備以正面與朝接觸來解決，而是試圖從兩個側面入手把朝鮮的核計劃納入可控范圍之內：一是依靠國際原子能機構（IAEA），把朝鮮的核計劃納入IAEA的管理框架；另一個是要求韓國在南北對話和接觸中把朝核問題作為最主要議題，把簽署朝鮮半島無核化共同宣言作為最主要的對朝政策目標，以形成另一層管理朝核計劃的制度性約束。

與此同時，自20世紀90年代中后期開始，韓國在某種程度上“偏離”了美韓同盟軌道。其中最根本的原因在于，經過數十年的發展，韓國國力已有相當程度的壯大，并促進外交獨立性的增強。雖然仍有不少人認為韓美同盟應是韓國外交關系的主軸，但是許多人也認為韓國需要、也應該根據東北亞形勢的變化調整自己的外交戰略。

東北亞地區的穩定是美國東北亞戰略的根本點，朝鮮半島問題只是東北亞穩定戰略之下難以調和的一個矛盾焦點，它牽涉到的是美國在東北亞的整個同盟體系穩定問題，更牽涉到如何應對中國這個日益增長的“不穩定”因素問題。在美國試圖鞏固在亞太的軍事同盟體系的大背景下，朝鮮半島的安全形勢與美國的對朝政策緊密相連。如果要實現朝鮮半島真正的和平穩定，美國需要用更大的氣度來超越固有思維，與相關國家一道建構起多邊安全機制。

三、美國試圖重建東北亞安全秩序

冷戰結束之后，美國一直以來都希望把那些有可能妨礙自己國家利益實現的國家按照自己的意志加以“改造”。在東北亞，朝鮮半島問題就是美國在構建符合自己國家利益的地區秩序時各種矛盾的交匯點。

在此過程之中，中國的和平崛起是美國首先要積極應對的因素。中國在朝鮮半島逐漸推行“平衡外交”，在繼續重視和發展良好的中朝關系的同時，也積極改善和推進中韓關系的發展。但是對于中國的積極推進作用，美國一直抱有戒心，他們甚至認為中國是在推行亞洲版的門羅主義的一種體現。為了因應東北亞形勢的急劇變化，美國試圖在以下幾個方面來加以應對。

首先，加強美韓同盟關系。在美國看來，盡管冷戰作為一個時代已經結束，但是美韓同盟仍然有存在的必要，而且必須加強。這種安全威脅在美國看來主要體現在兩個方面：一是朝鮮半島南北雙方的力量均勢。北朝鮮仍然是美韓同盟存在的一個最好借口。另一個是國際層面，即平衡這一地區的大國力量。美國加強美韓同盟還有另一個深層次的原因在于，“通過這一軍事組織形式，美國既可介入半島局勢，又可避免單獨應對北朝鮮的挑戰帶來的風險和壓力”。

為達到加強美韓同盟的關系得目的，美國在策略上不斷做出調整。早在冷戰結束之初，美國負責國際安全事務的國防部助理國防部長幫辦卡爾·福特提出，美國冷戰后新的亞太安全戰略為“合作性戒備”，根據這一構想，“美國與其亞太地區的友邦和盟國之間不斷增進安全伙伴關系”，要求“所有方面既要為共同防御的需要做出充分的財政貢獻，又要有可靠的自衛能力”。為此，美國讓盟國擴大防務范圍，承擔更多的防務責任。當然，在削減駐韓美軍的同時，美國仍強調有必要在亞太地區保持一支人數不多，但訓練有素，裝備精良的并作為準備的前沿部署力量。

其次，協調處理美韓同盟與美日同盟的關系。在東北亞地區，美韓同盟和美日同盟是美國維護地區安全利益的兩大支柱。它們兩者之間是相互影響，相互協作的關系，一個聯盟的調整必然會對另一個聯盟產生影響。毫無疑問，在美日聯盟調整過程中，美國是中心，是主導者。它以美國的全球戰略為指導方向，構成美國全球戰略的一個組成部分。

最后，通過朝鮮半島問題把中國限制在可控制的范圍之內。中國的和平崛起深深的改變了東北亞的力量對比結構，也深刻的影響著東北亞的安全結構。中國有意在朝鮮半島北南雙方實行平衡外交，努力改善中日關系，鞏固與俄羅斯的戰略協作關系，中國對東北亞地區秩序的影響明顯加強。由于中美之間政治制度，價值觀念，發展道路等諸多方面的差異，美國不會對中國在東北亞的影響力的增強坐視不管。朝核問題和朝鮮半島南北統一問題，正是為美國在接觸中限制中國提供了很好的機遇。

總之，美國以地區安全和防止核擴散為表面議題，實際上追求的是如何把冷戰后的朝鮮半島打造成自己在遠東的又一個不落的航空母艦，以順利消化冷戰的戰果，同時圍堵日益崛起的中國。可以預料，如果美國沒有真正為朝鮮半島和東北亞的安全考慮，它的盤算是得不到相關國家的贊同，只會拖延朝鮮半島問題解決的時間。

參考文獻：

[1]王帆：《美國的亞太聯盟》，世界知識出版社，2007年版，P108。

[2]美國防部官員伏特宣稱美在亞太地區推行“合作性戒備”戰略，美新署華盛頓1991年3月6日英文電，《參考資料》，1991年3月30日。